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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人世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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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心道若是得罪了她,观莲音的婚事便要就此告吹,于是礼貌地回道:“城主的美貌天下闻名,连自以为阅尽三族美人的在下都感到惊艳万分,哪有嫌弃之说?可惜城主毕竟是在下的长辈,结为挚友来往则好,其他念头是万万不敢有的。”
    林婉秋的笑容妖娆而诡异,正欲再度开口,玉阶上的屏风内却率先传来少女柔婉动听的嗓音:“母亲今日饮了半坛定云酒,头脑有些糊涂,没想到竟对西卿公子说出如此不敬之话,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这话一出,我登时对屏风内的少女生出些许好感,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女儿,我可没喝醉。”林婉秋被自家女儿呵责后,浅笑了一下便抬手挑起我的下巴,凑过来用充满蛊惑的声音道,“只是见西卿公子着实可爱,想逗弄一二罢了。”
    我僵硬了。
    “既然我是长辈,公子便只把刚才的话当做玩笑好了。”林婉秋说着转过身,身姿婀娜地走回了翡翠座。下巴上还残留着方才尖细指甲的触感,那一股女子的幽香还缭绕在我鼻间挥之不去,令我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半晌才掉下来。
    抚着胸口为自己顺气,我抬眼朝不远处的观莲音看去。
    因为这定云酒极烈,普通人喝上一口都禁不住要昏醉,因此众求亲者在最初的逞能之后,都喝得极慢,最多者身后的空坛子也不过二三,而观莲音身后已经垒起了十分可观的规模,少说也有四五坛,看上去着实有些惊人。
    骗子,明明比我还能喝,方才的酒量浅都是装给谁看的?
    我正忿忿地腹诽着,忽见不远处有一修士拍桌而起,双眼似铜铃般瞪大,猩红血丝隐含其中,摇摇晃晃地跃上自己的飞剑,朝大殿中使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术,霎时将地上的万年玄冰烤化,整座大殿变为了汪洋。
    恍惚间,置身于汪洋的修士们似是被点醒般纷纷站了起来,醉醺醺地砸掉手中的酒坛,有的彼此施暴,有的蹦跶转悠,好好的一场面选大会顿时变得乌烟瘴气,景色好不壮观。
    我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场面,各种法术奇阵争奇斗艳,随便来一个就可以将我瞬间湮灭;还好我的修为虽然不高,身手却还算敏捷,及早腾空布下防阵,在阵眼处放上护身法器,悠然地坐山观虎斗起来。
    “……卫队长。”林婉秋冷眼看了一会儿,便回过头去吩咐道,“把这些撒酒疯的都清出去吧。”
    这些求亲者的修为虽然远比林婉秋的卫队要高,怎奈个个醉得不省人事,很快就被焚香城的娘子军敲昏,和他们的大媒一起扔了出去。
    林婉秋看着空旷了不少的大殿,清清嗓道:“我想各位应该都知晓了这第一回考验喝酒的目的。修真者行走各大洲,世家门派自成江湖,佳酿灵酒是不可或缺的必备之品,虽说少饮一些不足以令诸位失心,可总归会有不得不豪饮的场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尚且发作成这样,若小女嫁过去,四下无人之时岂不是要遭受委屈?酒品卑劣者,想必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是断然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的。”
    我听罢暗暗地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倒实在,以前我做媒时也曾遇到过和离的夫妻,就是因为丈夫嗜酒耽搁修行,或是醉酒殴打妻子,这样的男人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我看着桌上的酒坛,忽然没了继续畅饮的兴致。观莲音淡定地在不远处喝着,周身荧光点点,并没有露出丑态参与打斗,而是将所有的攻击都化解在了脚下。仅有的担忧随风而逝,我侧头去看身边的美貌侍女,越看越觉赏心悦目,于是搭讪道:“这位姐姐,在下的酒品与他们相比,可还好些?”
    那侍女微微一愣,美眸打量我了半晌,面纱下的脸庞似乎有些赧然:“公子还是……少喝些吧。”
    “也好,那就劳烦姐姐为我上壶清茶吧。”我将饮尽的酒坛递到她手中,趁机碰了碰那双纤纤玉手,在她脸红之余适时地收回手,露出一个自以为还算迷人的微笑。
    这侍女的姿色虽然不及玉阶上的城主,但是胜在年轻,看起来也没什么城府。正荡漾地想着日后与她的交往,我看到观莲音从座位上霍然站起,大步朝我走了过来。“阿西……”他的目光极为危险地在我和侍女之间扫着,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的嘴角抽了两下,决定不和醉酒的人一般见识。
    方才林婉秋调戏我的时候你闷声不吭,怎么这时要来碍我的好事?
    “海量者,酒品优良者,皆可过关。”还未来得及回答,我便听到玉阶之上的林婉秋道,“林某人的酒量并不深,能堪堪饮下四坛定云酒,超出这个数的仙师,便可回去准备第二回的比试了。”
    观莲音闻言着实松了口气,也不再与我追究方才的事,自腰间提出玄剑将其幻化变大,道:“走吧。”
    见这初次面选过关得如此轻易,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正想随观莲音跃上飞剑,我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玄冰融水里有一处扎眼的艳红,心下好奇之余,便走过去将它从水中拾了出来。
    身旁发出剑气掠过的噌噌声,我抬头一看,观莲音已经踩在飞剑上走远了。一个身着纯白云裳、头戴珍珠花的姑娘慌慌张张地朝我这里走来,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手里是什么物事,便举起来热情地问道:“姑娘,这是你掉的东西么?”
    那姑娘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物事,身子颤抖了半晌,扬手朝我打来:“无耻!下流!”
    说罢掩住脸,哭着跑走了。
    ……
    半个时辰后。
    我坐在客栈里的上等房中,瞅着手中艳红的物事,纳闷又郁闷地将它放下,顶着红肿的脸颊走到桌边倒了杯清茶。
    寻常姑娘怎么会把肚兜掉到别人家择婿的面选大会上?
    我对着那件肚兜看了又看,除却上面的鸳鸯图案和一个金线绣的“雨”字外,并没有窥出什么玄机。鸳鸯悄悄地从阵谱中钻出来,躺在床上颇为认真地看了它一会儿,也没能看出什么,好奇地把它贴在自己身前比划着,似乎很是喜欢。
    门嘭地一声骤然打开,鸳鸯吓得立刻钻进阵谱,滚到角落里不再吱声了。我抬头看着满面红潮的观莲音,纳罕道:“世叔有事?”
    观莲音扯开自己的领口,双眼时而清明时而迷蒙,朝我走来的脚步有些不稳,重重地跌到我身上,将我压倒在了床榻间。“阿西,世叔撑不住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立马意识到应该是定云酒的后劲上来了。这酒不仅极烈,后劲也足够令人醺然十余日;若是普通的酒,他还尚可用脉络间的清气将酒意祛除,然而定云老祖的灵酒是由灵果仙蜜酿成,连老祖本人都时常喝醉,可见这酒意并不易祛。
    思及此,我艰难地挣扎了一下,试图从他沉重的身躯下钻出来:“撑不住是指……?”
    观莲音许久都未曾回话,仿佛睡着了一般。“这、这是什么……”他睁开眼睛,举起方才被鸳鸯随手丢到一边的肚兜蹙眉打量着,低头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我,很是单纯地问道。
    我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世叔,是肚兜。”
    观莲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没有问我这件肚兜的来历,而是红着脸笑道:“阿西穿上去一定很好看。”
    ……
    我忽然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穿上去一定很好看。”观莲音攥紧肚兜,又重复了一遍。
    他直起身来打量着我,终于松开了我被压制着的四肢,醉酒后的俊朗面容别有一番美态。不对劲的感觉一直在脑海中打转,令我无法放松警惕,咽了下口水便小心翼翼地朝墙角退去。
    观莲音似乎是真的醉了,我得想个办法让他清醒过来才行。
    对了,醒梦铃!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腰间的储物袋,摸索了好半天才碰到那只铃铛的一角。还未来得及取出来,我的手便被观莲音一掌拍开,铃铛从袋口飞出去,落到地上轱辘轱辘地转动着,最终停在了远处的桌脚边。观莲音撕开我的衣裳,举起手中的肚兜朝我阴森地笑道:
    “……一定很好看。”

  ☆、第九章

赤。裸在外的胸膛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我哽咽了一下,还是决定做最后的挣扎:“世叔,阿西是男子……不能穿这女儿家的贴身衣物的……”
    观莲音置若罔闻,将我制在两臂间低头欣赏着,手指也在我并不结实的胸膛上勾划了起来,迅速将手中的肚兜贴上去,自颈后打了个结。“真好看。”他的目光像舌头一样舔舐着我穿肚兜的上身,眼里氤氲着某种看不真切的*,“世叔喜欢。”
    我石化了。
    观莲音的手在我麻木的身躯上流连抚摸着,低笑一阵后便俯下身来,高挺的鼻梁抵在我的鼻尖,带着酒香的唇径直堵上了我的嘴巴。
    ……
    当观莲音笨拙地想要撬开我的唇齿深入时,我居然出乎意料地十分平静。垂在脸颊两侧的乌黑长发,闪烁着暧昧光泽的墨色凤眸,再加上那沾染着薄香的晶莹细汗,优美结实的蜜色胸膛,谁看了把持得住?若不是他力气太大,我早把碍事的衣裳剥光,压上去这样那样了。
    但是依现下的状况来看,也许被剥光衣裳这样那样的人是我。
    深吸了一口气,我趁他正陶醉在亲吻中的时候用力一推,赶紧扑下床去爬到桌边,捞起落在桌脚的醒梦铃狠狠地摇了两下。清脆的铃声从手中荡漾开来,一*传入观莲音的耳朵里。他的身躯在床上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倒在枕头上,不省人事了。
    我看到他通身的酒气化作一缕白烟升腾了起来,缓缓和旁边灵炉里的清气混在一起,辗转飘出了窗外。
    定云老祖为解定云酒而制出的醒梦铃,成效果真立竿见影。
    观莲音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惺忪的模样好似刚做过一场大梦,捂着自己的额头沉默良久,抬眼朝我望来:“阿西,你怎么坐在地上?”
    我警惕地看了他半晌,把醒梦铃塞进储物袋中收好,看着他叹气道:“世叔以前可曾醉酒过?”
    “……不曾。酒是俗家之物,多饮伤身,我从未试过今日这般的豪饮。”观莲音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一点印象也无,很是困惑地将凌乱的衣裳穿好,遮住那j□j在外的胸膛,思索着道,“阿西,我在面选中喝过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
    看来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哀怨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好不容易理清混沌的思绪说上两句,便被他打断道:“你被林婉秋调戏了?!”
    观莲音霍然站起,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看向我的目光沉痛又纠结,懊恼的模样顿时使我的心情明朗不少,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点了点头,幽幽道:“世叔,你当真丁点也想不起?”
    “我喝得实在有些多,浑浑噩噩间,只看到阿西在和一姑娘眉来眼去……”观莲音细细地回忆着,继而苦笑道,“再后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姑娘?那定是世叔看错了,阿西一直在为世叔忧心,哪有心思和姑娘眉来眼去?”我斩钉截铁地说着,见他没有质疑的意思,便暗自松了口气道,“也罢,第一回的面选我们已经顺利通过,世叔以后可不许再喝酒了。”
    再喝一次,我的贞操恐怕就真要不保了。
    观莲音颔首,许久才面色凝重地道:“阿西,世叔可否问你件事?”
    我被他严肃的样子骇了一下,忙端正地坐好道:“世叔请问。”
    观莲音目光复杂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某个地方道:“你……为何要穿女子的肚兜?”
    我僵硬了。
    半晌,我颤巍巍地低下头来,果然看到那件鲜艳的肚兜正在我肚皮上温顺地贴着,乍一看还能隐约瞧见被它勾勒出的曲线。“莫非阿西喜欢肚兜?”观莲音叹息着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提起自己的剑走出了房门,“唉,竟生得如此怪癖,让世叔说你些什么好呢……”
    我:“……”
    当轰在天灵盖上的闷雷终于不再作响时,我眼前的空气忽然像水纹一样波动起来,千里传音符的金色图样隐约浮出,耳旁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二哥,你在干嘛呢?”
    “南南,二哥要问你一个问题。”我对着浮动的金色图样平静地道,“如果想残害一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老妖精,是先奸后杀好呢,还是先杀后奸好?”
    “都行,可以使个寒冰符把尸体封起来,想奸多少次就奸多少次。”南卿依然欢快地说着,丝毫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二哥,我筑基成功了!”
    “这么快?”浑身的黑沉之气散去后,我一把扯掉身上的肚兜,欣慰地道,“可喜可贺,等二哥和娘回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对了,那王屋山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那老头对我感激得很,就等我步入筑基期后为他们两家办婚事呢。”南卿得意地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二哥,爹让我传句话给你,你想听温柔点的复述还是暴躁点的?”
    我叹气道:“随便吧。”
    南卿咳了两声,以一种熟悉的暴躁口吻道:“阿西,爹在风城楼兰接了笔生意,媒金有一万块中品灵石,你赶紧把碍事的观鸟人处理掉,跟爹上路!”
    “知道了,臭老头。”我淡淡道,“还有别的话要说么?二哥要歇息了。”
    南卿略有幽怨地道:“二哥你就这么嫌弃南南吗,人家和龙族去王屋山迎过亲后就要闭关修炼了,还想和你多说会儿话来着。焚香城的景色美不美?饭菜好不好吃?姑娘漂不漂亮?来求亲的修士牛不牛逼?”
    我的眉心抽搐了一下,伸手戳破千里传音符的虚影,从储物袋中找出一本蓝布封的野史小说,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不多时,千里传音符的虚影再一次在空中浮了出来,围着我绕了一圈,金色羽翼的虚影在两侧拍打着,半晌道:“二哥……你可知道定云老祖亲笔书写的《八仙姻缘传》?”
    我翻着手中的书页,打了个呵欠道:“这不是每个冰人的入门经典吗,怎么问起它来了?”
    《八仙姻缘传》是早在洪荒纪年就被定云老祖编写而成的婚史小说,记录着在漫漫仙途中各自动了凡心的八仙赴往三千界历劫的故事。
    当年各洲大陆还尚处于混沌未分之中时,第一批得道成仙的修真者难以忍受天庭的各种清规戒律,八仙中以风流著称的纯阳真人吕洞宾率先破戒,恋上凡间的云游歌姬雅媞,从而遭到上仙严惩。王母勒令其流连三千界洗罪,却不想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仙人窃来月下老人的姻缘簿,纷纷下凡找到了各自的有缘人,宁愿仙根尽断从此六道轮回,也不愿再当与天地同寿的寡情仙人。
    王母大怒之余,把他们打入三千界以虚魂之态历劫,又将八仙元神封印于咒书之中,撕成碎片散入人间界,令他们每一世都难逃厄运,有的灵根不全,终其一生都无法悟道;有的缺魂少魄,天生便带有残疾,个个都要遭受非人的磨难。
    只要他们不在转轮台上向王母忏悔,这磨难就要生生世世地历下去。
    然而这些毕竟只是传说,洪荒纪年已不知在这片仙洲大陆上过去了多久,我可从没听说过有八仙在转轮台上忏悔,再次位列仙班的传闻。更何况,编写《八仙姻缘传》的定云老祖为人相当不靠谱,说是婚史小说,其实就是情情爱爱翻云覆雨的j□j罢了,我平时总喜欢拿它做个消遣,不说倒背如流,也已烂熟于心,不知南卿突然提起它是因为何故。
    “我曾听爹讲过,八仙的元神之书被王母撕碎后,其中有一残页是掉落到了桃止山下定云老祖的酒窖中,被定云老祖暗中保护起来,仙气与阴气相抵,渐渐繁衍出了一座城池,便是这焚香城。”南卿很是认真地说道,“二哥你说,城主之女季芙嫣天生灵根奇异,会不会是当初哪一位仙人的转世?我猜这些求亲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得到元神之书的残页罢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观莲音也极有可能是来找那劳什子残页的?”
    千里传音符在空中晃荡了两下,似是在点头。“不论真相如何,二哥你还是赶紧回来,不要再陪观鸟人蹚这趟浑水了。若你出个什么意外,爷爷一时半会儿的可赶不来救你。”
    “……不必忧心,二哥自有主张。”我听罢沉默了许久,绕开话头道,“你这几日既是无媒可说,便静下心来好好巩固一下筑基初期的修为吧,令狐家的这一代你是门面,可千万别让爷爷失望。”
    千里传音符在空中沉浮许久,金色的边缘渐渐淡化下来,翻转着符身远去了。
    “等等,南卿。”见我唤它,虚影立刻回归了清晰,亮晶晶地等待着我发话。“防狼灵宝还在么?”
    南卿呆了许久,道:“还在,二哥要做什么?”
    我抚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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