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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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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的夫妇自然是听到了这一番话,待走近,看到的又是书扬衣冠不整地躺在地上,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双目含泪,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更阻不了浑身上下散发的诱人气息。
那夫妇见了这般光景,加上宇贤的那番话,当下也联想到了七七八八,那妇人立马转过头去,嘴上却骂道:“丁家的儿子竟然这样不知羞耻!”
那男人走上前,拽起地上的书扬,又对宇贤说:“小伙子,不用担心!丁家的儿子做出这样败坏风气的事儿,绝对不能轻饶!”
书扬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端,被又推又拽的,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他根本没有力气去辩解,当然,那对夫妇也没有给他机会辩解。一路上,动静倒也不小,吸引了许多好事的村民。
那对夫妇作为当时在场的证人,将书扬摔在丁家大厅后便向闻讯赶来的丁父丁母开始告状。倒是丁母,看到书扬这幅模样后,先是默默地回房拿了件白色的长衣披在书扬的肩上。此时,丁家门口也聚了不少人。
听完那对夫妇的讲述后,丁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他们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问书扬的。你们先回去吧!”
那妇人开口道:“丁家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种田人,如今有了这样的事儿,你可不能姑息啊!这伦理道德的事儿……”
“够了!我自会处理!”丁父怒喝一声,将在场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丁父压下一口气,说:“你们都先请回吧!我自会给出个交代。”那夫妇这才离开,连带着门外看热闹的村民也散去了。
丁父拿起门边上一根手腕粗的木棒,举起来想往书扬身上打去,丁母在一旁赶紧拉住丁父,哭着哀求:“不要打啊!书扬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话一出,无疑是将矛头指向了宇贤。但宇贤在一旁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书扬又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丁父看着哭泣的妻子,沉默的儿子,脸色不太好的大哥一家,把手里的的木棒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对妻子吼道:“全是你给惯出来的!慈母多败儿!”而后又指着书扬道:“你这个孽障,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书扬听到这句话,愣愣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早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全变了?贤哥哥明明是要教他玩游戏的,为什么又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
他看了宇贤一眼,眼里充满了不解、绝望和怨恨。宇贤被震了一下,但随即掩饰了自己内心的不安。虽然事情发展的势态比他想象的、预计的要严重得多:乡下的人平日里淳朴善良,但是一旦遇到这样牵涉伦理道德的事儿,处理起来可比城里要厉害得多;好事也会出门,但是坏事更传千里——就好像一块滚石,一旦滚开了,就停不下来了。而宇贤绝对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他只会在一旁看着滚石不断滚动,只要不牵扯到他自己的安危。
书扬心下也有些明白父母的处境,自己虽然是冤枉的,但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他朝父亲、母亲磕了三个头,然后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丁母想扑上去拉住他,却被丁父一把抓住:“你让他走!”丁母在后面只能哭喊:“书扬,我的儿啊!你不要走……”书扬却置若罔闻,只是一步步地走出了家门。
怎么办、去哪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穿过无人的小巷,他却听到掩着的门窗后面传来村民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你看啊,这就是老丁家的儿子!”、“真是不要脸!看不出小小年纪竟然怀的这样的心思!”、“丁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如今出了这么个人,真是罪孽!”、“他不配姓丁!”……
他不配姓丁、他不配姓丁!——
书扬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子后面的一座山上,半山腰上是一片坟地,其中有一块就是丁家的祖坟。
书扬走到一个土墩前,之前一直都是无声地在哭泣,这时他却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爷爷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哭了好久好久,哭得累了就趴在一旁睡着了。
等到书扬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于是他就继续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山顶,然后坐了下来,将身上的长衣裹紧,看着山脚下的村子。
山的背面不比上山的路,几乎就是悬崖峭壁,但下面却是一片草地,仿佛世外桃源。想要到那里去,只能绕过山;只是村子里物资也比较充裕,一般也少有人往那里去。
书扬就坐在山顶,一直望着村子,累了就躺下去,肚子饿了也浑然不觉,却不知山下自家起了多大的变故。
书扬的母亲因没有拦住儿子悲痛欲绝,卧床不起;书扬的父亲虽也痛心妻儿,但也抵不住村民们鄙夷的目光,所以拉不下脸面,况且事情的另一方是自己大哥的儿子。而另一边,宇贤的父亲也在质问宇贤,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怀疑儿子,但是他也深知书扬的本性。宇贤冷哼一声:“是啊!就是我干的。我就是看小叔一家不顺眼。父亲,您作为小叔的兄长,在您落难的时候,小叔却绝口不提借钱的事儿,只是答应照管我们三餐,这不是把我们当乞丐打发吗?”
宇贤的父亲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抬起手想给宇贤一巴掌,却被一边的妻子拦了下来,说:“你也别打他,宇贤说得也不错。咱们也是落难关头,你弟弟却不借点钱给咱们……”
宇贤的父亲虽然一开始也觉得自家弟弟有些小气,但是毕竟弟弟也没有帮助自己的义务,现在一听妻子、儿子的话,倒也觉得如此一般也出了口气,却不知书扬家确实也拿不出什么现钱,都是村子里种种田的,哪能发什么财?于是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了。况且,这要是供出了儿子,儿子的下场可是比书扬还要惨,而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是夜,书扬的母亲就开始咳血,把丁父吓坏了。丁父赶紧去敲村里头医生家的门,敲了许久才看见医生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出来,却怎么都不愿意跟丁父回家帮丁母看病。最后还是丁父跪了下来,求着医生,医生才回屋去了药箱前去。
医生简单看过丁母后,便说:“急火攻心,抑郁成疾。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一会儿你随我去抓点药,熬了就喂下去,这要是调养得好,没几日也便好了。”
丁父千恩万谢,跟着医生去抓了药回来立马就熬上了。谁又知丁母完全咽不下去这汤药,喂多少就吐多少,弄得丁父又气又急,却又还无办法。到了清晨,丁母已经奄奄一息了。丁父无奈,只好又去求医生,只是那医生听后,说:“既然已经没有的求生的意志,那你配了药也是枉然啊!”这不就是换了个法子说“没救了,别浪费药材了,等死吧”吗?
丁父颓唐地走回家,看到丁母面色惨白,心下一股酸楚,想着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呢;见妻子张了张嘴,好像有话想说,便凑上耳朵去听,结果就听见妻子说:“我可怜的孩子啊——咳咳——书、书扬——对、对不起——”然后就没气了。
丁父一看,妻子眼睛都闭上了,还流下了两行眼泪,自己也忍不住了,推搡着妻子哭了起来,却再也唤不醒妻子了。
丧事办得很简捷,因为村子里的人也不愿意帮忙,还是丁父找了外村的人帮忙抬的棺材。一路上撒着纸钱上了山。
书扬在山顶看着父亲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行送葬的人,还有伯伯一家,却没见着自己的母亲,心里也开始猜到,这场葬礼正是自己母亲的。只是,自己也没脸下去送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程,只能在山顶看着,心里悲切,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宇贤眼睛好,看到了山顶有一抹白影,立马就猜到了是书扬在上面,想:原来是藏到这儿来了!当初他是受了打击没讲出话来,要是等他缓过来了,回村里讲了事情的经过,不管别人信不信,终究还是会牵扯到我,不如赶尽杀绝,看他如何回得了村……
等到天黑了,书扬一个人看着天上的星星发着呆,自己虽然一个人也想通了不少的事,世界上唯一还有牵挂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但父亲又不认他了;很想回去弄清楚堂兄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这一辈子实在是太失败了,那么倒不如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吧!来生再好好报答自己的父母。
书扬站了起来,望向山的背面。
很高,很陡。跳下去应该会死吧!
他想最后看一眼村子,看一眼母亲的墓,但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双手狠狠推了一下,顿时身子就失去了重心,向前面倒去。书扬惊恐地扭过头,看见是宇贤堂兄,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下坠的身体。
书扬愤怒极了,但是耳边却是走出屋前母亲那一声“书扬——”,还有刚走出村子村民们的那句“他不配姓丁”……
仿佛一只白蝴蝶,书扬却无法振翅,终是摔在了那山谷中,血溅了一地,染红了母亲为他披上的白衣,染红了一地的绿草。
故事好像就应该结束在这里。但是没有。
宇贤回到家中后几天,丁父终也垮了下去,没几日也去了,临终前嘱咐大哥要找到书扬,宇贤的父亲自然是应了下来。
丁父临终前的最后一眼却是给了宇贤,眼中所包含的情感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毕竟心里有鬼也有愧,宇贤的父母都没有说话——反正丁父也活不了几秒了。
等宇贤告诉父亲自己已经把书扬推下山崖后,宇贤的父亲暴跳如雷:“你这个畜生!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之前整整他们倒也罢了,现在害得他们一家全死了!你、你竟然还亲手杀了你堂弟!”
“哼,难道你想等他回来亲口告诉村民们真相吗?”
宇贤的父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自己也是回天乏术,又恐这书扬的鬼魂前来报复,便偷偷找了个道士,将书扬的三魂七魄全封了起来;那道士倒也是有点本事的,拿人钱财j□j,在那山谷的草地中画了个阵法,将书扬的魂魄全禁锢了起来。宇贤的父亲想,这倒也是在某种意义上完成了丁父的遗嘱。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书扬命里属金,恰又有一摊血渗到了地下,浸染了一块铜石,深深的怨念附上了一缕魂魄,逃过了那道士的阵法。日月更替,那一缕魂魄倒也吸收日月精华,渐渐强大起来,等到那块铜石被开采出来,书扬也有了自己的感知,只是前世的事情几乎不记得,只记得好像有人叫自己书扬,至于姓氏,完全不记得了。
过了几百年,小山村也有些许的开发。铜石虽然被开采,但是道士布的阵法却意外地没被打破,不然,书扬的魂魄倒也可以全部都齐了,也不至于脱不了这依附的铜石。
铜石被炼造、打磨成很多东西,其中一样就是这小铜镜,书扬虽脱不了铜石,却能在铜石内移动,阴差阳错就全部聚集在这面铜镜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潜藏的危机
八卦镜里的画面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展示在我们面前,不知不觉,我觉得我的衣领都被眼泪打湿了。书扬的前世竟然是这样的!虽然他已经动了死的念头,但是最后竟然还是被人害死的!
我看了看旁边的香炉,正好那三支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香灰倒了下来,混在了灰堆里。
我揉了揉眼睛。
那老头也是长叹一声,想来也是感觉到了书扬前世的悲惨,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前世因,后世果。上一世你遭奸人算计,也怪你太单纯,都是一系列的因造成这样的果。既然已经过去,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但凡过往,不愿记起也好,记不起来也罢,何须强求?人生在世一场戏,当年的戏已经下台,你现在充其量也只是在幕后;我佛慈悲,既然你是我今年的有缘人,那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先是找回你的魂魄,至于后面的事,也要看机遇。”
书扬已经在铜镜中哭得喘不上气来,虽然那个时候他对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但是经过这千百年,他看到的、了解到的东西恐怕就不是一点半点了,现下,他又记起了所有前尘往事,肯定也了解到了当初他堂兄对他做的坏事、他父母的悲哀、他伯父伯母的自私。
看书扬这番模样,只好我来问了:“怎么找到书扬的魂魄呢?”
“一会儿我会叫我徒弟给你画张符,那张符可以指引你找到书扬的魂魄,到时候你找到了必然会看见一个非自然形成的图案,可能由任何一种物件构成,那就是阵法了,你只要毁了它的形状即可,这千百年都过去了,阵法的攻击力应该也没多少了,残留的力量再多你的肉身应该也能抵得住。”
“书扬找齐魂魄后是要去投胎吗?”
“这不一定,要是有那么个好的契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什么好的契机?”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老头儿还卖起了关子。
“那书扬现在可以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也只能借助符纸的力量,毕竟他现在连鬼也称不上,力量也比较弱。”
“那出来以后有实体吗?”
老头看了我一眼:“想要变成实体那就再贴张符纸!”
我把镜子放进了口袋,悄悄问出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大师,那我怎么突然就可以看见书扬了?”
老头说:“其实各种机缘巧合都有可能会让你看见这种灵体,比如说,你摆的位置恰好就构成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又或者当时的条件让灵体的力量达到最强,而且镜乃金水之精,本就是通灵的器物之一,所以虽是精魄却也见得其真容。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其实都只能让你暂时看见他而已。现在你却可以一直看见他,并不是说你或者他的能力有变化,而是因缘际会使然。”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对书扬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老头自己想了一下,然后又掐指算了一下,说:“我还是得再给你算上一卦,也算是对你们这两个有缘人的优惠吧!”
老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八枚铜钱,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将铜钱一字排开,又对着它们念了几句经,然后右手一挥,八枚铜钱就变换了位置,形成一个八边形。
“哟呵!这位施主真是奇了,能拖到现在也是福气啊!”
“怎么了?”我很好奇,这是在说我其实也一直很危险吗?
“这一点晚些时候我会找人去帮你,现在我只能跟你说:本位,休门;西面,杜门;西北,惊门;北面,伤门;东北,死门;南面,开门。”
“呃——这个,大师能不能说详细点?”
“这么说吧,八门中吉门凶门还是对半开的。开休生景为吉门,伤杜死惊为凶门,其中死门自然是最凶的一门。而现在,你处在寺庙之中,我为你算上的这一卦,自然是以这寺庙为圆心,那么本位就是指这里;你想想,寺庙是什么地方啊?妖魔鬼怪都是很难接近的。但是即便是在这里,你的卦象也只是休门。由西至北再向东北方向,一路上都危机四伏,甚至在东北面就是死门。但是南面却是你的开门。之前我已经大约算过,书扬魂魄的位置大概就是在南面,这也就是说,命中注定,他是你的贵人;而你,也是他的贵人啊!至于这些凶门所在的位置对你来说分别是什么地方,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我在心里想着老头的话:这西面,是我父母的家;西北面,是我开的店;我自己的家是在东面,而我的老家,正是在东北面!
“那大师,我现在是直接去南面避避难?”
“哈哈,你又何必太在意这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既然都能活到现在,就说明你也是福星高照啊!只是最近好像要有些骚动,你也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在夜里。而且就算你一直躲到南边去,也保不准这卦会变啊!我会再叫我徒弟给你几张符纸,应该可以镇一镇那东西。你在夜里尽量不要外出就可以了。”
“那东西”?感觉听得慎得慌……唉,难不成我还是灵异体质,专门招些鬼怪?
老头开始起身,我上前扶了他一把,听他在喃喃自语:“唉,我就说,经书里头讲的什么异性相吸、男女在一起才是正道,观念旧啦!这佛祖给的有缘人都凑上一对一样的了,切,说出去还没人信!这大爱、小爱,他们又懂些什么?……”
我听了些,觉得这老头还挺好笑的,突然又想到关于寺庙的传说,于是问:“哎,大师,这寺庙的传说您也知道吧?传说里的和尚您见过吗?”
“哼,亏得他们还把这个事情传了出去……年轻人,看看清楚,那个和尚就站在你面前!”说完老头还捋了捋自己那寸把长的白胡子。
我愣在那儿半天,直到老头敲了一下我的头:“跟我走啦!我徒弟肯定都等得睡着了!”
我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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