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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农启示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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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她我决定丧心病狂一回,反正无人知晓。
  我继续等待着她的再一次到来,她这次来是晚上,对于上夜班的人来说,这时早餐,她冲我笑了笑,这时我妈和我在做抄手,我妈的速度三秒一个,我怎么也追不上我妈,当然除了行状上追得上以外。我妈问:“小妹,还是来一碗杂酱面吧。”
  “是的,”她说,“还是小米辣。”
  “不,”我为她做主,“你总是吃杂酱面,你应该换一换口味了,吃这个吧,这可是我妈在这片区闻名的小吃了。”我指着排在钢盘里如阅兵般整齐的抄手。
  “好吧,”她说,“那也要小米辣。”我妈听了回厨房操作去了。
  我继续包着抄手,她饶有兴致的过来察看,她说:“我吃过这东西,见过它是怎样的,你这样眼花缭乱的样,我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要不你来试一试,我教你。”她点头,到厨房去洗手。
  “首先,这样,在这样,最后这样。”我做了个示范给她,她还是不得要领,我索性从她身后抱着她两只手,她身体一颤但又立刻回到平常,反倒是我有些情不自禁,我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是桔子味;她的秀发轻拂着我的脸,上面有洗发香波的香,虽然它深藏在香水中,但也被我发现了;我握着她的芊芊玉手,十分温暖,我这样看不见她的脸,也不知她作何表情,只觉得周遭温度逐渐变高,香气也更浓烈。
  我还是把持住了,我继续教她用筷子,在碗里扣了一些陷料,把它们置入正方形的面皮中央,然后把正方形对折,对着的尺寸也是对角线的三分之二处,这样馅料包入其中,再然后卷起馅料,翻一翻那,把两只角按压牢固,如一个人自在般抄着两手,惟妙惟肖,我放开了她。
  她的脸略有些红,这与她刚才进门时不一样,那时她的血气没有这样好。她有些惊喜,高兴的说:“太好了,我也学会了包抄手了。”她如法炮制,包了不少,直到我妈送来她的早餐。
  “味道不错,”她边吃边点头,“比以前吃过的都好,不光这样,你们的馅也足够。”
  这次他用汤匙当筷子,她每一勺都要喝汤,她从前一贯不是这样,这些抄手浮在碗中像海洋水来怒放的鲜花。她今天用的右手,大约是她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没有多说一句,七八分钟的样子,抄手和底汤都被她扫空了,她付了钱,说:“我上班去了。”
  我送她出门,我说:“等等,我有话说,”她驻足回首,“明天下班时来,我给你一个意外的礼物。”
  她会心一笑,点头,转身小跑着去了工厂。
  她一定不知道,我要送什么大礼给她。我抱着她的一霎那就决心要她做我的爱人,我现在手握巨款,手握着她的心愿,我有着足够的资格去追求她。
  当天夜里我憧憬着难以入睡,我迫切的希望黎明快一点来到,我想了许多幸福美满的画面,包括我们同床共枕时的事情,我发觉时间过得竟如此慢,以至于我要发狂的地步,最后我取了一些我妈自酿的葡萄小酒,闷了半盅,头脑发晕,不自觉的入眠了。
  第二日,我惦记着早早起床了,我骑着自行车出去后脑里还全是她的丽影。我把自行车当摩托车骑,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以往都是她坐靠窗位置等着面条和我,今天我要在门口等她,我想第一时间看到她以及脸上的笑。
  时间还早,我枯坐门口,把目光放到她的必经之路上。
  自从我回来之后天就开始变脸,现在两个小时过去,空气中飘着毛毛细雨,光线也比之前更暗了,我目光等待的地方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我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气愤她的失信,但我是爱她的,并且她是打工妹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厂里面也行还在让她加个班。
  我又诅咒这些电子厂的无耻的剥削,我一边望眼欲穿的等待,直到上午已过大半,着之间我也没有离开过门口去帮我妈的忙,店里面那些本该由我收拾的碗筷还一派狼籍的存在,小雨已经从飘然变成淋淋沥沥,路面湿的像镜子,空气中满是潮气,我摇了摇头,决心她再次来到时定要质问她,然后我收拾店里的狼籍继续洗碗。
  十几个日头了,我坐店门口已经成了一道风景,那个她再也不会来我店里了,我再也不会有希望追到她了,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抱她那件事对她来说不太厚道,或者是我强令她吃我家的抄手而让她内心又许多不悦,我又陷入了忧伤。
  忧伤总会被转移。
  当我认为我已经快要被世界遗忘,或者被时间融化,变成虚无,原来还有人记得我,我的电话铃声响起了,陌生的号码,是厦门的座机。
  “喂。”我漫不经心的问。
  “你好,”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们是厦门市劳动局的。我们接到你的申诉。”
  “是啊。”我想服了兴奋剂一样,我又感到意外。
  “哦,知道了,”他咳了一声嗽,顿了一顿说,“你是曹飞,这上面写的是全厂没签劳动合同,然后大家专门找你为代表,要求你们老板赔付双倍工资,你的岗位是,农民。。。。。。这个什么字——农民的工,对吗?”他最后两句话略带笑意,但是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是啊,我等了许久,终于得到了消息,”我说,“我都已经有些失望了,快忘了还有这个事,没想到真告响了,太感谢你了。”
  “先不要这样激动,先不要感谢我,我这边有些情况和对策跟你说,”他语气没有变,但态度极好,很是和蔼,“你慢慢听我讲。我们昨天巡视到你申诉过的工厂,恒远机械,正好遇到他们要关门,被我们叫着了。他们的的确确要将倒闭了,但是还没有吊销执照,他们的法人代表也承认了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事实,但是我们也对他做了认真仔细的教育工作。这是我们的职责,当然,我们也得听取双方的意见是不?他说你,曹飞,从前在厂里做过,还当过车间主任,他们说你曾经无视法律在工厂造枪,又经常上班途中擅自离岗,态度极其恶劣,并且不服领导,最后又煽动工人罢工闹事,我问你你这些是否属实,因为这关系到这个案子的程度。”
  “造枪的事已经处理了,从那时再也没有发生过了,”我说,“我曹飞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质量,你去问一问我们从前的老板娘,那绝对没有话说。还有我没有煽动工人闹事,是他们总是拿鸡毛蒜皮的事以小见大的罚钱,克扣伙食,并且他们还要降原先早就定好的工价——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我们打工的就指望着这个了。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们和起伙来害死了我们前任老板,并挤兑老板娘,这是阴谋,他们在谋财害命,前任老板是个好人,你问就知道,他死得冤。要不是他们的行为不端,要用年终奖来忽悠员工,我也不会告。可以说我没有误告,也没有故意同他们作对,我是被逼的。”
  “好好。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他说,“那这样说,你们都各执一词,双方互有对错和误会是不是?中国的目的是发展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我不建议你们针锋相对,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尤其是你们工人,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们双方都心平气和的找个时间私了,大家坐下来谈一谈,这样的事也好解决是不?”
  要我和老头子坐一张桌子上谈心我还真没有这个准备,所以他说这话是我听得有些不太懂,我说:“还要坐下来吗?你们不直接将他罚了双倍工资的钱不就得了,你们有这个权利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你是不是吃这碗饭的?”他话锋有些快,又有些硬朗的问。
  “我只是个老百姓而已。”
  “好吧,”他说,“我这里有个电话,你记一下,我给你的建议是对话解决,千万不要做什么愚事,也要适可而止,这些事受伤的总是你们工人,事情解没解决,你都要回个电话给我,听见了没?”
  “明白,”我说,“谢谢你,你贵姓。”
  “我姓刘。”
  “刘先生真是好人,一定有好报。”
  “什么好报,成天累死累活。”
  “能者多劳。”
  “你恭维我了,好了,事情就是这样,千万要记得回电话,再见。”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思索1

  这件事有点大,我酝酿了半天时间思考各种协商的结局,若不是这数额比较诱人和我背负的众望,我认为这纯粹就是挑衅人,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事,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拿双倍工资,谁愿意给你谁就是傻子。但我还是按照刘先生的指示打了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刘玥,他一开口就认出了,他说:“喂。”
  “刘玥!”
  “你是曹飞!”刘玥说,“你的事情我了解了,现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明天我们约个时间,我爷爷的事情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了。”
  “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说,“位置同安工业区门口。”
  “好。”他挂了电话。
  同安工业集中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更好了,我来厦门这么久有不少地方没有去过,来不及也无时间去体味,这是我的主场,纵然这个主场有些不够可靠有些太过苍白,不像刘玥全厦门都是他的主场。我始终认为这是件冒险的事,这事不会那样简单,说不定也会身陷囹悮。我把手机里的快捷键都编了个110在上面,以防不测。
  我提前半个钟头赶到,在周围游荡了一圈,像个孤魂野鬼似的,篮球场上依旧有一帮硬汉在火拼似的打球,草地上总是不乏甜蜜的情侣,购物广场还是那样生意冷淡,物是人非,我感叹了一下。
  不自觉我又走到了原来的出租房的地方,包租婆还认得我,同我打了个招呼,他的房子又增加了一栋,真是前途无量,只是那栋新增的房子把原先的光线遮了个精光。从前的清晨,阳光下起床,对着窗外的一片绿草伸懒腰再也回不去了,成了我的记忆,这样我又觉得时过境迁,未免残酷。
  离开出租房的时候包租婆给了我一个信封,是xxx福利院寄来的,收件人是李娜。我拆开一看,是四张涂鸦的画:第一张,一个漂亮的大女孩子,带着一帮小孩在阳光下跳舞,远处的电线上画了些音符——这应该是了李娜日记了教小孩子跳白族舞蹈的那段;第二张,一群小孩子都上学了,他们眼中全是有着黑色的眼瞳,但是一个小女孩呆呆的望着他们上学的同伴,眼里一片白——日记中生病需要做手术的小朋友;第三张,漂亮的大女孩子在病床边陪着生病的小女孩,大女孩的背后长了一双翅膀像天使——李娜应该在看望她;第四张,小女孩子一个人坐在花丛中,脑袋旁边画了许多圆圈,里面全是大女孩子的各种事情——这应该是她很想念李娜。明显是小女孩不会写字用画写信,这些画手法幼稚,笔线不稳,即便这样我还是为李娜高兴,为小女孩高兴。
  我在路边的栅拦上坐下来,等着最后的十几分钟,我又想给江倩打电话,发觉她也真忙,怕打扰她,我不能事事都靠江姐,就放弃了。是时候独自面对了,我鼓舞了自己一把,把目光转到车水马龙的公路上。
  一辆银色的丰田从芸芸众车中拐了出来,朝我而来,速度放缓,熄火之后,车窗玻璃放了下来,刘玥招呼我上车,我蹑手蹑足的过去坐下,不知是因为我太过警觉还是因为这个车产自日本,我浑身的不舒服,像坐在荆棘编的藤椅上,我宁愿我坐的是大众。我又四下观察了一下这车的结构和做工,造车人为了骗钱可谓是费尽心思啊,我又涌出一片妒忌,心想这家里的老人有钱就是好,刘玥这小子才上几个月班都有车开了。
  “我们找个茶楼,喝点什么,然后慢慢聊。”他说。
  圈套。我第一时间就这样想。我又假装客气的说:“不用。我们就在这路边就成。”
  “好吧,”他递给我一罐凉茶,这种饮料南方人都比较爱喝,但是有次黄关心做了个实验,把一罐凉茶开封,放置了几天之后倒出来的是果冻样的东西,之后大家都从没饮过,但是我还是接着了,因为能让资本家少一分钱是一分,这是我当时的心情。“我们应该好好商量一下,我俩也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我被他的平静惊了一下,但是我依然没好气的说:“我们俩就没什么好谈的,我们开门见山吧!”
  “好吧,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斯文的人,豪爽起来也是不饶人的,”他说,“你开个价吧!”听了他的话,他显然不明白我做一个粗人的意愿。“开个价”这意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拿钱的了,我得好好计划,可惜这老头子不在,要是他看见我从他的手里拿着巨款——他的最爱,他定会捶胸顿足的,我也会仇者痛快的。
  “双倍工资,”我说,“一分不能少。”
  “不,”刘玥当时就否决了,他说,“再拿一份工资给你们,你想都不要想,这事必须有个折扣,你知道的我们都很难。”
  “那不管我的事,谁叫我们的法律上是这样写的。”
  “是,国家法律上面的确这样写过,”刘玥缓缓道来,“我们本就有错在先吧。不签合同,虽然我们从黄关心老板那边接过来的,但是我们接过来时就应该给你们签的,我们没有,我们该对你们赔礼道歉。但是请你也要理解,这个厂不也是为社会增加就业不是?也为广大打工者增进了收入是不?我们虽然不能自诩伟大,但这些是不容忽视的,不是么?”
  我听后不悦,刘玥这人我没有太坏的印象,最坏的印象也是他的地域歧视和受命于人,但他这样无非是要砍我的价,已然被我识透,我坐听他要如何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我没有说话。
  “其实我爷爷当老板也不容易,需要考虑的也很多,他总是羡慕打工的,每一次不都给你们按时发薪么,让工人们无忧无虑,只是最后一个月年终奖再发不出来了,去年股东分账比前年少了不少,其他两个股东受不了了,我爷爷只得自己掏钱来填这个洞,当然力量有限,又承诺了不少,另外两个股东也不干了,所以我爷爷才放弃工厂的。这里我也要向你道歉,因为你是代表工人,我爷爷出尔反尔了。”
  “你别说他们,”我说,“说他们我就来气。他们害死了黄老板,人家孤儿寡母的也不好过,你道歉我不接受,还有你想要降工价;并开除我;最后毁了工厂和工人,这个厂是个有前途的事业,这才是罪大恶极。随你如何强词夺理,这些钱都是你们该拿的。”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你就错了,”他说,“黄关心的死是个意外,这方面我们股东也做了赔偿,也算有个交待了。毕竟逝去生命这事大家都会扼腕叹息的。降工价并非我的主意,我也曾对我爷爷他们讲过无数次,工价对工人的收入有直接关系,工人会留在这个厂里全是因为我们厂的好工价,我不也是问计与你么?你不会忘了吧。还有开除你也非我所意,那时因为。。。。。。哎,终究是他们的错了,但是这钱你们不该拿这样多,因为他们现在也有大烦恼。”他几乎快要放弃的叹息。
  “他们的大烦恼就是用分到的钱考虑怎么做下一笔新的生意。继续赚钱。”
  “你不知道,曹飞,他们不光是恒远机械的老板和股东,他们还是国企高管。你不觉得奇怪吗?企业是国家的,企业里面高管掌控着企业的业务,企业的命脉。!”
  “你说我们到底是在给老板打工还是在给国企服务?还是像李玥所谓的嫁衣?”
  “看来你有点明白了,”刘玥说,“曹飞你是我敬重的人。你的管理自有一体,有许多地方我都要必须向你学习,今天我看到你义愤填膺,我也决定站在你的立场,也请你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也不想多给你说辞,我爷爷他们已经被调查了,他们涉嫌一些不光彩的事,今天他们是不能来了,所以我来替他们料理,他们怕是要在牢里终老了。”
  “好!好得很。这正是我想要的。”
  “。。。。。。”
  “说吧?他们怎么就不光彩了,我见他们平时很光彩的。”
  “这也许涉及到国企的制度或者违规方面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们的工价有些不合理,但是最后也还不是没有真正的降下来。羊毛出自羊身上。美国的人们的人们生活好,权利多不光是因为他们的民族自造力强大,也是因为他们掠夺别国的资源。”
  “我懂了一点。原来我们全都被人利用了,原来这个厂就是个笑话,就是个骗局,都他妈注定要倒闭破产,亏我还死去活来的伤心,你爷爷原来在搞贪腐,他要利用业务为他取得私利,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我说不出是痛快还是悲伤。
  刘玥没有生气,理亏的人是没有权利生气的。
  “本来,他们想利用黄关心老板洗国家的钱,但是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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