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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作者:卡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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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有耐性,“舜年,人家都这样说了,你再不表示表示,大伙可真不尽兴呐。”

  “好啊,你想怎么玩?”李舜年转过来看他。

  黎波嘴角一笑,索性将包房里的声音调小,“这样吧,有人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咱们干脆成全人家,”转过来对着莫邵忻道,“只要今天你喝不倒,我就让你直着走出这间房,怎么样?”

  “行。”邵忻扬扬下巴,知道撕破了脸,他也就不用再装下去。

  “好,”黎波兴趣突起,看他一副干脆的样子话也不多说,“但如果你喝趴下了,今晚哥几个可是想玩5P。”

  邵忻知道今晚他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横竖都是一个字,他再丢人,也不想沦落到给人当活靶子使,只见黎波已经给他重新倒满了酒,一人一杯,递给他杯子时,两人也同时对干。

  黎波不傻,看邵忻前三杯的喝法就知道他酒量惊人,他不会蠢到和他吹瓶,几个人早就有了默契,轮番灌他,一杯接一杯,连停顿时间都没有,几乎这杯才喝完下一杯就递过去,到后来邵忻也不知喝了多少,白的,黄的,红的,混杂在一起,恶心感一阵一阵猛烈袭来,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刚要全部吐出来又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还没有撂倒其中一个,邵忻直接是拉开门冲向了卫生间,才碰到水池胃里的东西便一股脑儿地全吐了出来,他吐得难受,像是连着胆心都一并呕了出来,眼泪跟着鼻涕不停地往外流,打开水龙头,哗哗往外流出的液体,邵忻直接将整个头都涌进了水里,心里连仅剩的一点意识都快要熬不住了,那一瞬间他就在想,有什么可挣扎的,不如这样,还不如这样算了……

  “莫邵忻。”

  突然自耳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尾音,在邵忻听到的一瞬间,他忽然就不能动了,像是时间忽然被静止,一分一秒,完全地停顿。全身上下,就只有心脏上的那个地方,他能够清晰地,一声一声地,听到,它在跳动。

  是你吗?

  重光,是你吗?

  邵忻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陌生,而又熟悉。却不是,他在心里,描摹了无数遍的面庞。

  锦官走上前一步,眉毛微微地皱起,“怎么回事?”

  邵忻对他无力地摇摇头,便是一阵晕眩,他现在,连整个身子都需要靠在墙上才有气力继续说话,他说,“锦官,你帮帮我,重光,他在哪里……”

  他说,“我现在,沦落成这个样子,他但凡还有人心,便不会不管。”

  头脑一阵强过一阵地晕眩,他只是在凭着自己仅剩的,最后一点意识,就像是深意识里想念了无数遍的那个名字,现在只是把他说出来,一字一句,凭着自己唯一的意识,念出那个人的名字。

  他最后的坚强,他最后仅剩的,男人的尊严,在这个瞬间,被击溃得一塌糊涂。

  推开门,李舜年还以为是邵忻,转脸不耐地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想耍赖不成?”

  “哟,玩这么开心,李总怎么没喊上我?”

  黎波闻言看向声源,只见暗色的灯光下,锦官抱臂站在那里,轻笑出声。

  喧闹起伏的气氛,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沉淀下来。

  李舜年想不到竟然是锦官,一时愣在那里没出声,倒是黎波先一步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道,“不知道容先生也在这里,这么巧。”

  “容先生不介意,过来和我们喝一杯?”张宇也跟着笑道。

  “算了,改天。”锦官仍旧站在那里,灯光暗沉,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开口,“只是邵忻喝醉了,我来替他打声招呼。”

  众人听到这句话脸色有一瞬的惊讶,他们并没有想到,莫邵忻竟然和眼前的人扯上关系,倒是李舜年率先反应过来,陪笑道,“既然邵忻喝醉了,我们也不能多灌他了,朋友几个吵闹的,都没个正行儿。”

  锦官眉眼发笑,看向他,“那我也不打扰,你们继续。玩得开心点,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这次算我请了。”

  “容先生太客气了,”黎波没想到锦官会这么做,连忙推拒道,“怎么能让容先生破费……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锦官打断,“大家出来玩,就图个开心,你说是不是?”锦官笑得极有耐性,“黎总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

  “怎么会……”黎波连忙道,“只是太让容先生破费了……”

  “没事,”锦官笑道,“慢慢还就好。”

  说完,对他们礼貌地笑笑,便转身带门离开。

  邵忻坐在车子上,冷风呼呼地灌进来,锦官开着车头也不回地问他,“醒了吗?”

  无力地点点头,邵忻对他道,“谢谢您了。”

  “谢我做什么,”锦官笑得漫不经心,看着直线的方向,“重光欠你的,比这个多得多。”

  邵忻想起刚才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态,现在意识也慢慢地恢复过来,有些尴尬地道,“对不起,刚才我失言了,您就当做,酒后胡话好了。”

  锦官笑笑,不再说话。

  夜色渐浓,而邵忻的心底,像极了迷雾围绕的古城,等它渐渐散去后,才发现眼前一片,尽底的荒芜。

  锦官问了邵忻的地址,车子开到公寓前重光才找了个车位停下,邵忻看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示意自己,邵忻接过来,点燃,零星的火光在寂静的夜里,一闪一熄。锦官开口,“和那些人扯上关系,是为你父亲?”

  邵忻点点头,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他,道,“那个李舜年,我以为可以帮到父亲,总要试试……”

  锦官笑了笑,邵忻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你父亲的事,没有人可以帮到他,除了他自己。”

  邵忻看向他,“您的意思是?”

  “这些事情,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没办法帮到你父亲,但他自己可以,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把我这些话告诉他,他会明白的。”

  “谢谢您。”邵忻由衷地说出来,也许别人说这话他还存了怀疑,但自锦官口里说出来,他是完全地信任。

  “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如果重光在这里,他一样会尽全力帮你,我不过是替他做事而已。”锦官转过来看着他,“你出了这些事,重光并不知道,这几月,他一直在国外。”

  邵忻一时没话,只听见锦官继续道,“重光这个人,做事挺绝,既然和你断了,就再不会和你有任何联系,以后,也不会再有。”

  “我知道。”邵忻无力地笑笑,看向他。

  “我和你说这些话,说得自私些,只不过是为他开脱。”

  “你好自为之。”

  莫远诚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

  邵忻不知道莫远诚和那些人说了什么,只是当他接莫远诚回家时,莫远诚喃喃自语道,他这一辈子,都会后悔此时的决定,但他没得选择。

  邵忻把自己的卧室收拾出来让给莫远诚住,他这几日都是属于拘禁状态,终于回到家里,邵忻让他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等莫远诚睡着以后,邵忻才悄声带了门离开,现在的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得为以后,做仔细的规划。

  一个人开着车,邵忻晃悠着,不知怎么地,竟然开到了源泰。自嘲地笑笑,寻了个车位停下来,也许,在这个城市,他唯一想要道别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记得重光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是大二的下学期,实在对学校的食堂绝望,两人翘了课出来改善伙食,那个时候重光不知从哪里骑来一辆哈雷,两人一路沿着高速开下去,邵忻感觉耳边呼呼地大风吹着,重光转过来对他大声说着,“我带你去个地方。”

  重光带他去的地方,就是源泰。

  他们学校和源泰的距离,不仅是两三公里,邵忻从摩托车上下来时感觉到自己整个腿都是麻的,看着重光道,“我说你真是闲得蛋疼啊,这么远跑来只为吃一顿饭?”

  重光瞪了他一眼,“吃过了你再发表评论。”

  重光是熟客,点的自然都是这里的特色菜,邵忻吃了以后才觉得,跑这么远的路,确实是值得。两人肚子都饿得不行,更何况本来就好吃,不一会儿,几盘菜就已经见底。

  “怎么样,哥选的地方,不错吧?”因为骑机车出来,重光也没敢喝酒,只是倒了一杯热茶,边品边对着邵忻道。

  “是,我收回刚才的话,”邵忻无奈他,“一个大男人,没看出来心眼挺小。”

  重光哼了一声,没说话。

  结账的时候自然是重光站起身去,邵忻没拦他,一个人到门口等他,刚才进门时太阳还没落山,现在出门一看,已经是夜色渐沉,有暗蓝的光影浮动,邵忻正想着待会儿回去说不定大门已经关了,身后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只见一男子擦过他身子往外跑去,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看见重光追着出来,“邵忻,拦住他!”

  下意识地反应过来,邵忻转身就朝那人追去,那人一直沿着街道跑,两人一路追着出去,重光气得在身后大骂,“妈的,给老子站住!”

  那人边卖力跑边回头看了身后一眼,看两人仍旧是穷追不舍,心下一横,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短刀,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回头就朝重光扎去,邵忻连小心都还没来得及说,下意识地转过去用整个身子护住他,刀柄直直地插进他的肩胛……

  “莫邵忻!”重光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也只是一秒,还没等那人拔腿逃跑一脚就朝着那人胯下踢去,小偷吃痛倒地,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又重重挨了一脚,重光一把夺回他手里的钱夹,转过来扶起邵忻,“你怎么样?伤到哪里?”

  邵忻此时似乎是麻木了,脸色煞白,但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对着重光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伤到肩膀了……”

  重光看到他背部的地方有血渍染上了衣服,心里又急又气,“莫邵忻你他妈就是一脑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扶起他一步一步往回走,“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重光连机车都没敢骑,担心邵忻坚持不住,在路上拦了一辆的士就直奔医院,医生给他消毒时重光就在一旁看着,看邵忻疼得咬牙却一声都不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索性站起身走到他旁边,一只手伸过去,“疼就咬住我。”

  邵忻抬眼看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重光在一旁喃喃自语,“早知道就不追了,还害你受伤……”

  邵忻安慰他,“我真的没事,医生不是说了吗,伤得不重,不会有问题的。”

  重光没再说话,只是眼睛盯着他受伤的地方,等医生包扎好才扶起他,两人慢慢走出医院,邵忻看一眼夜色,“今天估计回不去了。”

  重光嗯了一声,开口道,“我们找个酒店住一晚。”

  结果两人在附近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一家酒店,倒是宾馆有一家,但重光一看那房子,就下意识地撇撇嘴,邵忻知道他历来讲究,道,“我们再走过去看看,我记得不远处是有一家五星的。”

  重光转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算了,别找了,就这家吧。”

  邵忻知道重光是为了自己才勉强答应,两人走进去要了一个标间,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门口递上房卡才离开,重光皱着眉打开房间,邵忻走进去,脸色有些不好,明显是体力不支,坐在床上休息时重光对他道,“我给你烧杯热水。”

  结果房间里连个饮水机都没有,桌上摆了一个热水壶,重光眉毛皱得更厉害,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端起热水壶走到卫生间里,从头到尾认真地洗了几遍,还好柜子上放着几瓶没有开封过的矿泉水,重光把矿泉水全倒在水壶里,插上插头,邵忻受伤处本来就疼,现下看到重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第一次见他这么无措的表情,心里一时有些想笑,他看着他,“嗳,你不用弄了,我不渴。”

  “没事,等水涨了就可以喝了。”重光声音闷闷地,明显的情绪不好。

  因为衬衣上染了血迹,重光走过去对他道,“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穿我的。”

  重光身上其实穿的也不多,才刚刚入秋,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外面一件黑色的夹克,重光把衬衣脱下来放在床上,只穿了那件夹克,俯下身就要去解邵忻的纽扣,邵忻道,“你别冻着了,一件夹克不保暖,一点血迹,没事的。”

  “别啰嗦。”重光开口,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纽扣,他的动作很少这样轻柔,生怕碰到伤口,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衬衣,再给他穿上自己的,邵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被重光一寸一寸地侵占,衬衣上还有他明显的温度,属于重光的,特有的味道,包裹着自己,他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缓缓而过,染尽每一个角落。

  重光把他换下来的衬衣直接仍旧垃圾箩,“你躺一下,我去冲个澡。”

  “嗯。”邵忻点点头。

  邵忻看他走过去把夹克脱了,然后脱下裤子放在床上,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不再去看他,眼睛盯着热水壶的方向,“你快进去,待会儿感冒了。”

  重光洗澡很快,前后不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出来了,才刚刚推开浴室的门邵忻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来,重光光着身子走出来,邵忻抬头道,“我说,浴室不是有毛巾吗?”

  “那些东西,怎么能用。”重光一脸鄙视,光着脚皱着眉两三步就踏上邵忻的床,邵忻无奈他,只得用被子给他盖住,走过去给他拿了衣服和裤子,重光撇撇嘴,“才洗过澡,我不穿衣服。”

  邵忻简直对他没话说,一个人是要洁癖到什么程度才会连自己的衣服都嫌弃?

  重光继续道,“我那张床太脏了,简直没法睡,今晚和你挤挤。”

  邵忻嗯了一声,看到所谓的脏,不过是白色的被单上因为洗得过多而微微泛黄,不过知道重光的性情他也没说什么,邵忻脱了衣服平卧着躺下,床不够大,重光只能侧卧,两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重光刚要说什么,邵忻伸手就关了壁灯,一片漆黑。

  “莫邵忻,你肩膀还疼不疼?”

  “还好,忍得住。”

  重光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因为床太小,两人之间难免有一些肢体接触,邵忻碰上他的,温热的触感。重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邵忻疑惑,“怎么了?”

  “我担心你会发烧,没事,你睡吧,我守着你。”

  那是第一次,重光与他同床共枕,那一夜,邵忻睡得,很踏实,甚至第二天早晨醒来,他都记不清,昨晚做了什么样的梦。

  现在回忆起那么早已远去的往事,邵忻才发现,原来当初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他到现在都还能够记得,重光对他的温柔,屈指可数,但每一次,他都会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只是在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细细地去回忆。

  重光离开的五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过来。

  而后的时光,他也许不会容忍自己,再去想念那个人,他莫邵忻,再也输不起了。

  邵忻一个人点了几个家常菜,他吃得很慢,几乎是夹了菜放进嘴里,仔细地嚼,然后咽下。周围仍旧是热闹的光景,但邵忻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仍旧是细嚼慢咽。最后站起身结账时,老板娘对他笑笑,道,“这顿饭,我请了。”

  打开钱夹的动作停顿住,邵忻抬起头看她,疑惑的眼神,老板娘继续笑笑,“你是熟客,我们这里今天最后一天营业,明天就关门了。”

  “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关门?”邵忻问她。

  “儿子要出国留学,急着用钱,我们只好把店面给盘出去,这最后一顿,算我请你了。”

  “这怎么行,”邵忻微笑着,把整张钱放在柜面上,“你们本来就需要钱,该开多少,我还是要开。”

  老板娘歉意地对他笑笑,看他始终执着也没再拒绝,找了零钱给他,道,“你那朋友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来?”

  邵忻知道她指的是谁,笑笑,道,“他结婚了。”将零钱一张一张放进钱夹里,邵忻才走出大门,开车离开的时候,最后一次回望过去,他想,如果重光再来,到时候,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开车回去,在路上,不知怎么地,邵忻就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首诗。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伤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这么多年的爱恋,藏在心底,不可诉说,邵忻用了八年的时光,终于懂得,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而今后,他与重光,也不过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第二天,邵忻带着莫远诚,离开了北方的城市,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那样,离开。

  第七章 当爱已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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