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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做了什么！”我大声质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却低了低手，眼睛盯着我的胸口，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下的温柔一下子烫到了我，但是，熊熊的愤怒很快就让这种不合时宜的感觉消失殆尽。
　　
　　而塞尔默看着临渊胸口那个淡金色的像是纹身一样的图案，陷入了沉默。
　　
　　那天，他太生气了，以至于忽略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等他冷静下来，却已经做了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但是，他不后悔。
　　
　　临渊能够这么轻易的摘下那颗莲心是有原因的，而那天他却忽略了。
　　此时，他胸口这个淡金色的图案已经很好地证明了那个原因。
　　
　　他，才是他失散过年的孩子，而那个叫维纳多小子完完全全是个冒牌货。
　　
　　“你说话啊！咳咳……”几天积攒的疲惫让我的身体很虚弱。
　　
　　“别急。先穿上衣服。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你需要洗个澡休息一下。”塞尔默语气温柔。
　　
　　但我却完全不领情，“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现在，马上，不然你别指望我会听你的，去做别的！”
　　
　　他看了我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妥协了。
　　
　　“那至少先穿上衣服。”
　　
　　这样子是不适合谈话，但是，“没衣服。”
　　
　　我话音刚落，塞尔默伸手就抓出了一件衣服。再一弹指间，衣服已经在我们俩的身上了。
　　
　　他终于下了床，选择坐在我的边上，并且找了个靠垫让我依靠着。他做这些的时候很温柔，又是那个从前的塞尔默。
　　
　　但是，又能如何？
　　你若是真的灭了暗夜，我们间就不只是天与地的距离了。
　　
　　那微弱的火焰被他放入了床边的灯盏里。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忙完，才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吗？”
　　



28、第二十八章【终结篇】

28、第二十八章【终结篇】　。。。　
　
　
　　我等着他的下文。
　　而那个男人却只是用一种我不太能够理解的表情看着我，不说话。
　　
　　“你到底说不说。”我没有那个耐性。
　　
　　塞尔默细细看着微弱灯光下这孩子的眉眼，似乎与记忆中那个遥远而模糊的影子有些相似。他与自己太不相像，怪不得一开始会不认得。临渊是像她母亲的。
　　
　　“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我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呢？”
　　
　　塞尔默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他有卓越的远见，可以果断地决定很多事情，却唯独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无力感。
　　
　　他忽然很想说一个故事，一个被在教科书上被简化成一句话，许多精灵都不知道的事情。
　　
　　“很久以前。久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类。那时候，精灵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们可以操控世间所有的元素。无比强大。可是，平衡久了，终有被打破的一天。这是所有生物都无法改变的。
　　……终于，当有些精灵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可以操控一些东西，可以改变一些东西的时候，他们产生了邪念。你知道，精灵都喜欢闪亮的东西，尤其是珠宝。
　　
　　那些心存贪婪的精灵就希望得到更多的珠宝。得到的越多，却越加地贪婪。
　　
　　他们的能力过于强大，强大到足以威胁星球上的其他生物，于是，他们被驱逐了。驱逐到了一块没有阳光，没有生机的土地。那是神对他们的罚……”
　　
　　“……你不会是在说我们吧？”
　　
　　“我们？”塞尔默看了我一眼，眼中难得带了些讥讽，“呵，我还想告诉你的一件事情是，其实，你是我的孩子……那个失散了多年的孩子！”
　　
　　我脑中一瞬间空白，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我的父亲明明是尼古……”
　　
　　“尼古拉？维特斯？”他打断我，冷笑道，“他本来是我的弟弟。同样，也是他，把尖刀插进了你母亲的心口，所以，我不可能原谅他。”
　　
　　“你，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带了些颤抖，自己却恍然未觉。
　　
　　就在此时，紧闭的门被“嘭”地一声撞开。我看着紫染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苍白着一张脸，“陛下，陛下，不好了，尼古拉？维特斯已经冲破白耀结界了，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回我的思维极其的清醒，因为紧张，我的声音低沉，表情在紫染看来十分冷峻，恍惚间竟被威慑住了。
　　
　　我盯着塞尔默，“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走？”
　　
　　他无奈地苦笑。这表情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我被吓住了。
　　
　　“本来想好好告诉你一切，再问你的，看来是来不及了。”他看入我的眼底，“你愿意跟我走吗？”
　　
　　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紫染着急道，“陛下，来不及了，他们过不久就会找到这里。”
　　
　　时间忽然静止，塞尔默忽然微笑了起来，他向我伸出手，“跟我走，临渊。”
　　
　　那双湛蓝的眼睛无比真诚的看着我，这一刻，那些过去的伤痛与彷徨似乎不在了，我几乎溺毙在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深处。
　　
　　但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静静地说，“不。”
　　
　　一刹那，道道裂纹在那双眼中闪现，片刻间，却又消失了，那个前一刻还脆弱地想要挽留我的男人又一次恢复了身为王的威严与冷漠。之后，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哥哥，真想不到，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塞尔默站了起来，转过身，“尼古拉……”
　　
　　“父亲！”
　　
　　面前的背脊迅猛地颤动了一下。
　　塞尔默以为我在喊他！
　　
　　在高手面前，一秒钟的错乱，就会犯下致命的错误。塞尔默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的时候，再一次地苦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大而又复杂的情绪了。这一次，因为同一个人，他都尝遍了。但是，他并不后悔。甚至，心怀感激。这样想着，那层无奈便又加深了一层。
　　
　　“不！！”那双滴着鲜血的手臂极其强烈地刺痛着我的眼睛。“为什么？”我大声地质问。
　　
　　尼古拉却满含笑意地看着我，他那样子，一点也没有雷格斯所说的病入膏肓的样子。
　　
　　“渊儿，你想我了吗？”他满含神情地看着我，暧昧地说道，“我可是很想你，你的一切都让我无比怀念，特别是你躺在床上的样子。”
　　
　　他是故意的！
　　
　　“你在说什么？不是这样的。”我慌乱地看向塞尔默刚才站着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我的心脏一下子被吊了起来。
　　
　　紫染玩味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尼古拉？维特斯，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我亲爱的‘殿下’……”
　　
　　尼古拉像被触到了逆鳞一样跳起来，“哈哈，我失去了什么？是我得到了什么吧！你们这群只知道缩在一块地皮上的废物永远不会知道我得到了什么！！你们永远都别想在驱逐我！！现在！我说了算！”尼古拉张狂地笑着。
　　
　　我心里却像是被人生生地挖出了一块，不仅空落落的，还疼得厉害，像是地震的余波，远远不绝地涤荡着我的灵魂……我想，我后悔了……那张肆意张狂的脸已经不复从前记忆中慈蔼的模样，变得极其陌生。
　　
　　我看到那个曾经是我父亲的男人看向我，嘴角露出了危险的笑意，“来人。”
　　
　　“请您吩咐，王！”
　　
　　“把殿下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接近这里。”
　　
　　“是！”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尼古拉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眉眼依稀有着妮娜当年的影子，可是，那又如何，既然她当初选择的不是他。那么，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哥哥，也不例外。
　　
　　尼古拉每次看到那张酷似妮娜的脸，都更深层地感受到曾经被狠狠抛弃，驱逐的情形。对塞尔默？德伦维斯的恨意更是加深一层。
　　
　　尼古拉看着临渊快要崩溃的表情，恶意地笑了起来，“亲爱的临渊，也许我忘记告诉你了，那颗青莲就是守护着白耀隐藏于世间，得以安宁生活的罪魁祸首！她是妮娜的心化成的。哦，这个也忘了告诉你，妮娜是你母亲。哦，也就是我亲爱的妹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书，我是你的舅舅，而塞尔默？德伦维斯，就是肆意占有自己妹妹的恶魔！！他才是最该收到诸神处罚的人。而不是我！！”
　　
　　看着我越加苍白的面孔，尼古拉冷笑着，“莲心外层的防护只有她心之所系之人才能进入，而她真正放心的，不外乎是塞尔默？德伦维斯，和作为他儿子的你咯！哈哈哈！”
　　
　　“哈哈。还记得那天，我告诉你他害死了你的母亲，所以，你想要报复塞尔默的时候吗？”
　　尼古拉靠近我，他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魔，我才发现，几千年来，这个男人在我面前竟是一直带着完美的面具的，现在，他终于肯自己把面具摘下来了，可是，面具底下的真相，却是字字都能置我于死地。我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凡是血液流过的地方，无一不狠狠地疼着。
　　
　　似乎从那些能够刺痛我的话中得到了无上的快感，尼古拉越说越兴奋，甚至透着一股可怕的疯狂。
　　
　　“那时候我可高兴坏了，终于有人可以帮我破坏那层结界。只要有万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就可以知突破防线，重新回到这里了，哈哈哈哈！”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我被狠狠地骗了。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
　　
　　于是，我又一次被监禁了起来。同样的窗门紧闭，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每天都会来看我的那个人，没有了总是厌烦，却仍然无法推开的温热身躯……
　　
　　日子变得无比漫长……脑中不断重复着鲜血浸染他雪白衣衫的画面，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晕染成令人心慌的血色图案……就连他微微的血腥气味，似乎也能够闻得到。
　　
　　无数的思念和悔恨像是无缝不入的幽灵般，紧紧超绕着我。那种感觉慢慢蜕化成绝望，将我缠绕，让我快要窒息。
　　
　　我以为，我会在这里，独自怀念着某个人，一辈子。
　　
　　突然，某一天，门奇迹般地发出“吱呀”的声音，我已经有些甚至恍惚，一个人影逐渐接近我。
　　她坐在我的床边，抚摸着我，那温柔的动作让我瞬间想起了被那人抚摸的感觉。
　　
　　我激动起来，“塞尔默！”
　　
　　紧接着，我听到一声叹气，“既然如此舍不得，当初为何不答应他？”
　　
　　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终于看清了坐在我边上的人，不是他，是丽梅尔。
　　
　　她已经恢复了她本来的面貌，穿着一身男人的着装，竟有股奇迹般的惊艳的感觉。
　　
　　只是，这些都不在我的眼里。
　　
　　丽梅尔看着眼前人的这幅反应，知道自己半天的装扮已是白费。顿时觉得自己痴傻地可笑。
　　
　　眼前人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神自己早就看到，也明明猜到，却是如何都不想承认的。
　　
　　到如今，他拒绝了尼古拉王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拉拢，把自己搞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算是不想承认，又能如何？
　　
　　这样一个男人，终究不能为她丽梅尔停留。
　　
　　那就大方一点！
　　助他幸福吧！
　　
　　一种深刻地孤独充斥在我的全身。我无数次地悔恨，我当初竟然对他说：不。
　　可是，总是万分后悔当时的冲动。也已经，晚了。
　　
　　我不说话。似乎长期的囚禁，已经让我失去了想要说话的冲动。丽梅尔却并不介意，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次是她偷偷跑过来的，至于代价有多大，她已经不再去想。
　　
　　一颗圆润的东西被塞进了我的手心。我低头一看，心跳刹那间停顿，竟是莲心。
　　
　　丽梅尔语气快速地说，“我觉得它或许对你有用。临渊，我爱你，所以，希望你幸福。”说着，她俯□，轻轻地吻了一下临渊的额头。“听听自己心的声音，它会给你指明方向。我一直知道，你可以的！”
　　
　　她似乎很匆忙，说完便走了出去。
　　
　　心的方向？
　　我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个男人啊……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手心，顺着手心的纹路，逐渐浸染那颗闪着微弱光芒的莲心。忽然，光芒大炽，我被带入了一个急速的漩涡中。再睁眼，热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听见一个已经深深植入脑海的声音，他用略带惊喜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临渊？”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翻腾着，身体却像被冰块冻住般僵硬着。
　　
　　我有些自嘲地想，一定是我的思念过盛，以至于出现幻听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可是到头来，睁开眼睛，除了无边的黑暗和寂寞侵蚀，还剩下什么呢？……
　　
　　“临渊。临渊！”那个声音还在叫着，竟有一种逐渐接近我的荒谬感觉。
　　
　　这怎么可能！！
　　我不可能见到他的！
　　就算见到了又如何，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原谅我的！！！
　　
　　突然，我被抱住。
　　那个怀抱被珍藏在记忆深处，无限次地回味。此刻，我那么真实地感受着，我不可能记错！
　　
　　我焦急地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看看这是不是做梦！
　　
　　一双手却轻轻地捂住了我的眼睛。紧接着，他吻住了我。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让我看看你。”长期为发声，让我的声音显得有些粗哑低沉。
　　
　　手被放下。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双湛蓝的眼眸也同样充满着激动。以及更令我动容的思念……
　　
　　一时间，我只有贪婪着这一刻的美好，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
　　
　　塞尔默也很激动。那是至今为止，他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我记得那天他无数次地吻着我，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一直都知道……”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对于此刻，我已经相当满足。
　　
　　那天当我摊开手掌，原本躺在手心里的莲心已经不见了。我后来告诉塞尔默。
　　他只是笑笑，“或许，真的是妮娜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如今，我像是身处另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鸟语花香，四季如春。
　　以前的种种早已过去，那些如噩梦般的过往我不想再次提起。此刻，我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我的身边有他相伴，未来的日子很长很长，却不会再寂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