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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面有难色，“我们没有带八毛的菜品。”
　　蒋修文笑道：“两份特色牛排，两份意大利通心粉，两碗罗宋汤。饭后来一杯蓝山咖啡，一杯双色冰激凌，要哈密瓜和草莓口味，一份榴莲酥。”
　　“好的。”
　　蒋修文回头就看小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还想加什么？”
　　小周问道：“你点的算我的份了吗？”
　　“当然。”
　　“冰激凌是我的？”
　　“你的。”
　　小周对他点单很满意，都是她爱吃的，“把草莓口味改成抹茶口味。”
　　蒋修文等服务员走后才问：“你不是喜欢吃草莓？”
　　小周想起那次在菜市场相遇，自己刚巧拎着哈密瓜和草莓，笑道：“草莓是给妈妈的，妈妈喜欢吃。”
　　蒋修文漫不经心道：“伯母的口味和你不太一样吗？”
　　“很不一样。水果她喜欢吃草莓菠萝和苹果，我喜欢吃哈密瓜西瓜和木瓜。不过喜欢吃海鲜这一点倒是我们全家人的共同点。”小周正怕冷场尴尬，听他问起，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就差没说自己一家人银行密码的设置习惯了。
　　蒋修文笑吟吟地听着，也不嫌烦。
　　直到服务员把汤和牛排送上来，她才惊觉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不好意思。”
　　蒋修文扬眉，“很有趣。”他低头拿出手机，朝她做了个手势，“抱歉，我接下电话。”
　　小周识趣地低头，只竖耳朵不偷看。
　　蒋修文听着电话，眉头微微皱起，“我知道了，我很快回来。”
　　小周猛然抬头，“你要走了？”
　　蒋修文将手机放回口袋，“抱歉，今天……”
　　“能不能再多呆一会儿？”小周双手合什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你还没吃东西，会饿肚子的。”
　　蒋修文道：“就这样？”
　　“不能浪费食物……能算一个不？”小周问。
　　蒋修文拿起刀叉割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还要多久？”
　　“……大概一会儿？”小周默默地看窗外，祈祷着罗少出现。
　　然后，罗少出现了。
　　……
　　小周盯着罗少晨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差点流下感动的泪花。阿拉丁神灯也没这么神啊！都不用搓的！
　　但其实走向咖啡厅的罗少晨正满肚子郁闷。按照原定剧本，他路过咖啡厅看到小周和蒋修文在里面，回头就可以找小周佯吵一架，掰了，但问题是……
　　为什么咖啡厅的玻璃对外是不透明的？！
　　罗少晨一边放缓脚步走着，一边打电话给小周。
　　小周看着来电显示，心头一惊，难道还要来一段逼真的？她抬头看蒋修文，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和探究，好似知道了什么。她接起电话，小声道：“喂。”
　　“咖啡厅用的是单反玻璃。”
　　“哦。”
　　“我看不到你。”
　　“呃？”小周舔了舔嘴唇，犹豫着怎么样在蒋修文不察觉的情况下完成地下接头工作，“那现在是怎么样？”
　　“我进来。”
　　小周紧张了，“不好吧？”一定会被蒋修文察觉的！她有这个预感！她的预感一向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罗少晨道：“放轻松。”
　　小周：“……”她“很轻松”地拿起刀叉，放进盘子里，打算切牛排，肉还没想去，就听到叉子得得得得地敲打着盘子。
　　蒋修文道：“怎么了？”
　　小周道：“冷。”
　　蒋修文抬手解下围巾，“要吗？”
　　咦？这个剧情，这个剧情……
　　小周感动地伸出双手接过来，虔诚地像是在接哈达，“谢谢。”人间尚有真情在，历尽千帆遇直男。她以前怎么会觉得对方腹黑刻薄满肚子坏水一脸算计呢？太走眼了！
　　蒋修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围巾在她手里慢慢地、慢慢地送进了罗宋汤里……吸干了大半碗汤，“我让服务员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
　　“不用了，这样很好。”小周豪迈地围上围巾！
　　蒋修文：“……”
　　小周：“……”
　　蒋修文默默递纸巾给她。
　　小周哀嚎：“我的汤。”
　　蒋修文无语地看着她被弄脏的衣服，默默地将自己面前还没有动过的罗宋汤推给她。
　　门咿呀一声开了，罗少晨走进来。蒋修文背对门而坐，没注意。小周正对着门，看到罗少晨脸更僵了，拿勺子的手顿了顿，神色不太自然地低头。
　　这倒是挺符合被捉奸的样子。
　　蒋修文回头看罗少晨。其实他刚才就注意到罗少晨了，只是暂时没有将他和小周联系到一起，现在看来，是可以联系的。
　　“来喝咖啡？”他主动打招呼。
　　罗少晨点点头，在他们边上的位置坐下，“约会？”
　　小周鼻子差点冲进汤里！虽然知道是剧本需要，但还是很尴尬。
　　蒋修文笑而不语，“这里里你的工作室有点远。”
　　罗少晨道：“所以我开车来。”
　　“可以叫外卖。”
　　“那就不能开车了。”
　　“……说得对。”
　　小周：“……”这就是精英男世界用的语言吗？呜呜，她果然是矮平穷，听不懂。
　　罗少晨点了份三明治，显然打算速战速决吃完就走，但是，事情总是人算不如其他人算了又算。
　　当小周和蒋修文吃上通心粉，罗少晨吃上三明治的时候，门又开了。一看到沈慎元垮着脸走进来，小周心里就咯噔一下。
　　罗少晨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鲁瑞阳这只狐狸剥皮抽筋好几遍。他想过自己遇到蒋修文和小周的事会让鲁瑞阳知道，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杀过来。
　　鲁瑞阳拍了拍沈慎元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今天真巧？”
　　蒋修文看着这阵仗，心里隐约摸到了一点底。
　　小周对上蒋修文的目光，越发坐立不安。这次不用演就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焦灼感！
　　蒋修文站起来和鲁瑞阳握手，“鲁总裁，幸会。”
　　鲁瑞阳笑道：“路过这里，刚好到吃饭时间，所以进来看看，没想到这么热闹。不妨碍你们约会吧？”
　　蒋修文笑着看了小周一眼，道：“怎么会。”
　　小周低头，缩脖子，要是能变身，她一定会变身成小强溜走。



138、劈腿（下）
　
　　“要不我们干脆坐一张桌子？”鲁瑞阳笑眯眯地提建议。
　　不要！
　　小周和沈慎元同时在心里呐喊。但是他们一个不敢出声，一个不能出声，只能祈祷蒋修文和罗少晨出言拒绝。
　　蒋修文低头看到小周与桌子之间的小小缝隙中慢慢伸出一根手指，频率极快地左右摇动着。
　　“怎么样？”鲁瑞阳注意到蒋修文的目光，跟着看向小周。
　　摇动的手指立马缩了回去。
　　蒋修文目光掠过小周的头顶，对鲁瑞阳耸肩道：“约会还是两个人好。”
　　鲁瑞阳笑着点头，“也对。”
　　罗少晨优雅地将三明治咽下肚，用柠檬水润了润喉，手指夹着账单站起来，“我下午要开会，改天吧。”
　　鲁瑞阳手肘不经意地撞了沈慎元一下，好端端站着沈慎元就一下子扑进了罗少晨怀里。
　　罗少晨扶住他的肩膀。
　　如果现在金花奖评审在的话，一定会让罗少晨入围最佳男主角奖！因为这一刹那他的表情太复杂纠结了，愧疚心疼尴尬揉捏成一团雾茫茫的惘然，眼底淡淡的懊恼和怜惜将咖啡厅情景剧立刻拔高到文艺片的层次。
　　突如其来的宁静让小周心头一慌，忍不住抬起头来。谁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对上鲁瑞阳似笑非笑的眼神，本来已经咯嘣脆的小心肝又咯嘣了一下。
　　“原来是周小姐！”鲁瑞阳佯作疑惑道，“咦，你不是罗少的未婚妻吗？”
　　蒋修文惊愕地看向小周。
　　小周默默地举起围巾，挡住自己的脸。神啊！虽然她没有想过能和蒋修文发展出什么超友谊的关系，但是也不想被他列入黑名单。蒋修文黑名单上的人物的下场一定很惨，她脑补失业、欠债、被追杀等等的惨状，顿时惊恐万分。
　　万一他知道自己在利用他……
　　她偷偷瞄了蒋修文的一眼，蒋修文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看不出丝毫情绪。哦！他一定已经知道了！高勤每次生产阴谋诡计的时候就是用这种面瘫脸！
　　“罗少？”鲁瑞阳见罗少晨阴沉着脸色不说话，继续落井下石，“周小姐？这是什么情况？”
　　蒋修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被骗了，可看到小周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解围道：“只是很平常地吃一顿午餐。”
　　平常？
　　果断不能平常啊！
　　虽然罗少晨、沈慎元和小周目光没有对上，但是心里想的念头是同一个。
　　沈慎元干咳一声道：“伊玛特好像不在附近。”作为小周的“情敌”，他挑拨离间十分及时。
　　蒋修文皮笑肉不笑道：“张氏在附近，欢迎上来坐坐。呃，今天就到底为止吧。”
　　鲁瑞阳看看罗少晨又看看沈慎元，恍然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想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慎元恨不得拿西瓜刀把鲁瑞阳的脑袋剖开来看个清楚。
　　罗少晨感觉到沈慎元的躁动，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胳膊，仿佛给猫顺毛。
　　沈慎元的情绪稍稍稳定，正想怎么火上加油，就听“啪”得一声，小周拍桌站起，“我今天就是来劈腿的！”她豁出去了。五万块到账以后，她马上收拾东西远走他乡，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这里的黑历史实在太多，没法混了。
　　“劈腿同伙”蒋修文：“……”
　　罗少晨恢复了淡定，“嗯，我是来捉奸的。”
　　“被捉同伙”蒋修文：“……”
　　鲁瑞阳嘴角疑似抽搐，慢吞吞地说：“我们来得真不巧啊。是吧？”他回头看沈慎元。
　　沈慎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周和蒋修文，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明显，就差没在脸上写“幸灾乐祸”，“这种做法真是太不要脸了。”
　　鲁瑞阳愣了一下，“你说谁？”
　　沈慎元被他的问题也问得愣了一下，“啊？”
　　罗少晨怕他们越搅越乱露破绽，干脆转身走向小周。
　　小周瞳孔一缩！不会要来一段掌掴戏吧？罗少晨的造假技术行不行？物价飞涨，五万整容不够的！
　　蒋修文看看小周又看看罗少晨，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挡在他们中间，“有事坐下来说。”
　　罗少晨问他，“你们见面多久了？”这句话问得很技巧，见面多久不是约会多久。
　　蒋修文没说话。他看出来了，原先以为这个陷阱是小周一手挖的，主要用来和罗少晨闹变扭……现在看，陷阱远比他想象中要深。
　　“不关他的事！”小周猛地转身，一手撑着玻璃，哀怨地转头一百二十度，目光下垂，与地面形成七十五度角，“你要怪，就怪我吧。”
　　蒋修文：“……”
　　罗少晨沉声道：“就这样吧。”
　　小周猛然回身，吃惊道：“这样的意思是？”
　　“你可以自由地追求你的幸福。”那意思就是可以收工下戏了。
　　小周差点喜极而泣！
　　沈慎元看着罗少晨的背影张口欲言，却被鲁瑞阳拉住。“看来我们要换一家店吃午餐了。”他冲沈慎元使了个眼色往外走。
　　他一转身，沈慎元就肆无忌惮地瞅着罗少晨，满脸不舍。这场戏要是再久一点就好了，没事换什么场景！
　　罗少晨拿着账单往外走，两人擦身时，手指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沈慎元的手。
　　沈慎元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鲁瑞阳到门口，转头看像跟屁虫一样粘着罗少晨的沈慎元，“走吧。”
　　沈慎元对着罗少晨的背影，叹了口气，跟着鲁瑞阳上车。
　　鲁瑞阳拍了拍他的大腿，道：“今天来得真是巧。”
　　沈慎元腿上被拍过的位置麻辣辣的，心里却琢磨着这句话，“是啊，没想到小周竟然会劈腿。”
　　“可是就算小周，也会有大周，大大周，罗少一天想着结婚，总能找到结婚的对象。”
　　小周大周？
　　那是李煜的福利吧。
　　沈慎元低声道：“我会努力的。”
　　鲁瑞阳道：“你知道怎么抓住一个男人吗？”
　　“抓住他的胃？”
　　“厨师一样有离婚的烦恼。”鲁瑞阳道，“要抓住一个人，不管是男人和女人，就是要征服他，让他臣服你，依靠你，攀附在你的身上，就像寄生虫一样。”
　　沈慎元大吃一惊道：“罗少他不会……”
　　“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人在挫败的时候最需要关怀和安慰。”鲁瑞阳说到这里，接了个电话。
　　沈慎元心头忐忑，坐在车里就像坐在火炉上。鲁瑞阳明显是要对罗少下手了，也许是他的工作室，也许是罗家，也许是本人……
　　鲁瑞阳挂掉电话，心情似乎变得很好，“我们去吃大餐吧。”
　　“都听您的。”沈慎元在担忧中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鲁瑞阳望着前方，嘴角微微勾起。
　　
　　咖啡厅里，有两个人被留下了。
　　小周和蒋修文面面相觑。
　　小周低头找地洞。
　　蒋修文道：“刚才是……”
　　“就是这样！”小周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解释也没用了，也不怕再多毁一点了，现在满脑子怎么把对方吓跑，从此一刀两断，一干二净。而她，找个地方躲个十年八载再出来重新做人。她破罐子破摔地说：“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是个私生活极度凌乱……哦不，是淫｜乱的人，对，没错，淫｜荡的淫！”
　　“这是邀请？”
　　“啊？”小周茫然地抬头。
　　蒋修文道：“我下午可以请假。”
　　小周：“……”不要告诉她，他指的是这个意思！
　　蒋修文看了看手表，“反正现在回去也错过会议了。”
　　“……对不起。”
　　蒋修文拿起桌上的纸巾，想帮她擦擦弄脏的脖子。
　　谁知小周反应极大地跳了开去，“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蒋修文：“……”
　　小周察觉自己自相矛盾了，忙道：“我是说，我淫｜乱也淫｜乱得很有标准！我只找矮丑穷淫｜乱！”
　　“罗少？”
　　“所以我把他甩了！”
　　“因为他不够矮不够丑不够穷？”
　　“没错！”小周抓起桌上的围巾，色厉内荏地盯着蒋修文，“我要回去了。”
　　难得蒋修文被冲击了这么多次依旧保持风度，“我送你？”
　　“……不用。”小周差点被感动得泪流成河，好不容易拥有一个高富帅的直男朋友，就这么被自己毁了。她埋头往外走了六七步，又突然折回来。
　　蒋修文以为她终于想起要还自己围巾，刚要伸手，就听她细如蚊鸣地说道：“谢谢你的午餐。”
　　“不用谢。”
　　“对不起。”她说完，飞快地跑出咖啡厅，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一进家门，她就崩溃了，蹲在鞋柜边上捶地。
　　周母不明原因，走出来担忧地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周道：“我遇到了个高富帅直男。”
　　周母惊喜万分，“后来呢？”
　　“我说我的择偶标准是矮丑穷。”
　　“……”周母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进屋，开始找东西砸老伴儿。“老娘一辈子就二了一次，就是嫁给你！谁知道害我女儿二一辈子啊！”
　　周父：“……”


139、真假（上）
　
　　沈慎元被鲁瑞阳强拉着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不等消化，又被巩文晓抓去参加饭局。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你来我往地喝了几杯啤酒之后，才被赶来护驾的徐旭接去拍戏。
　　啤酒喝得有些急，沈慎元有些上头，开始犯困，歪在座位上打瞌睡，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徐旭，直到同一个问题被问了两遍才稍稍回神。
　　“马维乾怎么了？”
　　徐旭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柠檬给他，“咬一口。”
　　“……”沈慎元端正坐姿，“古有望青梅而止渴，今有望柠檬而解酒。”
　　徐旭将柠檬丢给他，“你和马维乾熟吗？知道他多少事？”
　　“以前是竞争对手，据说家还住得挺近，但是没遇到过，现在没什么联系。”沈慎元疑惑道，“他怎么了？”
　　徐旭道：“乐文查过马钰的电脑，没有找到任何和账本有关的东西。”
　　“可能是交给了什么人？”
　　“你觉得马钰还会交给谁？”
　　沈慎元被难住了。和马钰关系最近的分三种人，一种是他的亲人，就是马瑞和马珃，以他们对马钰的疼爱，手里捏着账本一定会有所行动。一种是和他关系暧昧不清的人，罗启松、穆必诚、穆必信、鲁瑞阳，最后一种是两者都挨边的马维乾。鲁瑞阳是被举报的，马维乾是举报马钰藏账本的，都不可能。那么……只剩下已经死透了的穆必信、穆必诚和罗启松。
　　“穆必信和罗启松的遗物呢？”
　　徐旭道：“他们死在马钰的前头，马钰怎么把账本交给他们？”
　　“……”沈慎元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徐旭道：“乐文找不到账本，就顺手查了一下马维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