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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9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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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好事,自然没有人拒绝。
每一个折兰贵族都是心潮澎湃。
但,骨荼却不敢这么心宽。
他是马邑之战的幸存者,在战斗中他被俘,最后被军臣花了三千个被掳被俘汉家军民才换了回来。
讲道理,他应该对军臣忠心耿耿,哪怕不能保护于单去死,也应该至少尽力。
但,就是他,这个最不可能背叛军臣的人,与且渠且雕难联手,屠灭了军臣当初留在河西的本部和单于庭的卫队。
从而建立了西匈奴这个割据政权。
如今,他又在眼看西匈奴要沉船之际,与北匈奴眉来眼去,达成了协议。
在过去,骨荼是绝对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只能说,战败给他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那次惨败,不仅仅给他留下了永世难忘的教训,更让他对于折兰人的武力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先不要去动他……”骨荼摆手道:“且渠且雕难留着还有些用……”
对于这些折兰的新生贵族们,骨荼其实是很不满,这些人与从前的折兰人没有差别,满脑子都只有打打杀杀。
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靠打打杀杀就可以立足的时代了。
况且,单纯论武力,折兰的实力,别说是去打汉军的神骑了,恐怕随便一支汉军野战骑兵都可以冲的折兰人七零八落——他曾在长安被安排去参观过灞上军、棘门军的训练和演习,对此他心知肚明。
是故,在骨荼看来,河西之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一开始就发大招?以后怎么办?
况且,合黎山的汉军正在磨刀霍霍,这个时候内讧?不是给汉朝人机会吗?
第一千六百零七节 河西!河西! 2()
祁连山上,雪花飘飘。
远方的山巅,古老的冰川巍然不动。
凝视着数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前的冰川,呼衍当屠向前踏出了一步。
沾满了鲜血的靴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暗红色印记。
此刻,山峦上下,厮杀声连绵不绝,一如当年。
只不过,角色要对换一下。
当年的政变主力之一,且渠氏的男人和他们的奴隶,此刻已经溃不成军。
在汉军对居延施压后,且渠且雕难就带走了且渠氏族的主力万骑,只在祁连山和附近留下了不过三千多兵力——这三千多人中还有差不多两千,在这次政变之中倒戈。
而此番政变的主力,则是来自祁连山周围五百余里的羌人和卢候、若卢、休屠等部。
说起来也是好笑。
孪鞮氏的单于要夺回自己的权力,竟然只能依靠那些过去的附庸和奴隶甚至是敌对势力。
握着马鞭,呼衍当屠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趁着隆冬大雪封山之际,夺回祁连山,扶立于单,然后立刻与汉朝达成协议,引汉兵入河西。
这叫做借师助剿。
至于,汉军来了会不会就留下来不走了?
这却是管不了!
有一点,呼衍当屠可以确信:汉朝军队和他们的皇帝必然不会拒绝来自他和于单的好意。
汉朝的文官士大夫们也不可能对他和他的主子见死不救。
蛰伏这两年,呼衍当屠也读书了,也懂道理了。
他知道,对于南边的汉人来说,忠义是永远不能无视的高尚品德。
汉朝有个著名的故事——赵氏孤儿,说的就是忠臣义士,于危难之间扶保幼主,受世人称颂的故事。
“杀!杀光忤逆的且渠氏逆贼!”呼衍当屠抽出腰间的长刀,下令:“今日必须控制整个祁连,然后收拢兵力,向汉遣使、求援,借兵!”
元德九年冬十月丙辰初九,故匈奴左大将呼衍当屠与河西羌七部、休屠部、若卢部、卢候部于祁连山发动政变,血洗祁连山,将留守祁连的且渠氏族、当阳氏族等且渠且雕难心腹部族斩杀殆尽。
高过车轮的男人,统统被杀!
祁连山流血三日不止。
但是,因为风雪之故,外界根本不知道祁连山发生了变故。
掌握了祁连山后,且渠且雕难立刻率诸部头人,于祁连山北麓举行祭天大殿,申斥且渠且雕难和折兰王的种种背信弃义、忤逆之事,并恭迎西匈奴单于于单。
………………………………
合黎山以西五十里,弱水河畔,汉军甲塞。
此地,原本是谷羌的一个营寨,地势险要,控扼弱水,在去年秋季,僰人击破盘踞在此的谷羌一部,尽掳其民,然后汉军在此建立一个小型的要塞,并在整个秋天不断坚固和扩建,并将之命名为甲塞。
意为汉军前沿第一座塞城。
经过数月的加固和扩建,甲塞的防御如今已经有模有样了。
塞中建有三座烽燧台和两座箭楼,城墙也足有一丈多高,足可抵挡敌人的奇袭。
塞中更驻扎了一个加强的司马部队。
有一个陌刀队和数个弓弩队,塞内还有数口水井,并储存了足够全司马食用数月的粮草。
此塞建立后,汉军就牢牢的控制住了弱水中游,并有了窥伺弱水下游乃至于居延泽的能力。
从居延或者其他方向来的敌人,都必须先拿下甲塞,才有可能向合黎山挺进。
不然,留着甲塞之军,等于给自己埋了颗钉子。
这一日,王安如往日一般,举着千里镜,巡视着广袤的原野,搜寻着可能出现在视线中的人或者动物。
入冬以来,不断有从居延泽逃到汉室控制区的西匈奴牧民和奴隶。
这些人实在无法忍受西匈奴的高压统治和残酷剥削,于是冒死逃来。
王安最喜欢这样的人了!
因为这意味着政绩,也意味着功勋。
归义来投的人越多,他的功绩与功勋也越多。
也越受上面重视!
没办法,未来汉室要开发合黎山、姑臧山,经营居延、河西之地。
对于劳动力自是多多益善!
连派出去侦查敌情和打探消息的细作与斥候,也都肩负着忽悠西匈奴部族来投的使命。
只是可惜,随着风雪越来越大,最近来投的人几乎没有。
这两天甚至一个人也没有来。
这让王安有些惆怅。
望着空无一物的广袤荒野,王安放下手里的千里镜打算回去喝口小酒,暖暖身子。
但就在这刹那,他眼睛视线的余光瞟到了好像在弱水河对岸,有一个人影在雪地的一个角落里挣扎了一下。
他连忙举起千里镜看过去,却见一个穿着羊皮袄子的胡人,似乎受了伤,倒在离河岸不远的雪地之中。
“这该死的西匈奴!”王安暗骂了一句。
西匈奴国小人少,又面临着汉与北匈奴的军事压力,是以自建立以来,就是以高压和残酷剥削来统治河西。
据那些逃亡来合黎山的胡人说,在西匈奴国内,从前年秋天开始,单于庭就下令各部每一个邑落都得出一个男丁去单于庭当兵。
靠着这个政策,西匈奴养起了与其人口严重不符的七万骑兵!要知道整个河西地区,哪怕算上羌人,其总人口也不超过五十万!
维系如此庞大的军队,以及单于庭本身的奢侈生活,单于庭只能对下层牧民敲骨吸髓,极尽一切手段来压榨。
据说,西匈奴国内一个普通牧民的贡赋比起以前翻了三倍。
去年夏天开始更是直接翻了两倍!
这意味着大多数普通牧民,一年辛苦所得,还不够缴纳贡赋的!
但单于庭也不会对他们客气,一旦缴纳不上贡赋,轻则牵走牲畜抵债,重则将该户牧民全部贬为奴隶。
其中有些甚至还被出口到汉室,被那些商贾买回去带回了国内。
这些胡奴的价钱相当廉价。
一匹粗麻布就可以在西匈奴买到一个男奴,若是小奴,甚至可以买到两个!
想到此处,王安就有些同情,于是对着箭楼里喊道:“张伍长!张伍长!你带人去弱水西岸的北方去将那个胡人带回来……看看能不能救活……”
这些投奔汉室的胡人,每一个都是非常好的劳动力。
也是未来屯垦团最好的拓荒者。
对于这些人,合黎山方面已经几次三番下令要求各前沿障塞尽量保证对方的存活,尽可能的援救。
箭楼里一个穿着棉衣的男子探出头来应了一声:“好勒!王司马,俺这就带人去!”
说着,他便带着几个士兵走出箭楼,蹬蹬蹬的步下城楼,然后从要塞的城门,划着雪橇出门。
半个时辰后,他们带回了一个似乎是被饥饿与寒冷击倒的胡人。
在这个胡人身上,他们发现了一张写有汉字的羊皮。
这张羊皮立刻被送到王安面前,王安不敢怠慢,随即亲自带人将之送去合黎山的汉军营寨。
两天后,剧孟就见到了这张羊皮。
“西匈奴出事了!”剧孟看完羊皮上的,立刻神色大变:“匈奴故左大将呼衍当屠在祁连山发动政变,血洗了祁连山的且渠氏,宣称已经‘拯救单于于水火之中’,现在,他们向我汉家求援……请求天子发兵,助其平定国内……”
“此事会不会有诈?”刚好,刀间也在剧孟这里喝酒,闻言狐疑道。
“不管有没有诈……”剧孟却是笑着道:“有了这张羊皮,我军便是师出有名!”
也用不着天子找的那些借口了,汉军完全可以直接打起‘受邀平乱’的旗,光明正大的通过驹衍峡。
说不定驹衍峡的守军可能会不发一箭就地反正!
只是,如今正是隆冬季节,汉军不可能在这样的季节贸然深入居延乃至于河西。
这却是有些遗憾了。
“立刻命人八百里加急,将此羊皮送去北地郡!”剧孟将那羊皮交给一个参谋,吩咐道:“另外马上召集全军校尉议事!”
“诺!”
在经过一整个秋天的集结,汉军现在在合黎山、姑臧山以及弱水、羌水之间,已经聚兵两万余人。
同时,也囤积了的粮草。
若按照原来的居延战役计划,这样的兵力已经足以荡平居延之敌了。
但,现在是要灭亡或者控制西匈奴。
这点兵力就不够看了!
因为,仅仅只是居延地区,就足足有五个北地郡那么大!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至于整个河西,则是两三千里之土,期间峡谷、平原、丘陵、大漠、高原各种地形全部具备!
北匈奴更可能藏在马鬃山和星星峡之后,蠢蠢欲动。
根据情报显示,北匈奴现在正在向西域集结兵力,这些军队可能会西征,但也说不准会南下。
若北匈奴加入战局……
这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
在汉军得到情报后不过数日,近海的句犁湖也得到了西匈奴之变的情报。
说起来也是搞笑,如今,祁连山发生如此变故,但身为西匈奴的左大将的且渠且雕难以及右大将折兰王骨荼却都还蒙在骨子里。
反倒是汉与北匈奴都得到了情报。
没办法——在西匈奴国内,已经没有人看好且渠且雕难了。
至于骨荼——倘若他抢先将于单控制在手里,倒可能还被人重视。
然而,他现在带着折兰的主力在居延监视且渠且雕难,这就让很多有心人失望了。
在此生死存亡之际人失望,就是被人放弃。
不会有什么人有这个耐心,等着折兰人控制局面。
人人皆知,西匈奴的存亡,根本不是西匈奴本身所能决定的。
汉与北匈奴,任意一个下场,西匈奴就必亡!
如今,汉军磨刀霍霍,醉翁之意人尽皆知。
那些不愿意投降汉室的人,自然只能靠拢北匈奴了。
“呼衍当屠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句犁湖得知了事情后感叹一声:“倒也算是个人物……”
只是可惜,这头猎犬是军臣的猎犬。
他是容不下这个前朝余孽的!
踌躇片刻,句犁湖立刻下令:“去告诉日逐王,本单于命令他率部靠近星星峡,等候命令!”
“您的意志,伟大的撑犁孤涂!”一个贵族领命而去。
日逐王,是匈奴体系之中的一个比较的贵族,自古非孪鞮氏不得任用。
但在如今的匈奴体系之中,所谓日逐王,已然成杂牌王的代称。
换句话说,句犁湖的这个命令,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谁要南下去送死,谁就自己去。
反正他是不去的!
现在的匈奴,也远远不足以与汉军交手!
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现在在合黎山方向,汉朝至少集结了两万骑兵,等到春天,这个数字肯定要翻倍!
数万汉骑已经足以摧毁和消灭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这点家底。
反正,哪怕汉朝占据河西走廊,想要打到西域来,恐怕也得要个三五年。
所以,他一点也不急。
………………………………
半个月后,元德九年冬十一月乙卯初二,刘彻也接到了从合黎山方面紧急传到长安的那张羊皮。
将这张羊皮送到长安,传令的骑兵依次接替,日夜兼程,跑死了十几匹马,甚至还有两人被冻伤——没办法这个天气,信鸽系统基本是没用的,只能回到过去的传递系统。
好在近年来,长城之内的直道得到了全面维护,所以哪怕是这样的冬天,骑士也可以疾驰。
不然,恐怕还得拖上大半个月!
将羊皮上的看完,刘彻就已经大喜过望!
这是送上门来的馅饼!
无论羊皮所说的事情是否为真,汉军都可以立刻出兵!
虽然如今是冬天,大军难以行动。
但这并不妨碍汉军出兵!
刘彻相信,只要有一支汉骑,将自己的战旗插到祁连山上——无论是用什么办法!
那么,河西之战就已经底定胜局了!
说不定,还能**北匈奴的部分主力于河西呢!
于是,刘彻立刻下令,命令卫驰马上从长安出发前往合黎山,同时下诏给安北都护府都督义纵,命令义纵马上集中力量,从现在开始就动员北地各郡的民兵和民夫与那些奴工一起,清理道路,扫清积雪。
这样只要天气转暖,汉军马上就可以战争状态!
第一千六百零八节 河西!河西! 3()
长安,未央宫,温室殿。
御前军事会议正在召开。
与会的皆是大汉帝国在京大将!
卫尉兴宁候卫驰、细柳将军成安侯秦牧、北军护军使建信候许牧、灞上军都尉信候张旭、宗正领棘门军都尉事青阳候刘敬等等,皆是大汉帝国近年来崛起的新星!
也有部分老将在列,如周亚夫、郦寄、韩颓当等特进元老端坐于刘彻左右,拱卫着大汉天子。
一副巨型地图,则摊开在众人面前。
这是汉室目前所绘制的最全最详细的河西走廊地图。
而在坐诸将,包括各位老将,都已经对这个地图上的每一个山川河流,都能倒背如流。
这也是当前汉家将军必须掌握的一项技能——背地图!
连地图都背不了,还当什么将军?
做什么一军之主?
回家种田好了!
这样至少不会害死人!
作为外戚,卫驰担任今日御前军事会议的主讲人。
他拿着指挥棒,在地图前道:“陛下、诸位元老、诸位同袍,河西之地,狭长而险要,控扼东西战略要道,乃我军前出西域、幕北的咽喉,非取不可!”
“今,西匈奴内部生变,根据情报显示,西匈奴左大将且渠且雕难两月前遇刺,月前,故匈奴左大将呼衍当屠又率部于祁连发动忽然政变,控制了于单单于,并向我朝发出了求援书!”
“据我军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河西之地目前已经分为三个不同的敌对势力所控制!”
“一者,盘踞于居延之地的左大将且渠且雕难及折兰王骨荼所部……”
“一者,乃是效忠于呼衍当屠,目前占据了祁连山的数部……”
“一者,乃是暗中摇摆不定,保持中立的诸部……”
“根据陛下圣谕,我军要痛打且渠且雕难及折兰部,轻轻放过中立者,对于呼衍当屠所部则尽量以怀柔之策……”
随着卫驰的介绍,众人也都是微微点头,纷纷觉得正该如此。
河西之地,地势复杂,情况也比较复杂,当地胡羌混杂,其西部马鬃山、星星峡一带,与幕北、西域相通。
汉军倘若行动过于粗暴,很可能赢了战争,输了战略。
一旦,诸部恐慌,纷纷趁乱逃亡北匈奴,则等于放虎归山!
这河西诸部,可是有许多都是从前的匈奴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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