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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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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后,月琼才抬起头。绿眼凝视着他,他的心怦怦怦乱跳。左手拽拽严刹的袖子,月琼瞅瞅小妖,示意严刹抱他。
舞着两只小手,哼哼唧唧的小妖打了个哈欠又要睡了,可严刹只看着月琼,不伸手。月琼叹了口气,拍拍小妖,不抱就不抱吧。两只大手伸了过来,月琼的双眼瞬间浮上喜色。严刹的手停在半空中,瞪着孩子也不说抱,也不说不抱。
小小的妖怪,严刹两只手就能把他完全盖住,他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只要稍微用力,他的小胳膊小腿就会受伤。停在半空中的大掌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握住,然后放在了一个脆弱的小生命身上。
绿眸看向大胆的公子,对方却眼角含笑。绿眸深邃,双手在孩子的身上放了一会,严刹学着黎桦灼抱孩子的姿势,很轻,很小心地把孩子抱在了他的臂弯里,然后手臂缓缓抬起,就像抱着一个极易破碎的瓷娃娃。月琼不知道,他的笑看起来有多傻,本来就模样普通的他更显平凡,可那双闪闪发亮,充满了温柔的双眼,却让他看起来十分不「无奇」。
小妖动了动,严刹的手抖了抖,立刻放下了他。月琼还在傻笑,看得严刹拿胡子扎了他的嘴好几遍。舔舔肿肿的嘴,月琼扭头去看小妖,大眼差点掉出来。严刹跟着去看,绿眸瞬间幽暗。小妖睁开了眼睛,大大的眼睛左右转转,也许是还看不到的关系,他打了个哈欠,挥挥小手,又闭上了。可就是这短短的一会功夫,月琼和严刹看清了小妖的眼睛,一双神似月琼的墨绿色眸子,有着月琼的神韵,严刹的眸色。
怦怦怦,怦怦怦,月琼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小妖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木然地抬头,月琼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他是厉王世子,我的儿子……
过了许久,月琼假装困了,拉上被子要睡觉。严刹仍盯着已经睡着的小妖,不知道在想什么。月琼暗呼幸好,幸好小妖不算太糊涂,让自己的眼睛长得像严刹,严刹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吧。会吧。
粗糙的手指极轻地摸了下小妖的眼睛,严刹看向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撩起月琼左耳处的头发,对着耳垂处早巳长住的耳洞扎了下去。
「啊!」
月琼被疼醒了,大大的眼睛里是疼出的泪水还有疑惑。
拇指抹去耳垂处的血水,严刹粗声道:「不许摘下。」
「嗯?」咧着嘴伸手去摸,月琼愣了,冰凉的东西挂在他的耳朵上,那是他还给严刹的耳饰。
「不许摘下。」又是粗声一句,严刹很不温柔地抹去月琼额上疼出的汗,「睡觉。」
怎么可能睡得着,很疼。耳朵火辣辣的,月琼不敢碰。拿过药膏给月琼抹了抹耳朵,严刹起身脱掉外衣上了床。
「睡觉。」
怎么可能睡得着。
身子被搂紧,月琼闭上眼睛,心里乱乱的。他和严刹,算怎么个事呢?至今他也不明白严刹为何一定要让他戴这个耳饰,为此他的耳垂上多了个耳洞。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耳饰不值什么钱。不过严刹不说,他也不会问。但是真的很疼。
「小妖会掉下床。」
严刹犹豫了一会,轻拿轻放,把小妖放在了床内侧。
月琼深深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闭了眼睛,睡觉。银色的耳饰挂在月琼的耳垂上,贴着他的脸侧,这是严刹十二岁离开家时,身上唯二带的东西,另一样东西是杀人的刀。
第十五章
厉王府内张灯结彩,整个江陵府,甚至是整个幽国都得知了一件事,厉王严刹有子嗣了!这件事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严刹不许任何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就是皇帝古年都有所耳闻,更别说其他人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生下严刹的孩子?
严刹的那些夫人?不可能!那些夫人早被他赶出府了。曾经有过身孕的秦夫人?不可能!王府上下十几个人亲眼看着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变成血水流了出来。难道是公主?更不可能!且不说成亲当晚公主就给了严刹一个下马威,成亲近一年,严刹压根就没在公主房里过过夜,也没听说公主有了身孕。这就奇怪了?是何方仙子能让严刹破了戒,愿意给她一个孩子?
凡是收到厉王世子严小妖满月帖的人们都是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打听,可没有一个人探听到孩子的娘是谁。这个世子就好似是凭空出现一般,好似严刹睡了一觉,第二天他的床上就多了个有着一双绿眼睛的小孩子。听这名字。小妖──小妖──兴许真是个小妖怪呢。
可不管是不是妖怪,严刹亲笔题字的满月帖谁敢不接,谁敢不来?就是严刹的死对头齐王解应宗都表示若无要事会亲身前来。皇帝古年更是派了礼部的官员和贴身奴才赵公公前往江陵祝贺。严刹有子就好比母鸡飞天,稀罕!这几日江陵是车水马龙,人影攒动,从幽国各地赶来贺喜的人们带来了丰厚的贺礼,厉王府的大管家严萍忙得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府里的其他人了。
相较于「前府」,「后府」就显得安静多了。洪喜洪泰、桦灼安宝也在为小妖的满月忙前忙后,连即将到来的新年也抛到一边去了。只有一人不但不忙,还有点忧心忡忡的。
严刹这两日很忙,不常在屋里。月琼终于有空跟他的四位家人讲述他生小妖的奇遇,听得四人是惊叫连连,叫得月琼觉得自己很伟大。只是随着小妖的五官完全长开,月琼的叹息却越来越多,就好比现在。
「唉,你说你这只小妖怪,长成什么样不好?偏偏长成这样。」四下无人,月琼大胆地吐露连日来的担忧。左手在小妖的脸上摸来摸去,他哀声叹气:「小妖啊,爹跟你商量件事好不好?你应该还有法术吧,改改你的容貌好不好?」
小妖呼呼大睡,压根不理他爹。
月琼深深叹息,指头摸过小妖长长卷曲的睫毛,挺翘的小鼻子,樱桃的小嘴。作为爹来说,他当然喜欢小妖长得越可爱越好,越漂亮越好,长大了能成为玉树临风的伟岸公子。可,可不能长成这样啊。他长成什么样都成,就是不能长成这样!
「小妖,醒醒,别睡了,爹和您商量事呢。」月琼狠心地揉揉小妖的脸让他醒来,揉了一会,小妖哼哼唧唧地醒来,不过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答应他爹的要求,而是「哇」地大哭起来,别看他年纪小才一个月,起床气大着呢。
「小妖,别哭别哭,爹不吵你了。」月琼手忙脚乱地哄儿子,可儿子非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越哭越大声。门开了,有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月琼,小妖尿了?」
「不是。」
看着黎桦灼一脸心疼地把小妖抱起来,月琼不敢承认是他把小妖弄哭了,吶吶道:「他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了。」
「喔喔,不哭了,不哭了。」黎桦灼拍哄小妖,小妖刚喝了虎奶,不会是饿了。好不容易才又哄睡了小妖,黎桦灼生伯他又哭,抱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让他好好睡。月琼见状汗颜,更不敢招认。在小妖睡熟之后,黎桦灼道:「月琼,我把小妖抱隔间去,你好好睡。」
「哦,好。」心虚的月琼立刻答应。在黎桦灼把孩子抱走后,他吁了口气,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小妖可不能再漂亮了。
躺了一会:心里乱乱的,月琼索性下床走走。修养了一个月,他的伤基本上好了,不过徐大夫说起码要养三个月。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他早晚会成大胖子。摸摸肚子,还好,小妖出来后他的大肚子终于下去了。说不定过几个月他又可以跳舞了,当然前提是他不能变成大胖子。哎呀,怎么想到大胖子去了,他得想想小妖的脸,怎么能让小妖长得丑点呢?。
走走坐坐,一个下午就这么耗过去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暗了。咦?这个时辰该是小妖喝奶的时候了吧,桦灼呢?正好这时门开了,月琼笑着迎上去,是桦灼带小妖回来了吧。而进来的人脸上的焦急却把他吓了一跳。。
「桦灼,怎么了?!」
「月琼……」黎桦灼快哭了,「王爷,把小妖抱走了,说……」
「他说什么?」月琼的心怦怦怦直跳,直觉探到了危险。
「王爷说,你若想要回小妖,就去前府,否则……」
「否则什么?」月琼的头发晕。
「否则,就再也不让你见小妖。」
月琼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那人,要带走他的小妖怪?!
「月琼,怎么办?」
「洪喜洪泰呢?」
「被王爷带走了。」
「安宝呢?」
「也被王爷带走了。」
又后退两步,月琼的大眼里是不敢置信,那人几乎把他的家人都带走了!
「月琼……」黎桦灼上前扶住他,生怕他受不住。
「他……让我去,前府?」月琼咽咽唾沫。
「嗯。」
小妖,洪喜洪泰,安宝……月琼咬咬牙,握紧拳。「走,桦灼,去前府。」
「月琼,你不怕吗?」
虎虎生风地走到衣架处拿来棉袍穿好,月琼怒道:「不怕!谁都不能抢走我的小妖怪和我的家人!走,桦灼,咱们找他说理去。」
黎桦灼笑了:「好!我跟你一道去。」
所有的气势在看到「厉王府」三个大字后消失殆尽,月琼咽咽唾沫,眼前不停地晃出「危险」二字。他的直觉一向准,伫立在他面前的不像是「厉王府」,而是佛祖的「五指山」,会压得他毫无翻身之地。
「月琼。」
黎桦灼扯了扯月琼。突然,紧闭的厉王府大门缓缓打开了,管家严萍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对月琼的到来并不惊讶,似乎等了许久。
「月琼公子,王爷在松苑等着您呢。」
等我?难道他笃定我会来?月琼咽咽唾沫,危险越来越近了。
「月琼公子,请吧。」严萍身子一侧,严墨和严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堵住了月琼的退路。这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月琼的心怦怦怦直跳,咽咽唾沫,他扯着黎桦灼迈出沉重的脚步。耳垂上的耳饰随着他的走动轻微晃动,晃得月琼心慌。走进熟悉的厉王府,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一月的天,月琼紧张得浑身冒汗。黎桦灼扶着他,朝可怕的松院一步步走去。
沿途没有遇到什么公子夫人,都是些侍卫。府内张灯结彩的好不喜气。转眼离开王府一年了,月琼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厉王府还是那个厉王府,可再次踏入的感觉却和过去截然不同。走在每次侍寝必经的路上,月琼惊觉自己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不安,一种将要永不得翻身的不安。
磨磨唧唧地进了松院,严牟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伸手拦下了黎桦灼。这几个在后府对月琼毕恭毕敬,好生伺候的人到了前府态度却是陡然一变,无论月琼的大眼里闪着如何诚恳的祈求光芒,严牟就是视而不见,说不让黎桦灼跟着进去就是不让。
「月琼,我在这里等你。」黎桦灼给月琼打气。月琼咽咽唾沫,在严牟的手势「驱赶」中,迈向严刹的卧房。他为何在卧房?月琼的心在嗓子眼处怦怦直跳。
掀开卧房的帘子,月琼就看到一座小山般的人坐在主位上。还不等他放下帘子,严牟关上了他身后的门,让月琼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咽咽唾沫,尽可能地靠在门上,月琼抖着嗓子问:「小妖呢?」
「过来。」
月琼不过去,严刹的脸看起来好可怕,危险临近。
「过来!」
月琼的脚动了动,不敢再拖延,磨磨唧唧地小步走了过去。走到严刹跟前,他舔舔发干的嘴:「小妖呢?」
绿眸幽深,严刹把手边的几张写满密密麻麻宇的纸推到月琼面前:「当初我说过你要拿东西来换小妖的命。签了这份契约,我就让你见小妖。」
纸上斗大的「契约」二字,看得月琼头晕眼花。那,那不是这人随口说说的吗?
「小妖是我的儿子,是厉王世子。今生我不会再娶妻,也只会有他这一个儿子,不过前提是你要签了这份契约。若你不签,你永远都别想见到小妖,我会把他送走。」
「不许!」月琼顿时头不晕了,眼不花了,拿起那份契约,「不许把小妖送走!」
「那就签了它。」
严刹连笔都准备好了。
左手发抖地拿着那份契约,月琼瞪大双眼。
本契为严刹与月琼二人之契约,自签订之日起,双方要严格按照契约行事,若有一方违反契约中之规定,则严小妖归另一人所有。
一,月琼必须以严刹为天,为夫;严刹必须以月琼为妻,为正室,不得纳侧室纳妾。侍寝之公子夫人在府中皆不得超过一年;
二,月琼不得存私房钱,不得变卖府中任何物品,每月所剩例银需全部交还帐房;严刹不得克扣月琼的一切用度,每月例银不得少于一百两;
三,月琼不得对严刹有所隐瞒,要开诚布公,要全心信任;严刹不得打骂欺负月琼,每月允许月琼出府两王三次;
四,月琼不得私自取下严刹所赠之随身物件,可自由选择府内任何一处居住,包括严刹之松院;
五,月琼只得给严刹一人跳舞;
六,月琼不得私下饮酒、吃辣食,但若严刹准许,则可;
七,月琼不得拒绝严刹的求欢;
八,月琼不得喜欢他人,不论男女,一旦发现,洪喜洪泰、黎桦灼安宝将被充军为奴;
九,月琼不得操心不相干之人,一旦发现,严刹有权对月琼做出任何惩处,此条不列入违反契约之惩罚;
十,月琼不得存有离开严刹之心,一旦发现,严刹有权囚禁月琼,且月琼将终生不得再见严小妖,洪喜洪泰、黎桦灼安宝将被充军为奴。
月琼全身瑟瑟发抖,为何他的直觉总是这么准?
手抖了半天,月琼抖着嗓子道:「小妖,小妖是我的儿子!」你不能抢走!
「他也是我儿子!」板上钉钉。他是错钻进我肚子里的小妖怪,不是你儿子──这话月琼打死他也不敢说,除非他不想活了。
不讲理!抖,抖……「这份契约有失公允!」
「哪里失了公允?」
抖,继续抖。「男子和男子,怎能成夫妻?」
「我说能就能!你要我把小妖送走?」
「不许!」不讲理!
手下那么抖了,月琼据理力争。「不得存私房钱……我若有个急事怎么办?不方便总是和你讨吧。还有过年过节,也要给洪喜洪泰、桦灼安宝红包什么的,也要钱;还有我若想给小妖买个什么,也要钱。」
「我会在洪喜洪泰那里放银子,你有急事就跟他们要,但每一笔银子做了什么你要给我交待清楚。过年过节你给他们的红包利钱我会给你。小妖的物件严萍会去置办,不需你操心。」
钱眼子!不能攒私房钱这对月琼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不得隐瞒……谁能没个心事,我不习惯什么都跟旁人说,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很心虚。
「不习惯也要习惯。」
太不讲理了!月琼的手抖得厉害。
「还有这个,只给你,一人跳舞,这太说不过去了。舞就是跳给人看的。」
「那你就跳给我看!」不得反抗。
月琼不仅手抖,身子也抖了,气的。
「什么叫不得『私下』饮酒,吃辣食……」
「除非我允许,否则你不许饮酒,更不许吃辣食。」严刹一把拽过月琼,摸上他的屁股,「你想做的时候疼?」
月琼的脸「轰」得烧起来了,这人怎能说如此之粗言!
「那个,若,我不舒服……」月琼指指「不得拒绝严刹求欢」那条。
「你不舒服我不会要你。」
说等于没说。
「既然是你我的契约,为何要牵连到洪喜洪泰、桦灼安宝?」
「为何一人犯案,要株连九族?」
太,太,太不讲理了!
月琼把契约「啪」地拍在桌上:「小妖是我生的,你无权把他带走!」
「我无权?」绿眸瞬间幽暗,「你要试试?」
月琼咽咽唾沫,气势立马降了下来:「我不敢保证自己一条都不犯……万一是不经意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事不过三。」
那也不行……「能不能,不签。」
「你说呢?」
不能。月琼低下头,心里慌慌的。这契约怎么看怎么对他不利。
「侍寝的人我可以全部逐出府。」
「别,还是,留着吧,我,受,不了。」
月琼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这样会害了许多人,可是,若只有他一人他会死的。严刹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盯得月琼心更慌了。
「能不能,不要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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