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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高先生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我会照顾好梵高的——”
　　“我知道！”肖卿妍扬眉一笑，锋利的漂亮。
　　其实，他不想她走的，却想不出挽留的理由，孩子不是羁绊，是念。“梵钊，这样好吗？”沐禹抱着梵高，不知道如何补缺母爱。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或者以后肖梵高会回答你。”梵先生揉着他的头发，翻出几根银丝，他的沐禹老了，一样的傻。
　　宋衍几乎天天来梵家报到，想挽留，可挽留什么，很难说清。“卿妍去哪儿了？”他找不着她。
　　“我不知道。”沐禹轻蔑，上楼。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梵钊跟宋衍。“咖啡要吗？”梵先生含着烟，几分讥诮，喜欢高先生浮于表面的情绪，少见。
　　“好的，黑咖啡。”宋衍点不着烟，手发抖：“我只是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你和谁上床都没有关系，用不着向肖卿妍报告。”
　　“我想找到她——”
　　“一个人存心想躲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你知道她在哪儿的，对吗？”宋衍深吸了一口烟，强撑。
　　“知道。”
　　“告诉我——”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梵钊的笑，高人一等：“宋衍，肖卿妍混这么久不是吃素的，她嘴上说不接受你，未必不接受你，女人的心思太复杂，猜错一步全盘皆输。”
　　“她不该这么吊着我——”
　　“愿者上钩。当初是你自己愿意的。”梵先生倾向于简单的爱情，两厢情愿，有始有终。“如果你要在这儿等，我不拦你，但是我确定你等不到她。晚安。”
　　肖卿妍半夜摸黑回来，嗑掉半桶家庭装香草冰激凌，被下楼喝水的梵钊吓掉了勺子：“呼，你走路有点儿声成不！”
　　“你重听了。”梵钊寡淡。
　　“宋衍来过吗？”肖卿妍做一个逃跑与追逐的游戏，喊“开始”的是她，说“结束”的是时间。
　　“你再回来早一点可以碰到他。”梵先生这样说。
　　“你真恶毒！”
　　“谢谢夸奖。”
　　“我都要走了，你丫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吗！”肖卿妍真想看一次梵钊与之他人的温柔，与高沐禹无关的。
　　“不能。”梵钊不犹豫：“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三的机票，先去南非——”
　　“真打算环游世界？”
　　“认真打算的。”
　　“也要回来看肖梵高，他是你儿子。”
　　“我知道。”肖卿妍抿唇，唾弃自己身为一个母亲。“梵钊，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如果你死了，我可能会想你。”
　　“你真恶毒！”
　　“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梵先生不接受重复赞扬。
　　肖卿妍想骂，张嘴就偃旗息鼓：“只有对沐禹，你才会温柔。”
　　“不可能对所有人温柔。”所有人，高先生之外的人，梵钊界定。
　　“我也想要一个人对我温柔——”
　　“你有过机会。”
　　肖卿妍一滞，笑了。她的机会，战战兢兢的珍惜，珍惜不得。
　　周三，梵钊请秘书取消了行程，送肖卿妍登机。有些温柔，不是言语间，靠体会。沐禹使劲儿让梵高叫“妈妈”，孩子只会“啊啊”的笑。“这个孩子不知道像谁，笨死了。”肖卿妍轻笑，是爱的。
　　“有些孩子说话说得晚。”高先生维护肖梵高的一切。
　　“你们回去吧，别送了。”肖卿妍抹掉了眼角的泪。一场长久的宴，顶不过一个曲折。
　　“我们看你走。”沐禹吸着鼻子说。
　　女人跑了，又回来，拥抱，一一拥抱，连梵先生都不曾放过。“梵钊，你对我不温柔，可我对你是温柔的。”她踮起脚尖，说一句诗，藏在心里的，绕成了甘愿。“我爱过你，你知道，可你不知道，我还在爱你。”
　　梵钊怔了怔，笑了：“你爱了太多的人。”
　　“对啊，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我要爱很多的人，分薄掉对你的爱。再见。”最后的真心。
　　再见。梵先生不避忌女人的爱，不接受不避忌，但愿她幸福。
　　




150

150、第　150　章　。。。　
　
　
　　高先生坦然接受了肖卿妍对梵钊的告白，经过了岁月，总有一些往事拖不动。“她走了——”
　　“不想对我说点儿别的吗？”梵先生反手搂住了沐禹，行动示爱。
　　沐禹想了一会儿，愣道：“回家吧，梵高饿了。”小家伙在高先生的怀里不安分。
　　不安分的，远不止不懂事的，一些经人事的混蛋硬杠一脚，扮颓废。宋衍醉酒闹事断了酒吧的生意，岑悦仹和高沐禹赶到的时候，一地狼藉。老板无奈，又不敢得罪VIP。“谢谢你了，今天的损失我会负责，麻烦你找两个保安把他抬到我车上去。”岑先生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回头再对高先生致歉：“看来今晚不能一起吃饭了。”
　　“没关系，需要我帮忙吗？”沐禹担心。
　　“不用。过一阵儿就好了，失恋而已。”岑悦仹淡道。失恋，名词诠释成动词，要多大的勇气和自尊，换来的多数嗤笑。他笑不出来，却不一定看得起现在的宋衍，他认识的宋衍，跟很多女人谈过恋爱，谈过，与爱无关。宋衍醉了，没哭，比哭难受，规则是用来打破的，肖卿妍打破了宋衍的感情，所有的面目，脆弱。
　　“他以前也这样吗？”高先生瞧着倒在后座的宋衍，可怜。
　　“不知道，没见过。”岑悦仹抽出一根烟，沉吟：“我说过，他是真的想和肖卿妍结婚，这下你相信了吧？”
　　“一直相信。”沐禹叹了口气，低声：“可是光想没有用，很多事都不能靠想象。”
　　“如果得不到，只能靠想象。”岑悦仹弹掉烟灰：“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照顾他吧，我打车回家。”沐禹微笑，目送他们离开。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乙之砒霜甲之蜜糖，深奥。
　　折腾的日子淡漠了，宋衍换了样子，周旋的女人少了，宁愿跟肖梵高互动，肖梵高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爸爸”，四个爸爸聚到一块儿，被他轮流的叫到嘴抽筋，再大一些便认了妈妈，臧草草成了妈妈，哭笑不得，她不喜欢孩子也得受着，孩子啊，总不能少了妈妈。肖卿妍对于肖梵高来说是明信片上的母亲，视频里的母亲，每年回来两三次的母亲，不太亲近亦不挂念。
　　“宋衍还在等肖卿妍？”草草给沐禹倒了杯水果茶，甘甜。
　　“是在等吧。”高先生不确定，宋衍没说过等，可是也不跟别人交往，熬着“钻石王老五”的名头，空矜持。
　　“还等什么啊，肖卿妍都有人了。”草草拨弄着新染的长发，咖啡色，妩媚得很。
　　肖卿妍寄来的照片上，有别的男人，那个男人跟她一起环游世界，肖卿妍老了，可是笑得开心，没有了心累，连皱纹都是漂亮的。草草学不来，扔不下“花容月色”的包袱，隔段时间就去医院报到。
　　“他不相信。”高先生把肖卿妍寄来的信都给宋衍看了，信上，肖卿妍称男人为爱人，郑重的介绍，可宋衍就不相信。
　　草草默了一刻，讪笑：“不相信的好。不相信的话，还有希望。肖卿妍真赚了，都老成那个样子了，还有男人死心塌地——”
　　“嫉妒？”沐禹顺了草草的笑，口气却学不像。
　　“不嫉妒。我有秦老爷。”臧草草早不会嫉妒了，秦琰臻填满了她的人生，一路繁华。
　　高先生喜欢语气平平的话，霸气外露，消受了她的茶：“我得去接梵高了。”
　　“好！”草草起身去柜台拿出一方礼盒：“给梵高的点心。”
　　肖梵高看到蛋糕盒子开心得不得了：“妈妈给我的？”
　　“嗯。不过你不准一次性吃完！会长蛀牙的。”沐禹抱起梵高，孩子大了，沉了，有些吃力。
　　“不嘛不嘛——”肖梵高耍赖。
　　“你跟梵爸爸闹去了。”沐禹制不住儿子，总是拿梵钊威胁，好在这点，肖梵高继承了卿妍，惧怕冷冰冰的男人。
　　梵高一瘪嘴，说道：“我才不跟梵爸爸闹，反正这个星期宋爸爸接我去游乐园玩，他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
　　“你就会赖宋衍。”沐禹无奈于宋衍的溺爱，那男人把缺失都补到了孩子身上，过头。
　　晚上，肖梵高只被允许吃了一块蜂糖糕，可怜兮兮的守着冰箱，梵钊随意的咳嗽一声，便像只小老鼠似地逃了。“今天他在幼儿园还乖吧？”梵先生头疼于肖梵高的调皮，上次打架把同学的头打破了，沐禹点头哈腰的赔不是，医院幼儿园的两头跑，心疼爱人。
　　“还好，老师说他很聪明，就是太活泼了。”高先生把咖啡摆到梵钊手边：“等梵高过完生日，我想带他去加拿大看看我妈，我妈一直念他。”下个月便是肖梵高四岁的生日，曲欣然白捡了个孙子，一天到晚的欢喜。
　　“好，不过不要去太久。我想你。”梵先生揽过沐禹，细细碎碎的吻。
　　“爸爸亲嘴儿！”肖梵高猛地冒一头，围着两个亲热的男人转圈儿：“我也要高爸爸跟我亲嘴儿！”
　　“不行。”梵先生的占有欲很强，见不得沐禹对别人的碰触。
　　“不公平！不公平！梵爸爸讨厌！最讨厌！”梵高对梵钊做一鬼脸又撒丫子的跑了。
　　沐禹被他们气到笑：“梵高是个孩子，你对他不要太严厉——”
　　“是你们对他不够严厉。”梵钊秉持传统教育。
　　“说不过你。”高先生挣脱了怀抱：“我去哄梵高睡觉。”
　　梵钊牵过沐禹的衣领又是一吻：“早点儿回来。”
　　沐禹跟肖梵高讲了个奥特曼打败小怪兽的故事，于是肖梵高立志成为奥特曼：“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小怪兽都打倒！”
　　“好！都打倒！可是你现在得乖乖睡觉！因为小怪兽也睡觉了！”高先生摸着梵高圆圆的脑袋，慈爱。
　　“小怪兽真的睡觉了？”
　　“他们都睡觉了。”
　　“好吧，我也睡觉。”肖梵高努了努嘴：“嗯，嗯——”
　　“怎么了？”沐禹不解。
　　“亲嘴儿啊！”肖梵高把嘴嘟圆了：“现在梵爸爸看不见，亲我一下吧！”
　　高先生微笑，亲了梵高一下：“晚安。”
　　孩子心满意足，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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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　151　章　。。。　
　
　
　　高先生最终没有成行，一早定好的机票，退了。“沐禹，你妈妈——”电话那头，哽咽。“你妈妈今早去了。”
　　“去了？去哪儿了？”沐禹想不明白，曲欣然要去哪儿，她哪儿不会去，那儿有爱她的男人，她也爱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个人死了，每天都有人在死，我也要死的。如果我死了，你不必来加拿大，不需要专门出席我的葬礼，我的一切都归我现在的丈夫所有，包括我的尸体，所以你没必要来，也不必伤心。我现在很幸福，你也一样，何必被不相干的人搅乱你的生活？
　　“沐禹——”陶叔叔的声音沙哑。
　　“嗯，我知道了。”沐禹知道了，可是相干到命里去的人死了该怎么办？曲欣然没有教他。
　　梵钊抱紧了摇摇欲坠的沐禹：“别这样，说句话好吗？”
　　说什么话？要说什么？啊，他买了机票，要去看她，她想见儿子，更想看看孙子，上次见面，肖梵高只会说“奶奶”，这回他会英文了，grandma，他还没说给她听呢。还有啊，臧草草嫉妒她嫉妒得要死，老是念叨“为什么曲欣然都不会老的啊？沐禹，你要见到她得帮我问秘籍啊！”，他还没有问呢，她没有老，为什么要死呢？“梵钊，我好痛，不知道哪里痛，可是好痛。”沐禹快痛死了，眼泪大颗的掉，连皱纹都平淡了。
　　“沐禹——”
　　“我好痛。”沐禹只认得痛，钻心的痛，像小时候被开水淋了脚，明明是脚的痛，却痛得头皮发麻，曲欣然整晚整晚的抱着他，给他换药，讲故事。“沐禹，你是男孩儿，留疤也没关系，所以不要担心，以后就不痛了，我在你身边。妈妈在你身边啊！”那块疤没有留下，现在的痛找不到伤口，曲欣然不在他身边。
　　“你哪儿痛？告诉我！沐禹！你别这样！沐禹——”梵钊手足无措，以为每个情况都能掌握，掌握不了生死。曲欣然赋予高沐禹的意义太多了，多到灼烧生命。
　　臧草草赶到梵家的时候，梵钊一身破败。“沐禹呢？沐禹在哪儿？”她拉着他的手，慌张。
　　“睡着了，刚医生打了镇定剂。”梵钊抽出一支烟，点燃，狠命的抽。
　　草草松懈下来，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从爸妈那里得到了消息，边开车边致电秦琰臻，她不知道要向谁诉说惶恐，幸好，秦琰臻安慰了她，可沐禹要怎么办？她安慰不了他。
　　梵钊架起了啜泣的草草：“冷静点儿，我现在没心思管其他人。”
　　“梵，梵高去哪儿了？”草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泪不受控制。
　　“我让宋衍暂时照顾他一段时间。”
　　“曲阿姨那，那边——”
　　“跟陶叔叔通过电话了，葬礼三天后举行，我不确定沐禹赶不赶得上，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梵钊按灭一支烟，又点燃一支：“我想留在他身边。”
　　草草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找回理智：“我去参加葬礼，你留在这儿陪沐禹。”
　　




152

152、第　152　章　。。。　
　
　
　　秦琰臻放下了手边的事，陪草草去加拿大，女人有了怀抱，哭泣温暖。高沐禹的时间停了，不听别人的话，只说自己的事：“……我妈很生气，因为我把那些亲戚赶走了，我不喜欢他们，不喜欢他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妈没有错，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我不喜欢——”
　　“沐禹——”
　　“我好像总是在做她不喜欢的事，明明她的愿望那么小，我也没办法帮她实现。我跟你在一起，她哭了，以前她是不哭的，高玉生再坏，她也没有哭，我惹她哭了。”沐禹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助：“我惹她哭了，是我，是我不对，我跟你在一起——”
　　“够了！沐禹！够了！曲欣然原谅你的，记得吗？不要再想以前了！不要再这样了——”梵钊把爱人禁锢在怀里，安抚不了伤痛。
　　“她原谅我，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她不原谅高玉生是因为还有我，她原谅我是因为只有我。”沐禹的眼泪，坠到下巴尖，晶莹：“梵钊，我不是傻瓜，我很坏，我知道她只有我，我用这个威胁她，我爱你，可是我好痛——”
　　“沐禹，别这样，好吗？曲阿姨没有那样想。”梵先生捧着沐禹的心痛，经年的心痛，沉默过后更深。“我爱你，你还有我，还有我——”
　　“可是我没有妈妈了。”幼稚的话，四十多岁的男人来说，伤透了曾经。
　　梵钊守着沐禹，听他说曲欣然，听他自责，放任眼泪，不放任爱人。
　　肖卿妍从瑞士飞了回来，静静的呆在男人身边，瘦巴巴的男人倔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沐禹，你要把自己折磨死吗？梵钊已经被你折磨老了。英俊无双的男人为你老了。”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皱纹，他们都老了，以为淡了，始终至情至性：“高沐禹，你有爱人，有朋友，还有儿子。把你的心收回来，放在我们身上，放在梵钊身上。”
　　高沐禹的心，痛的，不由自己。半夜被梦惊醒，梦，梦里的曲欣然漂亮至极，她在说话，他听不见，醒。身旁的梵钊还是睡的，睡着了也抓着他的手，一指节都掰不动。梵钊老了，头发花白，好像是一夜间的事，他错过了。“对不起——”对不起发誓共度一生的先生，也对不起尽心尽力的母亲。
　　后来，沐禹好了些，不太说话，怕不经意就会提起曲欣然，在等待，等草草从加拿大回来。梵钊说陪他去加拿大，他不去，曲欣然不要他去，他也不想去，仿佛不去，就可以骗自己曲欣然还活着，骗一时。
　　“喝茶吗？”肖卿妍问着，把热茶塞到沐禹手里。
　　“谢谢。”沐禹努力扯起笑容，干涩。
　　“好些了吗？”她抚平了他眉间的纹，看了一阵，满意：“别老是皱眉头。最近你像是和梵钊比着老。你比不过他，他老了也是英俊的。”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老了，足够老了，可是，还不够，没看透。”沐禹垂下眼，看褐褚的茶：“连累别人。”
　　“被连累好，说明被人需要。”肖卿妍的笑，丝丝点点的，春风秋雨：“要有草草做的蝴蝶酥就好了，配这苦茶，正好——”
　　“你们在说什么？”梵钊从书房出来，揽住沐禹就是一吻。
　　“说你。”肖卿妍享受了他们的吻，还有一些爱情。
　　“我？”梵先生笃眉，稚气。
　　“说你白了头发也好看。”卿妍扬起眉梢，款款。
　　草草下了飞机，直奔了梵家，一个月未见，大学毕业后，她从未试过这么长时间看不见沐禹，这个男人像一把砣，压在心底，踏实。所有的消息都靠梵钊，她抱不了他，就替他处理一切。“我想你。”她对他说，没顾忌梵钊和秦琰臻，只说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