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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第6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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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兰陀辛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祖父,咧着嘴,微微一笑:“当然是来请母阏氏去追随老上大单于!”

    老人闻言,脸色大变。

    指着兰陀辛的手指,都在颤抖。

    母阏氏!

    老上单于的正妻,军臣单于的生母!

    自己的孙子,居然敢对这样尊贵的大人物下手?

    他疯了吗?

    但兰陀辛却一点没有疯,相反,他的意识非常清楚。

    今天,匈奴帝国内部的乱象,有一半的责任是母阏氏的。

    谁都知道,母阏氏对于军臣单于当年忽然发难杀死右贤王耿耿于怀,多次杯葛和与军臣单于为难。

    若是尹稚斜还活着,这无可厚非。

    兰陀辛甚至会冷眼旁观。

    挛鞮氏内部的竞争,就像是养蛊。

    两个最强的人彼此竞争,只有更强壮的那个才能活下来。

    而匈奴帝国也需要这样的竞争来挑选最合适的领导者。

    可是,现在,尹稚斜都已经死了,乌维也死了。

    母阏氏却一直都不消停。

    先是呼揭人,现在又在暗中怂恿着右谷蠡王。

    而匈奴帝国此刻又面临着强大的外敌,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困境!

    母阏氏却还在企图挑起内斗。

    这样的母阏氏,留着只是个祸害!(。)

第一千一百零六节 救亡图存的匈奴人() 
龙城之内,兰陀辛率领的骑兵,已经将这个匈奴的圣地,彻底控制了。

    那些在过去曾经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现在,都战战兢兢的看着兰氏的骑兵的举动。

    匈奴人对这样的情况,从不陌生。

    哪怕是龙城,在过去也曾经多次流满了鲜血。

    甚至很多人还记得上次龙城流血时的场面。

    那一次,老上单于毫不留情的将他的叔叔、伯伯以及好几位冒顿大单于的大将,亲自送进地狱。

    对匈奴人来说,他们的历史,就是一本内讧和内斗的史书。

    自冒顿单于弑杀头曼单于后至今,匈奴人自己杀死的高级贵族是死在他们的敌人的手上的十倍以上!

    在匈奴,从没有人能真正的安全。

    即使是单于。

    即使是母阏氏。

    稍不留神,就会成为他人刀下的亡魂!

    兰陀辛带着自己最忠诚族可靠的数十名骑兵,踏上龙城中央的那座大帐的台阶。

    台阶不高,一共有七步。

    其上铭刻着种种匈奴神话传说中的神明和神兽的图腾。

    大帐的帐门敞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老妇。

    这个老妇,穿戴着匈奴最盛丽的衣裙——用狐裘和狼皮缝制而成的一种袍子。

    她苍老的脸上,涂抹着蓝色的涂料。

    那是产自胭脂山上的一种蓝色的花朵制成的涂料。

    也是匈奴语言中‘阏氏’一词的来源。

    匈奴胭脂,一共有两种。

    一种是红色,少女所用。

    一种是蓝色,中老年妇女的最爱。

    “兰陀辛啊……”这个老妇微微张口,说道:“是单于命你来的吗?”

    她的语气之中,满是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回尊贵的母阏氏,这是奴才自作主张,与大单于无关……”兰陀辛恭敬的跪下来说道。

    母阏氏是单于的生母,更是老上单于的正妻,在匈奴各族都享有崇高的地位。

    传说,母阏氏曾经在老上单于生前,被老上单于赐予鸣镝。

    那是老上单于曾经令万族的象征。

    也是唯一没有被老上单于带入坟墓的珍贵之物。

    匈奴制度,鸣镝一响,万军景从。

    而单于的鸣镝一响,很多士兵都会条件反射的抄起武器,杀向那个鸣镝所指之人。

    虽然老上单于已经驾崩十几年,但虎死余威在。

    兰陀辛可不敢赌博。

    所以,他只带了自己最忠心的骑兵来此。

    “兰氏是想跟须卜氏开战吗?”母阏氏抬眼看了一眼兰陀辛和他的士兵:“杀了我,须卜氏必不会罢休!”

    她站起身来,望着兰陀辛,骄傲的说道:“我可是须卜氏的居次,我的侄女也嫁给了军臣单于,生下了于单!你杀了我,于单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在匈奴,除挛鞮氏外,其余三大氏族世代与单于通婚。

    “须卜氏族会理解我的苦衷的……”兰陀辛缓缓的说道:“不敢瞒母阏氏,在来之前,右大将已经知道了奴才的意思……”

    现在的匈奴右大将,既是须卜氏族的当代族长。

    同时也是单于的小舅子兼任于单的舅舅。

    母阏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兰陀辛,说道:“那你动手吧……于单,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兰陀辛有些意外,母阏氏居然没有拿出她最后的杀手锏。

    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动手。

    他站起身来,拍拍手掌,有奴才立刻就端来了一壶美酒。

    兰陀辛让人将之送到母阏氏面前,说道:“请母阏氏上路……”

    这是兰陀辛从汉朝人那里学来的。

    最高层的斗争,再怎么激烈,也不能流血。

    不然,矛盾必然会激化。

    过去,匈奴的内讧之所以每次都需要流血千里,就是因为,人人都知道,一旦失败,不仅仅自己要死无全尸,自己的部族和亲戚,也要死光光。

    当兰陀辛走出大帐时,母阏氏已经断气了。

    兰陀辛让人用一层席子,包裹着母阏氏的尸,抬着走出大帐,对着满城的贵族说道:“卑鄙的右谷蠡王亦石,派遣刺客,刺杀了伟大的母阏氏,还残忍的杀死了呼衍氏族的老族长,这个贼子的暴行,必定不会被天神和先祖所喜悦!”

    “我,兰氏的兰陀辛,誓一定要为母阏氏和呼衍氏族的老族长,讨回公道!”

    无疑这是一个非常拙劣,非常稚嫩的谎言和借口。

    但,这对匈奴来说,却无疑是跨出了一大步。

    想当年,冒顿单于弑杀自己的父亲头曼单于,然后,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这直接导致了匈奴立刻内讧,属于头曼单于的部族,扯旗反抗,然后在须卜氏族和呼衍氏族的拥护下,冒顿单于夷灭了反抗者。

    自那以后直至今天,匈奴内部的政变和流血,都是很直接的行为。

    军臣单于当年血洗右贤王,就是如此。

    杀了就是杀了。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也是引弓之民的常态:只有失败者才需要借口,胜利者不需要理由。

    但兰陀辛既然已经决意推动汉化运动。

    那么,汉朝的一切,都需要学习。

    包括政治运作手段和政治制度。

    最终,达到让匈奴变成一个与汉人并驾齐驱的强国。

    从而达到救亡图存,拯救匈奴失败的命运的目的。

    为此,兰陀辛自然是不惮于去做事情的。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高阙城头的呼衍当屠,看到了在远方的汉军营寨之前,有无数人在活动。

    “汉朝人在干什么?”呼衍当屠疑惑不解的腹诽着。

    在他的视角里,汉朝人在距离高阙城大约两三百步的远的空地上,制造着某种他前所未见的巨型装置。

    虽然那种装置才刚刚开始建造,但仅仅是从其基座上看,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那是一个至少有着两三匹马那么大的巨型木桩,而且,因为是刚刚开始开工,一旦建成,其大小可能远现在的规模。

    呼衍当屠的心里顿时警钟大响。

    “汉朝人难道有从哪个距离就可以摧毁高阙的武器?”他想着,随即,他摇头否定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

    在那个距离上,怎么可能有东西能具备威胁高阙这样的坚城的武器?(。)

第一千一百零七节 王师之心() 
元德六年冬十月己卯日十四日。

    义纵统帅的汉军主力,开始从宜梁启程,前往鸿鹄塞,与程不识所部汇合。

    在宜梁,义纵和他统帅的汉军主力,停留了足足六七天。

    在这六七天的时间里,义纵和他的军队,就做了一件事情:收降纳俘。

    这个事情,说难也不难。

    汉军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动手。

    那些被抛弃的匈奴部族以及宜梁附近的部族,都会自动自觉的拖家带口,跪到汉军的营垒前求伟大的天朝王师接受他们的臣服。

    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甚至可以说非常麻烦。

    前来归降的部族数量众多。

    总数甚至接近了十万左右!

    如此庞大的臣服部落群,还带来了更多的牲畜。

    而且,因为河间地是匈奴人用来安置其待产妇女和婴儿的所在。

    所以,妇孺的数量,占了大半。

    绝大部分的小孩子,年纪都在四岁以下。

    他们稚嫩,他们脆弱,他们亟需保护。

    作为胜利者,汉军无法不顾及这些妇孺。

    要知道,哪怕是匈奴人,也不会在战胜后肆意杀戮和虐待妇孺。

    何况是自诩文明的汉军?

    更何况,汉军也需要拉拢人心,收复民心。

    游牧部族的民心也是民心。

    作为王师,即使不能让夷狄‘箪食壶浆’,再怎么样,也不能将投奔和投诚者弃之不顾吧?

    好在,河阴之战结束后,郅都所部的主力,虽然撤退到了长城之内修整。

    但,却将忠勇军留了下来。

    正是有了这支故匈奴人组成的汉军别部义纵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在忠勇军的帮助下,汉军在宜梁建立起了一个巨大的安置地。

    将投诚归降的妇孺、部族、牲畜都安置在哪里。

    即使如此,也足足花费了义纵所部七天的时间。

    不过,这些努力和付出,是值得的。

    作为汉家的顶级贵族和将军,义纵不仅仅要从军事上考虑问题,还要从政治上考虑战争。

    “临行前,陛辞之日,陛下曾经嘱托于我:夫战,攻心为上……”义纵骑在马上回想着过去数日的经历,不禁有所感叹:“如今看来,真乃圣言!”

    虽然在宜梁,汉军花了足足七天时间来收拢归降的匈奴部众,为他们建设御寒的营寨,统一安置孕妇,建立于儿童的保育帐。

    看上去,严重拖慢了汉军的战略。

    但实则不然,汉军用七天时间,加上忠勇军的配合和努力,将那十余万归降的匈奴人的心彻底收复了。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匈奴人了。

    他们是汉家治下的牧民!

    这一点,义纵是很清楚的。

    不仅仅是因为义纵用了仁政,更因为,汉军在这些归降者面前展示了王道——足足两千胸甲骑兵,披甲前行,声威之盛这些降人,纷纷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连抬头正眼面对都不敢。

    霸王道兼施之下,这些降人,已经成汉家子民。

    只要战后,派遣官员,将他们编户齐民。

    然后,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永为诸夏了。

    “我军不止是要拿下这河间地,恢复秦赵故土……”义纵对着几位心里面还有所疑虑的将官们说道:“更要击败匈奴,征服草原,不仅仅要征服草原,还要将草原化为诸夏……这不仅仅需要用马刀来解决问题,还需要用仁政,来收复人心!”

    “我军乃是王师,乃是拯救草原诸部族于匈奴残暴统治之下的拯救者!”义纵对这些满脑子夷夏不两立思想的拥泵说道:“自古中国,新拓一土,带去的绝不是死亡、杀戮和流血,而是文明、秩序以及王道!”

    “这是诸夏与夷狄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这些将官听着,都是沉默不语。

    他们中有许多人还是难以理解义纵的做法。

    过去七天,义纵对待那些归降的匈奴人,好的有些过分了。

    旁的不说,车骑将军甚至将本来属于汉军的一些补给物资,譬如宝贵的防冻油以及药材,都赐给了一些匈奴妇孺。

    他甚至还命令汉军的随军军医,救治那些匈奴伤兵。

    将许多宝贵的救命药材,用了那些连彘狗都不如的夷狄身上。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

    认为车骑将军大抵是脑子糊涂了。

    什么文明?秩序?

    马刀之下,不服从者杀光就是了!

    从前,匈奴入侵汉地,可从不会跟汉家百姓客气,更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但,义纵是车骑将军,还是天子的外戚,皇长子的舅舅。

    众人根本不可能反驳。

    义纵看着这些人的神色,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也是当今陛下用力过猛的结果。

    这些年来,当今天子不断煽动和鼓动公羊派和法家,宣扬大复仇理念。

    结果就是,军队里的诸夏民族主义思想如同烈火烹油一般沸腾。

    哪怕本身不是诸夏民族主义者,只要军队这个大熔炉,也会被同化。

    不同化的,就会被排挤,被打压,被挤得毫无生存空间。

    在很多时候,这都是有益的。

    但,在汉家逐渐兴盛,并且即将君临天下时,这却会造成一些障碍。

    不过,好在诸夏民族,自古都有着足够的包容心和同情心。

    这是文明的体现。

    义纵就知道,虽然眼前,这些军官看上去一个个都很不满意自己善待匈奴战俘的决定。

    但是,在私底下,这些将官也没有故意的去苛责和虐待战俘。

    甚至还有人,曾经将自己的笑容和善意,留给了那些匈奴的妇孺。

    这是诸夏的先王和先民们,早就已经注入诸夏民族子孙骨髓深处的基因。

    义纵曾经当过绿林好汉,他最是清楚这一点。

    连盗贼都讲究‘盗亦有道’的诸夏民族,再激进,也激进不到哪里去。

    这是诸夏民族本身的思想和文明所导致的必然。

    当初,襄公复九世之仇,也不过是灭亡纪国社稷,但对纪国百姓和大臣贵族,也是秋毫无犯。

    秦楚百年仇怨,项羽入咸阳,也只是火烧阿房宫,也没有搞什么咸阳三日,雍县七屠。

    即使如此,也导致了项羽为秦人所恨,最终导致了亥下悲歌。

    哪怕是韩信受胯下之辱,也没有在功成名就后对那个当年侮辱他的游侠打击报复。

    所以,义纵也只是笑笑,道:“诸君,这也是陛下的意思,我军乃王师,王师收复故土,拯救被匈奴暴政蹂躏和盘剥的诸族,自当以王道行之!”

    “当然……”义纵严肃的道:“倘若夷狄之辈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不接受王化,也不肯接受陛下的雨露恩泽,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吾等自可代天行道!”

    所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汉家又不是小受,更不是圣母。

    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伸上去。

    那不是王道,而是畜生道。

    自古以来,诸夏的扩张,从来都不是用单一手段进行扩张。

    太公望治齐,不仅仅用王道,更用霸道。

    愿受中国文字、制度、礼仪者,自然是诸夏,不愿意的,自然是敌人!

    自古以来,诸夏对于自己的敌人,从来不惮于施展雷霆手段。

    不然,当年,原本生活在齐鲁的濊人,怎么会夹着尾巴,逃去了安东的寒苦之地?

    诸将听着义纵的话,都是若有所思。

    有些聪明人甚至已经听出了猫腻。

    王师出塞,自然不止是要收复故土。

    更要将战火烧到匈奴的腹心和老巢去。

    在这个过程之中,汉家虽然不惧匈奴和他的仆从们。

    但是,假如能分化瓦解匈奴的联盟,这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且,在未来,汉家还将面临如何统治这数万里草原的难题。

    有见识的将官,自然清楚,自古以来,草原无常主。

    一个霸主衰落了,另外一个就会在旧霸主的尸骸上重生。

    中国不可能将自己的力量,无休止的用在草原之上。

    所以,针对匈奴,不仅仅要用军事解决,更需要政治手段来安抚来怀柔。

    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不能让草原上的人认为‘汉朝人是来灭亡引弓之民的’。

    草原诸族一旦产生了这样的认知。

    那么,汉家要付出多少牺牲才能消灭反抗?

    这个代价不是现在的汉家能承担得了的。

    况且……

    许多人想到了忠勇军,想到了楼烦军。

    “或许,忠勇军模式和楼烦军模式的不同,都是陛下在实验?”有人在心里想着。

    而经过此次谈话后,汉军高层终于统一的认识。

    一天后,义纵率领的汉军主力,穿越了宜梁前方的一个巨大的湖泊群。

    这个湖泊群,在匈奴语言里,被称为‘乌海’。

    大抵是因为这个巨大的湖泊群的湖水,有些时候会变黑的缘故。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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