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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擦！你生病了？瘦成这样！”臧草草一把抱住沐禹，颠了颠：“就剩骨头了——”
　　“没事。天气热，不想吃饭。”沐禹勉强自己应付着。
　　“曲阿姨做的饭不好吃吧，干嘛不去我家？我妈还说奇了怪了，你这段时间没来蹭饭浑身不舒服——”草草把臧妈的表情演了一遍，自己乐呵得：“诶，我跟你说，这次暑假我值大发了！陕西青海甘肃转了一溜，那边的东西可好吃了，早知道就带上你……喂，你听我说话了吗？高沐禹，你认真点儿啊——”
　　“草草，我现在不想听，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好吗？”沐禹没力气鬼扯，头疼。
　　臧草草抿着唇，也不像往常那样撒火，只是仔仔细细的看着高沐禹：“是不是有事发生？”
　　沐禹抱着脑袋，沉默。
　　“沐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草草掰开了沐禹的双手，瘦的没边儿的人，挨着都扎人：“告诉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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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沐禹静静的看着臧草草，微笑，笑意背后的荒，难过。女孩儿轻轻的搂着他，不说话。十三岁那年，男孩儿也是这样，把自己关起来，她拼命把他拉出来，以为走出困境了，轮回。夜，来得快，草草留下来，吃了曲欣然做的饭：“阿姨的手艺进步了。”
　　曲欣然潦草的一笑：“是吗？”
　　臧草草的笑，装不下去了：“沐禹这样多久了？”
　　“一个月。”曲欣然放下了筷子：“喝点儿汤吧，我炖了一下午——”
　　草草没有领曲欣然的情，就着自己的碗，抬了各色的菜，起身：“我给沐禹送饭去。”沐禹没胃口，她不迫他。“起来吃点儿东西吧——”女孩儿把盛满的饭碗放到书桌上，拉起昏睡的高沐禹：“要我喂你吗？”
　　“我不想吃。”沐禹的拒绝，贫乏。
　　“因为曲欣然？”臧草草生气了，直呼了曲欣然的名字，总是与她有关，沐禹才会这么强烈而又执着的表达情绪。以前，她总以为沐禹有恋母情结，可成熟一些的时候，才发现，高沐禹不只是爱曲欣然，也恨她。曲欣然的婚姻失败了，高沐禹的家庭没了，婚姻可以是一时的，可家庭却是一辈子的。臧草草跟曲欣然不亲，不信任她，不欣赏某种款式的成人——故作潇洒内心寥落。
　　“跟我妈无关——”
　　“那跟谁有关？”臧草草不相信，语气不转弯。
　　沐禹伸出小指：“记得吗？”
　　“什么？”草草勾住他的指头，冰凉，欠缺热量的表征。
　　“约定。”
　　“初恋初吻初。夜，对吗？”女孩儿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暖住他。
　　“嗯——”
　　“你恋爱了？”
　　“恋爱了。”沐禹轻声：“可是这个恋爱不太好，你听了会吓一跳，也许，还会讨厌我恨我，也说不一定——”
　　“那就说说看。”臧草草从来都是胆大的。
　　“我和梵钊恋爱了。”
　　平平的一句，惊雷。臧草草头一次不明白这个世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有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件事，讨厌？恨？远不止这么简单。胸口里的情绪太多，反而平静：“多久了？”
　　“快两年了。”
　　“你瞒了我两年？”草草最初的反应是这个，在乎这个，与高沐禹相关的信任。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讲，你喜欢过他——”
　　“可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两年前就不喜欢了，你在怕什么？白痴！老子又不会跟你抢——”草草顿了顿：“我擦！搞了半天我喜欢了跟同性恋！尼玛的！你也是？等等，你是吗？”
　　“嗯——”
　　“嗯个毛线！高沐禹！老子认识了你二十年！还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是不是他强迫你的！操！老子废了他——”
　　“不是——”沐禹应该着急的，可是臧草草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好笑，这个女孩儿总是容易表现夸张，眼下，明显过了。
　　“笑个P呀！老子替你打抱不平呢——”草草拽住沐禹的脸皮，一阵乱扯：“知不知道姐姐我关心你！梵钊他丫的胆儿忒肥了，敢打你的主意！知不知道你是我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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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草草——”沐禹牵起嘴角，女孩儿总是懂得如何抚慰他的痛。
　　“他真是胆大，敢住到你心里去！”草草靠着沐禹，低声：“我还以为你的心没有门——”她真的以为，那颗心，没有门，进不去，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高沐禹的心里，男孩儿总是沉静。
　　“住进来了。”沐禹叹气，又似松气。
　　“不管你现在想的是谁，总得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想他。”女孩儿不点破，巧妙的转折，把饭碗塞到沐禹手里，沉甸甸的：“别让我担心，也别让曲阿姨担心，更不要让梵钊担心——”
　　沐禹嚼蜡般的应付了几口饭菜，算是交差。臧草草喜欢高沐禹努力的样子，舒展了他皱起的眉毛，说起暑假旅行的事，把情绪放在一旁，收拢欢乐。“喂，今晚我要在这儿睡——”女孩儿自顾自的决定。
　　沐禹把毛巾被攥在手里，捍卫领土：“没地方——”
　　“我睡地上呗，你等我，我回家拿睡袋——”臧草草疯扯扯的跑出卧室：“你不许锁门，否则老子就爬墙进来，要是被摔死了，做鬼也来找你！”
　　沐禹的窗口正好对着小区门口，八楼的视野，他记得在那盏路灯下，他等过他，总要有一点光是明亮，而有方向的。
　　“草草今晚在这儿过夜？”曲欣然进来，收掉了碗筷，问得随意。
　　“嗯。”沐禹收回了视线，低头，怕泄露心事。
　　“早点儿睡觉，别聊到天亮。”曲欣然嘱咐着，已经摆不出母亲的威严了。
　　草草调高了空调，把睡袋铺到地板上，钻了进去，毛毛虫的架势：“关灯！”沐禹“哦”了一声，关灯，然后，黑暗，欲言又止的沉默，没挨过片刻。“你们真的恋爱啦？”女孩儿再次确认，很难相信。
　　“是的。”高沐禹少有的明确。
　　咕噜了一阵，草草撇出一句：“我就说梵钊为什么不喜欢我嘛，老子还没人拒绝过呢！原来是个gay！我释然了。不过，你居然也是gay，我又纠结了——”女孩儿大大的叹了口气：“沐禹，你确定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就不是，不是同性恋，只是因为梵钊对你好，而那些好又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很有可能，你根本就没有弄懂自己的感情，又或者太贪图那些好了——”
　　“我弄得懂自己的感情——”沐禹无奈：“在你们的眼里，我就那么笨吗？”
　　“笨啊！”臧草草耍起花枪：“我一直觉得你的智力就在那次中考里耗光了——”一怔，女孩儿笑了，笑自己的业障：“要不是我非拉着你考那所学校，你也不会遇到梵钊——”
　　沐禹再难判断因果，好的，非好，至此，都定了：“好像是真的，耗光了。”他用尽了聪明，碰到了万分聪明的人。
　　“以前有喜欢过女孩儿吗？”臧草草不放弃说服，关于性向的种种。
　　“没有。”
　　“看过A。片吗？”
　　“诶？”
　　“看过吗？苍井空！松岛枫——”
　　“看，看过吧。”沐禹接受过几次秦琰臻的健康教育，丫是自称A。片之神。
　　“勃。起了吗？”等不到回答，草草干脆从睡袋里跃起来，跳到沐禹床上，逼迫：“勃。起了吗？”
　　“草，草草——”沐禹别过了头，脸红。
　　“我是认真的，这很重要！”女孩儿掐着男孩儿的下巴，凶：“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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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疼——”沐禹咬着唇：“勃。起了，行了吧！”
　　“‘同志’是不会对异性产生反应的！除非你是个双！又或者你根本就是个直的！”草草激动。
　　“可是，可是我跟梵钊——”沐禹无法控制生理反应，至少明白内心的需要。
　　“操！你们做了？他把你做了？”女孩儿揪起男孩儿的T恤，不只是简单的激动了。
　　“没，没——”沐禹喘不过气了。
　　“呼——”女孩儿吐出浊气：“还好。”她松了手，看他：“沐禹，跟女人在一起吧——”
　　“不行了。”沐禹捂着眼，嘴角是笑的：“也许我根本就是个直的，可是没办法跟女人在一起，我保护不了女人，连曲欣然的保护不了。很累，草草，我很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这种滋味儿真难受。梵钊清楚我的弱点，每一个，我不怕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他让我觉得安全——”
　　“不要活在你父母的阴影里。”草草柔软下来，枕着高沐禹的胸膛，眼泪，一滴，又一滴，浸湿了他的胸口，左边。
　　阴影，阴影么？可能吧，他接受不了高玉生一边对曲欣然说着爱一边出轨，而那时候，他对他们的感情丝毫不疑。高沐禹咒骂着争抢财产的丑陋嘴脸，似乎还在眼前，曲欣然捂住了他的耳朵，难听的话，隔断了，可是眼睛没瞎，他看着曲欣然对他安抚的笑，而一旁的高玉生暴跳如雷。现实，每个人的现实都不一样，意识的形成像高塔的累积，缓慢而坚固，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了，所谓的勇敢，就如同遮羞的布，蜕下来，里面便是赤。裸的惶恐。那个人让他坦承，愿他坦承，等他坦承，也逼他坦承，却不清高的斥责他精神上的虚弱，甚至不要求他面对。有些伤口，遮起来，成为秘密，他替他保留。“比起性别，我更愿意握住感情。”沐禹的句子，字字入耳：“也许以后，还会碰到理解我的人，可现在，那个人出现了，我不想去等‘以后’。‘”他不想等未知的以后，那个“也许”，真真玄机。
　　“沐禹——”
　　“我真的爱他。”
　　女孩儿说不下去了，多少的道理都抵不过这句，爱，真的，不加时限。一些感情，是瞎子，思想的瞎子，一直思想。“喂，你们真的没做？”草草大煞风景，“理解”的意义就表面了。
　　“没有——”高沐禹不知何如说明。
　　“那接吻呢？”
　　沉默。
　　“爱。抚呢？”
　　沉默。
　　“就是说除了没‘嗯嗯’之外什么都做啦？”女孩儿自说自话：“高沐禹，你的‘菊花’——”
　　“闭嘴！”沐禹把草草丢下了床：“睡觉。”
　　“擦！老子关心你以后的性福生活！不知好歹！”草草又把自己裹成一毛毛虫：“那个，梵钊也出柜啦？”　
　　“睡觉——”
　　“告诉我啦——”女孩儿撒娇，差点儿没把自己恶心死。
　　沐禹调高了空调温度，鸡皮疙瘩：“说了。不过他们家不接受——”
　　“废话，连曲欣然这么奔放的中青年妇女都不接受，更别指望别人！”臧草草还是修饰了一下自己的说辞的，“中青年”：“那你妈要怎么办？她要一直不同意——”
　　“我就一直等，等到她同意为止。”沐禹轻轻的说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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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臧草草在沐禹家安营扎寨了，曲欣然抱怨起女孩儿的挑剔：“我真的炖了三个小时的！”
　　草草砸吧着鸡汤：“反正没我妈炖得好喝——”
　　“那你回家喝。”曲欣然耍起脾气，一些稚气。
　　“我才不回家，我要和沐禹在一起，免得你欺负他！”臧草草伸手按着下眼皮儿，吐舌头，鬼脸。心酸的事就变轻了。
　　沐禹放下筷子，拔了女孩儿一脑袋：“好好吃饭。”
　　“哦。”草草捧起饭碗，装出很乖的样子，趁男孩儿不注意，又对曲欣然撇出一顿表情才“好好”吃饭：“沐禹，下午我们出去逛街吧——”
　　“不想去。”高沐禹推开了碗，回卧室。
　　“去嘛，我回家就一直没出去，后天就要飞回学校报到了——”草草跳到沐禹的床上：“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高沐禹架不住臧草草可怜劲儿，假兮兮的可怜劲儿，古灵精怪的稀罕：“好吧。”
　　女孩儿快乐得跳起脚，打扮得招摇，挽着纸片儿一样的高沐禹出了门。曲欣然默不作声的看着沐禹，心结系在情绪里，隐晦。
　　“沐禹，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啊？”臧草草翻着架子上的衣服，随手挑出一件，在身上比划着：“好看吗？”
　　“嗯。”沐禹只是一个劲儿的翻着手机。
　　“这件呢？”
　　“嗯。”
　　“高沐禹！你专心点儿好不好！”臧草草把大阔边的草帽扣到沐禹脑袋上。高沐禹不好意思的笑着，把手机揣进口袋。“怎么了？在等电话吗？梵钊的？”女孩儿捧起男孩儿的脸，瘦得只有巴掌宽了。
　　“没有。”沐禹低声，害怕想念冲出胸口。
　　“为什么？热恋的人不煲电话粥很怪嘢！我跟你这几天，你们都没联系过——”草草招呼专柜小姐把她看上的裙子包起来，继续话题：“我跟你说，你要把梵钊看紧点儿，那男人随便一个小眼神儿都能翻天的——”
　　“我不能联系他。”沐禹佩服草草的精准，事实上，他已经看过梵钊翻天的样子了，即便没有眼神。
　　“为什么？”草草把卡递给了柜台。
　　“我答应过我妈——”
　　女孩儿默了一刻，笑，无奈：“曲欣然这次可真够认真的——”
　　认真的不只有曲欣然。高沐禹无法得知梵钊的反应，突然地中断了联系，来不及说明，他一直说服自己，梵钊是懂他的，短信证明，可时间越长就越心慌。只能由着心慌，什么都做不了。
　　“要吃冷饮吗？我请客。”臧草草大包小包的拎着，身边的高沐禹也不轻松。
　　“回家吧。”沐禹实在没心情把成山的袋子放下又拎起。
　　两个人打车到小区门口，把放在后座的购物袋清出来，堆了一街。沐禹勾着腰，整理：“我一个人拿不完，你也拿点儿——”没有反应。“臧草草，你听我说话没有——”
　　“沐禹——”
　　“诶？”
　　“沐禹！”草草把沐禹拼命拽了起来：“看！”
　　“看什么？”沐禹摸不着头脑。
　　“梵钊！梵钊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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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梵钊。梵钊站在小区门口的对面街角，背着包，戴着鸭舌帽，无法掩饰的英俊，他勾起嘴角，对沐禹微笑。高沐禹的手松了，袋子掉了一地，洪水般的思念，倾泻，他想要跑过去，却挪不动一步，那个人在眼前，明明近的，都那么近了，还是遥远。彼此望着，想象着彼此瞳孔里的自己，狼狈的，仓惶的，奔涌，剩下的，一一执着。
　　“沐禹？你们俩傻站在这儿干嘛呢！”曲欣然把车滑到沐禹和草草跟前。
　　臧草草立马干笑，慌忙收拾起脚下的一堆：“啊，啊！休息呢！那个，我们马上就进去了！沐禹，你帮我拿这包！沐禹——”
　　高沐禹站在这边，意识在对面。曲欣然挑眉，觉出了不妥，朝沐禹望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男孩儿，沐禹口中的男孩儿，非凡。“回家。”曲欣然皱眉，话，冷了。
　　直到梵钊对沐禹摆手，沐禹才回了神，一线黯然，平添惆怅。草草把一山的东西塞到沐禹手里：“你妈生气了——”男孩儿垂着头，不做声。“高沐禹，就非他不可吗？”女孩儿低低的问着。他一惊，笑容模糊了，非他不可？已然没有其它的可能了。草草把东西扔在家门口：“妈！妈！你帮我收拾一下！我现在有事儿！沐禹！你回家等我——”女孩儿嚷着，飞奔下楼，差点儿撞倒了曲欣然。
　　晚饭，做足了形势，低气压。“沐禹，你跟我保证过——”曲欣然没忍住。
　　“我们没有联系。”沐禹放下了筷子：“今天，只是刚好碰到——”
　　“刚好？”
　　“我没有联系他。”高沐禹坚决。
　　“好吧。”曲欣然选择相信，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沐禹不会说谎，他是她的儿子。
　　这后的沉默，意料之中，关系一点一点的破裂，几乎快要听到碎掉的声音了，又重新一点一点的拼回，会拼成什么样子呢，谁都无法预料。曲欣然束手无策，高沐禹认定坚持。
　　“沐禹？”臧草草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关上卧室的门，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吓死我了！你妈给我开的门！差点儿露馅儿——”女孩儿把画筒塞到沐禹手里：“梵钊给你的——”
　　“草草——”沐禹拿着画筒的手，发抖。
　　“干嘛？别感动得哭了！你丫的眼泪要不是为我流的，我一概不承认！”女孩儿抱住男孩儿，连他的感情也一并拥抱了：“高沐禹，我挺你的！一辈子！”
　　沐禹被温暖了，酷暑中的温暖，暖过了夏天。
　　“不打开看么？”草草把沐禹家冰箱里的零食和饮料都翻了出来：“橙汁要不要？不要我喝了啊！幸好跑出去的时候，梵钊还在，否则我非得跑死不可！我跟他说了你现在的情况，他说他会等你，叫你照顾好自己。这个——”女孩儿敲了敲画筒：“是他送给你的。”
　　沐禹婆娑着画筒，不语。
　　“喂，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