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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银河-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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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倾城有些不自在,鹰取烈赶紧移开目光,又喝了口闷酒。
“吃饱了么?”鹰取烈怕倾城真的把他的话当了真吃下一桌子饭菜,赶紧问。如果把这一桌子饭菜都吃下去,肯定会把胃撑爆。可看倾城的意思,大有为了完成任务视撑死如归的果决。
倾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可桌子上的饭菜连四分之一都没吃完,倾城不敢不完成爸爸给的任务。
“吃饱了还吃,你是呆还是傻啊?”鹰取烈佯怒道,实则是和倾城打趣。
倾城不知道鹰取烈也会佯怒,更不知道鹰取烈也会和他打趣,以为爸爸是嫌弃他没用。黯然的垂下了头,手中的筷子却是攥得很紧。
为了挡住脖子上的伤,倾城特意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可低头的时候,脖子上的绷带还是露了一截出来。鹰取烈一眼就注意到了绷带上渗出的血迹。
“焰儿。”鹰取烈想问倾城的脖子怎么受伤的,情急之下,一句焰儿脱口而出。可就在他还没说出后面的话时,倾城手里的筷子就啪啦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鹰取烈随着愣了一下。
只见倾城的胳膊连带手都抖得很厉害。突然,倾城身子一动,被玻璃碎片割破的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倾城跪在地上,比任何时候都恭敬虔诚。
“大帝,倾城绝对没有任何逾越之心和非分之想。”
倾城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这样试探他,难道是因为之前鹰取风救了他的缘故所以才让爸爸怀疑了?可他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期待,到底要怎么做爸爸才会放下戒心,相信他一次呢。倾城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66、六五
看着跪在地上,无比恭敬却又战战兢兢跪的倾城,鹰取烈呆愣了一下,好久才回过神来,知道倾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鹰取烈内心顿时五味陈杂,百感交集,傲啸在林间的清风吹拂着鹰取烈的鬓发,鹰取烈觉不到一丝清爽,只觉得心里压抑酸楚得难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把儿子的心碾成了灰,儿子对自己除了畏惧真的连一点期待都没有了么?
鹰取烈不信。蹲下扶住倾城的肩,鹰取烈用手轻轻捧起了倾城的脸。
感受到鹰取烈手掌心的温暖时,倾城的心忽的慢了一拍。不过马上,他就告诉自己,不能有任何期待,别作梦了,不许做梦,爸爸只是在试探你。可是倾城还是很高兴,哪怕是试探,他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惊喜和高兴,爸爸从来没碰过他,这是第一次愿意碰他的脸,尽管他知道鹰取烈这样做只是出于试探和警惕,但倾城还是高兴得不行,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
可他不得不压抑这种高兴的心情,他不敢让鹰取烈知道他的心里还有期待。他知道爸爸如果看到他眼睛里的期待,哪怕只有一毫厘,爸爸也会愤怒的。
倾城浑身颤抖,眼神飘忽不定,眼底涌起一丝水色。
“焰儿,爸爸……”话哽在喉头,鹰取烈哽咽着。看着倾城美丽的眼睛,他疯狂的在里面寻找捕捉儿子对他可能还残留着的一丝一毫的期待。可让他痛苦的是,倾城听到他说的话,身子剧烈一颤,猛的从他的手里挣脱开,跪着往后退了三步。
“大帝!倾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请您相信倾城。”倾城跪在地上,膝盖的伤还流着血,地面满是血痕。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用这种话试探他,用他最渴望最受不了的话来试探他,他快受不了了,他怕自己会哭出来。
“请您相信倾城。”倾城不敢要求鹰取烈不要再试探他,只能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请求,请求鹰取烈相信自己。
鹰取烈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一个劲儿往后退的倾城,鹰取烈眼中的惊讶渐渐转变成怆然,最后化成一股无法解开的痛疚和悲伤。耳边回荡着倾城低声下气的请求声,鹰取烈失神,眼前一黑,手掌按在了地上,撑住身子。
“啊!大帝!”倾城只是低着头,这会儿突然见鹰取烈的手按在了满地的碎玻璃上,惊呼出了声。鲜血从鹰取烈的手掌下漫出,倾城蹭蹭蹭的往前跪行了几步,捧起鹰取烈的手,见手心被血水染红,倾城的心像被人揉抓着一样痛。
“药箱,我去拿药箱,您等一等,我去取药箱。”倾城慌张的说着,忙不迭的起身,却被鹰取烈一掌按住。鹰取烈想让倾城看着自己,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倾城颤抖的手中甩出。
倾城被鹰取烈的动作惊了一下,抬起头时,正好看见鹰取烈阴沉的目光,倾城的心咯噔一沉。
“对不起,都是属下的错,请大帝狠狠责罚属下,请大帝息怒。”倾城知道是自己摔碎的玻璃伤到了爸爸的手,自己真是罪不可恕。爸爸生自己的气,讨厌自己也是应该的,是自己从来没让爸爸高兴过,自己真是个不孝子。
“不许再喊我大帝,不许再自称属下。”鹰取烈鼻尖发酸。
倾城诧异,难道爸爸要像上次那样赶他走,不许他再留在身边做奴隶。不,不要。倾城摇头,几乎是含着眼泪哀求道:“属下知错,您要怎么打罚属下都愿意,属下这就去领罚。让他们打到您满意为止,属下这就去,请您息怒。”
打到我满意为止?鼻尖的酸涩感逐渐弥漫到眼角,鹰取烈眼中有波光闪动。“你想死在刑堂里么?你不怕疼么?”
“倾城的命是您的。倾城不怕疼,求您别再生气了。”倾城没想到自己竟会把爸爸气得连声音都如此颤抖。倾城迅速的跪到那些碎玻璃上,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才能让鹰取烈消消气。
鹰取烈攥紧拳头,血水从拳心如线般滴落。
“倾城为您包扎好不好?让倾城为您包扎吧。”见不得鹰取烈流一点血,见到鹰取烈流血,倾城心里比自己挨打受罚血都流尽了还难受,倾城小心翼翼的问,见鹰取烈不说话,倾城不敢抬头去看鹰取烈,只得说:“您不想让我碰您我会躲得远远的,那求您让我去请医生来,我这就去刑堂受罚。”说完,倾城就跪着往外走。
“焰儿帮爸爸包扎吧。”说着,鹰取烈抬手拽住倾城的胳膊。
倾城见鹰取烈同意包扎了,赶紧跑去拿药箱。也不管鹰取烈刚刚的话是不是在试探他了,总之,他要先为爸爸止血包扎,没有任何事是比鹰取烈更重要的了,什么试探,都先扔到一边再说吧。
为鹰取烈包扎的过程中,倾城的眼角一直是红红的,他真的不是故意害爸爸受伤的,他不知道要怎么道歉鹰取烈才会原谅他,也许不会原谅他,他不敢奢求任何原谅,总之,希望爸爸可以不再生气,只要不这么生气就好了。
“焰儿。”鹰取烈看着倾城脖子上红红的绷带,刚要说话,就见听到这个称呼的倾城脸色煞白。鹰取烈顿住话锋,竟不敢再往下说。如今,难道这个称呼只会伤害儿子么。
“倾城。”鹰取烈难以置信般的换了称呼。倾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可鹰取烈的脸色却瞬间变了颜色。见鹰取烈抬手捂胸,倾城吓得赶紧抬头去看。
“大帝,大帝,您怎么了?”倾城发现鹰取烈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甚至看到鹰取烈眼中水雾蒙蒙。“对不起,都怪属下,都是属下不好。属下该死,属下不懂事,属下该死。”倾城不停的道歉,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把爸爸气成这样,见鹰取烈这样,倾城自责心疼得六神无主。
鹰取烈真的很想把倾城拉进怀里,好好安慰这个被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儿子,可是当他看到倾城高贵英俊的脸上那种深切的不安和自责时,他又压抑住了自己想紧紧抱住儿子的冲动,他不敢了,他担心强行抱住儿子会把惊慌不安的儿子吓晕过去。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温柔对倾城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儿子早就已经失去了对可能得到父爱的任何期待和自信,鹰取烈不知所措的看着不住道歉的倾城,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儿子相信他也是可以再次得到父爱的呢。鹰取烈害怕他和倾城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相处。
白千秋和鹰取风谈完话,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看到天河还在屋角跪着。他不知道鹰取风为什么让自己认这个孩子当义子,不好驳鹰取风的面子,所以他就认了天河这个义子,权当是补偿心里的那份空缺。他的亲生儿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天河见白千秋回来了,问安后便跪行着去给白千秋泡茶。红茶的味道让白千秋非常满意,见天河低眉顺目,一脸恭敬的跪在自己脚边,白千秋觉得自己当真没认错义子,还可能捡了个大便宜。可他总觉得天河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来侍奉,到底把他当成谁呢,白千秋问过,可天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要再追问几句,天河的头就痛得厉害,甚至会出现更多的副反应,白千秋不忍再追问下去,便就此作罢。
“临风,你的腿好些了么?”白千秋难得主动关心一个人,可一个多月以来的接触让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懂事体贴的孩子。真正让他欣赏天河的是,天河虽然腿脚不好,却可以在十秒内让他的十个手下依次倒地,有这种身手和能耐的人整个帝国也找不出一两个。
“多谢义父关心,已经可以走路了。”天河恭敬的说着,义父的关心让他很激动。醒来后的第一眼他看见的人就是白千秋,救他的风爷对他说这个人是他的义父,是他一直爱着的父亲。虽然白千秋的脸让他觉得很陌生,可心中那份对一个的忠诚和爱却无比清晰的保留着,天河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出了意外所以忘记了白千秋的长相,可心里的那份感情还在,他清楚记得自己当初怎样尽心尽力的侍奉过一个人,比如怎么跪这个人会高兴,这个人爱喝什么样的红茶,天河都还记得,风爷告诉他白千秋就是这个人。
夜幕降临时,拉尔法还在洛文启天的书房跪着,他已经跪了一整天了。他不知道洛文启天为什么突然罚他跪着。拉尔法什么都不敢问,只是希望洛文启天能过来他看他一眼,吃过午饭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洛文启天。
凌晨的时候,他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拉尔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睡着了,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拉尔法赶紧爬起来跪好。
洛文启天的脚步声很沉重,沉稳中透着凌乱。
拉尔法抬头去看洛文启天,发现洛文启天的脸色很难看。洛文启天根本没看跪在地上的人,只是自顾自的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文件。
拉尔法赶忙去泡茶,趁着洛文启天还在书房里的功夫,将茶水奉了上去。
谁知洛文启天看也不看他和那杯茶,绕开他,拿着文件走到了门口。
“家,家主大人。”洛文启天的冷漠和忽视让拉尔法很难过。见洛文启天要走,拉尔法赶紧挽留。
洛文启天的手停在门把上,声音寒冷锋利如同冰刀:“你应该喊我什么?”
拉尔法咬咬嘴唇,喊道:“爸爸!”
门砰的一声阖上了。阖门的巨大声响震得拉尔法双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烫红了拉尔法的手背,拉尔法愣愣的跪在房中,茫然无措的看着关上的房门。
文件从洛文启天的手中滑落,洒了一地。洛文启天倚在门上,神色无比痛苦,他真的很失望。
67、六六
在书房跪了几个小时后,拉尔法实在等不了了,来到洛文启天的房间外,他敲了敲门。
房中没有反应。
拉尔法知道洛文启天在房间里,他不明白为什么洛文启天突然不理他甚至这样躲着他,拉尔法将手放在门上,几乎是恳求着说:“家主大人,我知道您在里面。求您见我一面。”
见房中还是没有反应,拉尔法在门外跪了下来,说:“那我就在这里跪着,直到您愿意见我为止。”
一个下午过去了,拉尔法一直跪在门外,晚餐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拉尔法一脸恳切的看着出来的洛文启天,可洛文启天看也没看他,绕过他直接下楼了。
“家主大人……家……”拉尔法跪行着追赶洛文启天的脚步,他实在想不透他做错了什么会让洛文启天这样生气。
听见拉尔法的话,洛文启天停下脚步,背对着拉尔法,问:“你该喊我什么?”
拉尔法低下头,嗫嚅着喊道:“爸爸。”
一听到这个称呼,洛文启天抬步就走,根本不理会跪在背后一直喊着他的孩子。
拉尔法见洛文启天似乎是更生气了,不知所措的跪着,心里痛得难受。
拉尔法一直跪着,跪到后来,洛文启天不仅不看他一脸,连话都不对他说一句了。拉尔法跪了三天,几乎是水米未进,膝盖肿成了一个球。这天追着洛文启天下楼时,他身子一歪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倒在地上时,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下意识的抬手伸向不远处的洛文启天,没等发出一点声音,他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拉尔法头痛欲裂,天花板在头顶飞速的旋转。好半天他才恍惚着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摔破的头已经缠上了绷带。拉尔法很惊喜,他就知道洛文启天还是心疼他的。
掀开被子,扶着墙,拉尔法一步三晃的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地板很冰,他走到走廊里,向家仆询问洛文启天在哪里。
得知洛文启天在书房,拉尔法扶着墙向书房走去。这次他没敲门,而是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他忍受不了洛文启天的冷落,他知道如果敲门的话,洛文启天一定不会让他进去。
果然,看到拉尔法不敲门直接进来,洛文启天的脸沉如死水。
拉尔法什么都没说,娴熟的从门后的挂钩上取下鞭子,捧着走到洛文启天身边,屈膝想要下跪。可他的膝盖肿得高高的,骤然一弯,他掌握不好力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地面,拉尔法痛得唔了一声。
洛文启天不接鞭子,稳如泰山般的坐着,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
两个时辰过去了,洛文启天一看都没看他。其间,拉尔法给洛文启天泡茶倒水,洛文启天不接更不喝,完全当他不存在。最后,拉尔法实在受不了了,紧紧抓着裤子,垂下头,声音有些委屈:“您打我骂我怎么都行,就是求您别不理我。我受不了这样……”
洛文启天眼中情绪复杂,将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直直看向房中某处虚无,声音略带喑哑:“你终于愿意对我说一句真话了?”
拉尔法一惊,惊愕的看着洛文启天。他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是天河,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话。也许过去天河整天整天都受着这种冷落,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有自己所做的这些反应。
“你应该喊我什么?”洛文启天悲伤的问。
拉尔法低着头,喉结滚动,声带震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房中一片死寂。片刻后,拉尔法含着眼泪喊了一声“爸爸”。
哗——拉尔法话音落下的瞬间,桌上的文件被洛文启天全部推到了地上。洛文启天按着桌子站着,伟岸笔挺的身子略往前倾,手上蓝宝石戒指不停闪动着的光暴露了他此刻内心极度不平静的事实。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几分钟后,拉尔法听见水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去看,发现晶莹的液体在洛文启天坚毅的下颌处汇聚凝结再滑落,最后一滴滴砸在桌面上。原本不大的声音却被房中的死寂反衬得格外清晰。
拉尔法彻底慌了,他还没见过洛文启天哭,这是这辈子第一次见。
声音卡在喉间,吐不出来,拉尔法恨不得将手指伸进喉咙里将堵在那里的声音尽数抠出来。
“家、家、家主大……”拉尔法抓着自己大腿处的裤子,费劲的说着,泪水汹涌澎湃,洛文启天的眼泪把他吓坏了。
“你该喊我什么!”洛文启天拔高音调,几乎是怒吼着打断拉尔法的话。他微昂起头,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滑落,挂在他英俊的脸颊两侧,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余晖中,闪闪发光。
拉尔法的手心满是汗水,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水,他的手松开了又握紧。半天,才喊出了那声“父”,说出这个字后,拉尔法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拉尔法,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洛文启天攥紧拳头,轻轻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到有一天他最疼爱的教子会这样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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