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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航嘿嘿直笑：“李奶奶说的是！李奶奶慢走！恭送李奶奶！”

　　☆、第八十一章　看望

这顿饭愣是吃了仨小时，叶城实在不得不佩服沈之航唠嗑儿的本事，天南地北不管是啥都能说上那么几嘴。
　　　　叶城收拾完东西也八点半了，他走到屋里对着正趴在床上逗着狗蛋儿的沈之航说：“小航，我收拾完了，先出去一下，有点事儿。”
　　　　沈之航疑惑的问：“干啥去？这么晚了，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得了。”
　　　　叶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刚才，一朋友给我打电话，他说陆深……”
　　　　沈之航说：“你上次不是去看过啦？怎么还得去？？？”
　　　　叶城说：“小航，他生病了……我就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沈之航扁嘴：“你一定得今天去吗？本来今儿个挺开心的不是？”
　　　　叶城无奈：“小航，我今天接到电话，说他今天差点就……就没了，我想我该去看看……”
　　　　沈之航坐起来：“小城子，可我好歹是你男朋友，他又是你那啥前男友，而且这么晚了……起码，起码你得让我跟着。”
　　　　叶城觉得带着沈之航去看陆深显得特别奇怪，他说道：“小航你要不找个片子看什么的，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的，好吗？”
　　　　沈之航不高兴的：“小城子，你……你是不是……”“嗯？”“……算了，我只是觉得晚了，你为什么不能明早去什么的？”
　　　　叶城皱皱眉：“可是……”
　　　　沈之航特认真的说：“城子，我是你男朋友。”
　　　　叶城愣了愣，沉默半晌，点头答应了沈之航，两人穿好外套，朝着医院出发。
　　　　沈之航心不在焉的跟着，不知怎的，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可这刻心底却滋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很……怪异的情绪……
　　　　夜晚的北京城照样儿热闹，他们离了家，找个地儿蹲着等车，沈之航有些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只投向来往的车辆。
　　　　叶城看看沈之航，很不习惯这样的沈之航，抿了抿嘴也没说什么。
　　　　他们坐上公交车，叶城见沈之航还是不说话，便开口道：“小航。”
　　　　沈之航回神儿：“啊？到了？这么快？？”
　　　　叶城说：“没有……你，你怎么了？”
　　　　沈之航说：“没咋的呀，哎，小城子，你的妈妈，是在北京吧？”
　　　　叶城皱皱眉：“嗯……是……”
　　　　沈之航说：“我，哪天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叶城沉默不语：“……”
　　　　沈之航接着说：“你看，不论如何，她是生你的人，没有她你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叶城说：“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沈之航说：“没啥，我有点想我妈了。”
　　　　叶城拍拍沈之航的肩膀：“别难受了，至少……有我陪着你……”
　　　　沈之航把叶城的手握紧手心：“所以，趁着你妈妈还在，我陪你去看她，你看，她至少还健在，不是吗？”
　　　　叶城犹豫片刻，说道：“我……可是……”
　　　　沈之航左瞄瞄右喵喵，飞速的凑过去碰了碰叶城的嘴角，沾了一下迅速离开，然后说：“城子，我不希望你后悔，你看，我现在就是想跟我妈说说话，都只能对着墓碑，那里面，只有一把骨灰……”
　　　　叶城低着头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沈之航的眼睛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去陆深爸爸家里吧，去……看看她也好。”
　　　　沈之航捏了捏手心里的手掌，笑了笑说：“待会儿路过烧烤摊儿，咱买点儿回去当夜宵了。”
　　　　叶城回握，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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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航站在病房外，眼睛直直的看着病床上的人，看着叶城正走向的那人。
　　　　他……就是陆深……
　　　　叶城的嘴张张合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沈之航皱皱眉想凑近了听，可惜只捕捉到零星不能拼凑成句的几个音节。
　　　　他按耐住此时此刻推门而入，带走叶城的心思。耐心的守在门口，观察着叶城的一举一动。
　　　　沈之航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总觉得闹心，他看见叶城开了窗，大概想透些新鲜空气。
　　　　但就在叶城转过身的时候，病床上那人却睁开了眼睛，并将头转过去看向叶城的背影！
　　　　沈之航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表情，但仅凭感觉，那眼神里散发的是无尽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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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深。
　　　　我又来看你了，乙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刚才差一点没了……
　　　　你有多久没说话了？嗯……很久了吧……
　　　　忽然有点不习惯，我都忘了我们以前怎么相处了，好像以前你就不那么爱说话。
　　　　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能听到我说话，觉得挺奇怪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不知道吧，最近又有新的流感病毒了，传播的可快了。
　　　　最近雾霾又严重了，人类就是不爱护环境，现在变成这样也算自作自受，好多人出门儿都戴口罩。
　　　　我今天认识了一对老夫妻，看起来特别恩爱，就像几十年都没吵过架一样，有人说时间长了就剩下亲情维持关系，但从他们说话之间就能知道，他们之间其实还是存在爱情的。
　　　　对了，我明天要去看我……妈妈了，小航说，她是给我生命的那个人，我觉得他说得对。
　　　　小航就是这样，我其实不觉得他傻，和他在一起……觉着就像重新做人，生活里没有黑暗……神奇吧？我也觉得。
　　　　总之，你赶快好起来吧，叔叔，乙然，还有……我，我们都是关心你的人。”

　　☆、第八十二章　孝为先

叶城从病房出来就看见沈之航一直表情很怪异，他问沈之航怎么了，沈之航只是一味摇头，什么也不说。
　　　　第二天两人去了陆深爸爸的家里，按了门铃，里边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开门。
　　　　叶城说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那管家让他们等等，自己转身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才再次走出来，领着他们进去。
　　　　叶城倒是来过这里一回，那时候他妈妈和陆深爸爸结婚，大概不想声张，便在这大厅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婚礼。
　　　　叶城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足于此，可很多事儿真就没那么多自以为。
　　　　那管家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朝南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叶城看见里面怪空荡的，家具不多，硕大的玻璃窗旁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好似没有听见开门声，连头也不回。
　　　　沈之航看看叶城，心里也觉得怪异，叶城转头看向那管家：“这……”
　　　　管家摇摇头：“几个月前，夫人出了车祸后，她的腿就瘫痪了，她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进食，也不说话。
　　　　我们都不知怎么办是好，后来老爷找了私家医生想给她治疗，那医生却说夫人可能有精神分裂，目前疑似初期症状，建议我们把她转到正规医院进行检查以及治疗。
　　　　谁知一不小心让夫人听见了这件事情，夫人凶狠的把医生轰出去，说自己没有生病。
　　　　再后来，老爷吩咐我们把这间房间挪出来给夫人，一开始，老爷还会过来看看她，现在几乎没有了……
　　　　我们只是每天给她送饭，每天有人负责给她洗澡，起初她还会说几个字，现在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
　　　　哎……孩子，我只是一个管家，其实不应该说这些，但是你妈妈年纪也不小了，她到现在这样儿，真叫受苦啊。
　　　　不论如何，百善孝为先啊……”
　　　　叶城听着，不知怎的觉得心口特别堵，他原以为自己对这个妈妈是没有感情的。
　　　　沈之航对那管家说：“行了，你先去忙吧，我和小城子待会儿就自己走了。”
　　　　那管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沈之航看着矗立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叶城，走过去牵起他的手，用劲儿攥了攥，然后牵着他走向那个女人。
　　　　他们站定在女人跟前，女人还是毫无动静，甚至连睫毛都没眨一下，眼神只是涣散的看着窗外。
　　　　沈之航蹲下来，歪着脖子看看女人，又将手在女人面前挥了挥，发现女人还是毫无反应，于是他只得拽了拽叶城的衣角。
　　　　叶城平复一下呼吸，轻轻喊了一声：“……妈。”
　　　　女人好像忽然动了动手指，呼吸急促了些，空茫的眼神仿似有了焦距，她颤抖着抬起头，像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叶城皱着眉，小心翼翼凑上去：“……妈，是我。”
　　　　女人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哭泣一般。
　　　　她颤抖着想往后退，大概坐得久了，腿根本不好活动，险些连人带椅摔到地上去，沈之航赶紧扶住轮椅，又看了看女人有没有受伤。
　　　　叶城深吸一口气，上前跪在女人跟前说道：“妈，对不起……”
　　　　女人颤抖的身子顿了顿，迟缓的把头转向叶城。
　　　　叶城低下头，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妈，其实我也不恨你，人各有命吧，有些事儿大概是注定好了的。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感受，从前我一直都那样对待你，你的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沈之航从没见过叶城这个样子，他默默地站在叶城身后，静静听着。
　　　　叶城小心看了看女人，轻轻把手抬起来，握住女人的，女人反射性的往后缩了缩又顿住。
　　　　叶城说：“为什么，不去看病呢？”
　　　　女人看着叶城，眼神变得悲戚。
　　　　叶城说：“妈，我以后常来看你，你在这里……好好地。”
　　　　沈之航过去握住女人另一只手，对女人说道：“阿姨，我和城子是好朋友，我叫沈之航。
　　　　您呀，好好养着身体，我和城子关系好，我妈去世的也早，以后我就把您当亲妈孝顺，等您治好了病，我带你游山玩儿水去。”

　　☆、第八十三章　不信我

十一月中旬，北京城已经凉的不得了，隔壁的李奶奶给俩人各织了一件儿大红毛衣。
　　　　沈之航喜滋滋儿的套上，然后硬是逼着叶城跟自己穿上一样儿的毛衣出去蹦跶。
　　　　两人在北京呆了俩月，这期间白天因为经常要去陪叶城妈妈，所以就一直干着前时间找的那份儿晚班。
　　　　沈之航一直没有告诉叶城自己在医院看见的场景，只是每一次叶城要去看陆深的时候他都会跟着。
　　　　这天沈之航兴高采烈的要跟叶城过光棍儿节，说要去菜市场买点好吃的，买完了东西一回家发现叶城没了，给叶城打了电话，叶城说自己在外边忽然有点事儿，让沈之航等等，自己晚上就回家了。
　　　　沈之航一会儿蹲到四合院儿外边儿，一会儿又站起来满屋子折腾，不知怎的这心里就是不安生。
　　　　晚上叶城回到家，正疑惑着家里怎么那么安静，一进屋就看见沈之航睡死在床上。
　　　　叶城悄声去把地上的塑料袋打开看看食材，撸起袖子打算做一桌儿好菜。
　　　　沈之航被叶城叫醒了吃饭，吃饭期间叶城和沈之航说话，沈之航总是神游般的心不在焉，也不知是怎么了。
　　　　这天是周末，超市放假，叶城跟沈之航茶余饭饱出去遛弯儿，路上沈之航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儿。
　　　　叶城实在不知道这是哪里又得罪了这位大爷，沉默的走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问道：“小航，你今天是怎么了？”
　　　　沈之航闻声停住脚步，皱着眉头仿佛欲言又止。
　　　　叶城说：“小航？”
　　　　沈之航眨巴眨巴眼睛，闷闷的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去看陆深了？”
　　　　叶城面对沈之航忽如其来严肃的质问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我，我是去看他了，我给你留了纸条的，估计你没看见，就在饭桌儿上……”
　　　　沈之航说：“可他是你前男友，而且他不是好人，你答应过我要是去的话必须让我跟着的。”
　　　　叶城说：“那时候你刚好出去了，乙然电话里听起来很着急，我就……”
　　　　沈之航不由分说：“城子，他是骗你的！你不能信他了，我一直忍着没说，我告你，以后都不许你去理他了！”
　　　　叶城皱眉：“什么骗了我？”
　　　　沈之航捡起路边的石块儿狠狠扔向远处，砰地一声砸到了墙上，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城子，他压根儿就没得什么植物人的病，他就是忽悠你的！但是不知道他没事儿装病个什么玩意儿，最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叶城说：“可是我看见他身上还插着管子，而且，他确实没理由装病啊。”
　　　　沈之航激动的说：“那我就有理由骗你啦！我干啥没事儿说别人坏话，何况我俩又不认识，上次跟你一起去的时候我看见的，他明明是动了！还装病！我咋知道他是何居心！”
　　　　叶城说：“会不会看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沈之航生气：“那你信他还是信我！”
　　　　叶城左右为难，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之航以为叶城相信的是陆深，顿时火冒三丈：“小城子，我啥时候说过谎，除了上回骗你那个陶瓷碗是狗蛋儿打碎的，但你最后还是发现是我打碎的！
　　　　再除了我上次不小心把小茶花儿的叶子整掉一片儿没和你说实话，还有上回说给你煮饺子，其实是开饭馆儿的阿姨做的，除了这几个事儿，我沈之航一点儿都没骗过你！我发誓都成！这种事情更不可能，你说我没事儿我污蔑他我吃饱了撑的啊！！！？？？”
　　　　叶城看着沈之航憋红的脸，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了解陆深，他一定是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才是，怎么会做出来呢……”
　　　　沈之航更是气愤：“你不信我是吧！不信我拉倒！原来你俩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叶城这么着也有些窝火：“小航，你说什么呢，我答应你以后都和你一起去看他还不行吗？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沈之航一把甩开叶城伸过来的手：“行啊，你还打算去看他！我都说了，他是骗你的！你要是不信我，那咱分手得了！你俩过吧，他骗你没事儿啊，反正你信了不是？？？”
　　　　叶城看着沈之航，并不说话。
　　　　沈之航叫叶城看的发毛：“你，你干啥这么看着我，我都忍了很久了，反正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拉倒呗！”
　　　　叶城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沈之航，转身就走，到家拿出行李箱，收拾衣服。
　　　　沈之航一路骂骂咧咧的跟着叶城，但不论沈之航说了什么，叶城就是不吱声。

　　☆、第八十四章　走

伴随着沈之航的声音一路回到了小四合院儿。
　　　　沈之航一开始到了家跟个大爷似的趴床上，开电视，歪七扭八的躺着，用余光瞄着叶城。
　　　　叶城找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衣服。
　　　　一开始沈之航并不当回事儿，吹着口哨摆出看好戏的姿态，流氓本色尽显。
　　　　但是看着叶城的行李箱越来越满，沈之航开始坐立不安。
　　　　他把电视台拨来拨去，一会儿大声咳嗽一会儿又把牙齿咬的吱吱响，但叶城就是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沈之航忽然站起来，拽住叶城手里的东西对着叶城说：“至于这么认真嘛，城砸，这么晚了你还能去哪儿啊？”
　　　　叶城不动声色的把沈之航手里的东西抽出来，转身收拾其他的东西去了。
　　　　沈之航跟去，继续说：“你不是要去找陆深吧，你俩约好了是不是，哎，你就等着我给你说分手那，你俩这样儿可不厚道！”
　　　　叶城抬起头跟沈之航对视，沈之航愣了愣说道：“得了，你厉害，你走，你走吧。”
　　　　叶城低头咬牙憋回了眼里的泪水，吸吸鼻子转过身去。
　　　　沈之航别扭的凑上前去，把叶城的脸扒拉过来：“你，你哭了？”
　　　　叶城甩开沈之航的手：“没有。”说着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走到窗台去把茶花拿了出来：“这样儿吧，狗蛋儿归你，茶花归我。”
　　　　沈之航不干：“凭啥？茶花我也浇了水的，我也松了土的，凭啥你说带走就带走了？？？”
　　　　叶城说：“狗蛋儿我就没养了？”
　　　　沈之航说：“你咋这么迫不及待就要走？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
　　　　叶城说：“我没有人情味儿，我走就是。”说着拎起行李箱就要去开门儿。
　　　　沈之航一激动，扑上去把行李箱从叶城手里扯了下来。
　　　　只听咣当一声，行李箱撞开在地上，衣服散落了一地，花盆儿也摔了碎，行李箱里又飘出一张照片。
　　　　叶城正欲阻止却慢了一拍，沈之航捡起来一看，巧的很，正是叶城和陆深的合照。
　　　　叶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把照片收回手里，蹲下身去收拾散落的衣服。
　　　　沈之航说：“你一直留着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叶城停手：“小航，我不想和你吵架，要是你觉得难受，不……不想要我了，就让我走吧。”
　　　　沈之航皱着眉头就这么站着，看着蹲地上的叶城也正看着自己，边儿上是凌乱的衣服，破开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