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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僵尸哥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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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母亲,也成了他的孩子。
齐白的骤然离世,受到冲击最大的无疑是宋岚。最逃避的,则是齐家老爷子。
老爷子不相信齐白死了。
他不相信这个光耀门楣的儿子就这样静悄悄死在了一个不明不白、无人知觉的地方。
他甚至将齐白那个旧部乱棍打了出去。搁在败亡不久的前清,主辱臣死,主子都死了,你一个部下还有脸活着来报信,成何道理!
他老了,他看不透乱世格局,看不透乱世之中甚少有忠心耿耿这样东西——人家能来报信,够仁至义尽了……
平安镇之外的大世界里,人人在仓皇,人人在挣扎。人人在向凄风苦雨的命运低头。
老爷子不肯低头。
他拒绝为儿子办一场葬礼,好让他入土为安。因为他坚信儿子并没有死。
于是宋岚愈加以泪洗面。
再于是,齐云彻底搬回母亲那里居住,防备她半夜醒来形影相吊、孤苦无依。
齐帧便有些郁卒。有些不习惯。
齐帧对二叔齐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多年以前。多年前的齐白年轻俊朗,喜欢强拉闷头读书的齐帧去舞刀弄棒。再细微的、具体的东西,齐帧却回忆不起来了。
数年未见,如果不是有齐云,听到齐白死讯,齐帧多半会淡漠处之。
即便如今,他也够淡漠的。
他曾死过一次。知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那一刻。而作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恰恰是记不起死前那一刻的。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替他难过呢?
为何不淡漠点儿呢?
可惜,这道理他只敢对自己说。
也只能对自己说。
或许,成为冷血僵尸,到底不再和人一样吧。
只是,为何还和人一样感觉孤寂?
寂寞来了,挡都挡不住。齐帧在床上躺不下去了。
本来晚上睡觉也不符合他的生活习性。只是被齐云缠住数月,他竟不知不觉习惯了。
长夜漫漫。
特别是在你盼着天亮的时候,它就愈加“漫漫”,漫长的好似不会再有白天。
本能使然,齐帧本来并不是多期待白天。
但是人活着,总有些东西会盖过本能,甚而扭曲本能。扭曲的越多,你就越像个人。
就齐帧而言,这样东西是齐云。
白天到了,他便可以去看看齐云。
好奇怪,只有在齐云旁边,他才觉得自己是人而非鬼。
好奇怪,闻不到齐云的气味,他便觉得胸膛里嗜血欲望在不断翻滚。
好奇怪。这种状似思念的感觉好奇怪。
齐帧一边奇怪,一边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院子。
深沉夜色中,他的脚颇不听话。你说它们走到哪儿不好,竟偏偏走到了婶娘宋岚的院子。
婶娘新寡,年轻貌美。搁到专擅话本的人那里,怕不成一段风流韵话?
万幸,甫一踏入院门,齐帧便及时收住了脚。
收住了脚,身子却不动了。
因为他看到一人蜷缩坐在院中石凳上,肩膀一缩一缩,显然在抽泣。
齐帧在这抽泣面前心情复杂,望而却步。
僵尸没有眼泪。
僵尸不懂眼泪。
僵尸害怕眼泪。
僵尸齐帧,不知该如何擦去弟弟齐云的眼泪。
11
11、11、小柔软 。。。
人最可贵的品质之一,在于迎难而上。
在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就齐帧而言,就在于他踌躇半晌,还是走到齐云身旁。
听见脚步,齐云下意识抬头。
齐帧正皱眉望着他。
一个人可以用皱眉这个动作表达很多种情绪:忧虑、生气、焦急、不安、疼痛,甚至是饥饿……
就因为它能够表达的太多了,反而易让人迷惑误解。
比如此刻,齐云便误解了。
齐云手忙脚乱擦掉了眼泪。
他以为齐帧是生气——气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齐云,又在没用地哭泣。
是的,哭泣是最没用的行为。世界不相信眼泪。
但是齐云的眼泪还是源源不断掉下来。愈擦愈多,擦不胜擦。
就像他身体里藏了一条大河。一条大河波浪宽。
波涛汹涌,洪水肆虐。
齐帧及时制止了齐云徒然无功的动作。
哭是最无用的。但哭有时也是必须的。
哭吧!让泪水去涤荡心内的渣滓。
齐帧凉凉的大手覆上来,齐云就觉得波浪愈加汹涌,洪水愈加肆虐。
他羞愧而愤怒。
对自己愤怒。
一个人软弱不堪到了极致,提不起直面世界的勇气,便只剩对自己的愤怒。
特别是,齐云想起自己前两天才下定决心不再哭泣,便更加愤怒。
齐帧看不到这种愤怒。
齐帧看到的是一张眼泪涟涟的面孔。像浸在河水中的玉石,温温润润,又清凉又可怜。
他的袖子已经全湿了。
被齐云的泪水浸湿。
这湿漉漉的感觉让他一片柔软。
柔软自然不是来自他僵硬的躯壳,柔软来自他的心。
一颗柔软的心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存在。因为它止戈为武,不可战胜。
当然,此刻齐帧这颗柔软的心并没有那么高尚。
此刻这颗心里不过装了一个小小的齐云。
齐云扑到了齐帧怀里。
这是羞愤交加的一扑。这是情深意重的一扑。
这是一个少年,扑出他心中痛与伤,扑向他心中仰与慕。
这是安静的一扑。
齐云个头尚小,头顶还不到齐帧胸前。齐帧搂住他,一手便恰巧按在他脑后。
按在他脑后,感觉他轻轻颤抖。
他越抖,齐帧就越软。
别误会,不是那不能软的地方软,是心软。
一再心软。
好在这时,齐云不抖了。
齐帧的怀抱冰凉,齐云却渐渐安静下来。
安静中他抬起一张泪痕半干的脸:“哥哥,我父亲没死对不对?”
齐帧不知该如何答。
以事实说话,齐白的确已死了。
但事实用不着他说。
事实之上,是人心。人心的江湖。
这江湖里,齐云正风雨飘摇、危在旦夕,只等他一句话拯救。
一句话是灵丹妙药。一句话是绝世武功。
只需一句话,只需告知他齐白没死,齐白还活着。
只需抹煞一瞬事实,便可令他活在一刹欢喜里。
但一刹欢喜之后呢?
齐帧不敢想。
所以不敢说。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贫如洗。语言一贫如洗。
他在贫瘠中竭力搜刮,总算搜出那么只言片语:“云儿,死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对齐帧来说,死的确不算什么坏事,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对齐云来说,死亡是片突兀降临的阴影,遮天蔽日,摧毁一切——特别是摧毁母亲宋岚。
所以他不懂,死怎么会不算坏事。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坏的事吗?
这是个犀利的问题。
要回答它,你得赤…裸裸直面人生的残酷。
你得在红尘中打过滚儿,在江湖里摔过跤。
你得走完世上这一遭,当死亡它最终来临时,平心静气问上自己一句:有没有事,比死更可怕?
如果有,恭喜你,你饱经忧患沧桑,如今可以坦坦荡荡地迎接死亡了。
这样犀利的问题齐帧尚答不出。
也许比死更坏的事,就是你他妈的老也死不了。
但是平心而论,他又不能认定这是坏事。至少现在他不觉得那么坏。
做人不能太矫情。做僵尸也不能。白让你活,你还嫌弃?
他觉得自己还没做够人,还没尝尽人间百味。
他挺庆幸,暂且逃脱死亡。
逃脱死亡,不等于畏惧死亡。死,也确有死的可取之处。
“云儿,死真的不是什么坏事。人死后自会转生,不过是换个皮囊接着活。”
“真有轮回转生?”
“自然。一入轮回,前尘过往皆忘,无悲无痛,又是一段新的人生。”
“前尘过往皆忘?那就是说……父亲已不记得娘,也不记得我?”
“当然不记得,若记得,人世间岂不乱了套。”
“怎能不记得?!”齐云似乎愤慨,“不记得我便罢了。怎能不记得娘?!娘那样伤心……”
所以说,何必伤心?伤心也是空付。
齐帧在心内自言自语。
“哥哥,你死后也会忘记我?”齐云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如果我死,当然会忘。”
死与遗忘,本就是一对双生子。
“不,我不会!”齐云骤然从齐帧怀里退出来,望着齐帧的神情写满了不服输的倔强。
“你不会什么?”齐帧纳闷。
“我不会忘。我死了,也不忘记父亲,不忘记娘!”
人往往爱这样:用极认真的口气,许诺着假大空的誓言。
齐帧不由好笑。
笑到一半,却笑不出来了。
齐云望定了他,神色那般肯定执着:“云儿也必不忘记哥哥。”
齐帧心里一百一千个明了:这是句空话。
天地间有大规则,无人可以逃脱。除非——跟他似的,不再是人。
但人生最幽默的地方莫过于,你明知这是句无法实现的空话,偏偏还那么想相信。
你明知他对你许过的誓转头即忘,却还是沾沾自喜将之记在心里。
因为他神色那么认真,你差点儿就真信了。
你已经真信了。
你在痴心错付、撞了一头一身血之后,才知道你原来真信了。
才发现你以为把持住了,却最终不小心失陷。
自然,此时齐帧并非痴情女,齐云也非花心郎。
但人世间的道理,一通则百通。
所以齐帧呵呵一笑,不信。
若错信,今后不老不死的漫漫生命中,每当寂寥时,该是何等幽怨?
不如不信。
不如默默陪他走一程,待他凋落,便去寻下一处风景。
不管齐帧信不信,齐云自己是信了。
自信的人生才有滋味。自信的人生才有奔头。
哪怕头破血流,哪怕万千冷眼,也别丢了自信。
自信的齐云和多疑的齐帧,一时陷入了两两对峙的沉默。
沉默中,齐帧自柳树梢摘下一片叶子,凑到唇边吹奏。
他双手各执柳叶一端,上唇微启,悠扬清脆的乐声便神奇地飘荡在齐云耳边。
齐云怔怔望着齐帧。
齐帧并不知齐云在看他,他半垂着双眼,专心吹奏。
他也因此并不知,齐云心中,他的形象愈加高大,简直无所不能。
他不知这枚鲜嫩柳叶,吹皱吹软了少年齐云的一池心湖……
……
齐云陪母亲住的第三日上,母亲宋岚便病了。
由小病到大病到重病,终于一病不起。
初秋时候,她已昼夜咳嗽,痰中带血。
老夫人便说什么也不允齐云再同母亲住。
齐云不肯搬走,扒住母亲房间的门框不放。
老爷子听说了,毫不客气,抄起根鞭子就赶了来。
鞭子落在齐云手背上,一道血红骤起。齐云仍不肯放。
这样热闹,引得人都来看。
齐云疼得浑身直打哆嗦,却垂着头一声不吭。
他垂着头,脸掩在朦胧阴影中。人们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看不清他的心思。
母亲羸弱躺在身后,他得学会少年老成。
一鞭下去,齐云不出声,齐容却扛不住了。
下一鞭到来时,齐容站在了齐云身前。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就如同没有人看清他的心。
没有命运驱使,没有外力鞭策,他就这么,站到了齐云身前。
站在他身前,替他挡下这一鞭。
这一鞭挺疼。因为鞭稍好巧不巧抽到了他的脸。
这么疼,他却挺开心——原来这样疼!幸好没落在云儿身上。
牺牲,大概是人类身上最不可琢磨的东西之一。
至少惠蓉就琢磨不透。
惠蓉在给儿子上药时眼圈都红了。
别误会,她不是感动的——虽然她真没想到自己生出个这么仗义的儿子。
她是心疼的。不是只有宋岚才懂心疼儿子。
但齐容竟面带微笑。
这是神秘的微笑。
这是惠蓉无法理解的微笑。
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所以她一掌拍在齐容后脑:“你傻了?!”
齐容自然没有傻。
他匆匆推开母亲,卷起桌上伤药往门外跑去。
一直跑到齐云院外,齐容才放慢了脚步。
放慢的是脚步,放不慢的是心跳。除了心跳,还有心思。纷纷乱乱理不出头绪的心思:
如何跟齐云说第一句话?
如何安慰他?
如何帮他上药包扎?
如何才不结巴不失态?
如何……
如何太多了,他已然头大。
然而很快他便不必头大了——他的头一空。
脚一空的感受想必谁都有过。头一空就不一定了。
头一空,那得是大大的吃惊、大大的呆怔。
齐容就呆怔了,为眼前的情景:
齐帧牢牢抓着齐云一只手,头低低垂下,唇深深吻上。
吻那只手。
似乎听见脚步,齐帧骤地拧过头来,一道红光闪过,齐容但觉亡魂皆冒!
12
12、12、小微妙 。。。
一个人哪里最忠诚于自己?
不是心,是眼睛。
因为眼见为实。因为眼睛不像心,七窍玲珑、专擅欺骗——不仅骗人,也自欺。
但齐容此刻,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以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眼花了,才看到齐帧双瞳血红。
不怪他不信自己,等他定睛细看时,齐帧早已恢复了正常。
早已直起身来,放开齐云的手。
齐云手背上还是那道鞭痕,一点儿没变深,也一点儿没变浅。
从始至终,齐云都没发觉什么异常——在他看来,哥哥不过是查看他的伤口罢了。
齐帧背过身去,喉咙滚动,口干舌燥。
齐容咽下心头疑惑,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上前来,把伤药打开,要帮齐云处理伤口。
齐云乖巧地伸出手。
同时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齐容脸颊:“哥哥,疼不疼?”
齐容拿药瓶的手一抖,心头那慌慌的感觉不由分说又蹿上来,使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不疼……”
不疼自然是假的。
但有些时候,假也可以真。齐容心里,是真不疼。真甜。
齐帧不觉得甜。
齐帧觉得很怪。他看齐容格外碍眼,十分想把齐容拎起来丢出屋外。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谢齐容在此。若不然,他再一个把持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后果会不堪设想,齐帧愤怒了。
愤怒祖父平白将齐云打伤,让自己无端受这鲜血引诱之苦。
又愤怒齐云倔强、不知躲闪。他从前怯懦爱哭的样子去了哪儿?
还愤怒自己当时不在,未能力挽狂澜……
愤怒来愤怒去,齐帧也不知自己在愤怒什么了。
他愤怒着的时候,齐容已经笨手笨脚给齐云包扎好伤口。
齐云抬起头来一笑:“哥哥,谢谢你。”
笑容并无往常灿烂开怀,但齐容没有发现。齐容放开齐云的手,有些心虚地站起身来:“云儿,明天,明天我再来给你换药。”
“不必了。”——冷冷站在一旁的齐帧突然插嘴。
“药留在这,你不必来。”
齐帧说的斩钉截铁。
不管什么话,一旦斩钉截铁地说出,便显得格外不容人拒绝。
齐容便不知该如何拒绝。
他下意识瞟向齐云。
齐云心不在焉,看起来并没有帮他拒绝的意思。
他只好灰心,只好丧气,只好留下药瓶自己孤单单地走了。
走之前不忘留下一句嘱托:“云儿,别碰水。”
齐云点点头。
依旧显得心不在焉。
齐容一走,房内便只剩下心不在焉的齐云,与心神不定的齐帧。
齐云心不在焉,是因为母亲宋岚这来势汹汹的一病,使他心中终日惶惑。
惶惑表现在外,就是心不在焉。
而齐帧的心神不定,似乎是因为空中属于齐云的淡淡血气漂浮。血气一向令他烦躁。
但又似乎……不只是如此。似乎齐云受伤,更让他心烦意乱……
人心最微妙,齐帧看不透自己。
一个看不透自己的人是失败的。好比闭着眼睛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往往生出不必要的差错。
比如此刻,齐帧就烦躁地一把拉过齐云,捞起他的手问:“疼不疼?”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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