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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楼下看到我那个小窝透出暖暖的灯光，突然感觉挺好，这一年半在A市当刑警，每天不管加不加班，回家都是黑灯瞎火的，总算有人等我一次……好吧，虽然他也不是在等我。
　　死人脸听到开门声，扭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把目光落在旧书上，坐得端端正正，就好像他从昨晚过来就没挪过地方一样。
　　我过去给他接台灯，死人脸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心虚，我大声说：“看啥看，哥嫌你开大灯费电！”
　　死人脸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笑。
　　我咳嗽一声，坐下说正事：“死人脸，你能把白天那个女鬼叫出来么？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亡真相

　　死人脸合上书，低声道：“不行，再放她出来，她会彻底消失。”
　　彻底消失？像李兆光一样么？
　　我有些困惑：“为什么啊？她又没用借命术。”
　　死人脸说：“是封魂咒。”
　　“封印鬼魂的咒？”
　　“嗯，现在她只剩下头皮和一双脚，只能勉强固魂。”
　　擦=皿=，只剩下头皮和一双脚？好恐怖！
　　看来任倩倩的死是真的有问题了，不然谁会好端端搞一个封魂咒出来。
　　我猛得打了个寒颤，原来如此——女厕马桶里涌出头发、盐地上的脚印，是因为任倩倩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我看向死人脸，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任倩倩怎么办，他就说：“下次月圆，我送她去阴司。”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我站起来去冲泡面，最近的案子太费神了，等完事儿了我一定要休假好好放松一下，睡个大懒觉。
　　结果我脑补幸福的假期吃完了面，这才发现死人脸的泡面几乎没动。
　　呦嗬？=　　=寄人篱下，你小子还敢挑食？
　　我敲敲桌子：“吃啊，别浪费了。”
　　死人脸摇摇头，有点儿嫌弃地盯着那碗泡面。
　　“这是名牌，康师傅！中国第一桶啊~”我恶趣味上来了，搅了一叉子面就按住死人脸往他嘴边凑，“吃嘛、吃嘛——”
　　事实证明，不作死就不会死，死人脸身手矫健……
　　我被糊了一脸的面渣子T皿T！！
　　我抽了张纸巾擦脸，正考虑着要不要豁出去来场肉搏、捍卫我身为房东的尊严，门铃就响了。
　　我指着死人脸咬牙：“面的事等会儿再说，昨天不吃今天不吃，你丫辟谷呢？”
　　一开门，是法医老张，他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脸色有些沉重：“小何，任倩倩的案子果然有问题。”
　　我招呼他进来坐，边倒水边问：“尸检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任倩倩死时怀有两个月身孕，这一点报告里根本就没出现。”老张说，“而且死者虽然无外伤，但肺和气管里都没有泥沙，你看到的官方报告，是被人篡改过了的。”
　　肺和气管里没有泥沙？
　　说明死者是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人淹死的，我一拍大腿：“是□□！有人用□□弄昏了她，又将她丢进了河里！”
　　法医老张点点头：“猜得没错，就是□□，死者肝糖原耗竭，血液报告里有这一项。”
　　我接过来尸检报告细看，尼玛的，问题这么多都能按自杀处理，也是醉了……人民警察的节操呢？！
　　我问老张：“既然他们做假案，干嘛还留着这个？不怕落人口实吗？”
　　“这案子是我朋友退休前接的，当时上面让改口，他也没办法，可他多了个心眼，私自留了一份真实资料，见到我就说那姑娘死得可怜，现在他从局里退下来也无所谓了，能帮就帮吧。”老张正要拿杯子喝水，一看到桌上的泡面桶子突然就炸了，“何征！你个混小子！怎么给我大侄子吃这玩意儿？！”
　　我一囧，这、这玩意儿怎么了？我查案熬夜的时候天天吃啊！
　　死人脸蹙眉，不悦地叫住他：“二叔。”
　　“你闭嘴！”老张是真急了，转过去又骂死人脸，“你小子缺呀？不能吃还不会说了？长那张嘴用来干啥的！”
　　死人脸：“……”
　　不能吃？……难道死人脸对泡面过敏？=　　=
　　死人脸面无表情，也懒得说话，干脆上阳台上透气去了，我刚想跑，一把被老张揪住：“小何啊，我大侄子可是我们张家的宝贝，下一代的继承人，你不能这么祸祸他啊……”
　　我欲哭无泪，谁祸祸他了！叔你能说重点么？
　　老张继续教育我：“他小时候受过一次重伤，筋脉受损，族里的长老用了狠方子才把一条命保住了。就因为那一剂药，他决不能吃荤腻咸腥的东西，轻则呕吐，重则筋脉阻滞，会出大事儿的！”
　　我了个去，这又不是武侠小说！我还任督二脉气运丹田呢……
　　老张吼我：“你给我严肃点！”
　　“嗯、嗯，我严肃，我认错。”我举起双手认怂……死人脸这家伙真嘴硬。
　　干嘛不告诉我呀，早说不吃盐不就行了呗？我还以为他闹绝食呢~
　　为了表示歉意，我带着尸检报告进了厨房，一边钻研一边给死人脸煮了份素面，没放盐，就在上面撩了一个荷包蛋，这对我来说就是极限了……TAT手残毁一生。
　　把鸡蛋面端上桌，我朝死人脸大方一笑：“来吃啊，愣着干嘛。”
　　死人脸在黑暗里，眼睛却很明亮。
　　老张咳嗽一声：“大老远跑了那么久我也怪饿的……”
　　我把资料收好：“就是的，辛苦您了，这么晚也该回家睡觉了。”
　　老张笑骂我一句滚蛋，又嘱咐死人脸注意身体，这才离开了我家，我抱着尸检报告看死人脸吃面，好半天才感慨出来：“没想到你看上去很牛逼，其实内在这么柔弱。”
　　死人脸顿了一下，端着吃干净的碗去厨房洗，没搭理我。
　　我说：“死人脸，我猜到凶手是谁了——王大金的老婆，林翠华。”
　　“嗯，”死人脸淡淡道，“今晚跟我去一趟王家。”
　　“？？？”
　　死人脸说：“王大金的身上阴气环伺，命不久矣，看来也许不是因为任倩倩。”
　　“你怀疑林翠华？”我恍然大悟，“所以任倩倩一直纠缠着王大金，是想告诉他小心他老婆？”
　　死人脸没回答我，又坐那里看书去了。
　　我进了卧室躺下，专心琢磨起来，到现在为止，整个案件的情况可以推测了——
　　首先是任倩倩的死。
　　林翠华结婚二十年没有小孩，任倩倩这个小三又怀了孕，她一怒之下杀了人，又用钱买通当地警方伪造成了自杀。
　　再一个就是周略全家的鬼婴了。
　　王队他们一开始都把矛头对准王大金，可我今天接触王大金之后，直觉凶手不会是他，王大金虽然讨人厌，但本质不坏……而相比之下，他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婆更加可疑。
　　更重要的是，在任倩倩死后没多久，林翠华去过一趟缅甸……
　　缅甸，恰恰就是请小鬼的好去处！
　　我猜，林翠华大概就是想请个招财童子旺夫，来挽回王大金的心吧？
　　那她干嘛又把鬼婴送给了周略全呢？
　　……
　　***
　　半夜两点，我和死人脸利用工具，顺利摸进了王大金家的小花园。
　　其实我心里也囧囧的，我一人民警察，敬岗爱业忠祖国，居然跟着死人脸干起非法入室的勾当了，这要是被人举报，估计局长得掐死我……
　　别墅二楼的阳台落地门居然没落锁，有风从房间吹来，轻薄的纱帘晃动，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压低声音问死人脸：“这么冷……是因为阴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王宅

　　死人脸点点头，抬手示意我跟紧他，我们通过阳台，进入了王大金的书房，书房很大，我搜了一圈，翻出来一摞日本AV女优写真……没有其他异常。
　　我们两个轻手轻脚地出了书房，这别墅很大，二楼房间特别多，于是我就和死人脸兵分两路，从书房开始往两边摸。
　　出门之前死人脸给我了一个护阳符，我紧紧地捏在手里，老实说我真怕见到蓝皮鬼婴那种玩意儿，不过死人脸说我是天阳体，一般的小鬼根本无法近身。
　　嗯……我相信他……
　　可还是挡不住劳资害怕啊T皿T！
　　就这么边担心边往前蹭，一直摸到了最后一个房间，我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失望，怎么啥古怪都没有？
　　白来一趟了，刚蹲外面草地上还给我咬一身蚊子包。
　　我正打算掉头去找死人脸，忽然听到了门里有动静，因为隔着一扇门，声音很模糊，似乎是嚼骨头一样喀嚓喀嚓的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屏住呼吸，抖着手摸上了门把，打算推开条门缝看看……
　　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来！紧紧捂住我的嘴！
　　对方力气很大，狠狠把我压在了旁边的墙上，一串热乎乎的呼吸洒在我耳边。
　　操操操！QAQ！
　　屋里太黑，我看不清是谁，但这绝对不是死人脸！
　　我惊得伸脚就去踢那个按住我的人，他反应很快，直接拽住我的大腿环他腰上，身子紧紧地贴着我，还暧昧地蹭了一下……你大爷！
　　结果我膈应劲儿还没过去呢，又被丫捏了一把屁股。
　　……卧槽啊啊啊！尼玛的死变态！=皿=！！
　　我正想一口咬断他的手指头，他居然给轻轻笑了，压低嗓音在我耳边说：“前辈，你身上好香呢~”
　　魏九霄？！
　　我愣了一下，他松开我，我抬脚就狠狠踹他肚子上，低骂道：“操，香你妹！你吓死我了！”
　　魏九霄被我踹得退了一步，揉着肚子露出俩梨涡无辜地笑了，就好像刚才那个蹭我摸我的死变态不是他。
　　……我现在越来越讨厌这个整天笑眯眯的狐狸男了，跟他一比，死人脸的冷冻属性简直太招人疼了有没有？！
　　我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儿？”
　　“跟你们一样，想知道阴气是哪里来的。”魏九霄委屈道，“前辈你们好过分啊，自己来玩都不带上我。”
　　“……你怎么发现阴气的？”
　　“白天你不是见到了嘛，就这样——”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结起一层白膜，带着淡淡的荧光，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眸子。
　　“这是阴阳眼？”我问。
　　“阴阳眼多低级呀，”魏九霄笑眯眯地说，“我们魏家人，每一代都会出现观魂眼，观魂眼不止能看到魂魄和阴气，练纯熟的话，还可以直接驭鬼。”
　　驭鬼？0…0，好牛逼的技能！难怪还是新人就能进E队！
　　回过神的时候，死人脸已经站在我身边了，他冷冷地盯着魏九霄：“你不要碍事。”
　　魏九霄笑道：“张焕，你该谢谢我的，要不是我刚才拦住他打开封印门，他早被那鬼给嚼了。”
　　死人脸瞥了一眼魏九霄，没有说话。
　　“死人脸……”我一寒，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门里有鬼？”
　　“嗯，”死人脸道：“是山魅。”
　　“山魅？”
　　魏九霄道：“一般的鬼物如果能修炼到白日显形就不错了，修炼到山魅的话，已经有实体了。”
　　他嗤笑一声，又说：“张焕，我真想不通，他什么都不懂，你干嘛走哪儿都带着他啊？……该不会——”
　　死人脸眉头一皱看向魏九霄，眼神特别冷。
　　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死人脸和法医老张说的魏家人……我去！魏九霄就姓魏啊！
　　难道他发现我是天阳体了？！
　　魏九霄眼神在紧张兮兮的我和杀气腾腾的死人脸之间逡巡了一圈，轻笑出声：“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啥？！
　　死变态=皿=！
　　我和死人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口气，魏九霄这个二逼，我们还以为他看出了天阳体呢……
　　魏九霄挠挠脑袋，腼腆地说：“不好笑啊？”
　　=　　=……
　　我直接无视魏九霄：“死人脸，王大金是因为山魅才阴气缠身的么？”
　　“何止，我刚才在地下室还看到了几个鬼魂，这里简直是个鬼窝。”魏九霄抢答。
　　我继续无视他：“死人脸，山魅你能对付么？”
　　“嗯。”死人脸从背包里摸出了准备好的黄符，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他在地上摆了个三角阵，又用朱砂画线把三张符纸连接起来，掏出了铜钱短剑握在手里：“何征，进去蹲着。”
　　……好吧，蹲着就蹲着。
　　怎么每次抓鬼我都只能看着他折腾呢？身为得天独厚的天阳体，居然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死人脸不管魏九霄，我不能不管啊，拉拉他说：“魏九霄，你也进来吧。”
　　“里面这么窄，前辈，公主抱你介意不？我力气很大的。”魏九霄笑眯眯地说。
　　=皿=靠，你还是被鬼挠死算了！
　　死人脸淡淡地看一眼他：“不帮忙就老实点。”
　　魏九霄吐吐舌头，从脖子上拽出来一条红绳，上面拴着个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青玉葫芦：“前辈，我有这个呢，山魅不会动我。”
　　死人脸摸上了门把手的一瞬间，屋子里嚼骨头的声音突然停了，我能感觉到死人脸身上散发出一种很强势压迫的气息，让我不由眯上了眼睛，魏九霄也收起笑容，安静地站在我身边。
　　门打开了，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整个屋子里的模样都清晰可见——一个佝偻消瘦的身影正坐在地板中央，手里抓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活鸡，她眼睛翻白，龇牙咧嘴，下巴上都是鸡血和鸡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警惕地看着靠近自己的死人脸。
　　虽然她面目狰狞，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林翠华，在资料里长相端庄的贵妇林翠华！
　　不是说这屋子里封着山魅么？为什么是林翠华？
　　死人脸面无表情，慢慢靠近了林翠华，没用朱砂，而是咬破指尖在铜钱短剑上抹了一道血迹，但功效和杀鬼婴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铜钱短剑直接爆出了一股强大的阳气，鼓出一阵暖风，将屋子里的阴冷彻底吹散。
　　林翠华有些忌惮铜钱短剑，低吼着往后退，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活鸡丢过去，死人脸偏头避开，摸出来两把带着金色丝线的小旗子，咄咄两声，就将旗柄钉进了林翠华身后的墙里，死人脸手里拽着丝线轻轻一颤，林翠华就怒吼一声，不敢再动了。
　　……TvT，我突然觉得死人脸糊我一脸泡面渣子简直太温柔了，还好没这么咄咄来两下。
　　死人脸三步并作两步收紧丝线，将林翠华逼进了墙角，林翠华焦躁不安地吼着，开始猛烈抽筋，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然后呕出了刚才生吞的鸡肉，混着恶臭的黏液，从她嘴里缓缓地爬出来一只甘蔗粗的长蛇，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寒光。
　　魏九霄兴奋道：“前辈你看，那就是山魅的实体！这山魅挺厉害啊，蛇体很难修成的。”
　　我瞪他：“你小声点，王大金还在别墅里呢！”
　　“没事儿，我事先给他用了点麻醉剂。”魏九霄笑道。
　　……好吧，你厉害，=皿=
　　我盯着屋里盘成一团的山魅，它昂起头朝死人脸嘶嘶地吐信子，虽然是个动物形态，却让我觉得比蓝皮鬼婴危险得多。
　　死人脸握着铜钱短剑，缓缓蹲下身子，猛地借力弹起，快得只剩一道虚影，毫无惧意地扑向了山魅。　　　　　　　　　　　　　　　　　　　　　　　　
作者有话要说：　　

　　☆、结血契

　　山魅的反应也不慢，迅速弹起身子射向死人脸的面部，金黄的身体犹如闪电，嘴巴长大到了一个近乎扭曲的角度，牙齿尖长，像是要直接给死人脸致命一击！
　　死人脸没有避闪，眼看就要被山魅一口咬在鼻尖上。
　　“小心！”我忍不住大喊。
　　死人脸手腕一转，铜钱短剑瞬间旋转半圈，正好横卡在山魅的嘴里，他另一只手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捏上了山魅的七寸，将甘蔗粗的蛇身握住用力一甩，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一串动作极快，从山魅扑上来到他踩住蛇头，不过用了两三秒。
　　魏九霄感叹道：“这小子……可真厉害。”
　　我赶紧从死人脸弄得符阵里头出来，林翠华还倒在墙角不省人事，我摸了一下尚有呼吸，于是问死人脸：“她怎么办？叫救护车么？”
　　“不用，”死人脸摇摇头，“弄碗淘米水喂她就行。”
　　我指挥看热闹的魏九霄：“快去啊，愣这儿干嘛？”
　　“我？”魏九霄摸摸鼻子，“好吧，我去就我去……”
　　确定林翠华死不了，我就放心多了，好奇地去看被死人脸踩在脚下的山魅，它的样子有点儿像黄金蟒，不过体型娇小多了，身上也没有鳞片，而是直接在皮肤上布满了金色花纹，不过那一双红眼睛……看上去真心有点吓人。
　　死人脸的力气多大我是领教过的，山魅被摔得不轻，正晕晕乎乎地吐着蛇信子。
　　“离远点。”死人脸低声说了一句，举起抹了血的铜钱短剑就要往下扎，谁想到那个山魅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古代小萝莉，十二三岁，包子脸粉嘟嘟的，还扎着个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