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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耳-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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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愣，柯尔不明白莱伊到底在说什麽。
“有一天，我出去采药，不小心滑下山坡，把腿摔断了。”莱伊说到这儿，缓缓低头，看著死人一般的“柯尔”，目光顿时柔和起来，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著“柯尔”的脸颊说，“是他救了我。”
──喂，你没事吧！
──你、你是……
──我是泰森家的柯尔。
──……柯尔？
突然间，一段早被遗忘的记忆浮上眼前，那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某天出去摘果子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名躺在路边的兽人，於是便好心上去帮忙……原来那个人是莱伊？
可，现在的莱伊怎麽会知道？
揣著满腔疑惑，柯尔睁著眼，依旧看著莱伊，而莱伊则继续说道：“自那以後我就一直关注著他，虽然村子里的人都讨厌他，可我却觉得他非常好，又温柔又细心，於是每天有意无意都要路过他家门口，希望能够碰见他……呵呵，虽然那时候，他由始至终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眼眸微微瞥过柯尔，里面流露著的是浓浓的悲伤。
“他的眼里，只有泰森。”
“……”
“即便如此，我还是那麽喜欢著他。”莱伊说，“我想等著他成年，然後跟他求爱，尽管知道这不大可能，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我是多麽爱他啊，也许就连我也不明白为什麽会这样迷恋一个人，可……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莱伊的话仍在继续。
“後来，那年火舞节，他被泰森拒绝了。”苦涩中带著些欣慰的笑，却扭曲至极，他拧著脸，痛苦不堪地望著眼前的人，“本以为终於能跟他说出心情，却不料……他因为伤心，在外游走的时候不慎坠崖死去，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野兽啃成了一块一块的呢。”
冰冷而平静的语气，莱伊的眼眶却红了，仿佛隐藏著多麽大的不甘，以及悔恨。
“我当然不能让我心爱的人就这样死去……於是我从野兽嘴里夺回柯尔的尸骨，呵呵呵……虽然他的尸体只剩下一些零碎的骨头，还有他的头，”默默抬头，莱伊的目光充满扭曲的笑意，“结果也被咬死了呢……”
柯尔由於太过震惊，无法言语，只能倾听。
他不知道该用什麽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莱伊……跟自己一样，知道上辈子的事，可……为什麽呢？
柯尔非常想知道，但却无从问起。
而莱伊的话仍在继续，他说：“後来，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活著。”瞥过柯尔，他笑了笑，望著自己的手，“我回到了年幼的时候，而我的手里却还有一块他的尸骨碎片，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我发现，回到过去，我心爱的人也还在呢，他活得好好的，跟以前一样……”温柔的目光再次投掷过来，柯尔却只觉著冰冷异常，“但我还是缺少勇气，不敢上前，只能小心翼翼地从‘朋友’的嘴里得知他的消息。”
朋友？
莫非是诺曼？
“直到我发现我的‘朋友’也非常喜欢我心爱的人，我才逐渐意识到我必须独占他，然而，无论我怎麽做，我心爱的人都看不到我……反而跟我的‘朋友’越走越近，所以我生气了。”
小孩子一样的神情，却令人害怕。
“我气得想给他一些教训，於是我让村子里的人教训教训他，却没想到让他从此消失，这令我懊丧不已，後来听说他死去，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我想找谁报复，可我明白，我最恨的人，就是自己。”
原来当初的告密者……并不是伊扎克，而是莱伊麽。
震惊之余，柯尔半张著嘴，微微抬头，停了停，略带著愠怒说道：“是你害死了艾力跟伊扎克。”
“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莱伊笑笑，“让你同我失去联络，与诺曼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失策。”
“失策？”深深皱眉，柯尔指甲狠狠抠进手心。
“让心爱的人跟对他心存不轨的家夥在一起，我真是恨不能早早杀了诺曼呢。”咧开嘴，莱伊笑得清淡，但眸子里却是嗜血的颜色。
“选择诺曼是我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缓缓闭眼，“所以我才那麽想杀死他……尤其是知道你同他结成伴侣之後，我每一天……都想用刀子狠狠扎进他的胸膛。”
莱伊的四周开始浮起阴冷的气息，包括他的笑容。
睁开眸子，他静静盯著柯尔，目光深邃而邪佞，他扯起嘴角说：“当然，我也非常恨你，明明我这样深爱著你，你却从未将我放在眼里，你真的很过分呢，柯尔，对吧，这样对我的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疯似的言语，阴冷而美丽的唇角弧度。
说著，莱伊转向柯尔，然後缓慢靠了过来：“所以我要惩罚你。”
惩罚？
睁大眼，脚步不由得退後，然而，没过几步，就是墙壁。
刚想转身，莱伊却已经贴了过来，他狠狠挡住柯尔的去路，然後握住他的下巴，令柯尔不得不看著他。
“看著我。”命令一般的言语，金瞳贪婪似的打量著柯尔的红眸，“为什麽你的眼睛就是不能一直看著我呢？”
“莱……”
“你想起来了是吧？”突然的话，嘲笑一般。
愣了愣，柯尔这才想起方才的话，无意中告知莱伊自己已经恢复记忆。
於是没有回复，但莱伊却捏著柯尔的下巴，说：“特意给你服用了混乱记忆的药物，看来会渐渐消退呢……”唇轻轻贴过来，印在柯尔的额头，“不过没关系，反正你的记忆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你并不是我的柯尔。”
“什麽意思？”怔愣地问。
“就是这个意思呀。”轻笑著，莱伊放开柯尔，低垂眼角，冰冷说道，“当初给你的红果，并不是为了延缓你体内的兽血，而是让你更快的激发出来，然後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压力，让身体提前衰竭……”
这就是所谓的惩罚？
想让我死？
柯尔不可置信地听著这些。
“别这样看著我。”依旧温柔的语气，“你知道我不会心痛。”
“……”
“在你同诺曼消失的这几年间，我偶然得知能够使死人复活的这件事，於是我便开始著手试药，为了复活只属於我的‘柯尔’，我费尽心思，虽然你出现後我曾对你抱有幻想，可你已经不属於我，也就不是我的‘柯尔’。”
“从那时候开始，我有个愿望，就是让他复活。”极为认真的语气。
柯尔睫毛一颤，看了看那平躺著的“自己”。
莱伊冷漠的凝著柯尔，眼眸子里消去温柔，不带一丝一毫感情。
“所以你想杀了我？用我的心脏救活……他？”
“不。”摇头，莱伊说，“我一开始没这个打算，直到……”嗤笑一声，莱伊伸手指著柯尔的心脏部位，“直到你发狂想要去找部落人的麻烦，然後被海瑟杀死，我才发现你的血，能够使得我的‘柯尔’迅速成长……而那之後，我却不知道你的身体去哪儿了，原来被那个卑鄙的雌性带走了。”
挥手拍开莱伊的手，柯尔摇头退後，冷著脸说：“不许这麽说萨拉。”
“哼？他带走了你，让我浪费了很多时间才修补好‘柯尔’的大部分身体，还横刀夺爱，怀上了你的孩子，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他呢……”冷漠的语气。
挑眉，柯尔紧张起来：“孩子？”
回头，看著柯尔，莱伊微微一笑：“对啊，孩子……”然後轻柔说道，“虽然柯尔你伤透了我的心，但我最终舍不得杀死你，於是就让你孩子的血来拯救我的‘柯尔’吧，呵呵……诺曼也非常赞成呢。”
“诺曼？！”听到诺曼的名字，柯尔不免大声起来。
“嘘──”捂住柯尔嘴巴，莱伊轻轻摇头，阴沉著脸说，“别这样大声，会吵醒我的‘柯尔’的。”
停了停，柯尔犹豫地小声道：“诺曼……他知道一切？”
莱伊说：“他为了你，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把自己的族人都变成了疯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而且……”故意顿了一下，莱伊望著柯尔，“他对於萨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非常恼火呢。”
“你利用他！”
“不，”莱伊说，“这是相互帮助罢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冷冷的，柯尔睁开眼，瞪著莱伊，大声说道，“我要保护萨拉，保护我的孩子。”
“那真是可惜……”
“……你想说什麽。”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在你来到这里的时候，诺曼应该已经去到你掩藏行踪的那间小屋了呢。”
作家的话：
迟来的祝福~~祝大家中秋快乐！天天开心！？
☆、（20鲜币）第一百零四章 一波未平
？ “在你来到这里的时候，诺曼应该已经去到你掩藏行踪的那间小屋了呢。”轻轻捏著柯尔的下巴，莱伊眼眸冰冷，他笑著说，“他会杀死萨拉，也会杀死萨拉肚子里的孩子，呵呵，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另外一个心爱的人，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呢，对麽，柯尔？”
迷醉而冰冷的视线，轻轻铺洒在眼角的气息，含笑的唇的弧度。
一如昨日的温柔，却是暗藏於内心的毒药。
“……你！”猛地甩开莱伊的手。
“我很好奇，如果孩子死了，你会记恨诺曼？还是……记恨我？”默默望著自己被甩开的手掌，莱伊轻声问道。
金色的眼瞳毫无波澜。
“我不记恨谁，”继续退後，柯尔咬著牙，说，“我只是对你很失望。”
挑了挑眉，莱伊笑了出来，他松开手，静静看著柯尔，说：“想不到你居然对我还有期盼。”
“不了。”默默的，柯尔摇头转身，“以後再也不会。”
说罢便飞似的出去。
望著柯尔的背影，莱伊淡淡一笑，久久的，他回了一句：“是麽。”然後完全敛去笑容，只剩冰冷。
柯尔记得怎麽出去。
顺著来时留下的气味，他很快便找到出口，然後柯尔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他必须马上回去！
不能……不能让诺曼杀死萨拉和孩子！
穿梭的树影掠过眼角，心情愈加焦躁起来，柯尔紧握拳头，飞似的奔回家去，而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他嗅到了诺曼的气味。
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几乎到了嗓子眼。
诺曼，求你千万不要──
急速赶到家，推开门，柯尔第一时间往床上望去，萨拉躺在床上，依旧憔悴不堪，呼吸微弱，但还是活著的，孩子也是。
冲进门，柯尔跪坐在床头，拉住萨拉的手，猛地喘了口气，算是安心下来。
“你就这麽担心我会伤害他麽。”突然，门後传来熟悉而不悦的声音。
猛然回头，果然是诺曼。
“诺曼……”略略警惕地站起来，柯尔下意识用身子挡住萨拉。
登时皱起眉，诺曼不满地怒视过来，火道：“本来我还因为那是你的孩子留有恻隐之心，如今看你这样护著，我真想杀死他。”
声音里带著残忍的杀意。
“不行。”柯尔摇头，护著萨拉，抬眼，认真地看著诺曼。
“或者你是想逼疯我。”突地上前，诺曼一把抓住柯尔的肩膀，瞪著他看。
琥珀色的眼眸充满血丝。
柯尔亦看著诺曼，又一次说道：“不行，你不能伤害他和孩子。”
“柯尔！”诺曼几乎发狂。
但柯尔非常坚持，他猛地反扣住诺曼的手，毫不退让。
最终，诺曼败下阵来，颓然不已，他悲伤地望著柯尔，问道：“也许在你心里，我真的一文不值？”
手指却不愿放开，一直在收紧。
望著如此悲伤的诺曼，柯尔并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静静盯著他，然後静静地开口说：“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所以你不能伤害他们。”
猛地抬头，带著血丝的眸子充满著震惊与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麽？”诺曼有些呆愣。
四目相对，柯尔非常冷静而认真地说：“我说，你是我最爱的人。”
彻底傻过去了，然後，诺曼有些发抖。
他退後，捂著脑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你、你……是说真的？”赫然抬头，诺曼非常激动，但激动之余，他也极度害怕，於是低声问，“还是骗我的麽？是骗我的麽？是害怕我伤害他们才这样说的吧？一旦我放弃之後又会把我丢弃开来？”
“我从未丢过你。”柯尔淡淡摇头，上前对视著那双恐惧的眼瞳，“不，应当说，是诺曼从未丢弃过我。”
微微冷静下来，诺曼疑惑，抬头望著柯尔。
伸出手，柯尔轻轻抚著诺曼的脑袋，略带怀念地苦笑说道：“因为从以前开始，不管怎麽样让诺曼回家，诺曼都要跟著我，每一次当我受到孤立或者威胁，诺曼总是在我身边，甚至以命相搏，所以作为我的伴侣，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这次也站在我身边。”
“柯尔！”听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诺曼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你……想起什麽了？”
“啊，”点点头，柯尔说，“我都想起来了。”
“全部？”
“全部。”无奈笑笑，柯尔望著眼前极不放心的兽人说，“包括你为我跑出村子抓雉鸡然後被火熊攻击，到我们没能兑现诺言的火舞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记得诺曼很喜欢孩子，也记得无法为你生下孩子的我对你的抱歉……是的，我统统都记得。”说著这话，柯尔的眼眶红了起来。
然後就被诺曼狠狠抱住。
“别说了！”诺曼紧闭著眼，收紧双臂，死死拥著怀里的人，“我相信你，柯尔！我只是等了太久……我、我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对不起诺曼。”
“别说对不起！”打断柯尔的话，“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悔恨加上抱歉，诺曼的身子不停发抖。
“没能好好照顾你，也没能发现你的异常，我一直在伤害你……对不起，柯尔！”大声的抱歉，诺曼紧紧抱住柯尔，不愿松手，害怕一松手，柯尔就会离开自己。
原来虽然也害怕，但如今柯尔恢复记忆，若是被这个柯尔抛弃，诺曼一定受不了。
但……
“可你怎麽会知道一切？”诺曼还是问了出口。
替身没有记忆，怀里的柯尔却知道一切，这代表了什麽？
微微叹息，柯尔说：“我只是失去记忆，加上醒来时，被一些言语误导而导致不确定自己的身份，直到帕兰奇告诉我一切，我还不敢相信我就是柯尔。”
“那……那个柯尔是谁？”
“也是我。”轻轻的，柯尔说。
“诶？”
苦笑一声，柯尔摇头说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想现在听听你的话。”
“我的话？”诺曼眨眼，而後面对柯尔的目光，像是意识到什麽，慢慢垂下头，支支吾吾道，“是说……南方部落首领的事麽。”
点点头，柯尔没说一句话，等待著诺曼的发言。
“是的。”诺曼说，“我是首领。”
柯尔点头，并没有责骂。
看著柯尔，诺曼继续道：“那时候，我从悬崖底爬上来，回到村子，从海瑟嘴里得知你已经死去的消息，便一怒之下杀死了泰森。”
“为什麽……”犹豫著，柯尔问。
“如果当初不是他，你根本就不会被村子里的人欺负得这麽严重！”暴怒的诺曼狠狠咬牙，“而且海瑟告诉我……他曾经想欺辱你，找他质问的时候，他也没否认，简直不可原谅！”
“所以你杀死了他。”不明所以，柯尔有些难受。
并不是对泰森还有感情，只是想到泰森，就想到过去的自己……还有莱伊。
从没想过那样的自己也有人喜欢，总以为那时候孤独的死去不会有人知晓，却不曾想有人愿意拼了性命只为了寻回那些已经破碎的尸骨，然後病态似的，深爱著，想拼凑重来。
只是，有些东西不能重来。
就像有些东西曾经到过掌心，却又偷偷溜走，自己爱过莱伊，但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莱伊大概也不曾想到，或者说，他注意到了，却不屑如今自己的爱情了吧。
就像他说的，自己并不属於他。
就算没有记忆，诺曼的死缠烂打，萨拉的羁绊，帕兰奇的陪伴，都是不可磨灭的存在，自己并不能做到唯一，而且恢复记忆之後，柯尔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只爱莱伊一个。
只能说，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心里是有莱伊的。
而在被莱伊拒绝之後，这种心情也就渐渐淡化了，只是偶然想起，仍觉得可惜。
却……已经不能再重来。
就像过去死去的自己，尽管并没有消失，却已经没有意识，他跟随著过去消逝的生命一同消逝在时间的长河，唯有眼前的自己，还存在著。
如果当初莱伊接受了自己，或者自己接受了莱伊，结局会怎样？
谁都不得而知。
因为时间不可能重来，就算重来，也不会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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