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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客户　。。。　
　
　
　　「……当时我大儿子哪，打从在娘胎里就是个考顺的，听老伴说哪，阵痛不久，大夫都赶不及唤便在屋里头生了，没让妈辛苦太久……」
　　
　　张凡站在路边将近一小时，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知道今天的事儿快要完结，果然一刻后，对方似不知身边有人，只看着前方眼神茫然。有见于此，张凡便向对方点点头，步行离开。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前天才开始掌握到对方稍有意识的一刻，现在算是有点进展。
　　
　　张凡在昏暗的路上走了约十分钟，沿途见到不同的鬼怪，有些瞥一眼便不再理会，有些久久的盯着，有些看也不看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当中也有极少数尝试纠缠过来，但都在碰触到他前都会被一度力量挥走，这种时候张凡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从绷紧的状态放松下来。
　　
　　“还是不太习惯呢，得赶紧适应才行。”张凡拍拍两边面颊，觉得这样能让自己振作起来。
　　
　　高瘦的身影落在视线中，张凡三步拼两步走过去，突然玩心一起，走近身影的主人前方三步距离时突然扑上去。
　　
　　身影的主人措手不及，退后两步才站得稳，双手则是把张凡抱得更紧。
　　
　　张凡轻笑道︰　“忠语真不简单，随时都要预备迎接小花花的飞扑攻击。甘书你说呢？”
　　
　　“忠语可是很乐意小花花跟自己撒娇啊。”
　　
　　两人拉开了距离，手换成了牵着的。
　　
　　“今天大叔开始谈儿子了，看来还要花一段长时间呢。”
　　
　　“那就先照这样干下去好了，这种被回忆绊住的鬼魂就是花时间，幸好有你在，比耐性还是你比我强。”甘书拉过张凡的右手，往手背轻吻了一下。
　　
　　张凡感受着那道暖热，这男人在别人面前可总是板着口脸的，看起来较老成，对自己倒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今天就这样了，回去吧。”
　　
　　“嗯。”张凡把双握的手换成了十指紧扣道。
　　
　　对于手心及手指传来的触感，张凡到现在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对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总觉得不真实。
　　
　　张凡是鬼，车祸身亡后，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亡的鬼魂跟甘书邂逅，现在变成了甘书的使鬼，以主仆身份相伴左右，今天是他正式成为使鬼的第十一天，只是个新手，有很多事情还不是很了解。成为使鬼后，只要甘书召唤，他也能在白天现身。
　　
　　另一方面，甘书从没想过自己会跟每天的驱逐对象产生感情，偏偏就相中了据说很有厉鬼资质的张凡，虽然对方心思细密也很懂得人情世故，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万能法则下，张凡在甘书眼中依旧脱不了　‘可爱胡涂’　的印象。为了一个胡涂鬼，甘书以接受更高困难（麻烦）度的工作为条件，换取身为驱鬼师却能拥有使鬼的权利，好让把爱人留在身边。
　　
　　甘书租住的是有附带服务的酒店式公寓，为配合他那种日夜颠倒的生活模式，员工都只会在甘书挂上牌子时才进去打扫。
　　
　　一人一鬼回到装潢精致的房间，甘书脱了外套便去冲澡。张凡坐在双人床上，透过倘大的落地玻璃窗，可知道黑夜已经过去，天色开始发亮，张凡走向窗边把窗帘拉上。再打量这个不大的房间，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就算以一个男人来说，甘书的个人物品也是太少了，房间没有沾上甘书的感觉，也没有家的感觉。
　　
　　甘书已经冲好澡只穿了条睡裤出来，挨着床缘坐下来。
　　
　　张凡看着他那身不大的骨架子，人又长得高，配上因长年不晒太阳而显得苍白的皮肤，只看一眼会错觉以为很瘦弱，不过张凡知道这身子很强韧，力气不也小。
　　
　　张凡随手把被子扬开，动作才做到一半，拿着被子的手变得虚幻起来，被子就顺势掉回床上。
　　
　　“天亮了呢。”　甘书一边说一边搂过张凡钻进被窝里，闭上双眼轻声细语道︰“晚上见了。”
　　
　　张凡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轻微的打鼾声，感受着甘书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自己也闭上眼睛，身体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于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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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黄当大厦管理员也有十多年了，一直尽忠职守，跟住客的关系很不错。最近他有点烦恼，有件事不知应不应对七楼那位李先生说。
　　
　　李先生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晚饭多是买盒饭，或是用方便面解决，普通的单身男性生活。老黄留意到李先生最近回家的时间晚了，也不见带盒饭回家，估计是在外头吃过了。这本来没什么，但有天老黄看到李先生回来时，身后跟了一团黑影。
　　
　　干老黄这行的，新旧住客进进出出，奇遇怪事不是没有，尤其是电梯会耍耍脾气，后楼梯会听到怪声音，本着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见多了就接受了。当第连续三天看到李先生身后的黑影，老黄确定自己没眼花，直觉得那东西不简单，心里暗叫不好。
　　
　　他只能隐晦的问问李先生近况，对方也觉得最近精神不太好，认为是工作太多累了的关系，再看看他的脸色，总觉得印堂间显得青黑。
　　
　　在老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见刚下班回来，住在九楼的冯先生，下意识把人叫住。
　　
　　“冯先生，可否问些事情？”
　　
　　冯学很意外，记得这个管理员也只是点头打招呼的关系，不知想问些什么。
　　
　　“是这样的，我看……如果有得罪了请勿见怪，最近都不见冯先生……身边的……”
　　
　　冯学身体一僵，老黄觉得自己太鲁莽，把人吓坏了怎么辨？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冯先生勿怪。”
　　
　　“不，我知道你是老实人，你想问什么吗？”
　　
　　“这样啊，以前我见到时也担心他对你有什么影响，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倒是不见了之后，冯先生不太有精神了。”
　　
　　“发生一些事，找人请走了。”　冯学除下金属框眼镜，低头抹拭起来。冯学虽然一直看不见，但就是感觉得他一直在身边，他还记得那个雨夜在快餐店里，那种被什么环抱着的熟悉感觉，他不只一次有后悔请那个驱鬼师来看，但若不是这样，可能永远得不到那一刻的拥抱。
　　
　　冯学的思绪被老黄一下子提高了的声线拉回来︰“就是这个了，我想问问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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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书起床时是下午三点，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心情有一丝失落，两个月前的自己，根本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又苦又甜的，真怪。”甘书自嘲道，然后下床去流洗一番。
　　
　　接着便开手机及开笔记本，听取留言及看电邮，把工作分类一下，以甘书现在的位置，大可把小case都配给下面的人，但他听到冯学的留言时，却没有要分出去，还即时给了回复约见。
　　
　　放下电话后，甘书用手指敲敲下唇，一刻后，点燃管型特别的烟枝，看着飘起的烟雾自言自语︰“用这个来给你练练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坑！
现在花拉正控制着这两只不要自己开跑，不然很容易又黏在一起变得太甜腻了~




2

2、克夫（上）　。。。　
　
　
　　李先生人回家时，看到老黄身边的人，便沉下脸来。
　　
　　“李先生，想跟你谈谈。”
　　
　　“想说什么？如果说要我跟小燕分手就免了，说什么克夫命的都只是迷信。”
　　
　　看到李先生如此反应，老黄赶紧解释︰”这……是老黄多事了，甘师傅是老黄请来看看李先生的。”
　　
　　“你不是老头子派来的？……师傅？看我？不用了，我不信风水算命。”李先生依然不怎么礼貌，语气已没一开始时那般冷硬。
　　
　　甘书虽然被如此对待，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目光不客气的在李先生一身上下扫了两三回，看得当事人鸡皮疙瘩，连忙整理本已很妥贴的衣装，甘书这才语调平淡的开口道︰“问题不在家宅，正确来说，问题并不是出自你身上。”
　　
　　李先生不以为然︰“故弄玄虚危言耸听啊？你们这些神棍最擅长了。”
　　
　　老黄夹在中间很尴尬，又想到自己没经李先生同意便把人请来，做法不算是合情合理，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看看甘书又看看李先生，最后盯在甘书身边的一团模糊的人影上，他不知为什么觉得这团人影跟过往所看过的是不同的，只是直觉认为会对事情有帮助。
　　
　　张凡接收到老黄的求助的眼神觉得很诧异，他也知道甘书现在有点恼火，便没管那么多，提起手来回轻扫甘书的后背以作安抚。张凡不知是这组动作的效果，还是甘书自己冷静下来，只见他放松了已立起防卫反应的双肩，语调无所谓地道︰“你说的那位小燕是？”
　　
　　“我女朋友，我娶定她了，怎样？”李先生凶巴巴地回答。
　　
　　甘书看看手表，头也不抬地说︰“我看不用担心有什么人把你们分开了，每晚被这样子骚扰，不出半年甚至更短时间，就永远天人分隔了。”
　　
　　李先生的脸色一瞬间发白，甘书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从口袋中拿了一张黄纸和名片往他手里塞，道︰“回到家把黄纸烧了，这两晚会安静一点，你要是想惠顾的话，就带上你的女朋友一起来找我，下午四时至六时我才接电话，也可以留言或电邮给我。”
　　
　　把话说完的甘书越过李先生，步伐轻快的离开。张凡跟随着离开大厦，在踏出大门那一刻，有什么从里头快速袭来，被他一掌拍开。
　　
　　“反应不错，就是力度用多了。”
　　
　　张凡正在甩手掌，听到这话便回应︰“真别说，挺痛的，你说我都成鬼了，为什么还会痛啊？”
　　
　　这下子轮到甘书紧张了，板开小心肝的手指来看，一边说︰“你虽然不会受物理性的冲击伤害，却还是会被力量的波动所影响的，你直接以灵魂本体去迎击，波动的冲击当然大些，好比向别人挥拳，被打倒人的觉得痛，挥拳的拳头也是会痛的。你若能掌握好那股波动，自然就好过多了。”
　　
　　甘书拿着张凡的手左看右看，确认一丁点损伤也没有，顺便握着了道︰“不过刚才那东西的速度也能被你拍开而你无碍，真不是一般的强，潜质相当高呢。”
　　
　　张凡觉得这种时不时拉拉小手的行径很可爱，便什么都不说任由对方翻弄去。就在此时，他感到身边有什么靠近，便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就在前方两米左右，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人站着，在这种寒冷的日子，上身只穿一件衬衫，旁人看到都觉得冷。
　　
　　张凡不觉得对方有恶意，甘书也没有开口，于是就这样对望了一会，待男人似乎放下犹豫，正张开口要说什么之际，又一下子消散了。张凡似感觉到什么，向甘书确认道︰“连带刚才李先生身边的也……”
　　
　　甘书敲一下下唇说︰“有人把黄纸烧了，看来我们过几天便要接待一下新客户了。”
　　
　　“若然他不来怎么办？”张凡也同意甘书的看法，就是无由来的好奇，便抛出了一个假设性问题问问。
　　
　　“没有怎么办，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方法是告诉他了，他不主动提出要求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就如同当日冯学如果怎么都不肯点头的话，我就不能把吕文博送走，除非又另有人提出要求，或是协会下了指示。”
　　
　　张凡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心里觉得不太舒服，看到甘书又回复到那号公事上用的冷淡表情，便没有说什么，在世时出来工作的日子久了，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一头热弄好了就等于有最好的结果。好与不好，本就是很主观的判断，这人与那人对好的看法不可能完全相同。
　　
　　此时甘书看看手表，抬头看看月光，转头看看四周，然后一把搂过张凡道︰“要走鬼道了啊。”便消失于街道之中。
　　
　　要说鬼道是什么？
　　
　　张凡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利用不寻常的空间走快捷方式，他自己还未有能力独自张开鬼道的，被甘书带着走的次数也不多。脚程在一小时内的地方，这对主仆多的是牵着手渡步过去的，再远的话就是坐公交车，半夜没有车时就坐出租车，不然就叫谢绯开车过来接送，附送一轮调侃。
　　
　　现在张凡被送到熟悉的地方，想起接下来的一小时又是听大叔说话的时间，便拉过甘书，两方的唇轻碰了一下，便打发主人去填肚子，自己则走到大叔身边，等待大叔回复意识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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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丁智的委托电话是在四天后打来的。
　　
　　不过不到一小时，又收到一通电话，致电的人说自己是苏小燕。
　　
　　苏小燕要求提早一小时见面在同一间咖啡厅见面，她来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人，张凡估计她是瞒着李丁智来的，张凡简单观察了一下，这苏小燕虽然不是位让人惊艳的美人，举止轻柔，没有现代职业女性那股强势，身型娇小，垂眼低头的模样，更是显得温柔婉约……
　　
　　“的确是个很容易让男人动心成家的女人。”张凡给出这种评价，他不担心坐在对面的苏小燕会听到他的声音，不过甘书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苏小燕见甘书咪起眼睛，以为是催促她说话，便道︰“甘师傅……请你老实告诉我，丁智身体变差，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她的声线绵绵，又不显得妖媚，有小鸟伊人的感觉，属于男人想要保护爱惜的类型。张凡想起那天李丁智说那句娶定她的宣言，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甘书在旁扫了一眼，语气带点冷淡地跟苏小燕继续倾谈︰
　　
　　“我只可以告诉你，李先生身边的东西是可能跟你有关，至于确实是什么，我想听听苏小姐有什么看法？”
　　
　　苏小燕听到事情与她有关，放在枱面的一双手紧握在一起，暴露在外的指甲修剪整齐，没有涂上华丽的颜色，手背的皮肤显示出主人没有刻意精心保养，也显露出她已不是能任由青春挥霍的年龄。
　　
　　“……丁智知道的，我是个寡妇，结婚后不久，我怀了孕，但到了六个月流产……”
　　
　　当时夫家那边尽把责任推给她，骂她不小心，两夫妇受到压力，丈夫便带妻子搬出来。苏小燕不久又怀上了，但不到三个月就保不住，两夫妇很失望，当时的丈夫身体也捱怀了，很容易生病，婚后才两年多，丈夫便撒手人寰。夫家那边觉得苏小燕克夫，更不认这个媳妇了。娘家那边只有一位母亲，过了三年，她才肯听母亲的劝说接受别人的追求，但前后跟两个男人相处不久，对方身体就变差了，苏小燕渐渐相信自己是克夫的命，就跟对方分了。
　　
　　李丁智真的费了很多时间，花了很多心思，才打动到芳心，这阵子才正式交往。
　　
　　“丁智不介意我的过去，我真的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但是眼见他脸色就知道不对劲了，就只是说做恶梦睡不好，我真的怕……”
　　
　　“我不怕。”李丁智说时便已坐在苏小燕身边，现在还未到约定时间，大概是想到苏小燕有这一着便提前赶来了，他用手包着她的手道︰”妳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不是说一切交给我就好了吗？”
　　
　　在一旁的张凡在李丁智身上看了又看，觉得这人跟几天前有点不同。
　　
　　“甘师傅，开门见山吧，到底最近每晚骚扰我的东西是什么？”李丁智已不是前几天那种戒备状态，换成了商讨的语气。
　　
　　甘书没有直接口答李丁智，转向苏小燕问︰“你觉得会是什么呢？苏小姐？”
　　
　　张凡这时终于知道了有什么不同了，今天这人身上没有那种恶意的东西缠着。有这样的意识的同时，眼角便扫到什么，迠才发现到前几天看到的瘦弱男人就在不远处坐着，不知道是跟苏小燕还是李丁智一起来的。张凡顺着那男人的视线望去，看到地上还有两个小黑团……
　　
　　“这两个……难道是……”张凡心里猜测，但始终看得不真切，不敢下定论，又抬头望向男人，男人向张凡招手，发出的声音显得无力︰“……帮帮……他们……帮帮小燕……”
　　
　　




3

3、克夫（下）　。。。　
　
　
　　“甘师傅，开门见山吧，到底最近每晚骚扰我的东西是什么？”李丁智已不是前几天那种戒备状态，换成了商讨的语气。
　　
　　甘书没有直接回答李丁智，转向苏小燕问︰“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