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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赦将下巴抵在严君寒肩上，“我已经看得太多。”看过战乱的恐惧、看过饥荒的无奈、看过生离死别的悲伤……他已经厌烦了。

　　“但我还没，我还想走遍大江南北。”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第二个心愿，游历江湖、寻访各地美景。

　　“那我就陪着你吧。”扳过严君寒的身体，赵无赦微笑地说：“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受不了折磨。”

　　“我会那么不济事吗？”他低喃地问。

　　“就怕你外强中干。”白天，他嘴上多少还能占点便宜，若是换作晚上，他可就惨了，当然要在此刻扳回一城。

　　“喔，是吗？那今晚就来试试看我是否真的外强中干。”最后一字的声音消失在严君寒的唇上。两唇相碰，正要缠绵的瞬间，开门声却打断了他们，两人倏地分开，同时转头看见严少梦站在门边，眼睛写满惊诧。

　　除了赵无赦之外，他们两人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咧在嘴边的僵笑，很快就落下。严少梦瞠目，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她的大哥竟然跟另一个男人亲吻！

　　怎么可能，是她眼花吧！

　　“大哥，你们刚刚是在做什么？”

　　“梦儿，听大哥说……”他居然用了最不好的方式让少梦知道这件事，他满心过意不去。

　　严少梦却截断他的话。“大哥，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好吗？”

　　她需要大哥的肯定答复好证明她看错。

　　“梦儿，是真的，大哥真的是喜欢上无赦，也想跟他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接受大哥喜欢上男人的事实，好吗？”

　　严少梦没有回答，视线在他们两人的脸上徘徊几回后，不敢相信的冲了出去，这件事她实在无法接受。

　　“梦儿！”

　　严君寒欲追去，赵无赦拦住他。“给她几天的时间好好想想。”

　　“唉，我应该让她早点知情，而不是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她肯定不能接受。”严君寒颇为自责地表示。

　　“这不是谁的错！少梦如果爱你，那她会接受你的决定，如果真的无法接受，你就跟我走吧。”

　　严君寒抬起眸子注视着赵无赦充满坚定的脸庞，反观自己则是满心懊悔。

　　赵无赦不想让他又动摇，连忙捧着他的脸强硬地宣告：“别想对我说你要我离开，要不然我会杀了你身边所有的人。”

　　闻言，严君寒拧眉，十分不悦。

　　他最不喜欢赵无赦的部分就是这一点，要是有事情不顺他的意，他就会采取极端的手段，让他十分不满意。“要是你真的杀了他们，我才会永远不原谅你！无赦，请你务必要学着接受我所爱的人，因为我爱的人也包括你，我不会要你喜欢他们，只希望你能替我想想，在你没出现之前，我是跟他们相处在一起，我当然会重视他们；同样的，日后我也会重视你，别让我在你们之间挣扎好吗？”

　　赵无赦轻抚着他的脸庞，严君寒的叹息声牵痛他的心，他不会为谁妥协，偏偏不忍看严君寒为难；原来当他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试着为他改变自己，以前他不信，如今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慢慢改变了。

　　“只要你爱我，那么我会开始学着重视你身边的人，你的心里除了你妹妹之外，只能有我一个人。”他已经懂得退让，就为了严君寒。

　　“我本来就只喜欢你一个人而已，这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他想也不想地说。

　　“那你想怎么做，我都随你了。”赵无赦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



第九章

　　“孟管事，你说，你能接受大哥爱上一个男人吗？”

　　找不到人商量，严少梦最后找上孟雪，因为整个严府也只剩下他们四人，不找孟雪，难道要找赵大哥吗？而且她相信孟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办才好。

　　盂雪听完严少梦的话后，认真思索了片刻。“假如对方是少爷真心喜欢的人，我会接受。”

　　诧异孟雪的答案居然跟自己不同，严少梦非常不能理解。

　　“为什么？”她以为他们两人应该会有相同的看法才是。

　　“因为那是我尊敬的少爷所喜欢的人，我当然相信少爷的目光。”孟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严少梦眨眨眼，对于孟雪的答案十分错愕，“但、但是他们都是男人……要我怎么接受？”

　　直到现在她仍希望那天看见的那个画面是假的，只是她在做梦而已，然而她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想，然后记忆又提醒她，她不是在做梦，她的的确确是看见大哥跟赵大哥在亲吻。

　　孟雪帮严少梦斟茶，“小姐，我明白要你马上接受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是生活在道德礼教之下，自然无法接受不合乎伦理的事情，其实刚刚你说的时候，我也不太能苛同，只是想到我陪在少爷身边已久，不知不觉中，我已不当他是少爷，而当他是自己的亲人了，假如他真的觉得跟男人在一起会让他比较快乐的话，那我情愿他快乐也不要他后半辈子痛苦，因为强迫一个人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是很残忍的，我相信小姐很聪明，必定能明白我所说的话。”

　　孟雪的眼神十分真诚，严少梦感受到了，想到孟雪是这样支持大哥，她觉得很安慰，她是大哥的亲妹妹，若她都不能接受，那要大哥该如何是好呢？

　　严少梦垂下了头，看着桌上的茶水映着自己忧伤的神情。

　　她当然明白孟雪说的话，只是要做到真的很难。

　　当她合上眼睛时，想到的反而不是去世的爹娘，而是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如果不是大哥始终不肯放弃自己，说不定自己早就死去了；倘若不是大哥辛勤工作，自己还能够有优裕的生话吗？

　　她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都是因为有大哥的存在。

　　一直以来她都是接受大哥的付出、关怀，从来没有回馈的时候，也认为大哥照顾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忘了大哥也会有想要的东西、有想做的事情、有喜欢的人。

　　看严少梦的表情，盂雪清楚知道她很认真在思考，不免又加了一句。“小姐，你是少爷最疼爱的人，他一定希望你能够喜欢他所爱的人。”

　　“我当然懂，只是……”

　　孟雪接腔，“很难做到？”

　　严少梦为难的点了点头。

　　“那么也别逼自己，慢慢来，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就能接受了。”

　　严少梦听了后，心头的担子总算放下不少。“孟管事，你是个很棒的人，能被你喜欢上的姑娘一定很幸福。”

　　“可惜我喜欢的人不知道我喜欢她。”

　　听见孟雪有喜欢的人，严少梦的眸子黯了几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是哪一位姑娘呢？我去帮你跟她说。”

　　无法变成孟管事的心上人，虽然有点痛苦，但她仍希望他能快乐……等等，就连跟她没有血缘关幕的孟管事，她都希望他快乐，那对于自己的大哥，她何尝不希望他幸福呢？

　　唉，她真傻，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想上十几天。

　　她真是笨！

　　“不用跟她说，因为我配不上她。”

　　“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要对方也喜欢你不就成了，更何况你能力这么好、又一表人才，我相信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她会忍耐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快乐，而不是要他痛苦，假如孟雪喜欢的人能令他快乐，她也能接受。

　　孟雪眯眼微笑，伸手摸着严少梦的脸颊。“那请问小姐，你喜欢我吗？”

　　嗄？

　　严少梦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孟雪的脸庞已经欺近，在她的小脸上印下一吻。

　　“为、为什么亲我？”她一紧张又结巴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你呢？”

　　严少梦咬了咬下唇，很用力地点头。

　　“那我娶你可好？”

　　严少梦仍旧是傻傻地点头，谁教她是那么喜欢盂雪呢！

　　难道大哥喜欢赵大哥的心情也跟自己一样吗？

　　对这件事，或许她真的该认真思考，毕竟这可是攸关大哥的幸福。

　　*　　　　*　　　　*　　　　*

　　“挺怄意的嘛！”

　　深夜，月儿躲在乌云之后，露出淡淡的光芒。

　　赵无赦拥着严君寒入睡，耳边却突然传来这句话，他立到睁开眸子，望着窗棂外树梢上晃动的黑影。

　　风动，树动，树梢上的黑影却文风不动，他仿佛站在树上，却丝毫不受影响。

　　赵无赦低头亲吻严君寒光洁的额头后，随即套上衣服，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房内。

　　一眨眼间，他人已经来到外头，抬头注视树梢上的黑影，即使对方背着月光，看不清五官，但凭着相同的气息，他依旧能认出对方是他的同类。

　　“你来做什么？”

　　“哎呀，怎么如此无情，我来看看好友游乐人间的成果，不成吗？”黑影稍晃，嚣张地笑着。

　　“不用你关心，滚出我的视线外。”

　　黑影换了个姿势，“无赦，这是你对待前辈的态度吗？”

　　“九幽，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打算做什么，就来看看罗！顺便瞧瞧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都属灵，算是同类，喜欢拿人类来当消磨时间的消遣，但他与九幽唯一不同的是，九幽是个毫无标准可言的家伙，只要不顺他的心，他便能毫不客气杀害人类，因此他很少和他走近。

　　九幽这次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他十分诧异。

　　“说出你的目的。”

　　“目的……”九幽似喃喃自语，一会儿后才开口：“呵呵，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反正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不是吗？”

　　他嘴上的笑意愈来愈浓。

　　“说！”

　　面对逼迫，九幽反倒不想那么早说出来。“这么急着想打发我，看来你似乎很宝贝严君寒。”

　　“九幽，我警告你，别想打他的主意，你应该也清楚我的个性，我要杀你也不是做不到。”他的能力跟九幽在伯仲之间，只是看他有没有求胜的决心而已。

　　“哈哈，我不会那么傻，去找你的小情人的麻烦，对我来说他根本不值得我玩；不过，我现在有兴趣的对象刚好也在这里，所以我才会过来。”

　　“这屋子里的人，任何一个都不许你动！”只要是严君寒关心的人，他也会尽力保护。

　　“呵呵，无赦，你又能防我几时？别将我当作敌人，我不是来找你的麻烦，对房子内的人也没兴趣，我在意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即将要抵达严府的人，他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我是非拿到不可，如果你能帮我拿到，事情一完成，我就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是什么东西？”他不管是谁要来，他在意的是九幽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他求自己。

　　“能够增加能力的东西。无赦，我劝你最好别跟我抢，要不然就算要与你对上，我也在所不惜。”

　　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没兴趣。“对付一个人有什么困难？”

　　“那个男人很棘手，我已经失败很多次，因此想借由你跟这家人的关系来达成我的目的。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帮不帮？”九幽开始没耐性。

　　能让九幽欠自己人情当然好，只是会想利用自己与严府的关系，不就表示那个即将到达的人也是与严府有关联。

　　“那个人是谁？”

　　“严千寻，你那个小情人的堂弟，他的能力很强，难以对付。”

　　“所以要我用生命帮你完成是吗？”果然是奸诈的九幽。

　　“你认识严君寒，我想严千寻多少也会看在堂哥的份上不会对付你才对，当然了……你若能替我杀了严千寻，那是再好不过。”九幽呵呵笑着，早打着如意算盘。“如果你坚决不帮我，那就让我出手，不过我一出手可不保证不会伤了你的情人喔。”

　　他语带威胁。

　　赵无赦拧着眉答应下来。“九幽，我能帮你拿到东西，不过我不会杀严千寻，事成之后，你就给我滚离严府！”严千寻若是严君寒的堂弟，他当然不可能对付他。

　　“呵，这是当然了。”

　　“你要我拿什么？”

　　“就是……”

　　夜色下，他们达成了协议。

　　*　　　　*　　　　*　　　　*

　　午后，阳光暖暖。

　　严君寒带着孟雪上街去挑成婚所需的东西。

　　“少爷，我看东西也差不多买齐了，现在这种时候能省则省，我和小姐都不希望太过浪费。”盂雪即使要娶严少梦，仍认定自己是严府的管事。

　　严君寒转头笑了笑，“要改口喊我大哥了。孟雪，既然你都要娶梦儿，以后就不再是严府的管事，就让我们以兄弟相称。”

　　“少爷，这不太好吧。”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孟雪有点不能接受。

　　“为何不能？你与你爹一直都在严府，我们又从小认识到大，情同手足，有何不可？总之就这么说定了。”他说完继续向前走。

　　跟在后头的孟雪脸上不禁挂着笑容。

　　*　　　　*　　　　*　　　　*

　　两人回到严府时，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站在门外。

　　孟雪自然地上前询问：“敢问这位公子有何要事？”

　　男人转身，留着落腮胡的他充满了霸气，由他的装束来看应该是个修行者。

　　他看见熟悉的人，咧嘴一笑。

　　“堂兄，我是千寻，不记得了吗？”

　　严君寒眉头轻蹙，不一会儿便想起这个名字。

　　严千寻是他的堂弟，不过当年分家之后，众亲人各奔东西，从此音讯全无，严君寒没想到这会儿还能再看见堂弟，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千寻，好久不见了。”

　　“是啊，少说也有十年以上，我是来探望伯父、伯母，可叫了几次后，却没人开门。”

　　听严千寻提起爹娘的事情，严君寒已经没有像过去那样感伤了。“梦儿可能没听见你的声音，才没来开门，至于我爹娘……他们已经辞世了。”

　　“这样啊，对不起，我都不知情。”

　　“我都不知你们在哪里，又如何通知？好了，别说这么多，快点进来，刚好是用膳的时间，吃过了吗？”

　　“吃过了。”

　　孟雪知道他们堂兄弟多年不见，便说要到厨房准备，让他们好好聊。

　　“堂兄，他是谁？”

　　“孟雪是府上的管事，不过现在要娶梦儿，以后就是一家人。”两人边走入大厅，严君寒边解释道：“对了，你就待到婚礼结束吧。”

　　“好。对了！堂兄，刚才我在踏进玉龙镇时，感觉到一股不好的气盘旋在严府上空，近日府内是否有出现什么异常之事？”

　　“异常之事，没有啊！”严君寒忽然上下打量起堂弟。“千寻，我记得你小的时候经常嚷着要当道士之类的，该不会真的成了道士吧？”

　　“堂哥，我不是道士，我是修行者，是专门斩妖除魔的，其实那么多年没回来，早不记得严府怎么走，是因为被那股气息吸引才来到这里，难道府内都没问题吗？”

　　“我说了没问题就没问题，反倒还有好事发生呢。”

　　“什么好事？”

　　“还记得梦儿小时候身体不好吗？我有个朋友，是他救了梦儿的命，让梦儿现在能够蹦蹦跳跳的，所以你说的什么不好的气，我根本不信，婚礼就快要举行，不要乱说知道吗？”严君寒并非迷信的人，只是遇到妹妹的事情，他就会谨慎起来。

　　“但是——”正当严千寻还要追问之时，一股诡异的气息忽然靠近，他随即转过头。

　　“你们在聊什么？”赵无赦由门外走入。

　　“你是谁？”严千寻低喝道。

　　“千寻，他就是我的朋友赵无赦。”

　　朋友？严千寻打量着赵无赦，压根儿看不见一丝人的气息，随即小心戒备着。

　　“堂兄，他——”

　　赵无赦打断严千寻的话。“君寒，我替少梦买了一些东西，你先拿去给她，她应该也很久没看见她的亲人，顺便叫她出来，你的堂弟就先由我帮你招待吧。”

　　“是啊，梦儿也很久没有见过你，我去喊她出来。千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无赦，就麻烦你帮我招待他。”

　　“我会好好帮你招待你堂弟的。”

　　语毕，严君寒随即离开大厅，一等他走，严千寻随即不客气地开口，他的姿势不变，但全身蓄势待发，只要赵无赦一有动作，他绝对不让他活命。

　　“你究竟是谁？”

　　“你堂兄刚刚不是说了，我是他的朋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付你，凭我与你堂兄的关系，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哼，你想伤害我还得凭本事。”严千寻也丝毫不客气。

　　没想到这样的鬼东西竟然登堂入室，他非帮堂哥除掉他不可。

　　察觉严千寻有动手的意图，赵无赦笑了笑。“严公子，这里可是严府，不是什么荒郁野外，若是你动手，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