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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食者之血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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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令人类妖魔闻风丧胆的大妖,他也有畏惧。他怕同样的景象再次重演,他怕杀死尚未萌芽成熟的希望和爱恋。虽然伊尔只是普通人,但莫名其妙的,好像有看不见的丝线从心上蔓延出来,连着那纤瘦的身体,日夜轮回,逐日加重的羁绊。原来在乎一个人,可以不辞辛苦、费尽心力,只为换他随意一笑。
  杀戮后,沸腾血液渐渐平静至冰冷,远不如抱他时的温暖满足。
  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与鬼后解除誓约,斩断持续了数代的罪恶源头。可冥界的入口在人界多次转换,先别说闯进去,连找到都非易事,因此寻觅冥界进展缓慢。敛也不急,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伊尔的状况,四个月的身子总算熬过了危险期,只要不受剧烈冲击,应该可以顺利地诞下宝宝,确切的说,是个混有人类血液的孩子。容器受孕本应产下纯血,不过敛刻意做了变动——比起自己的复制品,他更喜欢金发蓝眼的小伊尔。而且这样做的话,伊尔也会喜欢吧。
  敛一走,埋在被子里的伊尔顿时清醒起来,见外面天色微明,本想再睡一会儿,却难以合眼。干脆起身穿好衣服,简单地洗漱过后,仆人送来早餐,他草草吃完,默默立在一旁的仆人利索地端走食盘。
  伊尔叫住它:“拿壶咖啡,之后没有吩咐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仆人躬身行礼:“夫人,咖啡对身体不好。主人说过,您只能喝花茶。”
  伊尔扫了眼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怀疑它的五官都只是没有表情的摆设:“……随便你。”
  喝了口淡淡的茶水,遣退碍眼的仆从,他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从窗口向外远远地眺望,仍然千篇一律的蓝天白云,绿野芳踪,不过可以从高高的树后窥探到城镇的掠影。离他一公里外有着许许多多的人,大多数贫苦,小部分富足,极少数过着奢侈的生活;而那平坦的街道、高档的旅馆、庄严的教堂、繁华的集市,也在人们聚集的地方。以前痴心的向往以不再强烈,代之的是淡淡的见惯和疲惫。
  他无法忽略,自己一直困在敛织就的精密大网里,从挣扎到顺从到适应,他的生活彻底改变之时,他的人究竟变了多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退后一步,合拢纱帘,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即使明知妖族的仆从可以无需过门地随便出入,但伊尔还是过去搭上门栓,才感觉踏实了些。
  压在他心头的重负,除了昨夜埃罗模棱两可的纸条之外,还有另一件,就是他对影的承诺。本来早应兑现的事,却因为一系列变故而拖延下来——当晚他就着凉发热,一直病了半个月,期间敛和珂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身旁,一天他找个借口支走了珂,用仅存的意识和力气收集了敛的血液(病重时他每天都会喝定量的血治疗),把小瓶藏在卧室的地板下。待他能够走动,敛便直接将他带出来散心,反倒没有功夫独自溜去阁楼了。
  伊尔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耽搁,他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忤逆敛的意志,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必死的觉悟,而且,他相信敛并不会轻易原谅他,即便看在他怀有鬼蛛后代的份上。
  他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呆坐在华丽空旷的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它”脱离自己的身体。在那之后,如果他还有命在,就会不顾后果地放掉影,毕竟他曾放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扯平了。
  总有个声音在低低萦绕:难道除了与敛决裂之外,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给你的,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挣扎不休、鱼死网破?敛对你有多好,你感觉不出么?类似的追问,每每令他窘迫不安、夜不能寐。
  伊尔的理智时不时跳出来提醒他,敛的温情不会持久,真相迟早揭开。他,不过是利用后即可丢弃的容器罢了。
  敛返回之时,伊尔正在吃晚饭。他脱下外套,坐在伊尔旁边,切了一盘牛排,叉起一块送到伊尔嘴边。
  “唔……”伊尔容量有限的嘴巴顿时被塞得满满的,就像一只鼓着眼和腮的鱼,努力咀嚼了许久才下全部吞咽下去。瞥见敛淡淡的笑容,伊尔扁着嘴巴,不满地说:“我早就吃饱了。”
  敛点了点他的额头:“只有青菜沙拉?营养跟不上,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没有胃口,吃多了也会吐。”伊尔皱着脸,水汪汪的蓝眼睛分外可怜。
  “睡前加一顿夜宵好了。”敛揽过他的肩膀,“今天我和埃罗会面,他好像对你的身体状况很关切。”
  “他只是对你的钱很关切。谁让你这么不容易讨好呢?”伊尔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地说。
  “不过,他对医术很有研究,过两天让他给你看看吧。每天吃的这么少,明明四个多月却没胖几斤,让我怎么放心。”敛抚摸着伊尔消瘦的脊背,能感受到薄薄的衣料下的骨骼。鬼蛛的胎儿生命力极强,它会给母体造成巨大的负担,伊尔食欲不振持续了很长时间,连珂都找不出治疗的好方法。埃罗来一趟,死马当活马医也无妨。
  “不,我没病。”伊尔眼光躲闪,额头微微出汗。
  敛皱眉:“这次埃罗来只是开一剂养神的方子,别过度紧张,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事就这么定了。”
  “嗯。”伊尔心虚地应了一声。

  探病

  埃罗出身名门,但由于家族没落,庄户收入远远抵不上各项庞大的支出,他从不拒绝任何能够赚钱的机会——比如帮助温特伯爵打理数百公顷的土地和农户,比如一本正经地扛着药箱为深入简出的伯爵夫人看病。据博纳夫人透露,她的未来女婿能够从温特伯爵那里获得至少每年一万里拉的馈赠。敛并非世俗之人,但他明白其中利益关系,对于埃罗的造访,他除了有些堵心之外,倒没生出猜忌之心。
  次日依旧天朗气清,埃罗准时上门。必要的客套后,敛和埃罗一前一后进入二楼的梳妆房间,掀开酒红色的镶边幔帘,最先入眼的是巨大的檀木梳妆台,几件琳琅绚烂的首饰随意地散落其上,可见首饰的主人并不在意这些价值不菲的美丽玩意。梳妆台旁边放着高背椅子,茶几,沙发,一色暗红。硕大的雍容沙发里,最不起眼的伊尔正坐在软垫上,宽松的白色睡衣、卷曲凌乱的金发、光裸纤细的双脚,都为他添了几分衰颓和疲累之气。
  或许是暖炉的原因,他的双颊泛着玫瑰色,嘴唇也鲜红了不少,双眼还是记忆中的轻浅水蓝,有点像儿时玩的玻璃珠子,任它在地上来回滚动,却反射不出鲜活的生气。
  “呀。”看到来人,伊尔先是一惊,镇静下来后局促地动了动身体,双手不安地攥着靠垫的流苏,摆出一副要哭似的笑脸,“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没准备……”
  敛摆了摆手,“你不用起来。”然后他过去,捞过毯子盖在伊尔的脚上,丝毫没有向他介绍埃罗的意思。
  埃罗尴尬地停在原处,咳嗽一声,鞠了个躬:“您好,温特夫人。”
  伊尔点点头,把目光从埃罗身上移开,忽而捕捉到了小桌上的茶具,忙探过身子泡茶。
  递给埃罗的茶水加了过多的糖和牛奶,他勉强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把瓷杯放回盘子,严肃地说:“夫人最近有何不适?”
  埃罗坐在伊尔对面,敛则默然且漠然地坐在伊尔旁边,味蕾麻木、神情平静地慢慢喝着茶。
  伊尔窘迫地拢着刚刚敛披上来的外衣,拨着一绺垂到额前的散乱长发,眼睛不断地飘向敛,“头疼,经常眩晕,很容易累。”
  “做恶梦吗?”埃罗盯着伊尔。
  “嗯……”伊尔歪了歪头,自从再次回到敛身边,他愈发瘦削白皙,加上时常出现的空茫表情,让人想到睁大眼睛、疑惑般望着主人的娃娃,“我睡得很好。没有做梦。”
  “啊——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伊尔乖乖张开嘴。
  例行检查几乎省去了大半,敛提前就说过,只许看,不能碰,但埃罗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两个。一,伊尔的确没病,除了心病之外;话说出来,哪个跟了妖魔的人类没有心病?二,伊尔这个人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长工,毫无个人魅力可言,无聊透顶。
  敛最先受不了压抑的气氛,一摔茶杯,径自没打招呼便走出去。埃罗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帘幕后,刚想说话,却被一个手势止住。伊尔一反方才的僵硬失神,灵活地侧过身,似乎是努力听什么,一分钟后才放松了戒备的状态,急切地对埃罗小声道:“他去拿甜点,一会儿回来。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埃罗马上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伊尔,你听我说的做,我保证帮你摆脱大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伊尔静静倾听,眼眸低垂,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对于大妖来说,浑身唯一的弱点,便是人化时印记的位置,虽不足致命,但是能对他造成短时间内难以修复的损伤。我正在计划……”
  “够了。”伊尔打断他,“我不会这么做。请你不要来找我,迟早会让敛怀疑。他发怒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难道你心甘情愿地做他没有灵魂的傀儡?”埃罗为他自甘堕落的行为感到生气,更为未完成的心愿而焦急。
  “不关你的事。”伊尔站起来,走到镜子近前梳理昨夜压乱的头发。
  埃罗仍不想放弃,试探地问道:“你认识兰姆吗?”
  执梳的手一顿。伊尔微微偏头,咬唇不语。
  “他是我的朋友,一年前失踪。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的行踪。”低沉的嗓音含满了忧伤,“请你告诉我,他是否活着。”
  敛走到厨房,随便点了几样食物,灵将它们一一放进托盘里,他接过盘子,若有所思地上楼当口,一道清亮柔媚的声音拦住了他。
  “敛。这么久没见,可想我?”
  敛转身,放下食物,隔着数十米,盯着门口处亭亭站立、满脸假笑的妖。来者不善,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抛下正事,专程跑来骚扰他。
  “你总是这么无情,见了面都不关心人家。你难道忘了,是谁为你收拾妖界留下的烂摊子,对付影族的余孽?若不是我,他们怎么肯善罢甘休,放你在人间快活?”白霄哀怨道,几步上前,优雅地闪到敛面前,银白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敛,仿佛真的触动了辛酸事,“眼看影族快要除尽,可影艾卡还好好地活着,让我如何安心?一不做二不休,你若要对影动手,便彻底狠绝,拖泥带水的不像鬼蛛的风格。”
  敛虽然没涉足妖界,但对其中争端清清楚楚。半年前,他只身接伊尔回返,果不其然遇到了醋意大发的影,于是拉开了他们之间第一次对决。那次他受了伤,不过成功将影封印,白霄一直在旁坐山观虎斗,结果一出,便悠悠然现身,自告奋勇地帮助敛除掉影族。
  鬼蛛本世代与影为敌,敛当时亦担心影的手下会来找他的麻烦,于是两只性格迥异的大妖总算达成默契,敛保证搞定影艾卡,白霄则趁着群龙无首的时机吞食影族的地盘。
  “我会杀他。”敛稳稳端起托盘,从容上楼。
  白霄吃吃笑道:“我怕你反悔,特意提醒你——影这个家伙惹不得,现在你我都做了对他不利之事,他一旦自由,我们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你想太多了。”
  “抱歉。之前我以为你对他仍有情,原来是我多虑了。哈哈哈,不过影真的好蠢,大笨蛋一个,哈哈哈……一厢情愿……”
  敛推门而入,伊尔和埃罗仍然维持着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伊尔连忙换了个姿势,捻起摆上桌的糕点,安静地填肚子。精神焕发的埃罗连说告辞,敛也没强留,放他乘着马车绝尘而去。
  “他怎么怪怪的?”敛皱眉。
  “哦,我送给博纳小姐一些小东西,托埃罗转交给她。”伊尔含着碎渣,含含糊糊地回答。梳妆台上空了不少,先前的巴掌大首饰盒不见了。
  敛自然不关心那些精心打磨的石块,一手环着伊尔的肩,亲吻着他的嘴唇:“穿好衣服,晚上带你出去。”
  “去哪儿?”伊尔打起兴致。
  “等会儿就知道了。”敛抚摸着他的长发,“你真漂亮。”
  伊尔心不在焉地笑笑,突然觉得脚步沉重,一步都难以迈出。

  救赎

  难得出门没特意穿女装盘头发,在灵的坚持下,伊尔套了好几件挡风的厚衣服,末了披上斗篷,戴上帽子,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穿戴完毕后,敛苛刻地审视了一圈,加了条围巾蒙住半张脸。
  伊尔只得徒劳地眨着眼睛,从仅余的缝隙往外看。敛向来不注重衣装,只穿了薄薄的单衣,个子过分高挑的他,凌厉的俊美仍旧具有刺穿心头的痛感。伊尔脖子酸痛地仰头望着他,莫名其妙地眼睛跟着发酸。
  “别愁眉苦脸的。”敛伸手去揉他的脸颊,手指带来和扑面秋风类似的冰冷,伊尔吸了吸鼻子,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夫甩响马鞭,车座开始骨碌碌地有节奏震动。车帘吹动不止,起落间,外面天色越来越深,淡蓝的暮色逐渐转为略带橘黄光点的墨蓝,最后一丝光明消失的地方,正是太阳沉没的心湖所在。
  失落,并非难以面对。灾难尚未降临,即使曾经那样重要的东西消失不见。人们每天都在丢失不同的东西,比如开锁的钥匙,荒废的时间,比如城镇,河流,陆地,你也许会为它们心怀感伤,但那真的,不算什么。即便痛失所爱,并不意味着天塌地陷,总能够撑起心面对,总能够磨尽一生去忘怀。
  伊尔感觉到敛的心跳,扑通扑通的生命不断传来。他能用多久忘记敛呢?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或许他无需忘记他,不论痛苦迷醉,通通埋葬在时间的坟墓中,等他寿命已尽,再捡拾这一世的遗憾。
  马车出城西行,顺着一条长而窄的小路飞驰到山脚下,敛把伊尔抱出来,外面已然夜幕四合繁星坠烁,伊尔有点困倦,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打盹。再一睁眼,人就到了山的顶端。
  伊尔不说话,注视着敛的侧颜,熟悉的绝美面孔,却充满了他不熟悉的气息。是什么改变了呢?凤目依然修长,黑眸依然深邃,眉鼻线条坚毅冷峻,嘴角自然弯成嘲讽似的弧度。不,什么都没变。
  敛转过头,薄薄的嘴唇稍弯,“这座山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地方。我喜欢高处,空气干冷新鲜,视线不会被过多的树木遮挡,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月亮。”
  伊尔疑惑地看着他。
  “你试试。”敛鼓励道。
  伊尔腾出一只自由的手,伸长了胳膊,手掌打开,指尖指向正西方。一轮半圆的月亮正无动于衷地安坐。敛没有说停,他就继续伸着手,努力忽视上臂传来的麻痹感。
  蓦地,指尖触到了淡淡的暖意。光球似的东西暖融融地滚到他的手心,在敛的示意下,他缓缓收回手。
  它呈泪滴形状,散发着宛如夜灯的光明,在手掌范围内跳跃腾动,有点像野地里飞舞的萤火虫。
  “这是什么?”伊尔不解地问道。
  “这是平安符,保佑你和宝宝安康。”敛握住伊尔的手背,珠子渐渐收敛光辉,卧在他的手腕处,凝成淡淡的红点。
  呼吸可测的距离,心被蛊惑的瞬间,柔软的触感从张开的唇齿传来,酥麻感一路蔓延。肌肤相贴的缠绵悱恻持续了很长时间,待熟悉的微痛穿透身体,伊尔才迷蒙地半睁双眼,双臂环抱住上方的敛。
  敛俯下身子,嫣红的薄唇划过他的鼻尖,情动沙哑的嗓音安抚:“疼吗?我会温柔点。”
  伊尔难耐地哼了一声,主动抬高腰身,模糊地唤道:“敛……”
  “嗯?”敛啄吻着他的颈窝。
  “我……”伊尔咬住了唇,咽下未尽的话,主动迎合来自大妖的吻。
  也许,敛对他是真心的。可是这又怎样?既定的轨道无法改变。他内心暗暗希冀,放走影的后果,没有想象中严重。他们还是他们,如果敛不嫌弃他,他甘愿堕落地决意留下,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伊尔曾想过,如果那一夜他袒露心迹,向敛求情,这一切是不是有更好的结果。虽然不可能挽回失落的感情,但至少,不会让敛受伤害。
  第二天早晨,埃罗依照约定送药过去,来时不巧,敛出门在外,至于伊尔,仆从的原话是:“夫人还在休息,主人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埃罗无奈,把药交给女仆。她接过药,仔仔细细地翻查一番,又瞟了眼埃罗,平静地说:“你可以走了。”
  惦记着要做的事,埃罗也不想久留,独自穿过铺着草坪的庭院,忽听得高处一阵清脆的响声,几只鸟雀扑簌簌地惊飞。他顺着声音回头观望,远远地,窗户大大打开,一个浅发色的脑袋探了出来。
  “一路顺风!”衣衫不整的伊尔手卷成筒,声调轻快地喊道。
  埃罗脱下帽子,挥了挥手,消失在视线中。
  两天两夜的旅程,驿站的马换了几匹,埃罗在黎明时分到达了伊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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