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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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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滚,你滚……”于芬跳着脚叫道。
    “于芬,够了……”舒祖康担忧地看着舒畅没有人色的脸。
    “她不滚,那好,我走。”于芬已经气得丧失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要了,妈,你在家,我走……”舒畅转身,向院外走去。
    “唱唱……”舒祖康在后面喊着。
    她没有回头。巷子口的一盏路灯不知怎么坏了,有孩子白天玩耍时在路边叠了几块石头,她没注意,拌了一脚,身体失重,咚地一下栽倒在地。
    感到膝盖火辣辣地痛,好半天都不能动弹。她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缓地往前走,终于走出了巷子口,仰脸看着满天星斗,风刮得比往常猛烈。她挣扎地往前走,像逃命似的盼着离家越远越好。
    不知走了几条街道,她再也走不动了。看到路边有家“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咖啡店,窗里的灯光在她眼里一片模糊。她靠最后一点力量推门进去,跌跌撞撞地扑在门边的一张咖啡桌上,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再也无力抬起。
    一个服务生过来问了一句什么,又喊来了值班经理。
    她的身上都是灰尘,膝盖处破了个洞,隐隐透着血迹,脸白得象一张纸,看上去很吓人。
    她勉强地抬起来,她真不想让这些陌生人围着,“给我来杯热的奶茶。”
    “就奶茶吗?”经理问道,并不曾离开,视线罩着她,里里外外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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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畅拧了拧眉,“要先付款?”
    经理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最好是这样。”
    舒畅伸手去摸包,才发觉急匆匆出来,没带包,今天穿的是毛衣,连个口袋都没有,难怪经理把她当蹭白食的了。
    “能借电话用用吗?”她撑着桌子站起来。
    经理迟疑了下,领着她来到吧台,把座机挪过来。
    她咬了咬唇,拨了一串号码:“胜男,带点钱过来,我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咖啡厅,不要说值班,也不要说有事,我……快撑不住了。”
    电话那端没人接话,只是听到呼吸有点急促。
    她不管了,挂上电话,对经理说:“她马上过来。”
    “那好,你请回到座位上,我这就给你泡奶茶,要不要再来点小吃?”经理很热心地问。
    舒畅摇摇头。不一会奶茶真的送上来了,她喝了两口,四肢才有了一丝力气,呼吸也渐渐顺畅起来。
    记不清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很慢,挂在店门上的风铃一响,一个高大的男子带着风破门而入。舒畅慢慢地转过身,她没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左手上满是硬被按破的水泡,一片模糊。
    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向她走来,那么自然地用温暖的怀抱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拭她脸上的污渍。
    他说:“舒畅,你的膝盖在流血,得去医院上药。”
    她没有反对,一声不响地站起来,跟着他去吧台买单,又乖乖地被他拥在怀里走出咖啡店。
    他打开欧陆飞驰的车门,扶着她坐进去。
    她看到方向盘上也沾着和他左手上一样的一团模糊。
    “我是给胜男打电话的。”她的心停跳了半拍,闭上眼,喃喃地说。
    “可你的心里面想着的是我。”他替她系好安全带,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心地抬高左手,怕沾到她的身上。
    她看了他许久,突然咯咯地笑了,“裴总,如果我不和你好,还真对不起天意,对不起民意。”
    “那你决定要接受我了吗?”他不疾不徐地问。
    “我有点怕,可是,我……已无力反抗。”她张开双臂,突然扑进他的怀中,汲取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卷三漫步云端
    1
    裴迪文闭起眼睛,胸膛跳动有力,感到舒畅纤瘦的身子在怀中微微颤栗着,心里的惊惶,一路上赶过来的紧张一下子都没了。他温柔的吮吸她的唇角,软软的划过,她的脸迅速烧着了。
    舒畅环住他精壮的腰线,听着他起伏的心跳,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俊朗的眉眼,清澈的眼眸温暖了冷清的线条。
    她仍然说不清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事实就是如此,她懒得再去找结论了。
    在晨晨过世、杨帆背离、家人误解,她应战得满目疮痍之时,是这个男人蹦出来嘘寒问暖。难道是这样的吗?因为对方是一个好人,她进退两难却控制不住渐渐依恋。她现在好像有点被收买的意思,简直是像以身报恩。
    自己的道德底线真高,知道公平交易,投桃报李!
    可是裴迪文确实是她萧瑟寒夜里的一道焰火啊,纵使并不是最最期许的亮丽颜色,却以自身的光狠狠照亮着她的脸庞。
    他以自己的方式嵌进她的生活,悄无生息。她一直都不愿直视这件事,直到今夜,她真的撑不动时,手指比心诚实,理智指向胜男,情感却倒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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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口不一?
    她不知这算不算爱,但她累了,面前有这样一幅坚实的臂膀,她不由自主依了过去。
    裴迪文伸手把她额前的发撩到耳后,放开她,发动车。
    到达医院,他把车子驶进停车场,扶着舒畅奔向急诊大楼。
    大楼前的台阶很高,舒畅一曲膝盖,扯动了伤口,疼得轻抽一口凉气。
    裴迪文微微蹲下,以背向着她:“来,我背你。”
    舒畅一怔,难免有些羞窘与矜持,“不要了,我自己能走。”
    “别逞能。”语气坚决、温柔。
    舒畅伏在他背上,心怦怦直跳,发觉他的双肩是那么结实和宽阔。没想到,医院的夜急诊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椅把她放下,他急匆匆地去挂号、缴费、找医生。这些事,在晨晨和爸妈生病时,她常做,头次成为一个被照顾者,她有点恍恍惚惚。
    情况还好,就是膝盖处摔得血肉模糊,其他地方完好。医生怕扯动伤口,用剪刀把她的牛仔裤在膝盖处剪了两个圆圆的洞,清洗了伤口,然后消毒、上药,打了一针预防破伤风。
    裴迪文一直都握着舒畅的手。
    医生开了些紫药水和消炎片、纱布、棉球什么的,回去自己换药,不必再来医院了。裴迪文拿着单子去药房领取。
    “你老公真帅,对你既体贴又温柔。”坐在舒畅身边输液的一位女子羡慕地说。
    舒畅语塞,想解释说裴迪文不是她老公,可一想跟素昧平生的人,没必要交代来龙去脉。
    裴迪文散发出来的优雅与成熟,已经很难让人再定格于“男朋友”这样的一个身份。而且在别人眼中,似乎只有老公在这大半夜,才会对妻子这样跑前跑后的忙碌,看到她涂药时咧着嘴,他的眉头也跟着蹙起。
    谢霖在医院躺了几天,送花的人不少,可端茶送水、扶着去起卫生间的人一个全无,所以才那么幽怨。与之一比,舒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幸运的人。
    裴迪文提着个小方便袋回来,手上还多了点沾着水的手帕。他用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腮帮上,指印更加清晰。
    他没有询问。如果舒畅想说,会告诉他的。
    “医生,麻烦你帮他处理下左手。”舒畅看到医生闲了下来,突然出声请求道。裴迪文俊美的唇角微微上扬。
    医生挺热心的,剪去裴迪文掌中水泡的软皮,用消毒水洗了洗,掌心看上去皮肉鲜嫩,但恢复得不错。
    出了医院,他没有问要送她去哪,直接把车开回了憩园。
    舒畅累得眼都睁不开,由着裴迪文牵着上楼,进了房间。她连床单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埋在枕头间,就睡熟了。
    夜里,她依稀感觉到裴迪文进来过两次,在她床边站着,替她掖掖被子。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裴迪文背着晨光站在她的床前,她冲他微笑,没有多少不自在,好像这是一个普通的场景。
    她撑坐起来,他递给她一杯蜜水,又递给她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会担心的。”
    舒畅茫然地看着他。
    他摸了下她的头,“打完就出来,我给你做面。”
    舒畅好半晌才打开手机。和爸妈能计较什么呢?年纪那么大,又在气头上,自己那样跑出去,怕是一夜没什么睡吧!过了一夜,舒畅心中反而坦然了。虽然爸妈不能接受她离婚的事,但这层窗户纸总算捅破了,她心里面背负的秘密少了一个,人委屈,却轻松了一点。
    她先给胜男打了个电话。
    “找哪位?”陌生号码,胜男语气自然而然带着警惕。
    “胜男,是我。我现在外面,如果我爸爸如果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昨晚睡在你那里,以后也住在你那里。”


    “呃?为什么要撒谎?”胜男纳闷地问。舒畅笑了笑,“你明天去我家帮我拿几件换洗衣服,我们傍晚在上岛咖啡厅见个面,到时我再和你说。”
    “你离家出走?”胜男音量一下提高八度,听着很兴奋。
    “我还出家呢!记住呀,不见不散。”
    挂上电话,舒畅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几乎是一拨通,就有人接了。
    “是唱唱吗?”舒祖康着急地问。
    “嗯,”舒畅喉咙哽了下,眼眶一红。
    “你现在哪?”
    “我在胜男家里,这几天都会住这儿。等妈妈消消气后,我再回家。”舒祖康叹了口气,“唱唱,不是爸不疼你,你这次真的是太出格了。婚姻不是儿戏,哪能这样随便?你在外面住几天也行,好好地反省。然后我和你妈陪你去杨帆家道歉,看看能不能挽回这婚事?你妈说了,只要能成,房子装潢的钱、买家具的钱,都是我家出,另外再给杨帆买辆车,他不是一直喜欢吉普车吗,就买那种,进口的。”
    舒畅什么也没说,把手机合上了。灭顶的无力感让她觉得她快被淹死了。
    裴迪文做的面,清清爽爽,简简单单,但非常好吃,舒畅没有胃口还是吃了半碗,还把汤给喝了。
    “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就在家里休息,书房里有书,想看自己去挑。”裴迪文把碗筷收拾进水漕,对站在外面的舒畅说道。
    “这是做你女朋友的特权吗?”
    裴迪文笑着抱了抱她,“这是裴总编对舒记者的体悯之意。”
    “那做你的女朋友,能享受到什么特权?”
    “你想要什么特权?”裴迪文笑眯眯地问,“给你加薪?年终奖金高几成?以出公差的名义出去旅游?用公款疯狂扫货?”
    舒畅轻笑摇头,“算了吧,听着不像是给你的女朋友,而象是给你的情人。”
    “我没有情人。”裴迪文一字一句说道,神情很严肃。
    舒畅心头一动,咬咬唇,“我们……的关系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在报社公开?我不是别的,我只是……其实我们之间挺纯洁,可是别人一定不会这样以为。我不想让别人怀疑我的能力。好吗?”
    裴迪文目光如炬,咄咄地看着她,看得她招架不住,不得不把目光挪开。
    “好!”好半天,他才点了下头,“但那只限在报社里。出了报社,我要行使男朋友的权利。”
    舒畅脸红红地低下了头。
    裴迪文上班前,替她的膝盖换了下药。她用保鲜袋裹着伤处,勉强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上裴迪文宽大的家居装,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晾到阳台上。做好后,觉得累,又上床继续睡。
    睡了不一会,听到外面有声响,出来一看,是做家务的钟点工在厨房做饭。
    “裴先生刚刚打电话回来,我说你在睡,他让我不要惊动你。”钟点工是个朴实的山东女子,巷舌音很重,手脚特麻利。
    舒畅友善地笑笑,站在门前看她做菜。
    午饭是二菜一汤,水芹菜妙肉丝、香煎小黄鱼,还有一碗丝瓜鸡蛋汤。寻常的家常菜,做起来却很费事。
    钟点工把水芹菜一片片剥开,小心挑去里面的污泥,洗了三五遍。肉丝配合水芹菜的宽度,切得极细,头发丝似的,开油锅一炒,肉香味和芹菜味就出来了。香煎小黄鱼也是个细致活,鱼一条条地要开膛剖肚,把内脏拿掉,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拿盐腌了,晾个半干,再放到滚油里煎,趁热吃,特别香脆。
    “你经常给裴先生做菜吗?”舒畅看着那两盘菜,感觉真有点饿了。
    钟点工回头一笑,快速地把菜装盘,“裴先生很少在家吃饭,逢周休时,我难得给他做一次。今天,他给我打电话,叮嘱我过来时买点清淡而又开胃的菜,我山东人口味重,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做滨江家常菜,你快坐下尝尝。”
    舒畅让她一起吃,她摇摇手,“我来之前就吃过了,你吃着,我打扫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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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畅尝了几筷菜,真的不错,精致的简朴、絮叨的讲究  滨江人过日子的哲学。
    钟点工把房间打扫好,厨房清洗好,便走了。
    舒畅睡太多,又不想看电视。在屋子里绕着圈,从客厅转悠到卧室,再转悠到阳台、她睡的客房,最后转进了书房。
    裴迪文的书都是大部头的,大部分是建筑学方面的,新闻学的也有,舒畅挑出一本,翻翻,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又塞回书架上。书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舒畅想想,不如上网吧!
    开了机,坐等一会,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提示输入密码,才能使用电脑。
    舒畅敲敲额头,纳闷了,这屋子里就裴迪文一人,防止谁侵袭这电脑,还用密码锁着?
    钟点工?舒畅严重怀疑她可能连主机和显示屏都分不清。
    互联网是资源共享,裴迪文重要的文件一定都在报社中,这电脑里应该就是在家浏览网页、看看新闻,能装什么私密,有必要锁吗?
    左想不通,右想不通,只能说裴迪文过得太谨慎,她还是不太了解他。
    2
    穆胜男的世界,不是法令就是规定,一切都是条条框框束缚着,从而就形成了她事事严谨的思维。她定下来的计划,和宪法一样,不容有丝毫的意外发生。看守所的意外,不是犯人跑了,就是犯人想不开自尽了,这两件事,都是可以让天塌下N次的。和别人约个时间见面,她也是掐着秒表到的。
    舒畅在上岛咖啡喝了一杯柠檬水之后,仍没见到胜男,不禁有些坐卧不宁了,头伸得象只长颈鹿,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大门。
    穿着紫红色工作服的服务小姐过来给舒畅倒第二杯水时,胜男提着她的笔记本和一个大包,风风火火地终于出现了。一坐下来,就抢过舒畅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喝得杯底朝天。
    服务小姐抿着嘴偷笑,重新给两人倒满了杯子。
    舒畅点了两份海鲜套餐,摸摸搭上沙发上的男式风衣口袋,很惭愧,今天的零用钱,还是裴迪文给的。
    下午,裴迪文又打过来一个电话。
    舒畅听着座机叮叮咚咚响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去接电话。她担心打电话的人是裴迪文的家人或者朋友,她该怎么介绍自己呢?我是新来的钟点工?
    电话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她没办法跑过去接了。
    “又睡了?”裴迪文的普通话不算很标准,但是温和好听。
    “没有,在看电视,没听到电话响。”她瞪着眼说谎,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裴迪文没戳破她,问她伤口疼不疼,午饭吃得好不好,晚上想吃什么?
    “我一会和胜男约了在外面吃饭。”
    “哦,约在哪?”裴迪文不是盘根问底的人,但舒畅现在只要出了门,等于一滴水珠掉进大海里,就联系不到了。
    舒畅老老实实地说了时间和地点,还有约会的目的。
    “客房抽屉里,我放了一点零用钱,记得带上,外面的人不是都象昨晚那家咖啡馆好讲话的。今天有些降温,出门时加件外衣。吃好饭,别麻烦穆警官,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舒畅心头一暖,“你应该也累了吧,先回去休息,我自己打车。”
    “我和穆警官认识的,你不要担心。”裴迪文委婉地提醒。
    “我不是那个意思……”舒畅无力地叹了口气,不过,也确实没有准备让胜男知道他的新身份。
    “那你是体贴我?”电话里传来裴迪文的笑声,“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第二杯水,胜男又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豪爽在抹去嘴唇上的水珠,气愤地说道:“气死我了。”


    “谁敢惹你?”舒畅讶然。
    “唉,别提了。昨天早晨,不知怎么的,天花板突然掉了一大块下来,差点砸着我爸。我们家那房子也有几十年了吧,该到大修期了,这种事想一下,也属于正常。可我妈妈却听一帮婆婆妈妈们说,是我家得罪了什么神灵,为什么别人家的天花板没掉,就我家掉呢?还请了个什么鬼道士去看了下。鬼道士说,我爸的杀气太重,扰着神灵的清静,要赶快搬走,才能保平安。这一次不过是警告,下一次就要来真格了。我妈妈这下当真了,缠着我爸要搬家。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我爸处处都让着她。我爸被她缠得没办法活了,就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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