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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啊，现在明央已经跟转轮脱离关系了、断得一干二净了，所以也该给我机会了吧？喂、这位哥哥啊，妨碍他人的恋情是会被马踢死，是日本人的话总该听过这句话吧？所以请在一旁默默守护就好……不、只要你不来妨碍的话，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地府的十王之一，以冷漠沉着著名的初江王贵莲，一旦牵扯到爱情道上，就像暴走的初号机般往着不归路直奔而去，只差没有四肢着地乱咬东西。

　　　　　　　　「咳、」凌驾瞪大眼，不知为何，内心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油然升起，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来初江厅干什么的：「你想对我弟弟怎么样？」

　　　　　　　　「啊？弟弟？啊啊也是，对你来说现在是弟弟，真是麻烦啊，角色换来换去，这样把大家都忘记了到底有得到什么好处？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呀？难道都不会错乱吗？明央就是明央，你的义妹，不管你要叫他晃茂也好，弟弟也好，总之我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她，这样你懂了吗？」

　　　　　　　　冥道中对于性别这件事，其实没有太大的执着，灵魂就是灵魂，只要还在六道中循环，下一世要成为男或女，都不是固定的状态。

　　　　　　　　「那、晃茂他怎么想？」凌驾还是比较习惯叫对方晃茂。

　　　　　　　　「我怎么会知道呢？」初江理直气壮的道。在还没追到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但至少自己并不是全无希望。

　　　　　　　　「……你不会对他怎么样吧？」凌驾突然担心起来，脑中不知为何地开始浮现一个个曾经在新闻上出现，骇人听闻的感情纠纷所制造的社会案件。

　　　　　　　　「喂喂，这位哥哥啊，你在想什么！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失礼啊！」

　　　　　　　　「我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你把手放在晃茂的肩膀上喔。」凌驾严肃地举例。

　　　　　　　　「只不过是肩膀，又不是胸罩里。」

　　　　　　　　「……！」晃茂！哥哥不太想允许你跟这种会把胸罩挂在嘴上的男人交往喔！而且身为一个十王厅的高阶主管，说这种类似性骚扰的话真的好吗？

　　　　　　　　「总之请不要妨碍我。」初江僵硬地说道。

　　　　　　　　「如果晃茂讨厌你这么做的话，我会妨碍到底的喔，顺便叫阎魔一起妨碍你的那种喔。」

　　　　　　　　「叫阎魔也一起妨碍！」这是凌驾目前所能想得到的，最恐怖的威胁台词。

　　　　　　　　「你们是什么样的非营利组织？去死去死团吗？」初江受不了地大吼。对，没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对明央有点意思的人，都会被这家伙用奇怪的手段排除，就某方面而言他还真的满佩服转轮的，到底是如何破解这家伙所设下的重重难关？

　　　　　　　　「那我去参考一下晃茂的意见，看他的说法如何，我会按照回答来决定要不要假装没听到你说要把手伸进胸罩里的这句话。」凌驾下了决定后，转身就要出去问人。

　　　　　　　　「给我慢着！谁也没这么说吧！」初江匆匆把凌驾给抓了回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要告白也是我去，还轮不到你插嘴。」

　　　　　　　　……嗯？等等喔……这么听起来的话……「晃茂还不知道你在追他吗？」

　　　　　　　　「为什么她会知道？」初江奇怪地问。

　　　　　　　　「那你为什么先跟我讲？」普通应该是先跟本人说吧？怎么反而是先跟身为兄长的自己劈哩啪啦说了一长串。

　　　　　　　　「……因为对本人说不出口，还是应该说就算做了许多表示她也不明白吧……咳、反正我对你有非常多的怨言，既然你来了就顺便让我纾压一下，最近手头接了很多开发案，不管是秦广厅的死魂自动登录帐、还是泰山厅的邀请函整理系统，每个人都只会将自己异想天开的提议丢过来叫我做而已，啊啊脑袋都快要烧起来了，真是受不了啊，好不容易才用刚写出来的新程式把明央骗来这里，但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呢？喂、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真讨厌啊，乖乖待在第五殿里面当阎魔的玩具不是很好吗？」初江终于问到了重点，只是在这之前的牢骚已经浪费了非常多的时间，而且听起来因为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不过是个人无聊的碎碎念而已。

　　　　　　　　「是有关变成厅的事。」经过对方显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提醒，凌驾终于暂时脱离担心弟弟（妹妹？）的状态，说出了来意。

　　　　　　　　「喔？被贪欲腐蚀的变成王瑞木吗？」初江也是一样，听到了正事，马上换回了本来冷淡的神情。

　　　　　　　　「什么腐蚀？」凌驾问。

　　　　　　　　「贪欲纵情、浪荡淫乱，变成就是这样的家伙。不过就算是如此，相对于他的强欲，仍旧有非常独到之处，只可惜自从他开始堕落之后，只不过成为了十王厅的累赘而已。怎么？你终于要出手处理他了吗？老朋友一场，大概有些感伤吧？唔唔……不对，反正你什么都忘记了，那就大刀阔斧地干吧，只要你提议，阎魔什么都会帮你办到的，如果你是要拿罢免连署书给我签的话，就快快拿出来吧，这边可是很忙的啊。」

　　　　　　　　「不是的，因为跟对方下了个赌约……」很忙到底是忙着泡妹妹还是忙公务，这点还有待查证……凌驾决定先甩开这些比较没有急迫性的事情，开始简单讲起了那个赌约的内容，当然，中途阎魔闹场跟服务到床上的恶德玩笑，就技术性的避免掉了。

　　　　　　　　因为所以，这般这般。

　　　　　　　　初江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他开口就骂：「我不是小叮当！不要一需要什么就来找我！拥有能跟变成厅计算室同等超级电脑的地方的确是这里没错，可是我的电脑是拿来办公用的，可没办法耗费处理程序在额外的事情上。」

　　　　　　　　「那么你还有其他比较好的建议吗？」凌驾询问。

　　　　　　　　「除了骇进计算机室偷偷修改预测值之外，不是还有直接影响最终结果的这个方法吗？如果你们闲到去下这种无聊的赌注的话，那还不如亲自去阳界一趟，不管是破坏开奖机器，或是直接把刀抵在宫庙那些神主的脖子上，威胁他们最好故意报错数字之类的。」初江叉着腰，提出了非常实际的办法。

　　　　　　　　「原来如此……」凌驾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会下意识相信阎魔与五官推荐的人选就一定会无条件地帮忙呢？自己果然过于天真了吧？

　　　　　　　　要将游戏进行下去，就得理所当然地付出劳力，就算是吃角子老虎，也得自己去拉下杠杆……初江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凭什么对方得把公务用的电脑借自己去入侵另一部超级电脑？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变成厅关掉赌场好好专注在真正的工作上，那自己这么唐突地跑来求助，不也是妨碍对方作业的行为吗？

　　　　　　　　本末倒置……不、已经能说是恶劣了，虽然确定赌约的人是阎魔，但自己后来也同意了，而且还舍弃了五官所提议的，另一个「比较简单」的做法，所以该背起责任才对。

　　　　　　　　「那么我去尝试其他方法。」凌驾深切反省着，默默就要离去。

　　　　　　　　「……为什么你要自己来找我？要知道，你现在的身分不过就是个助理，不是能够与我平起平坐谈条件的，所以阎魔应该会说要陪你一起过来吧……是那个家伙去同意赌约的话，绝对会想办法让事件越来越大条、闹得跟祭典一样才对。如果是由他下达命令的话，我就算不情愿也得乖乖听话不是吗？」初江突然疑惑道。

　　　　　　　　而且阎魔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并不是「所有的王」都跟他一样爱护凌驾。

　　　　　　　　「你希望看到『那样的祭典』吗？」凌驾浅笑着问。

　　　　　　　　「痛恨到想给那家伙两三拳程度地不想看到。」初江率直地道。以他个人的立场，并不想要把事情闹到真的惹来天庭的关爱眼神。

　　　　　　　　光只是香火争夺战这种怎么样都好的事情也许吵闹个几天就过去了，重点是变成王的赌场，里头的客人可包含了三界要人，大家本来都是低调地去玩玩，要是名单被谁挖出来公布，到时很多人会难看。

　　　　　　　　「这样的话，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凌驾微微地摊了下手。

　　　　　　　　「……哼、算了、对着去轮回几趟的你说这些好像有点苛刻啊，刚刚讲得冠冕堂皇的当然是官话，」初江这时终于泛出点无奈的笑容，「其实是这边没办法直接出手帮你啊，做得太明显的话效果就跟阎魔手舞足蹈的祭典差不多了，要知道变成那个家伙，私底下花样可多着，虽然不主事了，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说穿了这边很多额外接的开发案，好像表面上跟变成厅没有关系，暗地里提供资金的都是他，只是叫别的单位挂名而已。」

　　　　　　　　「那为什么还要接下这些案子呢？」凌驾很直接地问。

　　　　　　　　「你应该有听说吧，『上面』跟『下面』其实是有竞争关系的，虽然每个王嘴里都说不在意不在意的，但其实最讨厌的就是每年度去跟上面做报告时，尝到『输了』的气氛，天庭所得到的香火及供奉，那些量可是会叫这边的人咬牙切齿的哟，如果不是变成手下的那些家伙用外道的方法稍稍取得平衡，这边可是要年年被羞辱得不成形啊。

　　　　　　　　「『喂喂喂、地府也是每天辛勤地工作哟，只不过是因为设了有惩罚性质的地狱，所以比较不受人类欢迎，怎么会这么不公平啊？』会这么想的员工大有人在，而且也无可厚非，所以帮忙取得供奉的变成王，其实在私底下是相当有人气的，如果只是个无能又不做事的王，他的赌场又怎么开得起来？又怎么能让诸多员工忠心耿耿地替他卖命？」

　　　　　　　　凌驾闻言抿了下唇。这些事情阎魔与五官并没有告诉自己，更或许是看一件事情的角度本来就会有所不同，自己是真的要插手这似乎已经盘根错节几百年的结构性问题吗？

　　　　　　　　就算能让变成王关掉他的赌场，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你忘记我是怎么样的人了，没关系，我可以再跟你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初江望着思索中的凌驾道：「我是初江厅的管理者贵莲，不只是负责全十王厅的档案保管，同时也接受各部门、甚至包括天庭方面来的提案委托开发一些东西的事宜，这边会有专人小组负责评估利益跟可行性，再把案子分发下去给属下处理，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卷进权力斗争以及政治事件里，我的工作就是好好把接下来的案子解决，其他的一概没有兴趣……啊、明央除外。」

　　　　　　　　虽然凌驾有点想跟初江说，他没有问关于明央的问题……不过最后还是选择默默点了头。也就是说，对方属于中立派，并不特别帮谁。

　　　　　　　　「不过你也有你的立场在吧？刚才你也说了，如果是拿罢免连署来，是会签字的吧？你个人对于变成王怎么看呢？」凌驾好奇地问。

　　　　　　　　「非常的不喜欢哟，那种过于罗曼蒂克的家伙。」初江说。「对了，虽然我对你们之间的赌注没有兴趣，不过看在阎魔跟五官都没有亲自来的分上，还是可以小小地给个建议，如果懒得去阳世直接破坏预测结果，那么就去城隍府的档案管理处，找一个叫做阿久津佳哉的人，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帮忙，但他身为超级骇客的能力，却是无庸置疑的。」

　　　　　　　　第六章

　　　　　　　　虽然时间上有点紧迫，但还不至于到了事不宜迟的地步。在初江厅挨了个钉子碰的凌驾，还是决定先回自己所属的阎魔厅，准备把一些事情弄清楚再说。

　　　　　　　　开了办公室的门，一张开朗的笑脸就冲着自己来，原来是第一殿的秦广王。

　　　　　　　　「胆子不小嘛，居然去惹了变成，那家伙很可怕喔。」秦广说着，双臂用力朝上，伸了个懒腰。

　　　　　　　　今天的他仍旧是一身皮衣皮裤，头发五颜六色地翘着，耳朵上叮叮当当挂着一排环，脚上踏着长马靴。

　　　　　　　　「不是我去招惹的。」凌驾只摇了摇头。肯定是阎魔加油添醋地跟对方把事情全讲了吧？

　　　　　　　　「初江那边怎么说？」秦广一屁股坐在高高从地面堆起的文件上，翘着脚。

　　　　　　　　「……他给了许多有用的建议，我正在考虑要怎么做。」凌驾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刚开启抽屉要拿出笔，打算写点计划，没想到一道黑影冲出，正撞在凌驾的额头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他的宠物，被阎魔擅自取名为小荳荳的迷你鲨鱼。

　　　　　　　　小荳荳在凌驾身边亲热地转了几圈，明显地避过阎魔面前，游动着去找雨宫玩了。最近凌驾发现，好像比起自己这个主人，小荳荳更喜欢去缠雨宫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自己只要看到它去咬资料夹就会喝阻，而雨宫则会放任它去的关系吧。

　　　　　　　　「它怎么会在抽屉里？」凌驾狐疑地望向阎魔。

　　　　　　　　「我不知道喔，它自己进去的吧。」阎魔耸肩。

　　　　　　　　「……雨宫先生，为什么它会在抽屉里呢？」凌驾知道谁才会对自己说实话。他可不相信鲨鱼会自己开这种只有下方有手拉凹槽的平滑抽屉。

　　　　　　　　「因为小荳荳在阎魔先生玩格斗游戏时从后面『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害他输了之后，就被整理到抽屉里了。」雨宫简单地说明着，并且十分尽责地一边处理着档案、一边完美地阻挡小荳荳企图去咬下他眼镜的攻击，完全身为公务人员的典范。

　　　　　　　　「真不像个大人啊……大哥你再这样下去，民调会只剩下十八趴喔。」秦广叹着气，对小荳荳招手，而宠物鲨鱼则乖乖游了过来，在他两手间穿梭，「总之快把我刚才给你的企划书盖章吧，等一下我还得去找辉夜呢。」

　　　　　　　　阎魔翘着脚，心不甘情不愿地手拿公文夹翻阅。到目前为止，凌驾从来没有看过对方在工作的时候露出愉快的模样，甚至连心平气和的时候也很少见，如果不是厌烦、就是无趣、零表情，大概就是几种模式换来换去而已。

　　　　　　　　但即使如此，在最后的底线前，阎魔还是会老实地把事情处理掉。

　　　　　　　　这让凌驾想起刚才见面过的变成王，如果按照其他人的说法，那个人现在是「完全」不工作的，对他而言，这是非常难想象的事情，尤其是熟识的秦广与五官，老是在公文堆里打滚的状况，与其说身为王者，还不如说累得像条狗……或者、看看自己所在的阎魔厅就知道这里的工作量有多少。

　　　　　　　　「就算剩下一趴我也不会在乎的，我可是阎魔大王喔，地狱之王喔，如果被大家喜欢的话，地狱还像是地狱吗？」阎魔吐出谬论，从背心口袋里抽出钢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押了个圆形的小章。

　　　　　　　　十王厅的公文有两种，一种是只会在电脑中流窜，重要性也比较低的电子公文，另一种则是特别会用纸本在各单位间搬动传阅的公文，也就是性质比较重要的。现在阎魔手上拿的就是这种。

　　　　　　　　而重要性要是再更高的，各王拿着公文亲自去各厅跑，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

　　　　　　　　「签好了吧？那就这么发下去干了。」秦广抽回那份文，突然转向凌驾：「初江那家伙只有给意见的话……意思就是不打算帮你啰？真不够意思啊。」

　　　　　　　　「他已经帮我很多忙了，而且那里的电脑也是业务专门，本来就不应该因为私人的事情而被滥用。」凌驾连忙帮初江辩解。

　　　　　　　　「是吗？不过只是觉得公开接受你的请托会让他很难做罢了而已啦，那家伙就是这样，谁也不特别讨好，但谁也不想得罪，他只想维持在最顺畅的环境里办他的事而已，这种个性有好有坏啦。」秦广从公文堆上跳下。

　　　　　　　　他跟初江的关系要算是相当好了，不过一旦牵扯到公务，那边的立场倒是会坚持到令人痛恨的程度。

　　　　　　　　「我看起来是相当正直的人。」凌驾话才说完，脑袋里却突然浮出初江对于晃茂那不寻常的狂热态度，基于身为兄长的立场，又问：「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初江先生他对晃茂……也就是明央，到底是……」

　　　　　　　　「喔……那个啊……」秦广露出了吃了苦药的表情望向自家大哥。

　　　　　　　　「嗯……那个啊、」阎魔则是难得地没有第一句就发出调侃，反倒是相当同情地道：「『恋爱是业障啊』，就算对十王来说也不例外。」

　　　　　　　　「很久了呢，可说是完全的专情，打从我跟初江都还在当明央的学生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用狂热的眼光在看对方了。」秦广叹气。

　　　　　　　　「学生？」凌驾不知道十王厅还有设学校之类的教育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