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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可恶，说什麽喜欢他，这种行为根本是把他当过客吧？韩子颜愈想愈是恼怒，既然说得出喜欢这种话，就给他留下来好好的面对啊！就是会尴尬也罢，搞到现在这种局面还要他去找人是算什麽！
　　「告白完就跑掉根本就是在耍人嘛！」
　　韩子颜怒气正盛地睁眼，眼前的景象已是白花花一片，很好，他总算来到克斯门斯村了！
　　「死奥格我去你的，不揍你一顿老子不甘心！」
　　少年抱著满肚子火迈开步伐，踏入村落。
　　不用几分钟他就来到了克斯门斯村的入口──拱门上有一格格菱形的花纹，夹心饼乾状的超厚门板往两边大大敞开，门边连一个守卫也没有，真不晓得是他们毫无戒心亦或另有防范措施。
　　来到这里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韩子颜很想随便抓个路人问知不知道黑林家在哪，但现在路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在搞什麽鬼？难不成克斯门斯族集体大迁移喔？
　　韩子颜於心底抱怨连连时，眼前弹指间暗了下来──他当然不会喊「谁把灯关了」这种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蠢话，也不可能是自己毫无预警地瞎了。
　　克斯门斯族唯有「白天」和「黑夜」，没有做为交接点的「清晨」与「黄昏」……韩子颜忽然想起奥图伦格曾经跟他说过这句话，那麽现状想必是此地的夜晚来临。
　　就在韩子颜这麽想的同时，路边林立的一根根棒棒糖亮了起来，各种五颜六色的光芒照耀整座村庄，街上的人群也渐渐冒出，现在的人数远远超过白昼时的数量，让人不禁猜测莫非圣诞老人是夜行动物──有这种推论也不奇怪，毕竟上次他来访的时候晚上的大半时间都耗在烟囱上，根本没有注意当时的克斯门斯村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再说故事中的圣诞老人总是在夜时工作送礼的。
　　此时的人数比他上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出了多少，而且每人都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似乎是在为什麽事忙碌著，难不成奥图伦格那家伙是临时被抓回老家帮忙？
　　韩子颜转过头才想和身边的人徵询意见，随後才想起此刻自己可是只身一人。
　　「对噢，钟以云那家伙不在……啧，反正本大爷没有他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站在原地观望了许久，韩子颜犹豫了下，上前拦住一名提著菜篮的大叔，询问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人也好心地为他解惑：
　　「明天的雪祭就是除了圣诞节外，克斯门斯一族最盛大的节日。你是哪家的小孩？是最近才搬回克斯门斯村的吗？你的父母难道没说过这件事？」
　　「我是……」韩子颜才想回答自己生活在地表上的正常人，又觉得这麽说似乎不妥、假若钟以云在的话肯定是另外掰个身份，才临时改口：「……呃，我从祖父母那代就搬离这里很久了，我这次来是想找奥图伦格。黑林。」
　　「噢，是黑林家的孩子啊？」淳朴的村民完全没发觉跟前的陌生少年是在撒谎，指著对街另一条路口，「从那边开始往前直走，到经过第三个分岔路的时候右转，走到底就是黑林家了。」
　　向村民道过谢後，韩子颜马上就奔过了去，村民还在後头喊著「祭典从今晚开始准备到明天凌晨结束，别忘了留下来参加呀」等等话语。
　　经过一排又一排的各色屋子，韩子颜火大地想这条路怎麽这麽长，根本没瞧见什麽岔路？愈前进周遭的人也愈来愈少，到现在根本一个人也没有了。
　　走了许久总算遇到第一个十字路口，韩子迫不及待地往右转，正欲加快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即是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东西给吓傻了眼！
　　一只体型约有一个成人大、脸长得似马非马、头上顶著总长约有三公尺的超巨大鹿角、前半身应该是狮子後半部却像牛、还甩著兔子尾巴、面目可憎的不明生物张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
　　「靠──」
　　韩子颜想也不想地扭头就跑，妈的！圣诞老人村不是应该是和平善良、充满著幸福洋溢的氛围、让纯真小朋友无限向往的所在地吗！为什麽会有这种怪物！
　　朝著方才来时的路线全力狂奔，韩子颜也不敢回头，听那紧随在後的蹄声只觉得那生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彷佛下一秒就会被追上！
　　「靠北、那是……什麽、鬼啊！」少年认为自己这辈子从没跑得这麽快过，果然人在危急时刻的爆发力不可小觑，很快地他就回到刚开始的入口处，但这儿又恢复初时那空无一人的面貌，也就是说连一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
　　该不会那名村民所说的祭典，活动内容是类似西班牙「奔牛节」那样的吧？韩子颜绝望地心想。
　　漫无目的地跑著，很快他就连自己身在何处也搞不清楚了。
　　韩子颜在街上左顾右盼，打算一看见有开门的店家就冲进去，但结果很明显地使人失望，一排排的店面像是说好似地，全都放下拉门，让他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少年眼尖地发现了一条小巷──从宽度判断，那三尺长的鹿角绝对会卡住追不进来！他迅速闪入巷中，希望就此摆脱那可怕的不明生物。
　　出乎意料地是，当韩子颜才靠在墙边想喘口气，转身对巷外的家伙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时，一件令他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干！这也太扯了吧！操！」
　　那家伙、那家伙居然把脖子扭成九十度，让头顶的鹿角直立，笔直地朝他冲来！
　　韩子颜一刻也不敢多停便往黑暗的巷子深处跑去，口中还不时咒骂著那该死的怪物。
　　小巷里很暗，没有一盏灯，唯一能照明的光源就是天上持续不断掉落的星糖。万幸的是巷弄中没有任何障碍物，他不至於因视物能力降低而造成行动不便、只需一直往前冲就行了，但这点对方也和他一样。
　　在跑了一段时间後总算看见光亮的出口，韩子颜立刻跳了出去，并祈祷怪物在把头扭正时被卡住──可他的希望不但落空，迎接他的还是更多的绝望。
　　「靠北啦──！」
　　韩子颜瞪著眼前的橘色果冻墙，shit，这里是死巷！只是末端的空间大了那麽一点、最上方有盏灯而已！
　　不愿就此坐以待毙，韩子颜试著爬上墙壁，但滑不溜丢的触感让他手一摸上去就滑下来，根本没办法前进。
　　死定了……韩子颜逼不得已转过去和那东西大眼瞪小眼，想著现在用气势压过它不晓得来不来得及？即便他刚才逃得那麽狼狈早就让这怪物看得出谁强谁弱。
　　他很想说服自己这东西说不准是吃素的，此时只不过是想玩玩，但从它口中的獠牙看来绝不是这麽回事。
　　难道要他装可怜或是好言相劝，赌这家伙听得懂或是同情他的可能性？韩子颜仅剩的就是这不可能的办法，但他怎麽样也不会用。去他妈的难道他今天就得客死异乡，不明不白地命丧怪物口中？
　　真的无计可施了啦……韩子颜忖道，认真地考虑和这家伙一较高下、打得你死我活的可能性……「唔哇！」
　　才刚冒出那种念头，他就被人给拖进了後面的果冻墙里──他不知道这里竟能藏人、更不晓得原来果冻里还能呼吸，他也万万没想到，奥图伦格会在这种地方！
　　
　　章八。幻想就是拿来破灭的

　　他妈的终於让我找到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韩子颜张嘴欲言却发不出声音，也发现在果冻里头听不见任何声响。
　　奥图伦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要韩子颜看著，一字一字清晰地用唇语道：後面没有出口。
　　靠！韩子颜还没来得及骂出一连串脏话，奥图伦格又指了指头顶半透明的一片橘，说：从上面。
　　接著奥图伦格拉下自己的圣诞帽，里头飞出一团蓝色光球，围绕在韩子颜身边，将他往上托。
　　见状，韩子颜有些惊慌地想要降到地面，他是很想逃离这个鬼地方没错，但奥图伦格那小子没跟过来他怎麽可以走！到时又不晓得那家伙要消失到哪去！
　　奥图伦格指著用鹿角顶住墙面、快钻进来的怪物启口：等我一下。
　　语毕，圣诞老人就走了出去，在高中生面前和那头怪物面对面。
　　「你是雪祭要用的麋鹿，没错吧？」奥图伦格对那据说是「麋鹿」的生物微笑，「你已经严重造成我们的困扰罗？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麋鹿显然听不懂人话，否则就是明白了它也不想照做，扬起鹿角朝著少年袭去！
　　「不愿意是吗？那就抱歉了……」
　　奥图伦格站在原地不闪也不防，唤了声「瑞德你们出来」後身旁就飘著三颗光球，直至鹿身距离他不超过十公分时、他猛地往右一跳！紧接著奥图伦格一手抓住鹿脖子，强行将它的面部压至地面、强迫它以前脚跪下！地面上的糖霜也因为遭到剧烈撞击而渐起一层雪色薄雾！
　　眯细的红紫瞳颜色有愈来愈偏红的趋势，看来格外可怖。
　　麋鹿自然不会这麽简单就放弃，挣扎几下好不容易摆脱奥图伦格的箝制，才刚要抬起腿来踢下去时，後脚就被地上突然冒出的植物茎叶缠住──原来绿精灵方才早已潜入地底，蓄势待发地等著捕获猎物。
　　奥图伦格再朝鹿身重踹一脚，它马上就往巷子里飞得老远！
　　「看到你在追子颜的时候我就想枪毙你了……」少年走近麋鹿，蹲下身，几近血色的双目直盯著它道：「你是上次祭典时，拉雪橇比赛得奖的麋鹿吧？我知道为了庆祝这次的雪祭，你的主人已经好几天没给你吃东西了，只是……难道你的主人没教你，欺负弱小是很不道德的哦？」
　　语气冰冷、脸上却仍挂著微笑，就算是动物也感觉得出这反差实是教人不寒而栗。
　　韩子颜在果冻墙最上方，从看得胆战心惊变为彻底傻眼。即使出了果冻，以他这个距离仍是听不清奥图伦格所说的话，但从画面看来奥图伦格绝对占上风。
　　而他观望至此，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天杀的奥图伦格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浑球！」
　　害他觉得自己刚刚都是被怪物追假的，这家伙竟然这麽轻松地就把那东西给解决掉了！
　　平常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根本是假象嘛！其实奥图伦格的真面目是虐待动物爱好者吧！暴力成那样是怎麽回事！
　　算了，最起码那怪物被摆平就没事了……韩子颜忖著，放下心来从果冻墙上滑下去。与此同时，他瞥见底下的巷弄有人有人走了进来，并和奥图伦格说了些什麽，马上就放了那头麋鹿。
　　韩子颜一脸奇怪地走过去，陌生人在看见他後开口笑道：
　　「喔呵呵呵呵~初次见面的小朋友，你好。」童话故事中的圣诞老人专用笑声清晰地回盪在空气中，原本倒在地上的生物也靠了过去，眼前的人起码有两百公分高，一身红衣和圆滚滚的啤酒肚以及满脸的白胡子，长相像极了传说中的描述。
　　「你、你是圣诞老人？」韩子颜脱口後才发现自己的提问多麽愚蠢，这里都是圣诞老人的村落了，不是圣诞老人难不成是万圣节鬼怪？他错愕地道：「这里……你们这里居然有没让人对圣诞节幻灭的存在？」
　　「小朋友，圣诞『老』人这种称呼留给老一辈的人就好了，我还年轻。」那人皱了下如两条白色海苔的眉，低头注视韩子颜，「怎麽说也该叫我圣诞大美女才对。」
　　此话一出，韩子颜怔住，呆若木鸡地盯著眼前的大汉。
　　「美、美、美美美美美女？」韩子颜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跟大脑一起打结了，半晌才能流利地开口：「你说你一副像故事书里蹦出来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是美女？！靠！搞半天还是幻想破灭嘛！你们根本就不该叫克斯门斯族，改名叫德希路雪德（Disillusioned）族算了！」
　　在韩子颜那番不识相的话说出口後，头马上被嚷著「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礼貌」的大汉「轻轻」的拍了下，几乎就让他晕得觉得整颗头快爆炸了，在奥图伦格对那人唤出「妈妈」这两个致命的关键字後，他差点在当场就白眼一翻昏厥过去。
　　「你、你、你……靠！」韩子颜瞪著奥图伦格，结巴老半天才吐出一个脏字，一脸的不敢置信！
　　长得跟奥图伦格一点都不像……不！这家伙居然是女的？是女的？女的？！
　　黑林太太不理会他的讶异，自顾自地道：「这位小朋友，你可知道你们伤的是明天祭典重要的麋鹿？」
　　「……这东西是麋鹿？」心理上接二连三地受到冲击，韩子颜的下巴都惊愕得快掉到腰部了。
　　「对，艾克可是我们全村最可爱的一头鹿。小朋友你似乎对它很不满喔？」
　　何止不满？这家伙刚刚才差点将他致於死地欸！再说它全身上下哪个地方能用可爱形容？但盯著黑林太太那凶狠的目光，韩子颜怎麽样也没法把这句话说出口，停顿片刻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黑林太太则继续道：「艾克在去年雪祭的拉雪橇大赛得到优胜，今年雪祭的开幕典礼也必须由它负责，现在你们把它打成这样，是要明天的祭典怎麽办？」
　　「可是是这家伙先──」
　　「看在小朋友你是外地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黑林太太转而看向自家儿子，「但是奥图伦格你根本是明知故犯，不但成年试验到一半就跑回来、现在还酿下这种大祸！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被允许踏出克斯门斯村了，你……」
　　「等一下！」韩子颜急忙打断黑林太太的训话，「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要是我不把奥格这家伙给带回家，那我不就白跑一趟了吗！他还要回去赔偿我的精神损失欸！」
　　从头到尾奥图伦格都低著头默不作声，至此才抬起头来，有些不安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她则不发一语地盯著韩子颜，沉默半晌说道：「小朋友，你的意思是要反抗我吗？」
　　「……对。」韩子颜抬头与眼前的人对视，纵然他心底事实上怕得要死、唯恐黑林太太一个不高兴他就要被当场活埋，但现在要是临阵退缩，他将来肯定会後悔！
　　黑林太太道：「这位小朋友，虽然我很想赞扬你的勇气，不过我家奥图伦格先是想放弃成年试验、现在又重伤祭典重要的麋鹿，这种行为就算我不给他禁足，族里的长老们也不会原谅的。」
　　韩子颜不死心地追问：「总有办法可以弥补吧？」大不了他直接抓著奥图伦格逃走啦！当然此刻的韩子颜也忘了、奥图伦格是主动回到家里的，满脑子只想著都这麽累了不把人带走他不甘心！
　　「是有办法没错。」黑林太太点了点头，继续说：「要是你们在明天的活动拿到好成绩，不单是替我黑林家争光，也能使族人同意破例，让我不成材的儿子外出。」
　　「那个活动的实际内容是什麽？」韩子颜问，他可不想等到隔天才突然发现活动内容是要骑著「麋鹿」上场打战，厮杀到最後一秒看谁胜出之类的。
　　「这是秘密。」黑林太太对摆明了不满的韩子颜笑道：「所以你要放弃吗？反正我儿子他也不值得你冒险。」
　　「谁要放弃啦！」被对方轻而易举刺激到的韩子颜大声回嘴：「既然我人都在这里了，哪可能两手空空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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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凡事得三思而後行，一时冲动的下场就是韩子颜现在对自己当时的言行感到後悔。
　　听说那活动要下海去玩的话既耗体力、又耗脑力、还耗魔力……妈的，他哪来的魔力可以耗啊！根本是还没比就输了嘛！
　　此刻韩子颜正倚著黑林家的门板，现在才反悔太没面子也太迟了！
　　黑林家的外观是三层式的巨大蛋糕，少女梦幻式的粉红色墙壁让它看起来更加柔软，鲜白的奶油缀成繁复的雕花，蛋糕上层摆放的草莓明白地显示出它的口味──也恰巧是韩子颜最讨厌的那种，就连大门都画满令他彻底倒胃的爱心。
　　住在里头的人将门打开，韩子颜差点往後摔倒，有惊无险地给身後的奥图伦格接住……而後被抱住。
　　「靠，放、放开我啦你。」
　　「子颜为什麽要过来呢？」
　　无视韩子颜一串话里十句脏话的抗议，奥图伦格收紧双臂、重述方才的问句，韩子颜停顿许久，受不了此刻过度的沉默才道：「什麽为什麽……你才是，干嘛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人？知不知道老子差点以为你被人肉贩子抓去卖？」
　　原本韩子颜以为会得到「人肉贩子？那是什麽？子颜你们那里可以卖人肉吗？」诸如此类愚蠢的回应，谁知奥图伦格的回答竟在他意料之外、险些让他反应不过来：
　　「子颜因为我那些话的关系，感到很困扰不是吗……我想你应该不想再看到我了，所以离开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对子颜你来说，我的存在应该是被视为一个超级大麻烦。」奥图伦格顿了下，因周遭的寂静使得他的嗓音清楚可闻，一字不漏地传进对方耳中：「纵然很努力的不想被你讨厌，还是常常挨骂。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没被你轰出去就是谢天谢地了，我走掉之後你大概乐得轻松，完全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