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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他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迷乱中。他想扼住林子轩的脖子，想咬在他的颈侧喝他的血，想擭取他的全部呼吸……
　　　　他当时在想毁灭。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或者是林子轩的安抚，或者是……发自内心的不舍得。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林子轩当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他保证，只要林子轩露出一分一毫的惧怕和抗拒，他会真的把那些想法实施……
　　　　朱雀却没有白墨骤然醒悟的满足和充实，她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现在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件。她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先问了跟林子轩有关的事情：“我们本以为可能只是时机未到，现在看来……就算你与人相爱，也不会有子嗣。说不定天道早就安排了这一点。那么作为逆天结合的林天睿和柳香梦之子，以及与你逆天签订契约的驭兽师，子轩他会不会被……”
　　　　白墨表情更冷，他身前的一大团火苗再次压低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压缩成火星。
　　　　白墨沉吟半晌，最后还是冷笑一声：“我不会让他有事。再说，若是天道连这种事都要控制，那它也不要做了。”
　　　　朱雀抿唇：“至今为止，我们也逆天而行过，结果倒不尽然是坏得无法承受。可我担心这是天道对我们的眷顾，若是子轩贸然被牵扯进来……”
　　　　白墨直直地盯着朱雀：“他早就被牵扯进来了，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
　　　　朱雀摊开手心，露出那颗火星：“某种程度上，你快要说服我了。”
　　　　那颗火星似乎有些不明白状况，茫然地闪烁了两下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高兴地“嚯”地燃回了火苗，飘飘摇摇、步履蹒跚地朱雀手心里往外飘。
　　　　朱雀一把把它捉回来，可这次只是把它捧在手心里，并遥遥地对白墨抬起手：“送给子轩吧。”
　　　　说着，那团火缓缓地飘到白墨身前，却不敢接触他，只是在他面前飘忽着。
　　　　白墨淡淡地看了那团火一眼，没有计较它对自己的不亲近：“我不会因为这个放弃天道盘。”
　　　　朱雀苦笑摇头：“我没这个意思。现在能保证你和子轩万无一失的唯一办法也只有拿到天道盘了，我明白。放心，我会帮你的。”
　　　　白墨沉默了一会儿：“谢谢。”
　　　　朱雀伸出纤纤玉手，遥遥地指着白墨的眉心：“告诉我，子轩的回答是什么。你不可以骗我。”
　　　　白墨淡然地回望她：“他同意终生不娶。”

☆、第158章　共浴（三）

朱雀猛地收回手，瞪大眼睛，胸口也轻微地起伏了两下：“你还没告诉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不对？”
　　　　白墨无聊地抬起手指，戳了戳那团火苗。那团火苗受惊地闪烁了一下，倏地飘远了些。
　　　　白墨收回手，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无论我是不是告诉他，结果都没有差别。”
　　　　朱雀抿唇：“你不能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他答应你……哪怕他以后答应跟你在一起，都只是因为他习惯性地对你言听计从，只是因为他不想你生气而乖乖地听话……”
　　　　白墨猛地一挥袖子：“够了！”
　　　　朱雀却笑起来，那个笑容太生动太温和，让人打心底里愿意相信她没恶意，也无法因为她说话的内容而迁怒她：“看来你看的比我清楚得多，你早就猜到了。”
　　　　白墨露出一个冰冷彻骨的笑容：“那又怎么样？他一定是我的。无论如何，不可能有意外。”
　　　　朱雀皱起眉，有些气了：“难道你不懂？”
　　　　白墨收起那个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垂下目光：“我当然懂。但是……不会有其他结果。”
　　　　朱雀叹气：“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白墨把那团火捉回手里：“自然不会。而且，他还会喜欢谁？他只有我，也只能有我。”
　　　　朱雀淡淡地回应：“你我都知道，我们不懂人类所谓的爱。千万年了，我们从来没有这类感情。在这方面，我们天生落后人类。更何况，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感情是不可控的，哪怕他再依赖你，也可能对别人……人类的说法是什么来着？哦，对了，一见钟情。”
　　　　白墨捏着那团火焰，声音低沉：“你错了。在我醒悟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们是拥有那种感情的。或许与人类不同，但我们是有的。”
　　　　朱雀站起身：“那是你的事，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不会伤到他，更不会伤到你自己。你的控制欲和独占欲太可怕，在我提出质疑的时候，你甚至动了戾气。你会吓到他。”
　　　　白墨淡然地说：“对他，我当然会隐藏好。”
　　　　朱雀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可是你来之前就没有隐藏好。”
　　　　白墨理所当然地点头：“以后不会了。天道盘的事拜托了，以及……这件事你帮我通知青龙和玄武吧。”
　　　　朱雀点头，露出了一个和以往一模一样柔和又自然的笑容：“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其实我想问你们很久了，林天睿和柳香梦之所以可以相爱成亲甚至还能产下孩子、你和子轩也可以违背天道签下契约……你们就没想过另外一个可能？”
　　　　白墨微微皱起眉：“你是说……”
　　　　朱雀没让他把剩下半句话说完：“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还没与玄武提过这件事，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祝福你可以得偿所愿。”
　　　　白墨没有回答，只是举了一下那团正在瑟瑟发抖的火焰：“替他谢谢你。”
　　　　朱雀微微笑了一下，从容地走下梧桐树的枝桠，隐没到几人高的火焰中不见了。
　　　　第二天，林子轩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面前飘着一小团火焰。
　　　　那团火焰并没有什么特别，形状、颜色都中规中矩，偏偏林子轩就觉得它在好奇地打量自己，见自己猛然睁开眼睛，还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向后退了一点，连火光都暗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林子轩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愧疚。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在朱雀身边见到的那朵以为自己是一枚纽扣的火焰，也是一样地有灵性，非常地活泼。
　　　　他正想着，腰上缠上了两只胳膊，脖子旁边也凑过来一张不停啃咬的唇。
　　　　林子轩对手臂的主人笑了笑：“你带回来的？”
　　　　白墨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把那团火焰抓起来向远处一丢：“朱雀送你的礼物。”
　　　　林子轩的视线跟着那团时明时暗的火焰走远：“朱雀大人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白墨不悦地把他的头扳过来：“不为什么。”
　　　　林子轩自然知道白墨为何不悦，摸了摸他的头发以表示自己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怎么了，有事？”
　　　　白墨把他的手抓下来，放到唇边细细地啃咬亲吻：“没什么。”
　　　　最后放下他的手，抬起眼睛看着他：“记住你昨天说的话。”
　　　　林子轩只当他在担心什么，点头：“当然，我会记一辈子。”
　　　　白墨笑了。
　　　　林子轩发愣地盯着他的笑颜——白墨的笑容，一如他第一次见时那样惊艳。
　　　　白墨眼中闪过自得的笑意，又凑近了一些，直至呼吸相闻的距离：“你在想什么？”
　　　　林子轩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灿烂地笑了：“在想墨墨长得真好看。”
　　　　白墨被林子轩那双晶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心里的渴望却越发浓重。
　　　　林子轩放下手，却忽地叹了口气：“总觉得你跟昨日有什么不同了，可我却看不出。”
　　　　白墨把自己的下颌抵在林子轩的额头上：“没什么不同，不要担心。”
　　　　林子轩没说自己信或者是不信，他对那朵很明显被白墨嫌弃了的火焰招了招手。那朵火焰只是飘摇了一下，应该是在犹豫，然后便立刻对林子轩飘过来。林子轩碰了它一下，并不炽热，反而非常柔和温暖。
　　　　林子轩放心地将它纳到手心里，小声地问：“你可以做什么呢？”
　　　　那朵火焰闪烁一下，在林子轩手心里大力地跳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对林子轩说它能做很多很多事情。可惜林子轩看不懂它的意思，白墨也不想林子轩弄懂它在说什么。
　　　　事实上白墨很是不高兴。
　　　　林子轩是他的驭兽师，本就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可是偏偏总有这些会分走林子轩注意力的东西出现。
　　　　一开始小白泽要入伙他就非常不高兴，好在两只成年白泽还算懂事，不肯让小白泽总出云杉山脉。可这会儿又出了这么一团火，看样子林子轩还很喜欢它。
　　　　其实这东西真的很值钱，也很有用，但现在白墨宁可朱雀没把它给林子轩。
　　　　说起来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还是林子轩死命担心会有人把白墨拐跑——尤其是谢逸豫那群人，现在就变成白墨说死不想让林子轩把注意力放在别处了。
　　　　白墨走神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子轩跟那小团火焰已经交流完毕了。林子轩把自己的一缕精神力探入那团火焰中，打了一个简易的精神印记。
　　　　那团火焰也没对林子轩的行为表示什么不满，被打了精神印记后飘飘荡荡地在房间里乱跑。
　　　　林子轩也不管它，拉着白墨起身：“我们走吧，今天内院选拔赛也要开始了。”
　　　　其实每年内院选拔赛都是这个时候，只是今年刚好赶上初阶驭兽师大赛。有些学院觉得这是凤山学院对自己等人的挑衅和示威，还有些学院觉得这是观察凤山学院下一届内院学员的好机会。
　　　　不过这些都跟院长无关了，他只负责宣布个开始，剩下的就没他的事儿了。
　　　　但是林子轩几人还得时不时去盯着。
　　　　因为凤山学院内院的选拔赛非常繁琐，而且全人工判定。也就是说大家白天比赛，当场并不知道比赛结果，晚上凤山学院绝大多数教员会坐在一起进行投票。当然了，如果是同年级的比赛，这一般就是走个过场，胜者就是胜者，只有跨年级比赛才会非常严格地执行投票制度。
　　　　如果争议过大，甚至还会让这两个学员重新比一场。
　　　　因为学员来自不同的年级，兽元力不同，潜力也不同，若是因为年纪太小被内院错过，无论对谁都是遗憾。因此这个方法虽然繁琐复杂，但也是对内院学员质量的一个保证。
　　　　林子轩几人的意见也会被考虑在内。
　　　　林子轩也在选拔赛中再次看到了林屸。
　　　　林屸的气色还好，虽然脸颊瘦削很多，可眼睛还是灵动有活力的。
　　　　林子轩回到学院之后没再跟他联系过，二人的关系就像原来那样，见面点头说两句话，不见面也没人会主动去找对方。
　　　　白墨对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倒是满意的很，贤叔也很欣慰。
　　　　最近几日，可能是发现各个家族藏宝阁中的天材地宝没有以往那么多了，被“魂体”袭击的家族越来越少。
　　　　可是没有御者联盟庇护的小家族依旧是重灾区，灭门惨案每天都会发生。御者联盟也只能尽力护卫、追杀凶手，再多的也力有未逮。
　　　　倒是在搜索敏特性家族这方面加大了人手投入，希冀能来一个釜底抽薪。
　　　　只是全大陆范围搜索一个家族，无疑是大海捞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林屸能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林子轩也很高兴。

☆、第159章　决战在即（一）

这件事说来也巧。
　　　　林子轩几人虽然有这么个任务，但是他们也在比赛，所以就连看不得他们闲着的院长都没明确规定他们必须要天天去盯着。几人隔个几天去看一次，或者刚比赛后，就顺便去那边看一眼，免得还要折腾。
　　　　他们这次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屸和他的对手走上演武台，几人互相瞅瞅，一起走向裁判台。
　　　　裁判台已经坐了三位教员。林子轩几人一看这三位教员没一个举着记录玛瑙的，就知道林屸的对手跟他是同年级的了。
　　　　林子轩几个一股脑走过去，那三位教员也没想到这么一场普通比赛会把他们引过来，一时间纷纷对他们笑着打招呼。
　　　　他们几个坐进裁判台，顿时引起了很大骚动。
　　　　现在几人——也包括二队——都是学院的风云人物，没有不认识他们的。其余学院的学员对他们既惧且怕，凤山学院的人大多非常崇拜他们。
　　　　每次他们出现在选拔赛现场都会引起很大骚动，甚至还有人上来要签名。被他们旁观了的学员也会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这几位不会出言指点，但是露露脸也是好的啊。
　　　　这一次也不例外，台下人的注意力立刻就不在这场比赛上了，纷纷拿眼睛瞄他们。
　　　　林子轩对林屸笑了下，林屸对林子轩点了点头。白墨趴在林子轩肩膀上，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睛，最后还是钻到他领口里窝着去了。
　　　　林屸的对手却有些不是滋味，凤山学院谁不知道林屸和林子轩的关系，虽然他很崇拜这几个人，也相信他们的人品，可是万一……
　　　　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大多数人都会钻牛角尖。
　　　　林子轩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正在跟顾语彦开玩笑：“这几天没少收到情书吧？”
　　　　顾语彦无语地看他：“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甘红菱立场鲜明地站在林子轩这边：“这不是八卦，而是对你感情生活的关心。”
　　　　顾语彦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收的时候，你们不都在边上么。怎么样，觉得哪个好了么？”
　　　　林子轩吐了下舌头：“就看一眼哪知道好不好？不过拦下你给你递情书的，一定都是很直爽的女孩子……”
　　　　顾语彦抱臂看他：“可是情书都被我丢了，我连她们的姓名和长相都记不住，好不好又能怎么样？”
　　　　林子轩不赞同地撇嘴：“说不定人家鼓足了勇气才敢给你递情书，你居然直接丢掉了。”
　　　　顾语彦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可能喜欢她们，为什么要耽误人家……”
　　　　林子轩小小声地反驳：“为什么？你又没试过。”
　　　　顾语彦冷哼一声：“就是不可能。”
　　　　安明畅觉得他们谈论的话题实在太幼稚，纯粹就是林子轩替林屸紧张没话找话，顾语彦居然也配合下去了……他听着听着觉得他们再说下去大概要吵起来，只好干咳一声打断他们：“要开始了。”
　　　　林子轩不再没话找话，漂亮的眼睛倏地转到演武场上。顾语彦抽抽嘴角，也坐直身体：“结果这么明显，有什么好看的。”
　　　　林子轩瞪他一眼，但没反驳。
　　　　为了给初阶驭兽师大赛留位置，内院选拔赛安排的演武场都很偏僻，除了专门来加油助威的没有什么人。今天听说林子轩几个来看了这场比赛，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这让林屸的对手有些心浮气躁，林屸的神色却安静自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就连安明畅看了都暗暗点头：“不错。”
　　　　二人刚接触上，林屸就把对手压制住了。除了林子轩以外的几人都有些无聊，四处乱瞄，等着比赛结束。
　　　　因此梁良几人跑到这里是甘红菱第一个发现的。
　　　　小姑娘的表情有些慌张，身后是万兽学院二队另外一个女孩。二人看见几人坐在裁判台上，想向这个方向跑，但是裁判台附近是不允许站人的，也不允许无关人等随便上去，因此二人着急地对守卫说着什么。
　　　　甘红菱拍了一下林子轩：“看，梁良。”
　　　　林子轩向林屸那边看了看：“你们先去问问有什么事，我看完去找你们。”
　　　　说完他才想起来这几人跟白墨有关系，低头看看白墨：“你要现在去吗？”
　　　　白墨甩甩头，林子轩低头亲了他一下。白墨耳朵抖了抖，垂下目光。
　　　　安明畅想了想：“算了，你们都在这里坐着，我去问问有什么事。”
　　　　甘红菱无所谓地点头：“也行。”
　　　　说完，安明畅对旁边的三位教员歉意地笑了一下，站起身向梁良走过去。
　　　　没一会儿黑着脸往回走。
　　　　刚好林屸的比赛结束，林屸毫无争议地打败了他的对手，林子轩几人从裁判台上下来，刚好碰上要往回走的安明畅。
　　　　安明畅对窝在林子轩领口里的白墨道：“白虎大人，郑森说自己的丹田已废，不能再修炼，因此要杀了他的驭兽……”
　　　　林子轩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明白郑森丹田被废和他要杀自己驭兽的逻辑关系：“为什么……”
　　　　安明畅断然道：“先别问了，我们先去拦住他。”
　　　　白墨跳到林子轩肩膀上，低吼一声：“谢逸豫呢？”
　　　　刚好几人走到梁良身边，梁良连忙回答：“大人他与凤山学院院长大人出去了。”
　　　　林子轩皱着眉：“到底怎么回事？”
　　　　梁良的表情有些惊恐，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旁边的女孩无法，只好开口道：“就在刚刚，我们要出来吃午饭，然后嗅到旁边房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我们怕郑森想不开，敲开了他的门。结果……结果……发现他的驭兽居然被剥了很大一块皮！很多巴掌大的皮毛血淋淋地摊在旁边地上，郑森手里拿着一柄小刀，还在……”
　　　　讲了几句，她也说不下去了，梁良的表情也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