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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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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梵钊迁就。
“啊！你好像不会游泳哦！哈哈，至少有一样是比过你的！”沐禹得意洋洋：“下学期开学我就去学开车，以后我们可以换着开——”
“白痴——”梵钊搂过了沐禹，亲吻，亲掉他脸上的小人之情。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沐禹慌乱：“请，请进——”
经营民宿的老板娘，已过暮年，白发，和蔼：“晚饭准备好了，是要在餐厅吃还是给你们端上来？”
“餐厅好了！”沐禹不认为在房间吃饭是个好提议。
民宿的餐厅，实质是民宿的后院，开阔的院子里种了各色的花草，花草间摆上几个尺寸颜色各异土缸，缸里养着几尾到十几尾不等的金鱼，水草点缀其中，真真好意境。几张饭桌随意的架在院子里，成了散景。梵钊挑了角落的一张坐下，帮厨的小姑娘手脚麻利的上菜，又支来一站落地的藤灯：“待会儿天就黑了，有个亮，好点儿，啊，这蜡烛千万别吹灭了，防苍蝇用的，还有啊，我们家老太太闻不得烟味，麻烦二位不要在旅馆里抽烟。成！需要交代的就这些了，你们慢用，有事叫一声就是了，厨房离得近，我听得见！”
54
54、第 54 章 。。。
高沐禹觉得小姑娘活泼透顶，忍不住逗弄，梵钊冷眉冷眼的瞧着：“不饿吗？”
“饿。”沐禹咧嘴一笑，端起饭碗。
一荤一素一汤正好，两个人吃得七八分的当口，又来了一对情侣，度假的峰期。女孩儿时不时的朝梵钊这边望一眼，跟男孩儿说着什么，引得男孩儿也不住的望，梵钊经过身边，女孩儿惊呼：“我说很帅的吧，你看！”沐禹摸摸鼻子，习惯性的被忽视。
海边，漆黑，星子散在空中，月亮半隐。梵钊点了一根烟，坐在沙滩上。“你不游泳？”高沐禹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倒不真心嘲弄，觉得还是有点儿瑕疵的梵钊好，免得自己够不着手脚。梵钊默默的吸着烟，看着浪里隐隐绰绰的小头，看顾。
太过得意不好，报应来得快。沐禹游得正欢的时候脚抽筋了，没办法，只能静静的浮着，睡在海面上，等抽劲儿过去，正好得了乐趣，随着海浪飘荡，看跟海一样黑的天空。小时候，高玉生和曲欣然每年暑假都要带沐禹去海边玩，沐禹是跟高玉生学会游泳的，那时候，高玉生还是沐禹的爸爸，曲欣然的丈夫，他的爸爸很厉害，什么都会，很爱他的妈妈。“沐禹，我们每年夏天都来海边好不好？等你长大了，等我老了，我们还来！”“好！”父子俩拉过勾，约定了。可是第二年，他的爸爸有了别的女人，不爱他的妈妈了，夏天一样的来，关于海的记忆，封存。“你疯了！”梵钊一把网住了“挺尸”的沐禹：“抓着我！”沐禹愣了，只得抓住梵钊，不会游泳的人，游得飞快，把他带回了岸边。“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想被浪卷走吗？”梵钊生气，真的生气，稀罕。
“我没有，抽筋了，不能动。”沐禹抿唇，没见过梵钊发飙的样子，心怯：“你生气了吗？”
“白痴！”梵钊把沐禹搂到怀里，死命：“知不知道我紧张你！”
“知道啊，你来救我，还说脏话了——”沐禹呆了呆，反应过来：“诶，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学的。”梵钊不放松怀抱。
“为什么要学啊？”沐禹小小的不满，自己唯一的优势，没有了。
“不想让你笑话。”梵钊的理由，接近可笑，这么可笑的理由令人心动。
沐禹咬着唇，不敢笑出声，他的爱人，自尊心太高，一丝一毫都舍不得伤害，接近幸福。“可以放开我了吗？”他小心翼翼的，恳求。梵钊不理会。“可以吗？”
“以后不要这样了——”许久后，梵钊如此要求。
“没关系的，只要我不乱动，等到抽劲儿过去了，还是可以游回来的。”沐禹清楚每一个自救步骤，高玉生教他的，一直记得。
“不要一个人扛。”梵钊摸着沐禹的脸，让他爱不释手的轮廓：“你有我。”
“你也一样。”他想帮他分担，好的，还有坏的。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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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这晚，好累，晚安的吻，睡着，美梦，有体温，有潮声，睁眼就能见到爱的人。他们呆在海边，游泳，或者什么都不做，偶尔说些彼此的糗事，吃老板娘做的小菜，听小姑娘的巧，接受黏在梵钊身上的目光。旅行，心里的停留。
高沐禹歪头看着梵钊，他抽烟的样子，很神气。“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有点跃跃欲试。
梵钊叨着烟，捏住沐禹的鼻子，逗弄：“这不是好习惯，你不要学。”
沐禹晃着手脚，张大嘴巴，呼吸：“我不学！不学啦！”
“保证？”
“保证。”沐禹揉着发红的鼻子，捡回了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啊？”
梵钊笃着眉，想了一会儿：“初三？大概初三吧——”
“一直抽烟？”
“一直。”
“那你还可以长这么高，真不公平——”沐禹认真觉得上帝不公平。
“的确不公平，但你应该庆幸，尽管你在青春期没有长脑子，至少长个子了。”梵钊亲了亲沐禹的额头，不聪明的脑袋。高沐禹无从反驳，在梵钊面前，海马沟像是被熨斗来回烫过一样，平板得毫无智商可言。“傻瓜。”梵钊喜欢沐禹语塞的表情，小脾气都写在脸上。
“被你越叫越傻。”沐禹喃喃。
“傻瓜。”梵钊再添一枪。
沐禹对梵钊做了个鬼脸，认命。夕阳，金色的海，金色的，金色的梵钊，沐禹在沙地上画下了梵钊的侧脸，片刻后，被浪卷走了。“要是有纸笔就好了。”他想画他，此刻的梵钊，无与伦比。
“以后有的是机会。”梵钊把烟蒂丢进了盛了海水的纸杯里，环保，教养。
他们还能来海边，对吗？机会。他说的，他都相信。“梵钊，说说你好吗？我想知道你。”沐禹突兀的一句。
“想知道什么？”梵钊眯起了眼睛，狐狸样。
“什么都想知道。”
“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比一般家庭生活得好一点，嗯，其它的都差不多——”
“为什么会喜欢我？”
梵钊笑了，越发狐狸：“喜欢你。”
“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不知道，可能觉得你笨得很特别？”梵钊捧起了沐禹的脸，不好看的脸，喜欢：“说得清楚的喜欢不是喜欢，所以，不要问我，只要明白我爱你就够了。”
够了，一生偿还一句“明白”。沐禹吻住了梵钊，反客为主，说不清楚，就是爱他。
三天的假期，飞逝。沐禹非要在民宿大门口照相留念，小姑娘很热情的帮忙摆弄相机，好容易把梵钊拉入镜头，缺乏表情。“笑一个嘛！”沐禹讨好。
“有什么好处？”梵钊挑眉，算计。
“啊？”
“让我亲你。”梵钊低语，惑。
“现在吗？”沐禹为难。
梵钊搂过了沐禹，笑得灿烂：“你欠我的。”
小姑娘盯得准，“咔嚓”，记录，英俊的梵钊，傻气的高沐禹，藤蔓满布的民宿大门，趴在石阶上躲太阳乘凉的老猫，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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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梵钊把车停到观景台，休息：“还有两个小时——”
“嗯。”沐禹嗑着苏打饼干：“你要吗？”
梵钊弹掉烟蒂，笑：“要——”却拂开了沐禹拿着饼干的手，深吻，海苔味。
“喂——”沐禹反抗不了，整个座位放倒了，只能被吻，不止吻，梵钊撩开了沐禹的T恤，一路吻了下去。“梵钊——”
“嘘，别说话。”梵钊舔过他的耳廓，并不停留，轻咬起沐禹的锁骨，引得身下的人低低的喘息。
高沐禹的身体，不听使唤，沉溺在梵钊的体温之中，每一处，都渴望，沉溺，或深或浅的吻，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突然，要害被抓住了。“别——”沐禹颤抖，陌生的感觉，像被电击。
“别动。”梵钊哑声，吻住沐禹，手不停止。
沐禹像一条缺氧的鱼，任人宰割，只是，“凌迟”的感觉，美好到爆炸。同床共枕的三天，他们只有接吻，坦诚相见的时间不多，潜意识里，沐禹回避亲热，因为梵钊说时间不对，也因为自己心里的障碍，现在，避无可避。“梵钊——”他喊着他的名字，无措：“我不行了——”
“射出来。”梵钊的安抚，更像勾引。“乖，射出来——”
“不，你放手，不！放——”沐禹手里的饼干，碎了，战栗。某些释放，被人掌握，不由自主，空白，脑子里一片空白。
梵钊笑着抽出前置柜里的纸巾：“你太快了——”
沐禹回魂，脸红：“我很少手Y——”
沉默，爆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诚实——”梵钊帮着沐禹擦拭了他的身体，替他拉上了牛仔裤的拉链：“我们回去吧。”
“嗯。”沐禹低着头，脸躲在阴影里：“那个，饼干你还要吃吗？”
“我想吃你。”梵钊直白，而语言不足说明内心的渴望。
沐禹转过了头，不说话，车一直开，抛下路灯，连带着尴尬。梵钊的心情好到灿烂，哼起了歌，气氛系在歌里，甜蜜。
“你到了。”梵钊把车停在了沐禹家的小区门口。
高沐禹滞了一响，道：“我想跟我妈说我们的事，可以吗？”
征求，也征求一点勇敢。梵钊看着沐禹：“你准备好了吗？”
“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扛不住要告诉我，让我来跟你母亲谈——”
“我可以的！”沐禹握紧了梵钊的手：“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微妙的延时。“好。”梵钊轻叹：“傻瓜——”
“我妈可能会很生气，也许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能见面，我会想办法给你打电话的——”
“我会想你的。”梵钊轻吻了沐禹，思念，即刻满溢。
“我也想你。”沐禹用力的抱了梵钊一下，不敢更多，害怕，怕感情溃不成军，下车。
曲欣然问高沐禹旅行好玩吗，沐禹形容不出，不是好玩，而是一种仪式，祈求一个圆满。“妈，我有事跟你说——”他深吸了一口气。
曲欣然被电视里《月月向下》的兄弟们逗得死去活来的：“我现在看电视呢，明天再说——”
“我现在就要说。”沐禹不想再重新做心理建设：“很重要——”
“多重要？”曲欣然挑起好看的眉毛，凌厉。
“我谈恋爱了——”
“哦，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她的母亲并不在意儿子的感情生活。
“对方是男的。”
一盏茶的冻结，曲欣然关掉了电视：“麻烦你重说一遍。”
“对方是男的，我是同性恋。”高沐禹的话，多余的语气词都挑不出。
“你是在跟我出柜吗？”曲欣然也是上网的，只是没想到虚幻的事情砸到了自己头上。
“嗯。”沐禹连个“是”都说不出，紧张。
“多久了？”
“诶？”
“多久以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
“两年前——”
曲欣然想了一阵，想不出两年前的变故，无声无息的变故，一瞬：“为什么？”她有些难受，一旦意识到难受，更加难受。
“对不起，妈，对不起——”
对不起，曲欣然心惊，她的儿子懂事后再也没跟她说过对不起，他很乖，不需要她担心，习以为常之后，以为他真的不需要她的担心。可是，疏忽了，现在，几乎难以挽回。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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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我接受不了，至少现在接受不了。”曲欣然轻轻的摇头，眼泪是被摇出来的：“沐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同性恋？你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妈，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什么都不想听。”曲欣然捂住双眼，决堤：“你现在给我回房间！我们明天再谈。”
“好，那您早点儿睡。”高沐禹无法安慰，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晚安。”
这样的一夜，不能晚安，曲欣然在客厅坐了一夜，眼角的妆晕开，一些落魄。她反反复复的回忆，回忆她的婚姻，沐禹的出生，猝不及防的离异，以及现在。他的儿子长大了，没什么波澜，叛逆期都显得沉寂，最多的抱怨也只有三餐。普通惯了的孩子突然不普通了，无所适从。
“妈——”沐禹经历了同样的夜晚，梵钊母亲的话钉死在心里，“你的父母一定不会认同同性恋的”，不认同，他不求认同，只盼一个原谅。曲欣然的原谅，至关重要。“我们现在可以谈了吗？”
曲欣然看着高沐禹，她的儿子，长成了单薄的男人，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却不往她所想的路走。“你和那个男孩儿交往多久了？”
“快两年了。”沐禹拽紧了短裤的边角，面对，事实和母亲。
“同学？”
“嗯，高中同学，后来上了一个大学——”
“我见过吗？”
沐禹顿了顿，叹道：“有一次他送我回家，您看到了——”
曲欣然恍然：“梵钊？”
“是他。”
“他父母知道吗？”
“知道——”
“同意？”
“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曲欣然撑住太阳穴，头疼：“沐禹，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孩子了，就要明白作为一个成人应该尽的责任，退一步说，你真的认为两个男人在这个社会上走得下去？我不明白梵钊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你，你容易受伤，也容易封闭自己。我失败的婚姻给你带来了伤害，虽然你从来都不说，但是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真要说‘对不起’，我才是那个对不起你的人。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失败而使你的人生产生认识上的偏差——”
“妈，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你没有对不起我。”沐禹难过得要命，曲欣然没对人低过头，却跟他说“对不起”。
“你选择过吗？”曲欣然摸着高沐禹的脸，心疼，他是一个多么被动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想去怪罪那个让她儿子陷入同性怪圈的男孩儿，可是止不住心疼。
沐禹佐证不了自己的选择，那一刻，是他自己跑去跟梵钊坦白的，如果他不去，梵钊不会强求，只是，他傻不下去了，心里的爱，痛得快死了。“我很爱他。”沐禹低声，唯一的选择。
“傻孩子，你明白什么是爱吗？”曲欣然的眼泪，划过笑容：“我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弄清楚什么是爱呢——”
“我爱他。”沐禹抬头，看着曲欣然，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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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感情不是理性的事物，言语的力量，孱弱。曲欣然闷了很久，依旧想不出妥善之策：“我不想谈了，现在谈不出任何结果。我需要冷静，你也一样。让我们都冷静下来再一起解决这件事，我希望这段期间，你不要和那个男孩儿联系，重新梳理好思路。沐禹，妈妈不愿意你受委屈，你明白吗？”
“明白——”
“答应我不要和那个男孩儿联系，任何形式的联系都不要，可以吗？”曲欣然寄希望于时间，尽管她根本不相信时间，高玉生造成的伤害还在，不曾减去分毫。
“好。”沐禹明白曲欣然的苦心，苦透了，未必好，只有尊重。
之后的一个星期，没有冷战，曲欣然更改了以往随性的作风，下班就回家，每餐都做满一桌的好菜，母子俩不再提及禁忌的爱，假装，假装各自如昨。可这满满一桌子的菜，没人吃得下去。高沐禹没有跟梵钊联系，想得不行的时候就来回的翻着手机上的联络簿，两个字的锥心。假期的末尾，沐禹收到了梵钊的短信：“我等你”。等，只有等，等一个结果，好坏未知。
臧草草一假期跟着室友把她们家都转了一遍才舍得飞回家歇一个星期：“沐禹！高沐禹！姐姐我回来了！还不赶快跪安请好的——”门开了，是曲欣然，把草草吓得一秃噜：“曲，曲阿姨，我不知道你在家，刚才，那个，我说笑来着——”
“没关系，进来吧，沐禹在卧室。”曲欣然非常高兴，自从那次谈话后，高沐禹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想要跟他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总是不一样了。
“好嘞！”臧草草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沐禹的卧室门：“‘胡汉山’又回来了！”沐禹睡在床上，没什么反应。“喂，你听见没啊？老娘都屈驾前来了——”草草踢了沐禹的床一脚：“睡着了？喂，喂，高沐禹——”
沐禹皱着眉，支起身体：“我还活着。”
“我擦！你生病了？瘦成这样！”臧草草一把抱住沐禹，颠了颠：“就剩骨头了——”
“没事。天气热，不想吃饭。”沐禹勉强自己应付着。
“曲阿姨做的饭不好吃吧，干嘛不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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