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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还能听到争吵，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

　　　　小成藏在楼后面，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杨柳珊一个侧脸，隐隐感觉女孩的肩膀在抽动，仿佛是在哭。

　　　　小成竖起耳朵，把注意力集中到听觉上，虽然夜深人静，但离得还是太远了，远处那栋楼里的争吵还是听不清内容，不过小成基本可以判断出事情的大概。

　　　　哭的人应该是杨妈妈。

　　　　一个俗的不能再俗的狗血故事，无非是男人移情别恋，被妻子捉奸在床，后续发展或是离婚，或是隐忍。娱乐头条上，那些喜欢秀恩爱的明星被狗仔爆出出轨门时，我们都津津乐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居高临下加以谴责，看着他们不得不向公众道歉，而拍手称快。

　　　　可是，当这种事情，换一个角度，尤其是以一个孩子的角度去看的时候，却是如此的赤果果，血淋淋。

　　　　无需太过复杂的推演，小成也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原由。或许是由来已久，或许是心血来潮，杨妈妈对杨爸爸夜不归宿的借口产生了怀疑，于是暗中跟踪，找到了这里，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柳珊不明所以，也跟了过来，于是在楼下看到了这样一幕。

　　　　女孩知道，家破裂了。

　　　　家丑不可外扬，小成不知道此刻是否应该现身。这时候哭，劝是没有用的，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女孩的身后，但脑子里却一直在进行着推演，自己应该怎么做？

　　　　终于，楼上一声声嘶力竭的“离婚”，就连远处的小CD听得清清楚楚，接着，杨柳珊绝望的转身，虽然听不见哭声，但眼泪已经挂了满脸，甚至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小成走了过去，把女孩揽在怀里，这时候不需要说任何话，她哭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就好了。

　　　　之前，杨柳珊只是默默的流泪，自看到小成的那一刻起，情绪终于崩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成轻抚她的脊背，口中呢喃着：“没事，我在这里，没事的……”可是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情绪，总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所以哭是最好的表达。

　　　　这种事情，是父母的丑闻，杨柳珊说不出口，所以，只能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小成只感觉到胸前被哭湿了一大片，夜风吹过来，脖子都是凉的。杨柳珊泪眼婆娑，抬起头来道：“带我走。”

　　　　小成点了点头，搂着女孩往小区外面在。

　　　　“我送你回家吧。”小成小心地问道。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家，陪我走走。”

　　　　出了门就是思源河，这几乎是东风镇唯一一处可以散步的地方。

　　　　河边的风有些凉，小成把夹克衫脱下来，披在了女孩的身上。

　　　　思源河曲曲弯弯，把小镇一分为二，可是镇上的居民几乎没几个知道这条河的源头是哪里，也不知道它将流向何处。

　　　　女孩不再哭了，可是并不说话。

　　　　她不说话，小成也不说，这时候只是搂着她，感觉就很好。有些时候，情绪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动作也可以，肢体上的语言如果翻译过来的话，就是：我在这里，我会永远的陪着你。

　　　　沿着思源河，走过了烂尾楼，走过了吕奇家住的那片筒子楼，甚至走过了镇子边缘的三岔河口。没办法再往前了，严格来说，过了三岔河口，应该就叫七星河了，这里的水会流往七星河景区，那里的湖光山色倒是值得一看，可是在这里，却人烟荒凉，尤其是这个时间，方圆百米都看不到什么人。

　　　　“别往前走了，我们回去吧。”小成提议道。

　　　　“能陪我在河边坐坐吗？我不想回家。”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小成怕杨妈妈担心，偷偷给她发了条短信，此刻不能违背杨柳珊的意思，又沿着河边走了一阵，前面的状元桥下有一块大青石倒还干净，两人过去，坐在了那里。

　　　　“你这么聪明，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和好？”女孩看着河面，突然问道。

　　　　——————

　　　　一百年前，我们喜欢看杀头，一百年后，我们喜欢看离婚。

第190章　河边桥下（）　
“你这么聪明，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和好？”

　　　　听女孩这么问，小成不禁摇头苦笑，如果自己真的有这种能力的话，会不会向自己的母亲施法？那个圆桌之上，或许母亲已经回不来了。

　　　　事情发展到那种程度，下一步离婚，几乎已经成了必然，即便作为女儿能够以要挟为手段强制将破裂的家庭粘合在一起，可是之前的幸福早已经荡然无存。

　　　　有一些变故，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就好像父母离婚一样。

　　　　月光并不算亮，但满天星辰却清晰可见，略带潮湿的空气吸到肺里很舒服，小成抬头看着天，口中答道：“其实，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妈妈，你真的忍心，让她为了你而隐忍吗？”

　　　　小成劝着杨柳珊，但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或许母亲的离开并不能算是错吧，自己并没有什么权利逼着她不计代价的为自己付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五年前，她才三十多岁，父亲20年的刑期，离婚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女孩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扎在小成怀里，往日顾忌的男女之别，今天全然不顾。小成怕石头上太凉，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河边的凉气让女孩的体温格外明显，这块大青石或许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杨柳珊其实心里也明白，曾经的幸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管理由多么充分，但父母的离异，依然是对孩子的一次重击。这当头一棒打下来，很难说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疼。

　　　　“我恨他。”杨柳珊咬牙道。

　　　　或许，男人有自己的苦衷，或许女人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两个人的错误，往往要三个人一起买单。杨柳珊应该是有资格恨的吧，小成想了想自己，恨母亲吗？

　　　　“恨是毫无意义的。”小成说道。

　　　　“以前，我在明白过来之前，也恨我爸，我恨他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生活，以至于哪怕去探监，我都对他没有好脸色。可是后来，我明白了，他有自己的苦衷，而我，也没有资格说恨。”

　　　　我们觉得，父母的爱太过理所应当，所以稍有不如意，就把恨字挂在嘴边。

　　　　杨柳珊也明白了小成的意思，此刻也算冷静了下来，两眼直盯盯的看着河面，喃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她们的事情，就让她们做决定吧。”小成安慰道，“多陪陪你妈，不管她做什么样的选择，你都该支持她，如果可能的话，留一点宽容给你的父亲……”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小成就感觉头顶上方的状元桥一阵响动，听声音是一辆车开了过来，并且停在了桥上。

　　　　夜深人静，这个点即便路上有人也是行色匆匆，突然在桥上停车，让小成不禁心中一动。

　　　　杨柳珊也听到了上面的异响，因为坐在小成的怀里，也怕被人发现，所以默契的噤声，听上面，车门一关，似乎有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围着车转了一圈，接着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哥，这么干能行吗？”

　　　　“老大让你干的，你敢不干？不用怕，就是发现也以为是喝多了自己掉河里了呢，谁知道是咱？”

　　　　听到这句话，小成瞳孔剧烈收缩，赶紧捂住了杨柳珊的嘴，然后小声在女孩耳边叮嘱道：“千万别出声，我们在这里，他们发现不了，别怕，有我在。”

　　　　七星河的水并不算太深，不过足够淹死个人了。

　　　　“别人以为喝多了掉河里的”，以为就是不是，如果不是喝多了掉进河里，那就是被灌醉之后扔进河里！这是谋杀！

　　　　小成看了看周边的地形，从桥面上，肯定看不到这里，可是如果那两个人足够小心的话，一定会下来查看一下有没有人。想到这，他赶紧蹑手蹑脚的带着杨柳珊躲进了桥洞的黑暗处，在这里，即便被发现，也可以突然暴起制服其中一人，手里有刀，小成自信对方只要没有枪，就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竟然会有这种谋杀案件？

　　　　这时候，杨柳珊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女孩一脸惊恐，身体都在微微的颤动。好在被小成抱在怀里，倒不至于惊慌失措。

　　　　桥上那两人并没有下来检查，就听上面哗啦一声，应该是带滑道的那种车门打开的声音，估计是一辆面包车。然后，是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估计上面那人早就不省人事了。

　　　　“使劲！”

　　　　小成脑补了上面的画面，应该是那两人从面包车的后排把受害者拽了出来，拖到桥边，受害者被灌了很多酒，已经失去了意识，任人摆布。

　　　　果然，一个人影从桥上落了下来，噗通一声，跌进水里。

　　　　小成屏气凝神，眼睛盯着水面，耳朵听着上面那两人的动静。

　　　　水面上一串气泡之后，河水冰凉，加上求生本能的作用，溺水那人在醒了过来，在水里手刨脚蹬，杨柳珊被吓得几乎叫出声来，还好小成捂着她的嘴。

　　　　“草！扔水里还能醒啊？他要是自己爬上来咋办？”

　　　　“应该爬不上来，他根本不会水。”

　　　　桥下，文小成也是心急如焚，现在，一个困难的选择摆在自己面前，要么自己冒着危险去救人，要么冒着这人被淹死的风险等待两人离开。身边还有一个杨柳珊，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水里的那个人，当然也不能见死不救。

　　　　妈的，赶紧走啊！

　　　　虽然看不见，但小成基本上可以判断，上面那两人正趴在栏杆处往下看。

　　　　从桥上往下，当然不可能看到藏在桥洞里的文小成了，可是水里那人可以看见，他奋力挣扎，好不容易将头露出了水面，正好和小成四目相对，看见有人，似乎又燃起了希望，手伸向小成的方向，“救命”的救字出口，人又沉了下去。

　　　　只是一眼，小成已经看清楚了，落水之人他认识，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凭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还是轻易的认了出来。

　　　　水里这人正是老歪赌场的负责人——李刀石，外号叫老道。

　　　　是谁要杀他？小成在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对方有实力，有能力，还有足够的动机想要杀人，结果，几乎呼之欲出。

　　　　河边桥下，杀人现场！

　　　　——————

　　　　有人提到过，赌场的坑就算完了吗？当然没有，现在要开始填了。

第191章　老道的锅（）　
开设赌场罪，即便涉案金额不大，也会被立案追诉。警方在抓捕犯罪嫌疑人江小韬时查获的赌场，虽然并没有查抄出多少赌资，但赌场的规模之大，赌具之专业，也足以引起警方的重视，遗憾的是，犯罪嫌疑人李某逃逸，至今没有归案。

　　　　发现被警察抄了场子，李刀石第一时间跑路。

　　　　几乎道上所有人都知道，这赌场背后的老板是歪哥，可是人家老歪从来不露面，所有前台的事情都交给李刀石处理，坐在这个位置上，每天日进斗金，并不是看重你有多强的能力，关键就在于出了事了，你得去顶这个雷。

　　　　好在，警方行动时，李刀石正在外面跟踪丁瘸子，反而逃过了一劫。

　　　　如果仅仅是查抄，那老道跑了也就完了，毕竟上层关系都是歪哥在走动，那个层面的事情没办明白，和一个看场子的没关系。可是这次不同，出事之前，场子里被人套了小300万出去！还没等查明白问题出在哪，条子就登门了，要是说这事是巧合，谁都不信。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布局。

　　　　老道在外面跑路时，也一直想着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给歪哥一个交代。

　　　　开设赌场罪，毕竟不是人命或者重伤害，还犯不着劳动警方满世界抓捕，风声过后，也就没人再继续关注了，歪哥特地传消息给老道，“没事了，回来吧。”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有歪哥的话，想必是上面已经搞定了，老道兴冲冲的来到了小汤山的温泉宫，以前跟老歪会面，也是在这里。

　　　　赌场的收入，绝大多数都是以现金的形式结算，所以每隔一个礼拜，老道都会跑到温泉宫给老板报账送钱，当然，也少不了一顿全套的招待。几千块一瓶的洋酒，四个花枝招展的大美妞，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夜帝王般的享受，会让他觉得这风险担得值。

　　　　赌场里的钱，本来是见不得光的，不过在温泉宫这样的场所消费一圈，左手交到右手，就变成了合法收入。

　　　　在外面飘了将近一个月，还真有点想念温泉宫里叫丽莎的那匹金发大洋马了，这妞足有一米八的身高，金发碧眼，骑在身下那感觉，真是没办法形容。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刚刚回来，当然先得去见见老板。

　　　　还是在歪哥的办公室，以前每次来报账的地方，李刀石这次坐在靠门的沙发上，不知为何，这次心中总有些忐忑。

　　　　老歪从外面进来，老道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歪哥，歪哥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是他的保镖。以前到这里报账的时候，歪哥见自己是从来不带保镖的。

　　　　“辛苦。”老歪拍了拍李刀石的肩膀，随口道。虽然只有两个字，还是让老道心中大定。

　　　　“处理点事，等半天了吧？”

　　　　“没有，没有。”李刀石赶紧道。

　　　　老歪看起来是个挺普通的中年人，真名说起来很文艺，叫王文，其实人也很文艺，还带着个眼镜，走在街上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捞偏门的，这人说话走路老是歪着脖子，老歪的外号就是这么得来的，可是当面谁都不敢这么叫。至少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歪哥。

　　　　“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王文坐在了老板桌的后面，离老道很远。

　　　　不用说，老道也知道歪哥指的是什么，赶紧答道：“老板，这事我一直耿耿于怀，肯定幕后有人布局，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给您查个水落石出。”

　　　　王文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查？”

　　　　老道想了想，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事并不是没有突破口！出事的当天，所有人都在跟着丁瘸子下注，瘸子一路过关斩将，六连胜，把一千块钱变成了2万，又在最后一把，拿走了十一倍！如果说幕后有人玩咱们的话，丁瘸子一定知道是谁！”

　　　　“这肯定不是巧合，丁瘸子背后肯定有高人！而这个人就是策划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李刀石信誓旦旦道。

　　　　“你也觉得，有人在赌场赢钱，和后面带条子查场子是一个人布的局？”王文眯着眼，把身体靠在椅子上，眼镜后面的眼神，让人难以捉摸。

　　　　“对！否则不可能那么巧，哪怕再隔一天，我也能摸清楚他们作弊的手法！”

　　　　王文道：“这么说，向警方举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了？”

　　　　老道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这么说，不光丁瘸子是一个突破口，向警方告发的那人，同样是突破口！”

　　　　这分析的入情入理，李刀石光把注意力放到了瘸子身上，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能开赌场，公安内部肯定有人，查出事是谁捅出去的，想必老歪有这个能力。

　　　　这时，王文笑了，“你知道是谁带着条子来的吗？”

　　　　老道当天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场子外围有很多警车，心里就知道出事了，没敢靠近。这些天在外面东躲XC的，消息更是断绝，谁告发的，他还真不清楚。

　　　　“雷阳！”

　　　　一提这个名字，李刀石就一皱眉。“怎么会是他？消息可靠吗？”

　　　　“哼，亲自带着条子来的，多少人都看见了，你说可靠不可靠？”王文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镜片的反光，让老道感觉到一丝寒意，“雷阳是你朋友吧？”

　　　　“嗯……我没想到这小子会卖了我。”李刀石这时候有点结巴了。

　　　　王文笑了，“其实他不是卖你，卖的是你帮他藏在场子里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没记错的话，应该叫江小韬吧？”

　　　　李刀石一拍大腿，“草！这孙子！当初这俩小子惹事，把人给攮了，就求我把小韬暂时安排在咱那，我想着场子有您这颗大树罩着，肯定可以保平安，也就没当回事，答应了下来，没想到这孙子自己把他兄弟卖了，还把我们给拖下水！老板，这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啊？”

　　　　老道想了想，“一条腿行不行？”

　　　　歪哥一声冷哼，“雷阳都进去了，你怎么要他的腿啊？”

　　　　这时候李刀石才明白过味来，想必是雷阳被警方抓到了把柄，为了脱罪减刑才把小韬供了出去。可是想到这，他突然一身冷汗，两眼惊恐的看着老歪。似乎一口硕大无比的黑锅，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这个局，布的高啊！”歪哥老神在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