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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顿时冷清下来。
布兰德里看看左右，决定开口道：“那张图纸上所绘空间魔法实在太深奥太神奇了！令人难以置信竟然是短短一天时间想出来。”
“不是一天。”明知道他是故意试探，海德因还是回答了，“这是我在之前研究成果。如果要用来包围大贝城，抵挡沙尘暴，必须要将这个空间魔法扩张十倍以上。”
帐篷里除了他和狄林之外，其他三人脸色顿时有一秒钟空白，随即黯淡下来。
美莲娜道：“我们可以尝试着多做几个空间魔法。”
布兰德里点点头。这算不是办法中办法。
尼克眼中闪烁着激动，“那我们马上行动起来吧？”
美莲娜皱眉瞪了他一眼。“你是谁？”
尼克内心颇受打击，但遇到海德因之后，他知道圣帕德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不敢像下午那样骄傲自大，低声道：“我是尼克，来自坦吉尔利，目前效力于坦吉尔利王都魔法学院……”
布兰德里见美莲娜眉头越皱越深，急忙捡了句重要介绍，“他是空间魔法专家。”
“不敢说是专家。”尼克一惊站起，眼角偷偷瞄着海德因，脸差点烧起来，“在塔吉利斯大师面前，我只是刚入门而已。”一转眼，他对海德因称呼已经上升到了大师级。
美莲娜知道布兰德里眼光毒辣，既然他说尼克是这方面专家，多半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他对海德因这样诚惶诚恐样子却十分让她看不惯，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变态吗？”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那张图纸确让她震撼无语了。她知道海德因几乎每年都会上交一定风系魔法研究成果，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暗中抽时间研究空间魔法。
海德因手指在下巴上轻轻一挠，“空间魔法不算什么。”
其他几个人脸都有些挂不住。
如果空间魔法不算什么，那他们这几个对“不算什么空间魔法”倍加赞赏钦佩人又算什么呢？
“相较之下，除了风系魔法之外，最有意思应该是亡灵魔法。”海德因语出惊人。
布兰德里重重咳嗽了一声。
虽然魔法公会并不如光明神会这样憎恶亡灵魔法，视所有亡灵法师为敌人，但作为圣帕德斯学院魔导师当着魔法公会会长面公然赞赏亡灵魔法还是极不妥当。
美莲娜也愣了下，不过她倒没有布兰德里那么反感，只是道：“亡灵魔法也不是人人能学。”
布兰德里只好又咳嗽一声。
尼克突然道：“你说，这场沙尘暴会不会是亡灵魔法师杰作？”
其他人都惊诧地看着他。
尼克以为他们认同自己观点，忙道：“亡灵魔法师是整个梦大陆最邪恶魔法师，为了消灭光明和正义，他们会使用一切卑鄙手段！”
美莲娜道：“你和亡灵魔法师有仇？”
“没仇。”尼克摇摇头。
海德因道：“那就是和光明神会有瓜葛。”
尼克再迟钝也能听出他们口中不以为然，急忙解释道：“我父亲信仰光明神，但这并不代表我立场。”
狄林突然冒出一句，“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用这样语气和自己父亲撇清关系。”
“……”他好端端一句解释怎么就成了撇清关系呢？尼克看着其他人淡漠神情，一颗心拔凉拔凉。
惊讶除了他之外，还有狄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那句话。在他说出父亲那一刹，他脑海中确闪过了安德烈高大挺拔身影，但他知道，他冲动原因远远不止如此。开口一瞬间，好像有种莫名敌意想要喷发，看尼克惊慌面孔，他心里又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快意。
这究竟是为什么？
狄林在迷茫之余，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仿佛有什么超脱于他理智和理解范围感情正在暗处滋生。他若有所觉，却又不能完全掌控。
就在他暗自纠结当口，布兰德里、美莲娜和海德因已经开始探讨空间魔法可实施性。
先不说怎么将它扩大十倍，但是怎么将它变成现实都是一个极难难题。这不像木系魔法师把九百棵树手牵手拉在一起那么简单，到时候可能需要一百个……甚至更多魔法师依靠默契和配合来实现设置。这个难度远比四个不同系魔法师互相配合要难几百几千几万倍。
毕竟空气中元素是有限，怎么样能让所有魔法师都有默契地各用各元素而不发生抢夺？而且设置时候，就算知道谁和谁配合，但是真正操作起来需要精准是百分之一百。所有人中间只要有一个出错，就整个全错。
随着谈话深入，布兰德里、美莲娜和尼克都已经收起了初时兴奋，面色凝重起来。
海德因道：“我之所以没有将这项研究成果上交，是因为本来以为这个图纸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实践。”这张图纸是他几年前画，他独来独往惯了，对于这种需要高度配合魔法很快就燃尽了热情。
狄林听他们说了一会儿，插了句道：“不能改成魔法阵形式吗？”
魔法阵优势就是稳定和能够借助外力，像这样大型魔法，用魔法阵绝对是上选。但他说完，却没什么人附和。
尼克幽幽道：“那就要完全推倒重来。”
图纸上说是魔法师怎么互相配合，如果用魔法阵，图纸就变成了废纸。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海德因半眯着眼睛道。
狄林讶异地看着他。他知道他不是为了支持自己而胡言乱语人，但是听尼克意思，如果改成魔法阵就要一切从头开始。难道他真能像美莲娜说那样，在短短一天时间之内，设计出一个庞大繁复大型空间魔法阵出来？
美莲娜等人显然和他保持着同样想法，看海德因目光都像在看怪物。
“我们不可能有足够魔法师和精神力来设置十个一模一样空间魔法。”海德因缓缓道，“除非用魔法阵来补足。”
美莲娜恍然道：“复制魔法阵？没错，只要有九个这样魔法阵，就可以将设置好空间魔法复制到开来，挡住大贝城。”
布兰德里苦笑道：“光一个复制魔法阵就可能要耗去半年工夫，更何况是九个？”光是它所需要宝石数量就是个天文数字！
美莲娜沉吟道：“事在人为。”不得已，只能让学院长忍痛割爱，打开圣帕德斯多年来只进不出藏宝库了。至于人手，或许这次需要圣帕德斯倾巢而出，集合整个梦大陆所有魔法师力量。
不管是多么匪夷所思计划，总算是拟定下来了。至于它种种阻碍和困难只能到时候再考虑。
美莲娜和布兰德里又留下来继续商讨分工合作事宜，海德因和狄林没什么事，就先出来了。离开帐篷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尼克从身后追上来。
海德因眼神一冷。
“塔吉利斯大师。”尼克面红耳赤地挡在他面前，局促不安地抖着肩膀，“虽然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有点不合时宜，但如果继续这样憋下去，我一定会因为焦虑而死！”他拉了拉自己袖子，从空间袋里取出一只钻石做手镯，恭敬又期待地递到海德因面前，忐忑道：“您才华使我黯然失色，自惭形秽。但我发誓，我一定会努力不懈，追逐你脚步与余辉，所以，请收下我对您爱慕吧！”
海德因面色不改，只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尼克真滚了。
——羞愧。
海德因往前走了两步，见狄林还一动不动地逗留在原地，不由停下脚步等他，“不走？”
“啊？哦，走。”狄林低头跟上，但心还停留在刚刚余震中没有回来。
在尼克表达对海德因爱慕时，他居然感到自己胸□发出强烈醋意，浓烈得几乎将整个人都酸出了泡。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这应该被称作吃醋——一种对喜欢人产生强烈占有欲而衍生出来情绪。所以……
他喜欢海德因？
噗，拍土声。
海德因转头。
狄林被自己左脚绊右脚地摔在地上，半天没动。
第七十六章
圣院　正文　国外实习（七）
名^书　　　　回帐篷海德因继续讲解空间魔法，却发现得狄林有些心不在焉。
“必须要多少火元素和水元素在什么样情况下才能造成一平米空间最大扭曲？”海德因冷不丁地提问。
狄林拼命地计算，只是无论他怎么思考，脑海和眼前晃来晃去都是海德因脸，那些知识一个个都吃了闭门羹，怎么也闯不进来。
海德因面色渐渐阴沉下来，“你在想什么？”
当然不能如实回答。狄林低头，“想家。”
海德因挑眉。他从小到大在圣帕德斯长大，从来没有家概念，周围伙伴也是，所以“想家”对于他来说，是个极为陌生词。
“你之前才刚回过家。”他道。
“嗯。”狄林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竟然真开始想家起来。
海德因想了想道：“快放假了。”
每个学院每年都有固定探亲假日。狄林算了算，差不多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如果这里事情顺利，你可以提前回家。”海德因道。
“我能邀请导师与我一起回去吗？”狄林期盼地看着他。
海德因皱眉道：“为什么？”
“……皇宫差不多会有一批新咖啡进贡。”
“你开学带来。”
“……”所以，这是被拒绝了？狄林心情低落。
海德因看着狄林渐渐展露出英气漂亮面孔，惊觉这个初见时沉稳持重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在自己面前撤下了心房，不再戒备和矜持，经常流露和他年龄相符情绪。
狄林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抬头，正巧对上他探索般凝望，脸噌得就红起来。
海德因道：“你最近很喜欢脸红？”
最近？
狄林回想了下，确，在很久之前他就经常因为海德因话或神情而羞涩面红，只是那时候他不曾细想，所以才没察觉到自己对海德因在不知不觉中变化心情。
“天太热。”他蹦出这么一条理由。
海德因道：“还有什么借口你一起说出来吧。说完睡觉，明天继续学习。”
狄林听出他声音里不耐烦，留存在心里各种遐想顿时一消而空。大敌当前，海德因作为空间魔法主设，压力可想而知。但他居然还在这会儿想这些有没！他心中愧疚难当，连忙振作起精神道：“不用，我现在可以了。”
海德因瞄了他一眼，那双碧绿眼眸果然恢复了下午时认真坚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沙曼里尔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狄林心中一荡，差点前功尽弃！
时间不等人。就在他们为设置空间魔法做前期准备时候，沙尘暴又近了一里半。帕米拉吼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嘶哑，东、中、西三个营区都笼罩着浓重紧张气息。幸好柴福昂终于带着圣帕德斯学院志愿军赶到了，新生力量总算让军营紧绷弦稍稍松了松。
海德因干脆将狄林丢给柴福昂，让他带着自己学生和其他魔法师一起模拟和磨合空间魔法。他则和美莲娜、布兰德里等人研究复制魔法阵。理论上可行性一旦发展到现实当中，就举步维艰起来。
圣帕德斯魔法学院和魔法公会调集全大陆资源，才搜集齐两个复制魔法阵资源，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用代替品，究竟能不能施展出预想中威力还未可知。
到了第七天，沙尘暴离前线不过六里。
美莲娜站在还未完成魔法阵上，拿出梳子理了理打结头发，摇头道：“这样不行。”
其实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设置一个能够挡住沙尘暴空间魔法并不可行了。但是谁都不愿意先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放弃。目前这个已经是最好办法了。
布兰德里转头看海德因，似乎寄望于他再度说出什么力挽狂澜惊人之语。
由于现实中人力物力限制，海德因确切说，是个理论远超实践天才魔法师。在圣帕德斯根本就没什么人愿意和他一起实践，无论是做帮手还是做对手。所以他对这次失败很坦然，就好想实验失败一样。
“唔，再想别办法。”能够亲手做出复制魔法阵他已经很满足了。
布兰德里追问道：“什么办法？”如果这次魔法公会和圣帕德斯联手，倾尽全力都无法保住大贝城话，那么可以想见，魔法师在梦大陆地位和声望必然会有所下降，而光明神会和骑士公会一定趁机扩张。
这绝对是他所不乐见。
“找到宁亚了吗？”海德因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关问题。
但布兰德里这时候已经不管这个问题有多么突兀了，立刻派人去问。海德因既然在这种时候还对这个问题念念不忘，就说明这个问题绝对不止是表面这么简单。
问题很快有了回复，是帕米拉亲自来说。
短短十天时间，她好像又老了十几岁，脸上皮肤已经完全开裂了，嘴唇也干巴巴，要不是说话时候还会飞唾沫星子，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只是一具会走动干尸。
“你找宁亚王子干什么？”她脑袋里想念头和布兰德里是一致。这种时候，没人会再想一些无缘无故琐事。
海德因松口，“问他一件事。”
“什么事？”帕米拉步步紧逼。
海德因挑眉，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帕米拉深吸了口气，“你一会儿来我帐篷。”
布兰德里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这个宁亚王子身上确有什么秘密，不然帕米拉前后态度不会差这么多。他看了看海德因，似乎在掂量从他身上探出口风可能性。
感觉到他注目，海德因微微一笑。
“……”布兰德里想，还是从帕米拉身上下手吧。
帕米拉在帐篷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海德因和狄林才慢悠悠地闲步过来。
帕米拉等他们一迈进帐篷，就啪得一声拍桌而起，眼神凶狠得好像要将他们吞下去。
海德因和狄林都是神情如常。
帕米拉见他们无动于衷，怒火更甚，“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
“不知道。”
“我不是让你一会儿就来吗？”怒火从那张蜡黄面皮上完全绽放出来。
海德因耸肩道：“显然你一会儿和我一会儿有段理解上差距。”
“你……”明知道他在消遣自己，帕米拉却寻不到错处。一会儿这个词确过于含糊，她稍稍冷静，知道自己在纠结下去也只是继续浪费时间，便转口道：“你为什么非要找宁亚王子？”
狄林这才知道原来海德因是为了这个问题来找她。
海德因道：“他在哪里？”
帕米拉沉声道：“如果你不说原因，我是不会说。”
海德因默然地看着她。
帕米拉道：“宁亚王子下落是王宫最高机密。”
狄林一愣。难道宁亚在执行秘密任务很重要很危险？这样一来，自己倒确不便追根究底下去。他看向海德因，犹豫着怎么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却听他缓缓道：“原来他在大贝城。”
帕米拉血红色脸顿时一白，冷硬道：“别自作聪明。”
“如果不在大贝城，这样王宫最高机密没道理会让你知道。”海德因悠悠然道。
帕米拉这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已经透露出蛛丝马迹，当下怒目而视。
“或许，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除朗赞这场浩劫人。”海德因丢下一句意味深长话，转身拉着狄林往外走。
看着自己被抓住胳膊，狄林心头五味杂陈。好像，又在他不知道时候起，海德因会习惯性地拉上自己。难道是因为怕他迷路？还是……别什么？
狄林表情还是很镇定模样，脑海却天马行空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海德因一出帐篷，就等着狄林主动问自己关于宁亚事情，但等了半天，却发现对方一脸木然地望着自己胳膊，完全心不在焉，顿时不悦道：“你在想什么？”
“想……宁亚事。”狄林临场发挥能力越来越强悍。
“想出什么结果了？”
狄林这才将思绪收回来，“宁亚真能解除这场危机？”如果宁亚能话，为什么他当初要向自己求救，而且还眼睁睁地看着朗赞落到今时今日地步？可是海德因话又极少出错……
“我只是猜测。”海德因道，“他身上有一个神级诅咒。”
“我记得。”狄林想起偷进图书馆夜晚，“那个诅咒很厉害吗？”
“你说呢？”海德因反问。
狄林道：“你能解开吗？”
海德因思索了会儿，“不知道。或许要花很多时间，或许花再多时间也没用。”
狄林真正吃惊。在他看来，海德因魔法实力已经可以排进整个大陆前三，而神级诅咒竟然连他都毫无把握，那么那个下咒语人该强悍到什么地步？
海德因道：“你知道光明神会力量之源是什么吗？”
狄林脱口道：“光明神啊。”沙曼里尔也有不少光明神会教徒，连沙曼里尔皇帝都是光明神会教皇名义上教子，所以他对神会教义还是略有了解。
海德因别有深意地一笑。
狄林猛然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隐藏在这场沙尘暴背后不就是……
第七十七章
圣院　正文　国外实习（八）
名^书　　　　帕米拉突然从里面追了出来。她原本是想去追狄林和海德因，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在门口，所以脚步一时收不住，反冲到他们前面，转过头，脸色精彩。
“我们进去再说。”她很快沉静下来，做了个请姿势。
海德因原本想再刁难刁难她，但狄林已经转身老老实实地回去了，只好无言地跟在他后面。
重新走进帐篷，气氛和刚才又有所不同。
试探还是有，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帕米拉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宁亚王子是解救朗赞唯一希望？”
“或许。”海德因追加两个很重要字。
帕米拉单刀直入，“怎么解救？”
“问他自己。”
“他要是知道我还用得着来问你吗？”帕米拉怒气又开始蠢蠢欲动。
海德因道：“不如我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