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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修那个家夥可是享受著皇家津贴的，不坑他坑谁呢？
　　当然，夏洛克坚决否认自己有假借报账之便趁机享受──那是帝国官员才干的无耻勾当，他可是纯洁善良又正直坦然的死灵法师！
　　来到房间，服务生很快就准备好了热水，赏了服务生小费後，夏洛克将门窗反锁，脱掉身上的灰袍，坐入桶中，习惯性地看了水中的倒影，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眼角划过，不过微微侧脸挡去这道伤疤的话，水中的自己依旧十分俊秀。
　　以往夏洛克还会对著自己的倒影暗自赞美一番，不过今天他却将脸侧向另一边，让伤疤完全暴露在视线中。
　　目光落在眼角的伤疤上，又想到那个有迷人双眸的男人。
　　「他究竟看上我什麽了？」夏洛克摸摸眼角，「若说当年喜欢我的容貌也就罢了，如今……」
　　「喀哒。」
　　他的思绪被窗户开启的声音惊扰，本能地抬头看去，一道黑色的人影灵活地跃入房间，如果不是那人穿著宽大的法袍，如此俐落的动作几乎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盗贼。
　　「该死的！」夏洛克低骂一声，五指一抓，法杖瞬间出现在掌心里，「白骨地牢！」
　　森白的骨手从地板上冒出来，抓住黑袍人还未完全站直的身体，当黑袍人的动作因此停顿时，夏洛克快速起身套上了灰色法袍。
　　法袍贴在湿漉漉的身体上很不舒服，让夏洛克更加不悦，他再次举起法杖，要给这个该死的闯入者一点教训。「亡灵穿刺！」
　　半透明的白色影子如箭一样冲向黑袍人，亡灵系的四级魔法，继承了亡灵魔法以弱胜强的特点，如果被白影穿刺成功，那麽就算是高级魔法师也会因此变成白痴。
　　但黑袍人低笑一声，手掌在地面上轻轻一拍，喝道：「黑暗迷雾！」
　　黑雾「滋」的一声将黑袍人包裹起来，缠在身上的骨手迅速消融，连白色亡灵都在撞上黑雾的瞬间烟消云散。
　　黑袍人直起身，拍拍法袍，笑嘻嘻地说：「夏瑞，你可真不客气！」
　　夏洛克皱起眉头，「莫纳，你干麽从窗户进来，不会敲门啊！」
　　「因为我想看看夏瑞美丽的胴体啊！」黑袍人理直气壮地说，眼角微挑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带著黑暗法师特有的深沈和邪魅，嘴上像所有坏男人那样说著轻佻的话语。
　　「闭上你无耻的嘴巴！」夏洛克眼皮一跳，扬手就是一个茶杯攻击。接著目光落在对方的黑色法袍上，他沈了脸，咬牙道：「你就是那个说知道双蛇纹章的黑暗法师？你这个混蛋，你敢骗我！」
　　见他抬手又要发动魔法，莫纳急忙叫道：「亲爱的，别这样，我没有骗你！我知道那个纹章！」
　　「骗人！」
　　「是真的，这种事我需要骗你吗？」
　　「会这麽巧，我想知道纹章的消息你就刚好见过？」夏洛克撇撇嘴，不是很相信这个无耻的家夥。
　　莫纳不在意地笑了笑，「亲爱的，我活两百年了，知道的东西不算少啊。你说的那个双蛇纹章我了解不多，不过我的确曾见过一次。」
　　夏洛克盯著他，心里想著这个男人要是敢骗他就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莫纳正色道：「大概是六、七年前吧，我在经过卡斯达城外的山脉时遇到了一个青年，那时候他应该是刚刚结束战斗，衣服破了几处，因此露出了一个纹身一样的图案，就是你说的这个双蛇纹章。」
　　夏洛克皱起眉头，「你确定？」
　　「确定。」莫纳肯定地点头，「那个青年很特别，我还多看了两眼，所以印象很深刻！」
　　「特别？他长什麽样？」
　　莫纳回忆了一下，「和你差不多高，皮肤很白，棕色的头发，眼睛好像是金色或者是很浅的棕色，离得很远我没看清楚，总之他很美，妖异的美。不过他最特别的是他的表情，表情很……冷？不对，不是冷，应该是……是完全没有表情！对，就像魔法傀儡，没有灵魂的那种感觉！」
　　魔法傀儡是一种人被魔法抹去或暂时遮罩了灵魂，变成像行尸走肉一样只听从控制者命令的存在。这种傀儡会保持自己原有的知识、力量，但是没有感情。
　　当然，这种恶毒的魔法是被禁止的，就算是身为死灵法师的夏洛克也不太喜欢这种魔法。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想了想，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第　9　章

　　「那个青年的实力强到可怕，那天他抱著一个婴儿使用风神之翼腾空而去！如果他不想让那个婴儿因高速窒息的话，他就必须同时使用一个单体防御魔法，这意味著他的实力起码已经接近魔导师了！天哪，他那麽年轻，看上去还没有超过三十岁，太可怕了！」
　　这回，夏洛克不得不皱起眉头了。
　　魔法师在成为高级魔法师之後就可以容颜常驻，成为魔导师之後会渐渐恢复年轻，而在成为大魔导师之後肉体会恢复到巅峰状态。但这个巅峰状态是有限定的，如果没在三十岁之前成为高级法师，那麽这个人的肉体最多只能恢复到三十多岁。
　　可是有多少人能在三十岁之前成为高级魔法师？
　　据夏洛克所知，几百年来只有修一个人做到了！
　　而现在却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实力高强的妖异青年？
　　如果这个从不被人知晓的青年属於一个组织，那麽这个神秘组织究竟拥有怎样的实力？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拥有更多像那个青年这样的年轻强者？二十年後，这个青年会不会像修一样成为大魔导师？那麽这个组织到时候会如何可怕？
　　夏洛克眉头皱起，不禁为好友担心。
　　莫纳抿了口茶，忽然凑上来，一改刚才的严肃，嬉皮笑脸地说：「夏瑞，我告诉了你这麽多，你要怎麽回报我呢？」
　　他眉头一拧，举起法杖往莫纳打去，气恼道：「你给我滚！」
　　「啧，夏瑞，你可真是过河拆桥呀！」
　　「对付你这种流氓讲什麽道义！」
　　「哎呀，我真伤心！」莫纳笑咪咪地说，「本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呢，可是被你这麽一打我就给忘记了怎麽办？」
　　「你──」夏洛克一看到他这没正经的样子就气，想继续打他，又惦记著对方还没说出来的事情，不打他，心里又难受的很。这个老不死的，一定是故意说话说一半！
　　夏洛克冷静了一下，坐回原位翻了个白眼，「你爱说不说！反正要知道这件事的也不是我！」
　　「嗯？那是谁？那个修吗？」莫纳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怎麽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唔，算了，反正和我没什麽关系。夏瑞，别生气，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赶路赶得口干舌燥，需要润润嗓子。」
　　夏洛克看男人还不算太过分，便替他斟了杯水，难得给了个好脸色，「喝吧。」
　　莫纳笑了笑，想说什麽，不过最後还是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夏洛克双手抱胸，他在想这个男人会怎麽耍赖。曾经一起冒险多年，这男人可说是个值得信赖的同伴，可又时常让人气得咬牙切齿。
　　果然，莫纳呵呵一笑，「别著急，我刚从森林里出来，累死了，那些事情一下子说不完，明天我再慢慢和你说。」
　　「……哼！明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把你丢去喂魔兽！」
　　
　　
　　雨淅沥沥地下著，蒙胧的群山横卧在远方，将教廷包围在腹地之中。
　　持续两天的绵绵细雨让神山之上弥漫著潮湿的气息，在高点的宏伟神殿之中，身著紫金色长袍的男人慢慢踱至窗前，眺望远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法师暴躁的神情，性感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不知道夏瑞现在在做什麽？」
　　自上次分别似乎还不到一个月，米勒发现自己就已经忍不住相思，他有些无法想象，自己之前那十几年是如何度过的。
　　叮。
　　脑海里似有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米勒一怔，随即沈了脸色。
　　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张面具戴上，口里默念咒语，像是有什麽将他慢慢包裹了起来，身影慢慢变浅、变淡，当这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同时，另一个他出现在教廷边缘的一个地下室里。
　　戴著银色面具的男子静坐房间中央的桌子边，当米勒出现时，他立刻站了起来，但米勒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
　　「夏洛克！」
　　他快步来到床前，视线所触是夏洛克苍白的脸色和一身狼狈的血污，他像是遭遇了什麽严重攻击。米勒急切地检查了一下，幸好夏洛克的精神力虽然偏弱但还算稳定，身上大小伤口无数，但都已止血愈合了，看来是接受过基本的魔法治疗，已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兰特，这是怎麽回事？我不是命令你跟著他、保护他吗？」米勒怒气冲冲的询问银面人。
　　兰特右手置於胸前微微倾身行了个礼，不慌不忙地说：「赛亚大人受德里法师所托去调查双蛇纹章的事情，他和多兰法家的少爷在迷雾森林见面，第二天就遭到双蛇纹章的袭击。」
　　米勒吃了一惊：「多兰法家的少爷？你说的是莫纳？多兰法？有他在，夏洛克怎麽会……难道他死了？」
　　「是的。」
　　米勒脸色更加凝重，「这是什麽时候的事情？袭击他们的是谁？莫纳成为魔导师几十年，能杀死他的人是……谁？莫非是卡嘉？」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精致而没有情绪的面容。
　　「昨天发生的。袭击他们的就是卡嘉。」
　　「……他已经成为魔导师了？不可能，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高级魔法师！」米勒脸色微变。
　　兰特眼中的眸光几番闪动，平静的口吻中也隐约掀起了一丝波澜。「首领大人，卡嘉还没有完全成为魔导师，但是……他使用的天使之翼已经近乎银色了，只是略带一丝蓝光，我想他差不多要突破了。」
　　为了应对空中的战斗，不论什麽属性的魔法师都会修炼飞行魔法，而「天使之翼」这种翅膀为银色的飞行魔法因为只有魔导师才能使用，所以被认为是魔导师的象征之一。
　　米勒沈吟之际，兰特又说：「多兰法少爷之所以会败，主要是一开始的时候为了保护赛亚大人受了重伤，加上……卡嘉与他的实力差距不大，所以……可能也是有些大意了。」
　　沈默片刻，米勒一声叹息，「卡嘉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兰特不说话，低头垂目。
　　看了看昏迷中的夏洛克，米勒又问：「你和卡嘉交手了？有受伤吗？」
　　「交手了，但是没有受伤。」
　　兰特将过程一一道来──卡嘉虽然杀了莫纳，但莫纳毕竟是比他更强的魔导师，他也受了重伤，强撑著击昏夏洛克後，兰特正好出现，交手数回，卡嘉大概是自觉不敌，就离开了。之後兰特就将夏洛克带了回来。
　　米勒听完默然无语，片刻後才说：「我知道了，这件事不怪你，那种情况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谢首领大人。」
　　「你先回去休息吧。」
　　兰特从密道离开地下室。米勒则将夏洛克抱起再次使用了瞬移魔法，回到图书馆的那个小房间里。
　　夏洛克身上大小伤口无数，虽然使用了魔法治疗，但生命系以外的治愈魔法都是以透支生命力完成治疗的，所以兰特只是为夏洛克将伤口止血，不进一步恶化，想要真正愈合还要好几天的时间。
　　米勒为他擦干净身子放到床上，自己则换了一套骑士服，将紫金色的华贵长袍收入戒指中，随後在书桌前坐下。




第　10　章

　　像是在思考什麽，他沈默地坐著，半晌，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米白色的纸张上赫然画著一个大大的双蛇纹章的图案。
　　「双蛇纹章……」他轻声自语，「卡嘉，你的胆子可真大，多兰法家族的少爷你都敢杀，也不怕引来整个黑暗世界的报复……」
　　黑暗多兰法、烈焰萨克玛、神之眼艾斯米拉，魔法界的三大豪门家族，这些大家族在魔法界的影响力之大，就如同教廷相对於世俗，其中多兰法家族更是排在首位。而且多兰法和艾斯米拉关系极好，两个家族联合起来的力量连教廷都不敢轻易挑战。
　　莫纳身为多兰法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卡嘉居然敢杀了他……
　　「你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
　　笔记本翻动，又一张图画在主人面前展开，画中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面容年轻而精致，只是神色异常冷漠，身穿法泡，手里还握著一把比他还要高大的大镰刀。
　　看到这幅画，记忆中那双仿佛是由魔晶石打造而成的金色眸子再次浮现在米勒脑海中，不论何时见到都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
　　不论是何时想起这个人，米勒都无法改变对他的印象──一个毫无感情的战斗机器。
　　「嗯……」
　　床上之人发出一声低吟，米勒猛然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反手间笔记本已消失在空气中。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看见夏洛克难受地皱紧了眉头。
　　米勒拨开他额前的发丝，柔声问：「夏瑞，你还好吗？」
　　「头好痛……」夏洛克含糊不清地说，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颤了又颤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你精神力透支了，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哦……你……米勒？」夏洛克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令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不过那瞬间他还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他困惑了一下，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一下子涌了上来，令他头痛欲裂，然而却比不上心里的剧痛。
　　夏洛克猛地弹坐起来，胡乱抓住米勒的臂膀失声尖叫，「米勒？你怎麽会在这里──这里是教廷？我怎麽会在教廷？」他发现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更加困惑。
　　米勒镇定地答道：「你离开时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魔法，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胁，你就会被魔法自动传送到这里。」顿了顿，他又担忧地问：「昨天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发生了什麽事？」
　　他并不打算告诉夏洛克自己派人跟踪他的事情，以夏洛克的脾气，恐怕未必会接受自己的「好意」──更何况他派人跟踪的原意也不全是保护对方。
　　米勒说得有条有理，夏洛克情绪激动之下根本无从分辨真假，满脑子想的都是莫纳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事情，他惊惶失措地说：「我、我去找莫纳，一群黑衣人袭击了我们，後来还有一个……一个人！他很厉害，他杀死了莫纳！他还要杀我，我用了一个魔法……对，我用了最後一个魔法之後就精神力透支了，我昏过去……莫纳？莫纳死了！他死了！他为了保护我死了……」
　　夏洛克突然落下眼泪，双目赤红、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得像是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米勒抱住他，为他抚背顺气，压低了声音，以平缓的语调劝慰道：「夏瑞，来，看著我，别紧张，慢慢说……袭击你们的人是谁？他们为什麽袭击你们？慢慢说，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话语中包含著令人平静的精神魔法，夏洛克被男人拥抱著，虽然脸色依旧惨淡，但眼泪慢慢停住，身体也不再那样厉害地颤抖。
　　片刻後，夏洛克终於找回了一点理智，在男人的诱导下哽咽著说道：「我受朋友的拜托去调查一些事情，有个人说他知道相关消息，我就去找他了。到了迷雾森林之後发现是莫纳。你知道莫纳吗？就是多兰法家族的那个。」
　　「嗯，我知道。」
　　「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第二天他和我一起回裴泽，没想到在路上被几个黑衣人袭击。他们很厉害，我对付一个，剩下的都是由莫纳对付。我们本来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突然出现了一个……一个有著金色眼睛的人！他拿著一把黑色的大镰刀，莫纳为了保护我被砍伤了！那个人是魔导师！莫纳和他打起来，我、我在旁边完全帮不上忙……」
　　说到这里，他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浸湿了男人的衣服。
　　米勒叹了口气，虽然关於事情的经过他比夏洛克要清楚，但他还是问：「夏洛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要打探什麽消息？和你之前来教廷找的那本书有关系对不对？」
　　夏洛克沈默了片刻，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张画著双蛇纹章的纸给他看，「我想找这个。」
　　「纹章？」米勒故作不知地反问。
　　「嗯，应该是一个组织的标记。莫纳跟我说，他曾经见过一次，他还跟我说这个组织有一个对立者，但是这个对立者的名字他还没说我们就遭到了袭击。」
　　对立者？莫纳究竟看见了什麽？
　　米勒暗中猜测，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那袭击你的人会不会就属於这个纹章的组织？」
　　「是，就是他们！莫纳跟我说他曾经碰见过那个金色眼睛的人，也说过他很厉害，只是没想到他这麽可怕！莫纳说他几年前碰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只是高级魔法师，可是昨天……昨天他已经能够使用天使之翼了，他──他居然已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