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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岚话还没说话，慕晋就惊得低吼，“主子！你不能抛下我等。”
　　
　　慕鸢与慕晟也都懵了。
　　
　　尔岚皱了皱眉，慕晋瞳孔一缩，意识到方才的举动，忙道，“主子，慕晋知错。”
　　
　　“今后不要叫我主子了，我说一不二的性格你们也都清楚。”尔岚淡淡道。
　　
　　慕晋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没有吭声。
　　
　　慕鸢皱着眉，慕晟面无表情，显然，此事对他们来说太过突然，一时间是在难以接受，气氛陷入了沉寂。
　　
　　莲染左手托着腮，平静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们不用担心。”他并不看其他人，只是垂着眸子撩玩自己的银丝。
　　
　　慕晋闻言脸色沉得发紫，下意识的捏起了拳头，手背青筋暴突，他亦不知自己在恼怒什么，主子不参与江湖之事，能安定的生活下去，这不是很好的事么，只是为何……为何他这般的不满，这般的盛怒，还是因为……那个伴在主子身边的人，不是他，不是终日为心念着主子的他，而是这个才相处不过短短几月的男子！他如何能接受！
　　
　　“主子，那你是要离开这里吗？”慕鸢问道。
　　
　　尔岚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莲染，莲染亦知晓一般抬起头来，四目不自觉地相对，溢了谁也看不懂的情愫，“我与莲染想回梨落村后的小木屋。”
　　
　　慕鸢又道，“主子不是说那屋子已被你毁了么？”
　　
　　尔岚淡笑道，“再建不就有了。”
　　
　　“主子，你我相识不久，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主子让我脱胎换骨，帮了我很多……”一直没有开口的慕晟这才端起酒杯说道，“这杯，我敬你。”
　　
　　莲染早已替尔岚倒了酒，尔岚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尔岚见慕晋沉默起来，调笑道，“小晋，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几个姑娘进来啊？”
　　
　　慕晋却似未闻，而那眉心几乎拧成了川字，沉默片刻，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主子……请让我，跟着你……”
　　
　　慕鸢眸光几不可见的颤了颤，手中的白瓷杯不由得捏紧了。
　　
　　尔岚眉心微蹙，“小晋……你何必呢……”
　　
　　慕晋依旧低垂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慕晋的一切都是主子赐予的，是主子救了我的命，从决定跟着主子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今生一定要与主子永远相随。”
　　
　　尔岚淡淡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慕晋诧异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当真？”
　　
　　尔岚故作愤怒，“你敢怀疑我的话么？”
　　
　　慕晋惊慌失措，忙道，“不，不是……”
　　
　　“噗嗤……”尔岚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晋真是太可爱了。”
　　
　　慕晋一窘，连耳根都通红了，接着几人随意的聊了起来，莲染从始至终都不曾抬过头。
　　
　　翌日。
　　
　　莲染整理好衣物，进得尔岚房门，见尔岚还在睡觉，他无奈放下衣物，又去打了些水进来，尔岚还是向里侧着身子沉睡。
　　
　　想来昨日是喝得有些多了，岚本来就不善饮酒，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他自然由得他喝了，虽昨夜回来之时给他熬了些姜汤，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莲染打算再让他睡一会，自己则靠在软塌旁小憩了一会，这些天来，他终日奔波，也是有些劳累了，他想起昨夜的场景，之所以没有拒绝让慕晋与他二人同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最多还能熬过一年，一年以后若是他不在了，至少还有慕晋伴在岚的身边，他的余生也不至于孤独，至于自己，能在他身边相伴多久是多久。
　　
　　时过盏茶，莲染才起身走到床边低声唤道，“岚，起床了。”
　　
　　尔岚依旧侧着身子，连嗯一声都没有。
　　
　　莲染眉心一蹙，摇了摇尔岚的肩膀，尔岚依旧没有反应，莲染板过尔岚的身子，赫然大惊，尔岚脸色苍白如纸，而原本红润的唇却变成了紫色。
　　
　　遭！他赶紧按了尔岚的脉搏，虽然微弱倒还不至于没救。
　　
　　“主子，还没起来么？”
　　
　　是慕晋的声音。
　　
　　莲染淡淡道，“进来吧。”
　　
　　慕晋应声而入，却见尔岚煞白着脸被莲染拥在怀中，他大惊，主子的模样明显是中毒了。
　　
　　“如你所见，岚中了毒，现在已经过等不到大夫来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慕晋。”
　　
　　慕晋此时哪还管得了许多，忙道，“你说。”
　　
　　莲染将尔岚轻柔的扶躺在床上，“在门外守着，半个时辰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会将岚就回来的。”
　　
　　“好！”此时的情况明显紧急，没有人能来得及去想尔岚究竟是被谁人毒害，又是什么时候被害的，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命悬一线的尔岚救回。
　　
　　慕晋在门外守着，莲染拿过旁边柜里的一只匕首，割开尔岚的动脉，红得发黑的血沿着白皙如玉的手指流了一地。
　　
　　莲染皱眉，果真是奇毒。
　　
　　直到血几乎只是一滴滴的流了，莲染才隔开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伤口处与尔岚的贴合在一起，一股淡淡的红光从那相交处发出，时过许久，莲染的脸色渐渐苍白，而尔岚原本煞白的面颊却渐渐红润起来。
　　
　　“谁，出来！”门外传来慕晋低吼。
　　
　　莲染侧眸望了门外一眼，额头的细汗渗了更多，然而现在他不能多想，他低下头，伸出左手轻拂着尔岚隽秀的面容，捻起他额头黑墨般的碎发，撩于耳后，“你不会有事的……”他知道，岚听不到，他没有时间了。
　　
　　最开始以为一年时间太短，跟岚在一起，一年时间真的太短了，他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如果是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是，为了寻找岚，他来到了人类的世界，化为人类的姿态，以此存活，他很少吸食岚的血，即便是再饥饿。
　　
　　如果能永远在一起该多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年真的成为了奢侈，将自己的血度入他的体内，就等于他的能力也一并给予了他，如此之后，没有能力的恶魔在人类的世界，只能消失。
　　
　　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岚……”他低声呢喃着，字字缱绻，声声眷恋。
　　
　　“对你说那些话，等你完成复仇，就将自己献给我，只不过是想让我们有个在一起的理由，当你决定为我放弃复仇的那刻，我的感情就再也无法压抑了……想对你说什么呢？好像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世一世周而复始的上演重复的故事，一圈一圈永恒不变的沦陷，让我难以忍受的从前，所以这是最后一世。
　　
　　眉心隐隐有些发痛。
　　
　　门外似乎还在厮打着，慕晋一个人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很显然，敌人对岚下毒之后算准了时机此时偷袭，慕晟一早便去了金粟兰，那慕鸢呢？她为何不在？
　　
　　尔岚吃力的睁开眼，见莲染皱着眉，似在思考什么，而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股火热的疼，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去，却见自己的手腕与莲染的交叠在一起，发出一阵微红的光，而地上却是一大滩深得发黑的血。
　　
　　莲染见他醒了，安慰道，“不用担心，一会就好。”
　　
　　尔岚小脸微皱，无力问道：“我怎么了？”
　　
　　“中毒了，连我也不知是何时的事，只能说是你身边的人做的。”
　　
　　尔岚一惊，“我身边的人？！”




19

19、【拾玖】　。。。　
　
　
　　
　　尔岚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杀来了？”
　　
　　“嗯，有慕晋，不用担心，只需片刻就好。”莲染微笑着。
　　
　　尔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涌入自己的血管内，他看着脸色煞白的莲染，恍觉他眉心的红莲比之前更淡了，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血很干净，能将你已经被毒液侵蚀的五脏清洗干净。”
　　
　　尔岚挣扎起来，想要扯开莲染的手，但由于身体太过虚弱，莲染又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不让他动弹，他反抗不得，恨恨道，“放手！”
　　
　　莲染微微皱眉，“岚，别动，一会就好。”
　　
　　尔岚一怒，“什么一会就好，你没看到你自己的脸色有多骇人么？！”
　　
　　意识到他是真的发怒了，莲染心知他是担心自己，竟不由得笑出了声，“不用担心我，安静一点吧，你要是再胡乱动，我可真的有事了。”
　　
　　尔岚看着他额前的银丝被汗渍沾湿，荡在眉心，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抽痛，他侧过脸，不去看莲染，只低声问道，“为什么你眉间的红莲淡了这么多。”他还记得初次相见时，那莲红的惊心，红得慑人，自从幽谷回来之后，他就有所察觉，还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如今一觉醒来才发现他的莲已经淡成了粉。
　　
　　“不好么？”莲染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为何心底这么的不安。
　　
　　莲染将自己的手挪开，那伤口血肉模糊，而血只是在一滴滴的滴着，明明是动漫，很显然，他失血太多。
　　
　　尔岚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惊得不知所措，因为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快速的愈合。
　　
　　“这……这是怎么回事？”
　　
　　莲染吃力的撕开被褥，包在了伤口处。
　　
　　“因为你有了我的血，便有了我的能力，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让你喝了自己的血以后，你有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么？”
　　
　　尔岚看着自己的伤口，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那这些，你……你怎么样？”
　　
　　莲染淡淡一笑，嘴角沉淀了苍白，“我没事。”说完，他开了门，往屋外走去。
　　
　　由于体内有了莲染的血，尔岚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掀开被褥跟了上去，他刚踏出门，一柄剑便直直向自己刺来，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莲染已经将来人一掌打飞。
　　
　　“岚，你没事吧。”
　　
　　尔岚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目光沉得像是要吞掉人的灵魂，而他目光所到之处，竟是——慕鸢。
　　
　　所以事实很明显了，慕鸢背叛了他。
　　
　　慕鸢没有料到尔岚还没有死，她杏目圆瞪，不敢置信。
　　
　　“哈——”只听见慕晋大喝一声，已经拿着剑挡在他们前面，没人能靠近尔岚两米，然而由于人数太多，地上是好几具尸体，慕晋又支撑了许久，体力都快没了，他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与这群黑衣女子厮杀着。
　　
　　“能稍微停一下吗？”莲染的声音依旧那般清淡，却偏生带着迷惑人心的气韵。
　　
　　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了手。
　　
　　“呵呵……”他轻笑了一声，站在尔岚前面，垂身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剑。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所有人才知道，自己错了，那张看似纯净不沾半丝污垢，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实际上是残酷不堪的恶魔。
　　
　　那双眼珠很黑，黑到看不见底的深渊，黑得让人胆战心惊，黑得让人仿似要被夺走灵魂。
　　
　　只见这白衣男子手中的剑凭空飞了出来，所有人正待反应，却赫然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其中包括慕鸢，那剑好似有生命一般，如一条飞龙，穿刺过所有人的胸膛，最后是——慕鸢。
　　
　　当他们回过神之际，胸口已经开了一个洞。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地上是一片黑压压的尸体，而慕鸢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胸口的长剑穿刺过心脏，血涌流了一片。
　　
　　画面极其诡异恐怖。
　　
　　尔岚缓缓挪动脚步，朝慕鸢走去，一步一步，如此沉重。
　　
　　“为什么？”
　　
　　慕鸢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垂着头，声音微弱，“对不起，主子，陈秉曾救过我一命，我必须替他报仇……”
　　
　　尔岚的声音镇定，眸光冷冽似刀，“只是这样？”
　　
　　慕鸢能感受到来自头顶那慑人的光线，却笑了起来，“我爱晋哥，虽然晋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爱的是……主子，而主子拥有了……莲染，却还是……不放过他……”
　　
　　“主子……对不起……”说着，慕鸢抬起了头，尔岚看着她眼角的泪珠滴落，看着她一手握住胸口的剑，更加深狠的一刺。
　　
　　尔岚脚步虚浮，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却被谁握住了手肘，他回过头，见慕晋低沉着脸看着自己。
　　
　　莲染转过头，靠着旁边的梁柱，喉头突然一紧，他不禁掩嘴轻咳一声，口中一片腥甜，垂眸，他看着自己手心的血，嘴角滑过淡笑。
　　
　　尔岚听得这轻咳声，抽开慕晋的手，急急朝莲染走去，见莲染靠着梁柱，神色苍白，他皱着眉问道，“怎么样？”
　　
　　莲染脸色依旧白得骇人，眉心的红莲几乎看不清痕迹了，他淡笑一声，摆摆手，“无碍。”
　　
　　尔岚测眸看了院中的一大片尸体，嘴唇抿成了直线。
　　
　　“岚，我们回梨落村罢。”莲染说道。
　　
　　“好。”
　　
　　尔岚应了声，看了一眼慕晋，慕晋却淡淡道，“我还是回洛城罢。”
　　
　　尔岚没有反对，他知道慕晋听到了慕鸢的话：他已经拥有了莲染。
　　是啊，没错，他已经拥有了莲染。
　　
　　翌日，二人收拾好包袱，驾车赶回梨落村，行至上次的山间时，又是夕阳西下，晚霞依旧红艳，布满苍窘，天然池潭内水波依旧荡漾。
　　
　　尔岚停下马车，掀开车帘看了看车内的莲染，“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
　　
　　莲染点了点头，尔岚扶着他坐在草坪上，他见莲染今日似乎比昨日更虚弱了许多，只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尔岚见他病恹恹的，皱眉道，“喝点血吧。”说着他半跪在尔岚身前，撩开自己耳后的发丝。
　　
　　莲染凑上唇，舔了舔他的脖颈，引得尔岚不由得轻颤了一下，莲染淡笑，而那唇瓣却沿着脖颈徐徐游走到了耳垂，尔岚一惊，未待反抗，莲染已经轻咬了起来，尔岚不禁低吟了一声。
　　
　　“岚……”莲染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着，用温柔到足以将他融化的声音。
　　
　　他正要开口，莲染却捧起了他的脸，随即唇瓣传来一股莲花的清香，还有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温润感觉，他睁大了双眼，却见莲染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也渐渐的闭上了眼。
　　
　　莲染的舌尖伸进了他的口中，那让他迷恋的莲香席卷了他口中每一寸。
　　
　　良久，莲染捧着他的脸，低低呢喃着，“岚……我渴……”
　　
　　“要喝水吗？”
　　
　　莲染张了张薄唇，虚弱的吐出一个字来，“恩……”
　　
　　尔岚从马车中取了水囊，到潭边盛了些水，回来见莲染躺在地上睡着了，面容虽然苍白，嘴角却微扬着，带了恬静的淡笑。
　　
　　他摇了摇莲染的肩，“莲，水来了。”
　　
　　莲染似乎沉睡着，没有反应，尔岚无奈一笑，又晃了晃，莲染依旧没有反应，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猛然升起。
　　
　　手中的水囊掉落在地，水不断的流出来。
　　
　　尔岚颤抖着蹲□子，贴在莲染的胸口，原本熟悉的心跳此刻他听不到，那里一片平静。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耳边只剩沙沙的树叶拂动声，尔岚缓缓的躺在莲染的身边，他贴着他的胸口。
　　
　　他知道，他的莲染只是去帮他找，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了，各位，这本文似乎没什么人看，所以我烂尾了，但实际上我本来想写很多的，至少是三十万，但是……
反正结果也是这样的，只是我缩短了很多。
嘛……就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