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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鼠二队的攻击明显跟一队的不同了，它们落到秦远身上以后，重点不在抓挠而在撕咬。这些松鼠的嘴不大，牙齿也不是很锋利，但是它们很有默契，攻击范围很集中。一旦有一只将秦远身上某处咬出血，其它能跳到他身上的松鼠都会集中起来咬那块地方。

　　显然它们有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这让秦远痛苦不堪，左肩上被咬出一个伤口，火燎一般的痛感传遍全身。

　　很快，他的背部又添了一个新的伤口。这两个地方都刚好处在秦远伸出右手扫不到的区域，这群小东西竟然如此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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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部的伤口疼得让秦远咬紧牙关，松鼠们还时而补上一口，就像是七八个大头针扎进皮肉。

　　秦远一边挥手，一边转着圈子不让松鼠站稳。

　　松鼠一个接一个地被打翻，对它们来说，人类的力量还是相当巨大的，一旦被扫中肚腹，这些松鼠就会发出悲惨的叫声，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再上前，而没被扫成重伤的就会继续扑过来，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秦远真没想到，这些小老鼠会让自己如此头疼。为了两把松果挨成这样可真不值得。

　　松鼠大将军在高处得意地翘起蓬松的大尾巴，看看火候差不多，嘴里又发出一串嘹亮的的叫声，那些团团围在秦远身边的松鼠才急速退开，又爬回树杈上去。

　　看来第三轮攻击就要发动了。

　　秦远停止了转圈，他已经转晕了，歪了两下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碎条，后背被咬出了一个大伤口，其余地方还有抓痕无数。

　　秦远已经分不清哪是松树尾巴哪是松树身子了。没想到自己迎来的第一场战争是这样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千里追击（9）
吱吱吱。

　　将军又发令。

　　松鼠部队最强大的攻击发起了，铠甲大将军竟然亲自带兵上阵！

　　而这个时候的秦远，右手早就累得挥不起来了，几乎丧失了抵抗力。

　　一连串的噗噗声响，大将军和它的亲卫兵落到地上，它没有像刚才的那些松鼠一样，径直地朝秦远身上跳，而是在离秦远一米左右的地方静静窥视。

　　它选的这个距离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它在刚才的观战中发现，敌人的武器是那只右手，几乎所有的抵抗都从那里发起，现在敌人躺在地上，它们站的地方即使敌人挥起手臂也就刚好触到它脚尖的树叶，并不存在危险。

　　这明显是一种挑衅，它半眯着眼睛，得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败将，这些动作不光是要做给敌人，也是做给自己的手下看，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示威过后，将军睁开眼睛，准备跳到秦远身上发起总攻了。

　　吱呀一声尖叫。

　　松鼠大将军竟然被扫中了！这怎么可能？

　　它在地上翻滚了好久才站起身来，既疑惑又愤怒，对着秦远露出尖利的牙齿。在部下面前出丑让它大为光火。

　　怎么会扫中它呢？原来是秦远用腿扫过去的，腿毕竟比手长。

　　秦远扫中了它之后，感觉似乎头也不那么晕了，他强忍着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右手撑地站了起来，咽了下口水，冷冷地看着那只凶恶的松树将军。

　　秦远心想，如果现在手上有一枚炸弹的话，一定要绑到它身上去，把它炸得连皮毛都不剩。

　　将军看不懂秦远眼里的威胁，它又要冲上去了。对它来说，再不冲上去把这个庞然大物制服，以后就没法在这一带混了。

　　唰地一下，这只金毛大松鼠和它的亲卫兵都朝秦远跳了上去。

　　秦远的手臂实在是挥不动了，身子也站不稳，只能象征性地摆两下，任由这群松鼠跳上来。

　　将军果然狠，它其他地方不选，竟然一口咬向秦远的脖子！

　　它的牙明显比其他松鼠的牙要长出许多大出许多。而脖子这里有动脉、静脉、气管、食管……被它咬断任何一根就完了。

　　脖子一阵刺痛，情急之下，秦远顾不得太多，低下头也朝松鼠将军咬下去，一口咬住了它的脊背，疼得它连忙松嘴挣脱。

　　呸呸，秦远趁机吐掉嘴里的松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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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太阳升得老高了，可大将军仍旧没有罢休的意思，相反，痛楚激发了它的斗志。它烦躁地在地上跳着，尾巴高高竖起，那样子就准备把秦远置于死地了。

　　突然，一声低沉沙哑的吼叫传了过来。

　　威风骁勇的大将军立马缩了一截，其它的松鼠更是吓得一阵慌乱，趴倒在地上，不住哆嗦。

　　吼叫声又起，贴着地面滚滚而来。

　　大将军悻悻地看了秦远一眼，吱吱两声带着部下离开了。

　　秦远心里一喜，这声音有点耳熟。

　　不过他的头太昏了，发烧、缺氧、伤痛、饥饿、疲惫……百感交集。刚才他是勉强撑着的，现在松鼠一跑，他失去了支撑的动力，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一只优雅的金钱豹才缓缓踱来，停在他面前。

　　迷糊中，他看到豹子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这应该是接应他的那个人吧？
千里追击（10）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黄昏了。秦远的眼睛里出现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泛着圆晕，因为刚刚醒来，这并不明亮的灯光也刺得眼球生疼，他眨了眨眼睛才适应过来，然后他又看见煤油灯下面有张枯树皮一般的老脸。

　　“醒了啊，要不要喝点水？”老人咧嘴朝秦远笑了笑。

　　秦远确实很渴，喉咙间干燥得难受，就点了点头说：“麻烦老伯了。”

　　“我姓陈，你喊我老陈就行了，”老人端了一大碗水给他，“呵呵，我习惯了这称呼，你叫我老伯我听着不舒服。”

　　秦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平辈的习惯，不过别人让他这么喊，他自然也就不会争辩。他接过碗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秦远问：“老陈，这衣服是你给我换的，伤口也是你替我包扎的？”

　　老陈说：“没错，都怪你惹上了这森林里最凶的金毛松鼠王，那家伙厉害着呢！我这辈子头一次看见松鼠咬死青鼬，就是它领着几个同伴干的。不过幸好它还没成精，大包子吼一声就能镇住它。”

　　秦远不解：“大包子？”

　　老陈笑呵呵的说：“就是一只金钱豹，我把它从小养到大，它通人性，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你见过了它了吧？在这块山头上，除了几只皮厚肉糙的棕熊之外，它就是老大，没有哪个动物见了不怕的。”

　　秦远晃了晃脑袋，发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回复了，他想起早上的情况，忙问：“老陈，屈团长说会有人接应我，就是说你么？”

　　老陈点点头。

　　秦远说：“那屈团长呢？”

　　老陈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晚才去见你吗？我是估计到三全这小子可能会冒险，想去拦他，但是去到那儿已经晚了，尸体……我已经埋了。”

　　秦远眼睛一花，视线恍惚起来，他极力克制悲伤的情绪，跟老陈确认：“屈团长已经死了？”

　　老陈低下头，沉默不语。

　　秦远连忙起身下床。

　　老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去？”

　　秦远说：“我去看看屈团长的坟。”

　　老陈急忙冲上来拉住他：“别去，别去，坟埋在河那边呢，去了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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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这一说，勾起了秦远的许多疑问。

　　秦远问他：“为什么过了河就不安全呢？老陈，要刺杀我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怕过河？”

　　老陈示意秦远坐回床上，他幽然地说：“要刺杀你的人叫黑蛇。”

　　秦远问：“黑蛇？”

　　老陈说：“黑蛇是他的代号，他的身份是国民党的特工，之所以害怕过河，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过约定。”

　　秦远问：“什么约定？”

　　老陈说：“这都是跟你祖父有关的，几十年的老帐，说来话长，待会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再说给你听，你就通通都明白了。”

　　秦远心里急切，想赶紧知道秘密，就问他：“什么东西？”

　　老陈摆摆手示意他别急躁，说：“你发烧还没好，先坐床上休息一下，那群松鼠把你折腾得够呛吧？看你全身都是伤，还好我有点自制的药，不然在这森林里伤口发炎的话，你可真是没救了。”

　　可是秦远觉得自己一堆迫切的事情在身，那有心思坐在这里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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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赶紧知道秘密，然后去越南，接着见祖父。还有就是，他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去跟林纾结婚。

　　想到林纾，他心里又隐隐地难受。

　　大年三十的夜晚，林纾在做什么？

　　“这就对了嘛，”老陈见他不在着急地问，就丛皱巴巴的脸挤出一片微笑来，“一天没吃饭，饿了吧？你躺着，待会我炒点野猪肉给你吃。”

　　一盘喷香的野猪肉很快就端了上来，还有一碗小米粥和两个灰不溜秋的馒头。

　　老陈说：“自己做的杂粮馒头，呵呵，做得不好，我人老胃钝吃习惯了，你将就着吧！”

　　秦远只顾大口啃，不说话，他只想快点把老陈让他做的事情做完了，然后做更加迫切的事情。不过秦远觉得老陈说得也对，填饱了肚子才能更好地做下一步。

　　很快他就将猪肉、馒头和小米粥都吃完，秦远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了，他朝老陈看了一眼，示意自己吃完了。

　　老陈粗略收拾下碗筷。

　　秦远看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就盯着他佝偻的背影问道：“老陈，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老陈不慌不忙地说：“东西现在不在我手上，得等到半夜才能拿过来，你就稍安毋躁，多等一会儿，东西给你之后，明天早上我会安排你去越南。刚好明天是大年初一，跟原先预定的时间是一样的。”

　　秦远皱眉：“还要等到半夜？什么东西非得等到半夜才拿？”

　　老陈说：“你不要着急，等了那么久的事情又何必在乎多等这么一会儿呢？”

　　秦远想想，他说的有道理。

　　老陈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睡吧，等后半夜我拿了东西再来叫醒你。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有包子帮咱们守夜，”老陈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呢，三全通知我之后我就一直等，还没合眼呢，我也去睡一会儿。”

　　秦远看他走出，问他：“你睡哪里？”

　　“我睡厨房。”

　　说完，老陈走到门口，吹了灯，吹灯之前还冲秦远神秘地一笑。

　　秦远无奈，只好躺下去。睡一觉吧，等到老陈把东西给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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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白天太过疲惫，秦远竟然打起了轻微的呼噜。第一次打呼噜的人，多半都会因为自己的耳朵听不习惯或者呼吸不畅而醒来。加上孙立虎在训练期间一直强调对声音的警惕性，所以秦远很快就被自己弄出的声音惊醒了。他睁眼发现眼前漆黑一篇，迷糊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躺在老陈的屋子里。

　　秦远开始揣摩老陈跟他说的话。老陈说“黑蛇”跟他有过约定，那意思就是他们很熟悉了？“黑蛇”既然跟老陈很熟悉，那应该跟祖父也很熟悉，既然都这么熟悉，是什么原因非要来刺杀他呢？

　　秦远正想得出神，不知不觉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过来……是什么呢？他用鼻子吸了吸，骤然一惊，这是火药的味道！

　　秦远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幸好鼻子的肿胀消除了，否则连这火药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那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火药？难不成大晚上的还有人弄炸弹？

　　仔细闻闻，秦远能判断出火药就在他附近，十米以内——这么近的距离！这边只有他和老陈两个人，难道是“黑蛇”准备炸死他？但是老陈说过黑蛇不会过河的……那这火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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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坐不住了，他下了床，摸索着穿上了鞋子。他不知道火柴在哪边，没法点煤油灯。只能凭印象朝门口走过去。

　　还好，这个房间摆设简单，脚下没碰到什么东西。门呢其实就是几块薄木板，他轻轻地朝里推。

　　门吱呀地响了一下，他惊得连忙松手，侧耳倾听，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传来。

　　再推，闪开了一道缝。有微弱的星光洒进来。

　　哦，秦远想起来，老陈说过半夜才能拿到那个东西，这会儿准是起来了。

　　秦远踏着星光，走出屋子。

　　此刻山谷寂静无声，地上铺了一层霜，折射出星光的惨淡。

　　秦远环视了一下，四周黑乎乎的，只能隐约辨认出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从半山腰折下来的一个山谷。

　　厨房在右边，门关着，秦远走过去敲了两下门。

　　“老陈？”

　　里面没有反应。

　　再敲。加重了力道。

　　“老陈？”

　　还是没有反应。睡得太死了？还是不在里面？

　　秦远正不知所措，忽然觉得后面一阵冷风逼来，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到的是一张白得吓人的脸，白额头，白眼睛，白鼻梁，白下巴……统统都是跟墙壁一样的白色！

　　他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两步，撞到墙上。

　　“你怎么起来了啊？”

　　这人是老陈。

　　秦远刚才吓得眼都快翻上去了，一听这声音他才放下心来，喘了两口气。仔细看去，原来是因为泛白的星光照在老陈的脸上，看上去跟一张白纸一样。这么说，现在自己的脸应该也是这么白吧？

　　老陈轻声责怪：“干吗不好好睡觉？我想拿了东西再把你叫醒呢。”

　　惊魂甫定，秦远低声说：“老陈，我闻到火药的气味，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我觉得有危险。”

　　“你能闻到火药味？”

　　老陈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也伸长鼻子左右闻，然后又把自己的衣衫掀起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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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有火药味？我怎么没闻到？”

　　秦远皱眉说：“我对火药的气味我比常人敏感，刚才躺在床上我就闻到火药味了，门还关着我都能闻到，我想火药一定离这里不远，就起来跟你说。”

　　可是老陈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好意，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躺在床上关着门你都能闻到？真的那么神奇？”

　　这个老人遇到新鲜的事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七八岁的孩童一般，对他询问不休。

　　秦远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说不定炸弹都快爆炸了，他还在探索这个！

　　秦远说：“老陈，先别管这个了，咱们先找找吧，如果来不及找，就先躲开吧。”

　　“躲什么呀？”老陈嘿嘿一笑，“火药是我弄的。”

　　“你弄的？”秦远一字一顿。

　　“嘘，你小声点，我做了个土地雷，今晚上要用的。”

　　秦远不满地说：“老陈，那你刚才不是耍我吗？你自己弄的还不知道有火药味？”

　　老陈说：“我没耍你啊，我真闻不到火药味，所以我才好奇嘛！我自己弄的火药我闻不到，反而你躺在床上给闻到了，你说这多有意思！”

　　可是秦远一点也不觉得这有意思，自己慌慌张张提心吊胆的，搞了半天是老陈弄的。他说：“做地雷干吗？什么事情白天不能做？这么神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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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尴尬地说：“你看我静悄悄的就怕吵到你，可是我怎么会知道你竟然连这样的火药味也能闻出来？真想看看你的鼻子是怎么长的！”

　　秦远无暇跟他讨论这个，问他：“你要给我的东西是不是这个有关？”

　　老陈左右看了一眼，说：“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我先把地雷拿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行在森林里。老陈抱着土地雷走在前面，脚步小而快，秦远在后面蹑手蹑脚地跟着。看老陈在那屋子里给他收拾碗筷的样子，秦远还以为他年迈动作迟缓了呢，可是现在他却好像换了个样似的，走起路来轻巧又矫健。

　　夜晚的森林并不是那么安静，很多白天睡觉的动物都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还有那些白天没抓到食物的猛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加班。周围不断传来细碎的响动，甚至还有动物撕咬尖叫和骨骼断裂的声音。

　　老陈和秦远的身影在林子里穿梭了好久，还好没有遇到什么拦路的兽类。期间秦远几次都想开口问到底要去哪里走了这么久还不到，但是看老陈一脸谨慎的样子，他就忍住没问，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前面出现了一座不高的石头堆，下面有个两米来高的洞。终于，老陈在这个石洞前面停了下来，他示意秦远将动作再放轻些。

　　秦远点点头。

　　老陈小心地将地雷埋在离洞口四五步远的地方，露出一截，用落叶盖上，然后把线系到旁边的石头尖上。

　　做完这些，老陈打手势让秦远跟着他朝左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