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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奴+番外(出书版)作者:月佩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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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请赤龙主出去。 

赤龙主犹自辩解:你不要责罚元霆,他没有做错……」 

「我们徐家的事,与你何干?」 

「但是他是我心爱之人,我已决定和他同偕白首,永不分离。」 

在下仆面前说这种话,即使徐元沛明令禁止议论,但这件事也会传出去,徐元霆是不能再在徐家待着了。徐元沛面色铁青,冷冷道:「你们两个男人,说什么同偕白首,永不分离,就不觉得羞耻么?我们徐家的人,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有辱门庭的事!」 

「我对他是真心的……」 

赤龙主还要再说,那两个仆役道:「赫连公子,请不要为难我们……」 

徐元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对赤龙主的所谓真心并不相信,「我毕竟是徐家的人,终究要受家法处置,此事与你无干,你走罢!」 

「你忘了自己吃了赤龙珠了么?」顾不得徐元沛在旁边,赤龙主脱口而出。 

「我怎么会忘?」徐元霆沉沉笑了几声,「只是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比命更重要,龙主早该明白。」 

赤龙主原本只是关切之言,却不曾想,听在徐元霆的耳中却变成了威胁之语,那两个下仆一直请他出去,他只得叹了一口气。徐元沛既然在这里,当然不允许他做出太多「伤风败俗」的事,他也只有晚上再潜入徐家祠堂,看望徐元霆。 

徐元霆跪在徐元沛面前,心若死灰。他费尽心思回来,无非就是想看看琴儿,再看看兄弟过得如何,如今心愿已了,又身染奇毒,即使徐元沛要按家法打死了他,他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何况,在龙宫岛上他亦曾参与买卖性奴之事,虽说是形势所逼,但从犯也当服罪,如果一死,便不用给朝廷引路去龙宫岛了,不然岛上那许多苦命之人,只怕也保不住性命。 

徐元霆低着头,也看不到徐元沛的脸色,发现他许久不说话,便道:「大哥,我去祠堂了。」跪三天三夜只是前奏,他所犯的错,按家法处置不是投井也是自缢。 

徐元沛却像是心事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吧!」 

◇ 

祠堂就在徐家北院的老房子里,供奉着徐家历代祖宗的牌位,每当宗族有大事时,就让徐家各族子弟到此议事。 

徐元霆在祠堂才跪了一个多时辰,便有仆人来通传,说是徐元沛让他到书房一叙。徐元霆认得这仆人是时常跟随在徐元沛身边的心腹,便随他去了书房。 

徐元沛是诸兄弟中年纪最长,较徐元霆年长五岁,如今将近不惑之年,两鬓斑斑。 

徐元霆失踪后,父母相继过世,徐元沛匆匆忙忙之下当上家主之位。 

如今徐家嫡系的一脉已无长辈,徐元沛的夫人也在一年后难产辞世,而徐元沛也没有再娶,就连妾室也没有一个,徐元霆问过他,他却只说对前妻念念不忘,无法接受第二个女子。 

徐元霆走进房门,发现书房中的摆设仍如当年一般,只是墙上挂幅的梅兰竹菊旁边,多了一只白虎,那白虎杀气凛凛,气势非凡。 

徐元霆心下有些诧异。书房讲究宁静致远,少有挂着猛虎山图。徐元露看了一下落款,只见字体森然,写着「栖霞山主人题」几个小字。 

金陵风雅之士众多,但栖霞山好大一片地方,敢以此间主人自号的,只怕是一介狂生。但这画技不同凡俗,崖岸深冷,并不像是狂生自诩。 

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徐元沛站起身来,道:「三弟!你来了。」 

「大哥……我……」徐元霆原以为心中有千言万语可以对徐元沛解释,但话到口边时,却是难以启齿。他低声道:「大哥,不管你怎么处置,我都毫无怨言。」 

徐元沛没回答,只道:「我召你前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罢?」 

「元霆……不知。」他犹豫一下,终究还是回了这句。 

「三弟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以前还在学堂,你就能举一反三,一点即透,即使我比你年长,也很是不如你。」徐元沛温和地道,「我猜那年轻人今晚会夜探祠堂,到时他必定会说服你和他离开。哼!我又怎能让你们在祠堂里你侬我侬,污了祖宗的净地!」 

徐元霆脸色微微一变,忙道:「大哥,即使赤龙主会前来,元霆也绝不敢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徐元沛淡淡道:「我们徐家能屹立不倒,付出了好几代人的血汗,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如今虽然子孙不愁吃穿,但若是被人拿捏了把柄,这富贵也不久长。」 

「元霆知错!」 

「我刚才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将你是龙宫岛血蛟的身分报与了官府,只怕立刻就要带兵捉拿你,让你引路去寻龙宫岛。其实最近这两年,朝廷容不下龙宫岛那等淫秽之地,可是几次让人出海打探龙宫岛的下落都没有消息,如今既然找到了你,自然不会放过。」 

徐元霆大惊,他昨天晚上就知道裴三会去官府告密,这件事不足为奇,令他惊奇的是,虽然自己家里财大势大,常与官府来往,但这种机密堪称军国大事,怎地会让徐元沛知道?而且从裴家决定下手,到徐元沛得到消息,相距不过只有半天! 

徐元霆心中疑窦丛生,忍不住道:「大哥,你怎么会知道的?」 

「其实早在三个月之前朝廷就已暗中造船,打算出兵十万攻打龙宫岛,只怕再过三个月,那些船只都会造好了。徐家造船的匠师名满天下,我会知道这消息,又有什么奇怪?」徐元沛淡淡地道。 

徐元霆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相比刚才那个消息,徐元沛的这一句话却是令他更为惊诧——龙宫岛连带奴隶也只有一万之数,朝廷以十倍兵力攻打,显然是存了势在必得之心。 

徐元沛看着自己的弟弟,现出不舍和犹豫,似乎心中之事难以决断:「你跟了他去,明日我便找了族中长辈,以你不孝为名,将你逐出家门,免得祸及亲属。你可愿意?」 

「大哥!」徐元霆鼻端一酸,忍不住跪倒在他面前,泪如雨下,「元霆不愿离开徐家,我修书予赤龙主,求他离开罢!」 

徐元沛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你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能容于徐家。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就是不想你祸害徐家,你们远走高飞,朝廷就是再神通广大,又能奈何你们?」 

「我若是要他离开,他必然会询问原因,他那些兄长都知道朝廷攻打龙宫岛,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到时朝廷出征失利,大哥又怎能全身而退?不如赐元霆三尺白绫,让元霆自缢了罢!」 

徐元沛面色丝毫不动,过了许久,才道:「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你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宁可将你在族谱里除名,也不想伤你性命。我既然把消息告诉了你,自然有自保之法,你已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儿女般哭泣不休。」 

徐元霆拭了泪,道:「大哥为徐家做了那么多事,元霆在外十五年,如今回来,拖累了大哥,又怎能不顾而去?」 

徐元沛淡淡地道:「徐家的事不必你多操心。你留着不走,是想要徐家的产业么?当年爹娘故去,早就分了家了,我们兄弟的家产一人一份,你那份还留着,不会昧了你的,你走之前我会拿给你。但你败坏门风,又怎能再留下?」 

他说得如此绝情,显然是狠心要将徐元霆赶走,不留任何余地。 

徐元霆苦涩地道:「既然大哥一定要元霆离开,元霆不得不从命了。元霆不会陷大哥于不义,在此立誓,徐三绝不会告诉赤龙主这件事。」 

他知道自己若是一时好心,告诉赤龙主,便会害了兄长,于是写了一封书信,让徐元沛交给赤龙主,只说已离开金陵,从此永不相见。 

徐元沛看也不看他的信,让人帮他送去了,又让徐元霆连夜离家,去到金陵城外的一个庄子暂住,那庄子是落在徐元沛的夫人名下,若是他贸然离开金陵,只会惹人注意,等避过了风头,再离开金陵。

第十六章
徐元沛让徐元霆离开金陵,自然还有别的原因,却是不能被徐元霆知晓。 

徐元霆走后,偌大的徐府又安静了许多。 

一时宾朋满座,一时萧瑟凄凉,徐元沛在徐府中也不过只坐等春去秋来,直到鬓生华发,直到人入黄土。 

他如今三十过半四十将至的年纪,已极少有事情让他忐忑不安,从管家手里接过那张请帖时,却是不由得手抖了一下。 

请帖照例是空白无一字,印着金色龙纹的请帖并不是普通人所有。像这张请帖他不是第一次见,可有半年没接到过,还以为那人早已忘怀,却没想到在这多事之秋又突然而至。 

三弟回家也不过才三、四天,就引起这么多人关注了,果然不愧他美男子之名。 

面对弟弟的杰出,徐元沛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少年时的心思如今想来不免可笑。如今兄弟分隔多年,重新相聚,他也只盼弟弟能一世平安,少些磨难。 

徐元沛匆匆沐浴过后,换了衣裳,出了门。 

门外,照旧停着一顶轿子。轿子十分普通,只是四周围着的锦缎都是新的。 

仆从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礼道:「徐爷,请。」 

「有劳了。」徐元沛对着那仆从颔首为礼,进了轿子,让人将轿子抬起。 

轿子过了朱雀桥,远远的一处深宅门上挂着鲜红的灯笼,灯笼摇摇晃晃的,但上面绣着的四个字「安乐王府」却清晰可辨。门外站着两个蓝衫仆役,看到轿子来时,便开了正门相迎。 

轿子也不停,径直进了王府,七弯八绕地走了许久,才在花园里停下,有人帮徐元沛掀开了轿帘,他躬身出了轿子。 

这里的庭园修葺得乃是金陵一绝,但他匆匆来去,从来没心思多看一眼,随着一个丫鬟走到一个房间前。 

门依旧是虚掩着,从门里飘出些许龙涎香的气息。 

那丫鬟领他到了这里,敛衽一礼,也不多言,退了下去。 

他推开房门,看到床上依旧躺着一个年轻男子,帘幕低垂,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反手将房门合上,许是吹了一阵凉风,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本王不请你来,你便不肯主动来见本王么?徐爷真是好大的排场。」 

徐元沛嘴角抽了抽,说道:「徐某人毕竟老了,生得又不讨喜,自然不想来碍王爷的眼。」 

床上那人慢慢将幔帐撩起,坐了起来,仍旧是一阵咳嗽,听他咳嗽的声音几乎嘶哑,便知他这病已拖了许多年。他一手搭在床沿上,那手保养得极好,就连指甲都一一磨过了,手修长而好看,但因沉疴不起,略嫌瘦了一点,连青筋都似乎微微露出。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认识时,本王说过的话么?」 

「王爷之言,小人句句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这句话要是真的就好了。」那人依旧是似笑非笑,」我听说,你那三弟已经回来了?怎地不来回禀?」 

徐元沛不由得一阵紧张,几乎连寒毛都要竖起。安乐王一出生便得了重病,他本是嫡长子,又备受宠爱,传言若不是他身体不好,早就继承了大位,而不是在金陵做一个闲散王爷。 

从安乐王少年封王开始,金陵中无人不知这安乐王年纪虽小,但因为身体极弱,脾气大为不好,开始时有人为了谄媚于他,找了两、三个美少年进府陪他说话,几日后,那些美少年出王府,不是疯了就是只会痛哭,不会说话,也不知被他折磨了多久。到了后来,他竟是上了瘾,每年都要找几个美少年陪他玩乐。 

当时徐元霆已名满金陵,徐府自然接到了安乐王的帖子,但都被徐元沛的父亲暗中扣下了。几个月后徐元霆失踪,徐家怀疑和王府脱不开关系,徐家不敢上门去问,忍气吞声暗中查访,却怎么也查不到消息。 

不久后,王府再次下帖徐家,声称徐家若是不交出徐元霆,便要「徐慕裴黄」中的徐字被别的姓氏取代。 

徐元沛的父亲找不到徐元霆,这才知道徐元霆的确是失踪了,又被王府胁迫,登时一病不起。 

徐元沛无计可施,只能亲赴王府的邀约。他相貌虽和徐元霆有五、六分相似,但毕竟相差甚远,当下狠狠地被安乐王奚落了一通,又吃了许多苦头。之后的十几年,徐元沛几乎每个月都被安乐王召到王府两、三次,用轿子如此这般「请」了来。 

如今徐元霆回到金陵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安乐王这十几年的执念只怕要再次萌生了。 

「王爷说得不错,三弟的确是在前几天回家了一趟,但是住了几天后又离开了,如今音讯全无,已是不知去向。」 

安乐王如今只有二十多岁,却已十分憔悴。他容颜生得虽然极为俊美,但因久病不愈,容色稍减,看起来只是让人觉得可惜。 

「你担心什么?」安乐王半闭着眼睛,嘴角露出笑容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用我的人么,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用了,怎么还这么怕我?」 

徐元沛脸色微微一变。这十几年来,他虽被安乐王凌辱,但私下里也借着安乐王的权势,在官府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却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部在安乐王的算计当中。 

「说起来,我们之间也好了十几年了罢!你那妻子也是我帮你选的,可惜她命不好,才生过孩子就撞到你被我蹂躏,竟然大出血死了。你爹给你取的名字真是好啊,元沛,原配,你可不就是我的原配夫人么。」 

他说得甚是缠绵,但徐元沛心中却是毫无暖意,沉默了许久,说道:「内子的死,和你我都脱不了关系。」 

「我都要死啦,你还不肯谅解我么?」安乐王只是笑,他靠在床头,又是一身素衣白裳,长发枯黄,散落在肩上,只在额间勒着一块碧玉。那碧玉青翠欲滴,仿佛他所有的生机都已被这块碧玉吸走,脸上尽是颓败之色。 

徐元沛慢慢道:「你说这句话,已快有十五年。」 

「是啊……你是不是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不死?」安乐王一阵大笑,又是一阵咳嗽。 

徐元沛默然,这种大不敬的话,他还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口,毕竟他面前的这人是权倾朝野的王爷,皇帝有时要做决定都会问过他的意见。 

安乐王咳嗽稍停,又微笑道:「也许是因为你。」 

徐元沛淡淡地道:「安乐王不必开玩笑了,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安乐王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我最欣赏你当机立断,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这次找你来,只不过是想对你说一声,皇帝对龙宫岛深恶痛绝,绝不允许这淫窟留在世上。这次是你要保徐元霆就算了,那龙宫岛连我都保不了……哼哼,若是出现意外,查到你的头上,徐家只怕会落得抄家灭族的结局,你便做好准备,洗干净屁股搬到王府罢!」 

他越说越是淫邪,纵是徐元沛也不由露出气恼的表情,但安乐王似乎对他的表情甚是满意,又道:「本王一直想见见你那三弟的风采,可惜缘悭一面,竟是不知他这些年都在龙宫岛,员是梦里寻他千百度……」 

他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却让徐元沛诧异地抬头看他。若是他说「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没什么古怪,但这句梦里寻他千百度,下一句却是蓦然回首的,难道安乐王和那龙宫岛时常暗中来往? 

还要再思索时,安乐王已道:「既然来了,还不赶快脱了衣裳过来?难道还要本王让人架着你么?彼此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这样罢。」 

徐元沛也知道这一次势必逃不过去。这个男子每次见到他,都只有一口气了,偏偏总是不死,仿佛在和他的交合中能采补到他活下去的所有精气,只要刚刚从病中醒转,便召他前来相见,于是又能拖延一段时间。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解下了衣裳。 

◇ 

徐元霆搬到田庄上住已有三天。 

虽说是搬家,但走时十分匆忙,只带了两个亲随,拿了些衣裳细软。 

这里生活简朴,粗茶淡饭,若是往常,已足够让他不适应,偏偏又因身体毒发的关系,饭菜吃不出味道,粗布穿在身上,走动时都会觉得是赤龙主带着茧子的手抚摸过他的身躯。 

在他搬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已毒发,他躺在床上,让人找了一段软木塞给他,毒发时将他浑身用绳索捆住,再咬住软木塞,便不会发出呻吟,让人发现了。 

这两个亲随都是徐元沛用惯了的,忠心耿耿,也不会到处说闲话,按他的要求关上门,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许开门。 

由于毒发是七天一次,得不到解药便会每晚发作,一次比一次的时间更长,直到人浑身乏力,虚脱而亡。 

死这一条路并不为难,难的是挣扎着活下去。 

他的人生早该走到尽头,只是一直苟延残喘而已。虽然对不起大哥的期望,但他这次回来,想见的人早就见过了。 

在岛上度过十五年,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两代赤龙主,或许他现在还能在徐家,徐元沛的鬓间不会有这么多白发。 

昨夜发作了五个多时辰,那两个小厮原本想开了门的,大概是听到房里传出奇怪声音,进门帮他解开绳索时,脸上神色甚是怪异。 

他汗水已将衣裳湿透,令他们不得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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