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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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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愣住:“你一向叫嚣中医西医势同水火,怎么,现在不嫌弃了?人家看了你照片,可是满意的很。”
杨兴笑笑:“ 我凭什么嫌弃别人,嘿嘿,。。。。。。等拆了石膏,你安排一下吧,让女博士见见我们爷俩。她要是没意见,就,处处看。”
“求之不得啊,你终于想开了,那小岳。。。。。。”
杨兴清楚明了地看到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虚开了一条缝,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门外伫立的人影在僵硬着微微颤抖。
“ 嗯,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他提高声音,毫不犹豫地大声说:“ 杨阅这么小,该有个妈妈。别的。。。。。。都不用考虑。”
放下电话,他有想抽烟的冲动。
他知道他在听。
相信对方也明白这一点。
话说到这个地步,杨兴觉得等于是帮自己做了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合情理的事,决不手软姑息,这才是他的作风。这么一想,面对岳胜的时候坦然畅快了许多。
“ 你听到了吧?。。。。。。是,我就是说给你听的。”
岳胜终于进来换床单,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忙碌着,杨兴看着那个似乎在忍耐着的头顶酝酿了很久,才认真又悻悻地说。
“ 。。。。。。我知道。”
岳胜没能扶起他来。杨兴有着超过男性平均值的过宽骨架,肉身如暮鼓晨钟,四仰八叉地平躺,根本难以撼动。他尝试了几次,把这当成是一种赌气式的惩罚,默默承受了。于是先换掉半边床铺,跟着咬紧牙齿,努力揽起杨兴脖颈平移到换好的半边,再换剩下的一半。
那紧密贴合的姿势,让杨兴不得不跟他鼻息相闻,年轻的胸膛起伏不止,风吹麦浪般。杨兴听着对方激烈的心跳,猜测里面大约藏着一个波涛汹涌的海洋。他和岳胜之间的感情,牵扯经年,早就黄灿灿地不负重压,垂下头来。可那些只是转基因的不健康产物,理应销毁。结果无非两样,被石磨无情碾压,或自己亲自踩上去。
他选择了后者。
正当壮年,面对特殊服务从业人员的挑逗,居然毫无生理反应,这是他无法面对的事实。比这更无法面对的,是他昨夜被眼前这家伙压在身下的表现。
岳胜额上渗出了微汗。
他坚持着换完床单,又端了脸盆进来,仔细地给杨兴擦了一遍。看起来,他已经明白自己的鲁莽给杨兴造成了怎样的不便,绷着脸孔,神色紧张。杨兴也没有抗拒。擦拭j□j的时候,岳胜动作轻柔细致,只是时间很长。杨兴察觉到自己慢慢起了变化,抬抬手。
“ 够了。”
岳胜恍若不闻,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每一寸表皮。
“ 你现在有洁癖啦?刚给我叫外卖的时候怎么那么干脆?”
杨兴瞪起眼睛冷笑。
岳胜抬起头,恢复记忆以后第一次直视着杨兴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心脏从刚才起就象被误操作扔进了速冻箱一样感官麻木,起搏困难,在跟杨兴贴近的片刻又被熟悉的体温慢慢回暖了,无数细针刺扎般,胸口憋着的闷气四处鼠窜,光是控制住眼眶里的委屈就好像要花掉全身的气力。
他内心有个小人懦弱地想跪下乞求,两条腿却僵直得打不了弯。
千言万语也还是汇成三个字,艰难地:“ 对不起。”
杨兴扯开衣服,大咧咧地敞着,摇摇头:“ 你看,我老了,又缺乏锻炼,我不懂你看上我什么?忘了雷诺,你还可以找其他同龄人重新开始。。。。。。”
“ 我不会忘了他的。”岳胜迅速打断他。
“ 那就忘了我。”
杨兴斩钉截铁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8
护工姓李,看上去又黑又木,话不多,力气不小。问他来城里几年了,一只手不够数,指头粗糙干裂,看来以前干了不少苦力活。他打了两份工,晚上还要负责在医院陪护。医院人多手杂,杨兴没有太多的印象,象征性地随便扯了几句。
有了李师傅,家里白天算多了个人,岳胜也没多说什么。不管杨兴表示得再直白无误,他还是抱定了一个主意:你是为我受的这份罪,我有责任照顾你到完全恢复。之后的何去何从,他不愿多想,权且过一天算一天。只是他跟杨兴现在虽然共处一个屋檐下,却咫尺千里一样,连眼神都很有默契地拒绝接触。晚上他在杨兴房间打地铺,而且都在杨兴睡着之后才进去,早上又很早就悄无声息地起来。假如不是间中杨兴要上厕所的时候旁边真得能悉悉梭梭地爬起一个人来,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再尴尬,日子总要过。
杨兴的腿日渐恢复。
有一次岳胜哄杨阅上床,杨兴在门外听到里面读故事书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消寂了,低低的笑闹却如影随形。他一时好奇,推开一条门缝,看见杨阅趴在岳胜背上,岳胜正在满头大汗地做俯卧撑。一大一小,忽高忽低,然后岳胜臂膀一松,彻底伏地,喘息着笑。
“下来下来,让你数能数到明年去。”
杨兴轻轻把门带上,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挪回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出神。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岳胜的肩胛骨上下都看起来壮实了不少,有些贴身的活儿岳胜抢着做的时候也没以前那么吃力的样子。李师傅这份护工的钱赚得轻松,偶尔有次提起来,他羡慕地看着杨兴:“我儿子要是能有你这个侄子一半孝顺,我就不用出来这么苦钱了。”
杨兴听了,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摊开手掌,只能摇摇头嗤笑了一下。
孝顺啊,唉,孝顺。
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岳胜,平时太过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一角温柔,都让杨兴内心紧张又困惑。
他不是没感觉到有时沉睡中额头上依稀的一个唇型温软碰触。
偶尔刻意装睡,等那蹑手蹑脚的影子闪进来,在黑暗中能看到对方蜷缩起双腿靠坐在衣橱门上,呼吸矜持,良久良久,只朝着自己这个方向。
不,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岳胜在想什么。
他对于和岳胜之间唯一可能的相处方式的幻想,早在那个强行发生羞耻play的晚上就已经彻底破碎了。
除此之外,他不可自拔地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杨兴不肯承认自己可能因为那个晚上而产生了心理性的扯旗障碍,怀疑的阴影象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每看见岳胜一次,那个结便纠紧一分。他不甘心,无论如何也想再验证一次,就找了个借口,让李师傅送他去了一家附近的盲人按摩推拿中心。
门口的装饰古香古色,木刻版画风的古代心经循行图巨型喷绘,给这个不太大的门脸平添了几份雅致。但其实这几条街不同字号的按摩店都是这一个老板,原来是卖鱼出身,不知道怎么突然拓宽了思路,就上岸卖起鸡来了。
杨兴进去的时候也没太心虚,买好了钟点,老板进来打招呼,他含蓄地提了要求。时间到了,他整理好自己,拄着拐杖挪出来,老板殷勤地送到门口,还问他要不要帮忙叫车。
李师傅还没到,杨兴脸色红润地站着等,跟着又坐下来等。一直等到气血全退下去了,还是没见人。
他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拨了岳胜的手机。
报出地址后到岳胜出现的整整一个小时里,杨兴一直在下意识地开动脑筋寻找各种借口,又一再被自己推翻。
所有的焦躁不安在看到岳胜的一瞬间变成了愤怒,因为没办法有效地管住自己,便只好迁怒地冲着岳胜。
说是先发制人也不为过。
“你怎么来这么慢?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不好打车。”
岳胜偷眼打量了一下门店,过来扶住杨兴小心翼翼地下台阶。凑近了一股廉价的香水味,他心里象被高温的水蒸汽喷了一下,停顿住呆呆看着杨兴。
杨兴推推眼镜,不耐烦地:“走啊,我累了。”
岳胜垂下眼皮:“按摩得。。。。。。累了?”
“站着累啊。”
“李师傅呢?”
“他。。。。。。”杨兴支吾起来:“他说有事,先回去了。”
“下次再来啊。”老板笑容可掬地遥遥对他们挥手。
杨兴不方便转身,倒是岳胜哈得一声笑出来,了然地摆了摆手:“好咧。”
车行到楼下停稳,岳胜嘴角的微笑还一直僵在脸上,扶杨兴出来的时候,手掌挡在他头顶:“小心。”
杨兴在电梯的镜墙反射下用余光打量对方,不太象是察觉的样子,怒气稍微平息下来。他多少明白自己是有点太在意和防备了,其实就算发现了又怎样呢?谁能管得着谁?本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契约。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同时傻眼了。
屋门大敞。
岳胜最先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窜进去,也顾不上脱鞋了,剩下杨兴一个人觉得有些重心不稳,肩膀垮下来,直觉地向后摸着墙,无力地靠了上去。
过了一会,岳胜出来了,嘴用力地抿在一起。
杨兴定了定神:“说吧,都少了些什么?”
岳胜垂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存折,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你放心,我马上去办挂失。应该。。。。。。来得及。”
杨兴听出言外之意:“还有呢 ?”
岳胜皱起眉头,手从背后伸出来,一只天鹅绒的盒子打开着,里面有一个蓝色绸缎包裹着的空空的凹槽。
杨兴五脏六腑都被移位般,僵站了半晌,才抖着手把盒子接了过去。
怎么躺回床上,他已经完全没意识了。那块表是抗日战争时期做过地下党员的爷爷在监狱里带过的,传到父亲手上,又传到自己手上。对他,那就是跟杨阅的照片一样,生命中唯二的弥足珍贵的东西。
岳胜知道这块表有多重要,看着杨兴空洞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他有冲动想紧紧拥抱住对方,可只往前迈了一步,那陌生的香水味就突然阻隔住了一切,象一堵无形的墙。
就是这么一闪神间,杨兴的眼睛直挺挺地看了过来,目光交错,茫然无序的眼底忽然变得凌厉又警惕。
岳胜低下头来,不禁觉得可笑。他想,岳胜你真是个白痴,从那天他故意打电话让你旁听开始,你不是就知道,自己早已被拉在封锁线外了吗?且不管干什么,面前始终架着个黄牌,上面写着:小心地滑。
“那。。。。。。我去打电话报警,然后。。。。。。”
话没说完,就被暴躁地打断了。
“你觉得好笑是吧?幸灾乐祸是吧?觉得我自找的是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吧?如果当初不找护工就没这档事了,是吧?!!!”
“我。。。。。。”
“如果不是你总是不听我话地乱来,我又怎么会。。。。。。”杨兴恨恨地,明知自己是借题发挥,吼归吼,下面的话毕竟不能真的说出口。
岳胜点点头:“是,都是我的错。”
他轻轻笑了一下:“连你去找/小/姐也是因为我,对吧?何必呢?我又不介意。你可以跟我说啊,我帮你叫外卖啊,我也帮你叫过,不是吗?不满意哦?做得不爽吗?偷偷摸摸地去按摩店,还把人支开,不是第一次了吧?今天如果不是这样,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吧?”
杨兴勃然大怒:“你还敢跟我大声?啊?!你,你什么东西,跟我吼?!!!”
岳胜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喊:“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根本不是东西!”
可杨兴并不需要答案,痛失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大声咒骂着,想一股脑地找一个发泄口,完全不估计杀伤力地冲口而出:“对,你就是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农夫与蛇的故事里的蛇!养你这么多年,白疼你了!告诉你,李师傅偷东西我都不恨他,但是你不一样!你咬我一口,我到现在都缓不过来!你以为我喜欢在家里招个陌生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害得我别的女的怎么摸都他妈起不来你给我擦两下我就。。。。。。”
激流而下的语速忽得嘎然而止。
杨兴激动的表情还难以刹车,鼓着眼睛,眼皮一眨不眨地僵着,没等开始后悔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已经被忽然袭到的力量按住了。
唇齿碾压的顷刻之间,岳胜浑身象被一把火点燃了,理智和克制被熊熊烈焰吞噬得渣都不剩,只知道吻上去,不顾抗拒地死死吻上去,用卑微的缠绵换取一种哪怕可以称之为粗暴的甜蜜。
来自口腔内部热辣的纠缠,嘴唇的柔软和气息的交替,紧紧地象是要嵌进对方身体一般的男性的拥抱,让杨兴浑身肌肉绷紧。推搡着,却被困在局促的床头,一时难以挣开,反而加深了压制。紧贴在身上的肢体,有着久违了的热度,便在这种推抵中,杨兴的舌头跟身体一样丧失了自由。如此长时间稠密湿润的激吻,在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算得上是填补空白的体验。慢慢地,欲望抬头,丹田发热,缺氧造成的晕眩感夸大了舌尖的触觉。他被迫陷入了吮吸的漩涡,人为地非自然地搅扭转动起来,意识被抽成真空,只剩下感官,顺着空荡荡一无可取的皮囊无限扩张,直至血脉的尽头,蠢蠢欲动的边缘。
被放开的时候,杨兴的嘴唇隐隐发麻,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睁开来视线模糊。他习惯地去摸眼镜,鼻梁上却推了个空。
扯掉眼镜的罪魁祸首帮他戴了回去,他却依然目力涣散看不太清。
“我,我去挂失。”
岳胜的声音在急速的喘息中沙哑得几乎变调走板,离开得也快,象是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杨兴简直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所以才滚得如此迅速。剩下他一个人,茫然地等待胸膛里的激跳恢复平静,意识回笼,以及充血的肌体逐寸萎缩。
刚才暴风骤雨一样的各项峰值飙升,现在又再直线陡降,杨兴觉得心脏很成负担。太不健康了,这样想着,窗外传来了清晰而细微的沙沙声响。他手撑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透过玻璃,苍灰色的城市上空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白色的片状晶体。有些贴在布满灰尘的窗户上,一眨眼的功夫,就迅速消融了。
杨兴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搭在濡湿的那一小块液体上,指尖是干的。
连悲哀都隔着一层。
很难被取悦,也很难被触动,人到中年的悲哀。
只有记忆里的伤,无法渐行渐远。每一次逼近,依然鲜血淋漓。
“阅阅。”
杨兴闭上眼睛,把脑门紧紧抵在冰冷的窗上喃喃出声。
爸爸好想你啊。
失窃事件在整个小区引发了热议,物业保安纷纷上门来安慰,态度诚恳又坚决,拍着胸口表示,小区的监控设施完整,原则上排除了安全隐患。可当岳胜索要监控录影时,又支吾起来,东拉西扯,不得要领。
杨兴挥挥手。
“算了算了。”
岳胜倔强地垂下眼睛,不看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较真得不肯罢休。
开门辑盗的人是自己,杨兴不好发作,只是心疼那块表。明知道打到医院询问李师傅下落也是白搭,但还是一边抚弄着空表盒一边拿起了电话。
再及时挂失,家里的财产还是缩了不少水,两大一小三张嘴,岳胜怕过月末,可那一天还是会稳稳当当准时到来。他操作着网银把这个月该缴的各项费用划走,看着屏幕发了会呆。
骑车去菜场,外面依然兵荒马乱。难得的几天暖冬,风吹过来有春天的柔软。如果是小时候,大概会让人联想起肉体的醚香。然而现在pm值爆表旺盛,那肉体上沾满了陈年的灰尘,只有熏人欲醉的暖臭。
回来路过古玩市场的巷子,他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捏了闸,单脚划着地面一点点向前溜。摊主和看客们的表情都很闲淡,岳胜的视线在那些不知真假的古董旧货和器玩之间远远巡视,直到巷尾。
“要什么?”
“。。。。。。看看。”
岳胜也不下车,不动声色地假装询问了一下旁边的玉器,旁敲侧击,最后才奔主题。
“这表是什么时候的?”
“民国的。”
岳胜嘿得笑了出来。
老板立刻跟进:“你看表壳,正银的。品相无损。”
岳胜拿在手里掂了掂,挺沉,有七八分相像,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关。他经验不足,不知道就是这么一沉吟,价钱便翻了好几十倍。等问了价,老板报出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眨眨眼睛,怅然地放下。
离开的路上,还恋恋不舍地往回看。东西是放下了,想要取悦讨好那人的心却放不下。受了金钱的刺激,看报纸的时候岳胜开始留意起从来没关注过的中缝小广告。休息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呆了一天。杨兴对他入夜归家没说什么,只有杨阅奔跑着猴了上来,两臂揽住岳胜肩膀撅嘴抱怨。
岳胜哎呦一声,把小孩的胳膊拽下,动作太猛,相当于是直接把杨阅扔地上了,三双眼睛不由得互看着,狐疑来去。
“你怎么了?”
还是杨兴最先发问。
那天之后,这是杨兴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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