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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和过往不一样。
　　詹姆斯隐约的感觉到。
　　他吸了吸鼻子，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他的鼻腔，格外的不好受。
　　布拉克去了哪里？
　　他希望那个叫做贝克的人可以给他一些答案。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胡思乱想罢了，也许……布拉克只是像平时那样消失一阵子，然后再出现……
　　詹姆斯是等了一个礼拜才出发去找贝克的。
　　并不是因为他需要得到吸血鬼的许可之类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让自己把布拉克看的太过重要，毕竟，这段感情的保质期到底到什么时候？
　　贝克的诊所坐落在因为战争而被毁坏到不成样子的废墟之中，看不到几个人的街道萧索如旧，几张废旧的传单在空气中飞舞着，写着什么上帝旨意之类的废话。
　　詹姆斯推开破木门，向里面望了过去，一个脸色苍白的消瘦男人正站在窗户边上，呆呆的看着外面。
　　“贝克大夫？”他咳嗽了一声。
　　对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微笑。
　　“你就是他的男朋友？”
　　贝克的笑容让詹姆斯有些发怵，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站在自己眼前的，并非是一个人类。
　　“詹姆斯。卡德维尔。”
　　他没有伸出手，贝克也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笑的诡秘。
　　“你说你知道布拉克在哪里？”詹姆斯淡淡的再次开了口。
　　贝克微笑道，“你很喜欢开门见山是不是？”
　　詹姆斯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血袋，扔在了桌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贝克的视线停留在了那袋血液上，那是A阴性血，在眼下的状况，可不是什么容易找到的东西。
　　“我大概知道。”贝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的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如果这些不足够的话，我还可以……”詹姆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很快的道，“开出你的价码。”
　　“这不是钱的问题，卡德维尔先生，”贝克眯起眼睛，“我和布拉克认识很久了，可以说……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状况我很清楚，即使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他也不一定能活到你找到他。”
　　心脏传来一丝很轻微的疼痛，詹姆斯眼神冷然，很快的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他在哪里。”
　　“找到了又怎么样？”贝克
　　嗤笑一声，“我见过不少Skinwalker了，和人类相爱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最终还不是一个个的死于非命，器官衰竭，免疫力消失，像一只死狗一样死在路边上，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回去吧。”
　　詹姆斯一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贝克的手腕，声音低哑，“我不在乎，如果器官衰竭还可以移植，如果没有免疫力，就让他住在无菌的房间里……”
　　“但是衰老是没有办法抗拒的，你要知道，”贝克想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如果人可以不老不死的话，早就……”
　　“我不在乎，”詹姆斯打断了他，绿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贝克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压抑着自己的人类，几乎是吐出了叹息般的低语，“回去吧，卡德维尔先生，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没有人能救他，即使是上帝也不行。”
　　詹姆斯没有走。
　　他当然不会走。
　　在找到布拉克之前，他哪里都不会去。
　　贝克让他来这里，却又拒绝告诉他布拉克的下落。
　　为什么呢？
　　看上去像是贝克大夫改变了主意。
　　詹姆斯打开置物箱，一把黑色的手枪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盯着看了一会——然后将之拿起，检查子弹，放在腰后，然后走出了汽车。
　　城市的地下弥漫着死亡的腐臭，但是，却也只有那里还维持着一点一滴的温度，掀开破破烂烂的木板，詹姆斯走进了曾经的地下铁站台。
　　早已停开的地铁变成了怪物们临时的栖息地，粪便、血液、药物的气息在空气中扩散，像是什么糟糕的毒气，正在将人一点点的腐蚀，浸透。
　　他面无表情的举起手枪，对准天花板开了两枪。
　　砰！砰！
　　在醉生梦死中的怪物们陡然睁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带着执着，似乎早已不在乎会发生什么事。
　　“我在找一个叫布拉克的人，我知道他是你们中的一个，我为骑兵队做事，如果你们不想要吸血鬼的清扫工来这里的话，最好对我说实话。”詹姆斯说得很慢，很有耐心。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直到什么人一把抓住了詹姆斯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手枪在混乱中掉落在了地上，那个人影扑上来的时候，詹姆斯的小刀却也在那一瞬间抵上了对方的咽喉。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人类，如何和一个怪物战斗？
　　那个吸血鬼竟然是贝克。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街区撒野，卡德维尔先生。”贝克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么告诉我，布拉克去了哪里。”詹姆斯一字字道。
　　贝克挑挑眉，松开手，
　　“你真的是个疯子，是吧？卡德维尔先生。”
　　“……”
　　“不过，我也应该能想的到，会被李苍昊看上的人，多半也不会太正常的。”贝克努努嘴，“跟我来。”
　　詹姆斯理了理混乱了的呼吸，沉默的跟在了贝克的身后。
　　“你认识李苍昊？”
　　“我……不认识，”贝克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只是听说过这个人而已。”
　　詹姆斯沉默着，却显然不相信贝克口中的说法。
　　“我不想和军部的任何人扯上关系，你明白吗？”贝克声音冷淡。
　　“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可以相信你的承诺吗？”
　　“大夫，我……”
　　“你告诉他也没关系，”贝克摆了摆手，淡淡的道，“我可以告诉你布拉克去了哪里，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你说吧。”
　　“你知道，李苍昊最近把一个人囚禁了起来，”贝克眼神中，又带上了那种奇怪的情绪，“一个吸血鬼，有着紫色的眼睛……”
　　“你是说法布里奇奥。费奇诺？”
　　贝克冷冷的看着他，“我要你把他救出来。”
　　詹姆斯低着头，沉默的。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布拉克的下落。”
　　“即使我能把他救出来，他也不可能跑得掉。”
　　“他的速度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可以匹敌。”
　　“那是在他想跑的前提之下，”詹姆斯冷笑道，“如果他真的舍得离开李苍昊，根本用不用我去救他，你很清楚这一点，大夫。”
　　贝克沉默了。
　　“布拉克为法布里奇奥工作，而你也说你是看着布拉克长大的，我猜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你是谁，大夫？”詹姆斯淡淡的道。
　　“一个参加了证人保护计划的倒霉鬼而已，”贝克很快的道，“你没必要知道太多。我想布拉克去山上了。”
　　“山上？”
　　“和营地的人一起，任何一个想要活的更久一些的Skinwalker都会去干这种蠢事。”
　　詹姆斯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布拉克说他不想和那些怪物在一起。”
　　贝克嗤笑，“在你真的绝望了的时候，任何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无法放下，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大夫，听着你的生命的始终滴答滴答的走完？”
　　詹姆斯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然后抬起头，“我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些营地？”
　　“你找不到，它们经常换地方，而且行踪也很隐秘，除了Skinwalker之外，没有人能找到它们……即使吸血鬼也不能，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去把它们引出来。”
　　“引出来？”詹姆斯皱眉。
　　贝克笑的悠然，“你是人类，不是吗？它们喜欢人肉的味道。”
　　“……”
　　……
　　布拉克是在一个黑暗的地窖里幽幽醒转的。
　　他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似乎，自己睡了很久，头疼欲裂，他稍稍挪了一□体，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什么地方，脸上也蒙了眼罩。
　　嘴唇干的厉害，好像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
　　“有人吗……”他沙哑的声音早已不成调子。
　　没有人回答。
　　稍稍挪了一□体，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儿臂粗细的铁链锁着。
　　他轻轻的挪了挪身体，然后变了身。
　　铁链滑落了下来，他摇晃着摔下床的时候，又变成了人类的摸样。
　　扯掉身上的眼罩和尿管（那东西还真够疼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锁在一个牢房一样的小房间里。
　　门没有锁上，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空气中血腥和铁锈的气味很浓，昏迷了一个多礼拜的人扶着墙壁，摇晃着一点点向前走着。
　　胃里一阵恶心，他干呕着跪在了地上，却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
　　直到一双擦得雪亮的精致皮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抬起头，黑发少年那动人的面容也映入眼帘。
　　李苍昊微微一笑，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你好啊，间谍先生。”
　　TBC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很多天没更，之前很忙，今天总算抽了半个小时写一下……


　　　　☆、破碎（3）（14/11）

　　　　人类愿意为真爱付出多少？
　　李苍昊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很好奇，毕竟，太久的活在这个世上，看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吸血鬼总是有着一种微妙的悲观厌世。
　　他并不喜欢折磨人，不像那些所谓的虐待狂那样因为对方脸上痛苦的表情而兴奋的发狂。
　　他只是很好奇，一个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悲伤、绝望、喜悦、兴奋。
　　单纯的情绪在一个人的脸上会是如此的简单，无论多么想要掩饰自己，那双眼睛，始终都会折射出他的内心。
　　“真不明白他看上你哪点。”一边操作着实验室内的仪器，少年一面淡淡的道。
　　布拉克躺在床｜上，只觉得一阵阵想吐，之前的药物已经在他的身体内开始发挥作用，头昏脑胀的无法集中精神。
　　“也许是因为我英俊潇洒气质非凡，从没有过什么反人类的想法？”
　　对于嘴上不饶人的布拉克，李苍昊只是很快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将输液管插｜入了他的手臂。
　　“这是什么？毒药？”
　　“只是一些让你舒服些的药罢了。”李苍昊声音淡漠。
　　“哼，”布拉克轻轻的笑了，“我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天哪，你真是个可悲又没用的失败者。”
　　“法布里奇奥告诉你的？”李苍昊淡淡的道，好听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
　　布拉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笑的几乎喘不上起来，“你是个笨蛋，如果我是你，我会抓住那个人的手永远不放开，可是你却愚蠢的看不清自己的心。”
　　李苍昊转过身，抓住他的手腕，冷笑着反问，“你看得清？”
　　“恨一个人有的时候很难，”布拉克依旧在笑着，“如果你不是爱他爱到了极致，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恨意？”
　　李苍昊脸上的怒意慢慢的消失了，他松开了布拉克的手，淡淡的道，“我没兴趣和快死了的人废话。”
　　布拉克脸上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手指死死的攥着半片床单，声音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你是个人类，面对事实吧，大概还有一两年，得了什么病？癌症？病毒？”
　　布拉克的脸微微垂下，强笑，“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苍昊很快的扫了他一眼，“你看上去不像是不在乎生死的人。”
　　“没人想要死。”
　　少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想弄清楚法布里奇奥要你做什么之后就杀了你的，看来是没必要了。”
　　布拉克声音沙哑，“因为我本来就快死了？”
　　“我不喜欢从半死的人嘴里套消息，而且，你如果就这么死了，相信卡德维尔很快也会就范了。”李苍昊很快的道，“你如果想要走的话告诉我一声，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等到这瓶药吊完。”
　　我好像最近越来越怕死了。
　　躺在难受的钢丝小床上，布拉克看着天花板，自嘲的想着。
　　原本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可是，时间越少，他好像越害怕，只想尽可能的让时间延长一点。
　　李苍昊就站在实验室的另一边，安静的翻着实验记录，时不时在本子上写下点什么。
　　“李苍昊……”布拉克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什么怪胎名字？”
　　“我是中国人。”吸血鬼淡淡的道。
　　“好吧，”布拉克坐起身，很轻的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取决于你要我做什么。”
　　“对他好一点……不要逼他……我死了之后，他肯定会很难过，所以……”布拉克鼻子有些酸，愈发难受起来。
　　“知道吗？”李苍昊很快的扫了他一眼，“作为间谍，你真是烂透了。”
　　“……”
　　“但是，我想你还能派上点用处。”李苍昊放下笔，转身，“卡德维尔已经失踪三天了。”
　　“他也许只是开小差去找我了。”布拉克冷哼一声。
　　“他的车在新泽西被发现了，但是车上没有人。”李苍昊淡淡的道，“我猜他多半是因为你牵扯到了什么麻烦中去。”
　　布拉克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咬牙道，“你就这么……”
　　“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料理，”李苍昊的视线有些飘忽，很快的道，“而且，我觉得你去把他找回来会比较好。”
　　布拉克瞬间明白了，“你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失踪和你有什么关系。”
　　“……”
　　“你不怕我告诉他？”
　　“直觉告诉我，你不会的，你不想让他与我为敌。”李苍昊悠然道，“对了，想不想见见你的主人？”
　　布拉克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法布里奇奥了，记忆中，那个人总是彬彬有礼的，作为一个吸血鬼这实在是颇不容易。
　　李苍昊大概不知道Skinwalker的事，否则，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去见他。
　　布拉克已经隐隐的感觉到。
　　他不敢随意的进入李苍昊的大脑，一旦被发觉，结果可能不堪设想。
　　天知道这疯狂的吸血鬼会干出什么事来。
　　法布里奇奥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他安静的坐在床边上，一｜丝｜不｜挂｜的。
　　布拉克不是那种非礼勿视的类型，但是，此刻却也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法布里奇奥的关系一向是很简单的，但是，那个向来清冷的人，脸上却也带着纵｜欲之后的倦怠，他抬起头，看了看布拉克，然后，视线便落在了李苍昊的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什么契约关系，我只是觉得，现在应该到此为止了，是吧，布里奇奥？”
　　布拉克认识法布里奇奥很
　　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之为“布里奇奥”。
　　法布里奇奥的眼神里仿佛痛苦又眷恋，少年那张美丽的脸让他根本移不开视线，一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布拉克只觉得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吸血鬼都是疯子？
　　法布里奇奥很快的扫了一眼布拉克，站起身抱住了李苍昊，专注而认真的亲吻着眼前的少年，低低的道，“我不想见他。”
　　布拉克的脸红了，连忙嚷嚷道，“你们两个要干嘛我不想管，我要走了！”
　　“我说了，你随时都可以走。”少年淡笑。
　　布拉克倏地站起身，生怕李苍昊后悔似的，跌跌撞撞的，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
　　地窖里很冷。
　　詹姆斯是在一阵剧痛中醒过来的。
　　他茫然的睁大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正被一只老鼠啃咬着。他皱了皱眉，他甩了甩手，翻身看着天花板。
　　已经多久了？一天？还是更久？
　　从贝克的口中，他知道了那些在营地中出没怪物所在的地方，然后他在树林里生了火，什么黑影袭击了他，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在了这里。
　　像是什么东西把他拖到了这里。
　　忽然，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刺眼的火光。
　　詹姆斯本能的伸手挡住了眼睛。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火光的后面，詹姆斯的胳膊被他一把抓起，好像什么货物似的在地上拖着。
　　那就是Skinwalker？
　　詹姆斯忽然发力，胳膊死死的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对方呜呜的叫唤起来，不过片刻的时间里，更多的人便冲了进来，把他掀翻在地上。
　　“FXXX！”那人骂了一句，“这是个什么东西？谁找回来的？”
　　“别吵了，这是这次给老大的礼物，你难道想要把他弄坏吗？”
　　詹姆斯记得布拉克告诉过他这些人吃人肉的说法，不过，相比之下，吸血鬼喝人血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我可以走……”詹姆斯轻轻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