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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农启示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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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杰话毕，潇洒的把手头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里面是一捆钱，一万多。这回李娜见了欣喜若狂的抱着陈云杰，一脸幸福样，差点哭出来，陈云杰说：“这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了吧！”李娜不注点头，娇躯投在陈云杰的怀抱，久久不放，于是吃饭的众工人，目光也紧紧的瞪着他们，久久不放。
雨儿说：“妹妹，现在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二人才不舍的分开。
李娜说：“钱哪里来的？”
陈云杰说：“英雄不问出身，钱财不问来处。娜娜你只管使用就撒。”
李娜又想到什么，面无表情的死盯着陈云杰问道：“这么多钱。是你抢来的？”
陈云杰笑道说：“娜娜，黄师傅老是教育我们不要做违法之事，我当然不会忘记。钱是正当的。”
李娜目光变得柔和了些。又问：“那我放心了，你在哪里贷款？”
“这是我自己的钱。”
“你的？你的钱都在我那里。我还不清楚么？”李娜在陈云杰身上嗅了嗅说，“你身上有什么味道，香水，你干嘛去了？你是去当鸭子了？这是女人的味道。”
众人目瞪口呆。
“没有。”陈云杰坚决的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李娜说，“上次你和何男曹飞三人，到同安来，你就差点当了鸭子了，你这不要脸的陈云杰，还有没有廉耻。”
那次的事件爆光到李娜那里，纯属意外，当时年少无知，险遭人害，但终归是当美好的好笑的回忆，同刘黎明等人私下当笑话讲了，不料李娜耳中竟让李娜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陈云杰的脸不要不打紧，可害了雨儿当场就没给我好脸色，何男更是想钻桌子下面一辈子不出来。
“冤枉！娜娜，你这样说叫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跳黄河，你省省吧，现在跳黄河只会越洗越脏，跳黄山吧，一了百了。”
“真的。娜娜这钱绝对干净。”陈云杰信誓旦旦的讲，并把手里的钞票放到李娜手心。
“那你告诉我。哪里来的？”
“我，”陈云杰又小声的说，“我从李玥哪里预支的三个月工资。”
“什么？你打算给李玥做事，我告诉你多少回了，千万不要同李玥打交道，你竟然主动去招惹他，把钱还回去。”李娜命令道。
“娜娜。为了你的爱。再说，李玥又不是什么彻底大坏人。”
“为了我的爱？好，那我告诉你，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我们就此分手，从此我也没有了爱。”
李娜用力的把钱往陈云杰身上一掷，须臾间，钱币纷飞，李娜掩面哭泣小跑着冲到厂背后去了，雨儿跟了过去。陈云杰杵在如秋天落叶一样的漫天钱币中，一脸执着的样子。这小子固执己见。他万万没想到李娜说的会是真格的，分手这两字在他俩身上我从来都不曾想过，每个人都以为他们的情感定会是与子偕老的那种。农民的工承受不起多少分手。
“娜娜！你以后会明白全部的。”陈云杰冲着李娜所在的方向吼道。
我走过去，李玥的车已经停在厂门口。陈云杰说：“曹飞。我没在的时候麻烦你多多在李娜身上留个意，她总是那么不够自私，我到李玥那边上班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李玥开着宝马载着陈云杰卷起滚滚烟尘，绝尘而去。
满地红色艳艳的钞票，触目惊心，众人端着碗看着都惊呆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捡钱啊！”我冲他们发火，众人一片唏嘘，各自吃饭。
我蹲来拾起钞票。
我记得那天李娜还是收下了那些钱，她接了个电话之后，拿着钱神色匆匆的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散乱1
就这样陈云杰好像彻底离开了工厂，许久不见人影，房间的门紧闭，没有搬，东西还在，我可以从我这边的窗台探出身子甚至可以看到他的洗漱用品。
李娜大约有些伤心，毕竟一个人，所幸有雨儿作陪，要不然形单影只着，看了怪见人心疼的。我本着陈云杰临走时给我说的话，叫上雨儿，我说你该关心关心你妹妹了，这情伤恐怕得需要两颗心来抚平。可我怎么觉得他们俩个在闹着玩儿样，藕断丝连着，看表情都知道，李娜心里定是住着陈云杰，这是无疑的。
工作有些忙，这是好事，充实。尤其是雨儿又回到了同李娜形影不离的时光之后。我身边少了个人，甚感空落，所以我用工厂焦头烂额的忙碌来填补。
黄关心说：“现在工厂的情况如日中天，上面的股东要想解放我，我也累了这么久了，该偷偷懒了。”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有没有当老大的准备。
我说：“老大这个位置还是喜欢的，如果钱比原来高的话。”陈云杰的事让我重新认识了钱这个东西，也许打工来说开心应该放第二位。
他说：“那好。上面没个经理，我去任经理，你来当车间主任，顶我原来的位置，厂里面没有人比你更熟了。当然除了大师傅，但是大师傅没那么都精力，更不会在乎这些。”
最后黄关心让我当见习主任几个月。
我现在上班做得事情更杂了。哪里需要就上哪里去。厂里来了些学徒，在别的厂做过，间于熟手和新手之间，墨守有余调机不行。我在里面就是磨车刀，安装百分表，调试公装，检查铁件光洁度和精准度，不让废品出现，不让安全流血事故发生，得空时做一下子车床上的计件活，成天东游西逛，当然比打杂好一些，这日子过得悠哉游哉，比以前只做同一个产品要视野开阔得多，并且没事就凑众人的机床旁边一顿神侃。
惹得黄关心眼红不已，怎么他当时管理起来咋就累死累活，现在我就两手得闲，黄关心倒又有不想让我做车间主任的想法了。我心里暗笑，黄关心太把自己的财产当回事，所以处处事必躬亲，累成屎一样，我则不然只有每天的工作任务可以完成，没有废品绝对安全，机床有保养卫生良好。有的事情何必要过于醉心完美无瑕，当然黄关心也不敢反悔，因为他也乐得一身轻松，成天开着车载着老婆孩子四处游玩。
雨儿说，看着我的梦想步步渐近。我心里一阵惭愧，为了这该死的“梦想”陈云杰被开除，李娜被逼分手。我并不爱机械，我只想把它当碗饭来吃，然而，雨儿说，有梦想的男人我才喜欢。
我问雨儿：“你的梦想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雨儿说：“随时。”是啊，大地就在足下，而足就在她身上。
我说：“到时候叫上我。我陪你。”
她说：“才不。我叫上妹妹。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承诺。”
我心里觉得孤单，在她说这话后，雨儿又安慰我说：“放心，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男人，躲也躲不了。”
听了之后我的胸里又满满的尽是幸福。也许，雨儿的梦想里没有男人。
我喜欢当车间主任。不是因为车间主任看起来多牛气，够顶天立地，够独领风骚，这只对于爱机械的人来说。时间久了我还是疲累的，若非工资上高了那么几百我宁可委身做计件的活儿。一方面我不能让雨儿看扁我，另一方面，天天同一张张认真劳作的脸挤在一起存在着许多小开心。
厂里地处村落要道，时不时的有人注目，他们惊异于这些机械的削铁如泥，经常有老人驻足，一望就是半天，还满脸崇拜。有一次，一个大爷看大师傅车得起劲，他也凑过去，穿着拖鞋，一颗铁削飞落下来，掉他脚上，老头扔了拐杖跳了起来，拖着把老骨头疼得硬是跑了起来，惹得厂里人哄堂大笑，出于道德我上前关问，不料老人笑着说，我以为我这把年龄离不了拐杖了，无药可救了，到你们厂里一烫，又生龙活虎了。从此那老人经常在门口抽烟转悠，只是再不穿拖鞋了。
某日 ，黄关心发现地脚螺栓少了一根，是六十毫米大的，打开视频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头偷的。视频里那老头生猛异常，仗着个迟暮之躯愣是扛着两百多斤的铁棒，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夜色中。看得黄关心自己都吓着了，连何男都自叹弗如。可是没看清面貌，门前的老人多的是，天知道是谁，黄关心自认倒霉，又恨自家的狗太老，听觉不敏感了。当然众人万万也想不到这老头还会举一反三，这次狗依然没叫，何男却冲出去把他逮了个正着，大半夜风风火火闹到派出所，身上口袋里竟还搜出二千元钱。联系村委会来领人，原来是个单身汉还有十几年的牢饭经历，平时没事小偷小摸惯了，神神秘秘贼眉鼠眼的，仇恨社会，心里没安全感，竟带着全部身家来行窃。黄关心见他举目无亲就没有追究法律责任，拿了2000元填了损失，放了人。现在那老头路过厂门口都是绕道远远过去。
大人偷也就算了。连背着书包的小孩子也有那种行为，那些学生看到报废的车刀，都虎视眈眈呢。平时有不少老人修建房屋拿些铸铁砂回去辟邪，我们只当没看见，可学生偷了车刀在书包了，我们追至网吧，他们居然是说没偷，那是拿来的，当然“读书人的东西要说拿”，于是把他们送到学校，教育一番大都不敢了。我们自己也没有再□□裸的放心大胆的把铁件放路边，因为学生想卖铁玩cf。大师傅的教育方式特别：大师傅把一根长长的铁削丢在路过的学生跟前，学生开得两眼放光，他当然不知道那铁削有多新鲜，看四下无人大着胆子放手去拿，直到嗅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原来手被烫了一片焦黄，笑的厂里的众人差点没回过气来。我想没有比这教训更有效的了。
厂里上班时杜绝喝酒，酒后操作车床的危险性和酒驾一样。厂里的马师傅，二十多岁，却是个老酒坛一个，没了酒成天呵欠不断，又做不好东西。喝些小酒反而精神百倍。所以黄关心也让他喝酒。有一天中午，大家休息，黄关心接了个急件要改，那零件正好是小马做的。当然黄关心不知道马师傅那天到底喝酒多少。电话安排。半个钟头后取零件，问马师傅东西车下来没有。马师傅醉得躺地上说，下来了。黄关心一望，零件也在地上，那哪里是车下来的，明明是飞下来的。
6150有个油泵系统，负责润滑主轴箱的齿轮。某日，来了新机床，让小王接了电线，同时叫他车毛胚。半天后我去看，工件做出不少，操作却是很是怪异，别人都是离合上提启动主轴的，他却是离合下压，考虑到油泵不能反转，我立刻叫停，我问为什么。小王说，不知道为什么接了电线后机床是反转的，我想要让车床正转我就只有反方向压离合。基于这种邪论，我让他赶紧把电线调头，看了一眼，虚惊一场。油泵还算工作正常。那天中午我说起这事，众人啼笑不已。
黄关心喜欢玩，那是一定的了。老鼠玩腻了，射击太危险，监控没新意，又玩起了摩托，他花了一万多块钱，买了个欧洲车，成人在厂门口秀车技。比如，三百六十度画圈，后轮独立行走，用刹车锁着前轮不停油门让后轮摩擦地面形成烟雾，惹得厂里人人叫好。厂里人都说黄关心不骂人了，还挺可爱的，又说幸亏有曹飞。
有我在黄关心做回了真正的老顽童，厂里也其乐融融。发觉自己打工混成这样，足矣。
中午，大家吃完饭，打算各自休息。黄关心闹着让我们看他的新学的车技，他骑着欧洲大排量摩托车，我们站公路上。他骑着，车身□□，后轮空转，在地上摩擦画了半个圆，然后熟练的搬动车身向□□，后轮空转，又在地上画出半个圆，两个半圆成“s”型，他婉若游龙，游刃有余，周而复始的骑行到十几米的地方，又回来，在地上画出一串冰糖葫芦，众人鼓掌叫绝。
这时远处一辆装载机驶了过来，渐近，车上攀着一人，不正是陈云杰么？他跳了下来，高兴的和众人打招呼。我说：“你小子有空回这里了。”
陈云杰晒得有些黑了，想必在工地上待久了，但是比原来还好看些了，留着些胡渣，男人味十足，同以前的陈云杰比一个是豆干一个是豆腐，看脸色日子过得不错，李玥对他应该很好，李玥本就是好老板。
陈云杰笑道说：“我是来看兄弟们的，还有，我的娜娜。”他走到我们仨跟前。
李娜背对着陈云杰，陈云杰嬉皮笑脸的说：“小陈子给太后请安。”
李娜转过身，有些气愤的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认识你！”
陈云杰说：“今天我是给你们送花生的。”陈云杰对着装载机上的驾驶员做了个手势，装载机的巨铲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下来，全是连根拔起的花生。
我说：“高！牛！陈云杰这缺德的挖花生方法也只有你想得到啊。”
众人均叫绝不已。
李娜说：“就会帮着有钱人做恶事，偷农民的花生，陈云杰你不要脸。”
陈云杰说：“娜娜你误会了，这里花生是事先做了赔偿的。”
“那你到底来做什么？”李娜说。
陈云杰说：“娜娜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我不应该没同你商量就自个跑去求李玥。我错了，求娜娜再给我一次机会。”
“离开李玥。我给你机会。”
“娜娜！”陈云杰说，“李玥有什么不好，他是好老板，你别这样对他有成见好不？”
“既然你不肯，那么你就没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移情别恋，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众人鸦雀无声。
陈云杰急的跳了起来，说：“娜娜。你一定是再开玩笑。告诉我他是谁？他有我对你那么好么？”
李娜红着双眼望着陈云杰，嘴里慢慢说出几个字：“他——就——是——曹——飞。你的兄弟，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好吗？”
陈云杰像被雷击一样，一屁股摊在地上，目光呆滞，脑袋微摇着，李娜有些满意地居高临视他。而我就那么傻傻站那里，手足无措，这么会这样，我像篮球运动员在场上被吹裁判吹了黑哨一样，我是无辜的，连厨房大妈都知道，雨儿和我才是真正一对，现在众人一片唏嘘，我被丑陋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在颤抖，我想分辨，李娜拉着我，事实就像某位壮汉用手掐着我的喉咙，不让我发声。李娜的手有些冰冷，而现在却是盛夏。
陈云杰站了起来，他恢复了力气，眼眶有些红，有些晶莹，说：“我早该想得到了。曹飞你一直喜欢李娜，是吗？”
“不！陈云杰你别相信！”我说。
“闭嘴，”陈云杰说，“你老是追问我李娜的事情，有一次我问你喜欢谁，你说喜欢厂里面的！你就喜欢李娜，没错吧。你这个骗子，一直假惺惺的对我好，其实你想靠近李娜，你想把李娜从我身边抢走，假斯文，假好人，我要揍死你。”陈云杰扭曲着脸，英俊在他的脸上不复存在，他冲过来，给了我一拳，我晕厥在地，脑袋嗡嗡作响，听到友情的碎裂的声音。
陈云杰的拳头很厉害。李娜档在我们之间，陈云杰从来不会对李娜动手，现在也不会，李娜用腿踹退了陈云杰的又一次进攻，她骂道：“滚！”
陈云杰抽泣着。李娜拉着我离开了工厂，她没有松，一直走，我没心情看路，也不知道要被她这么牵着去哪里，我惊异于芊芊女子有这么重的力道，像被螃蟹钳着，直到李娜的手不再冰冷，我们终于在一处树荫停了下来。后来，记得厂里人都说，那天的陈云杰是哭着离开的，用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个伤心欲绝。
“你这算什么？”我揉了揉手腕。
“算真的吧，那又怎样！”李娜留着汗，一向光泽动人的头发被打湿。
“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你明明信口开河。”
“看着陈云杰那样，我真是开心。”
“你是在讽刺陈云杰，可别到我身上来。”
“想必陈云杰现在肯定痛彻心扉了把！这样也好，让他明白不珍惜我的后果，他最好的兄弟把他女朋友拐跑了，呵呵，多完美的失恋。”李娜笑着。
“蛇蝎女人。”我抚了抚陈云杰打的位置，快起包了，我终于明白当时刘刚为什么要暴跳如雷了，这力量够大，一拳足以翻出所有怒气，我把这股气转移到李娜身上。
李娜也关心起我来，她用纸巾擦拭着我有些血迹的额头，不让汗水刺痛我，她离我近在咫尺，噘着嘴吹气如兰地给我伤口降温，行为有些亲昵。旁边的一辆货车开过，司机对着我们瞧个不停，而我则莫名的羞涩。
汽车开过，对面站着的却是雨儿，她望着我们，面无表情，双眼却满是哀伤和怨恨，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黝黑的马路，我看着她，那么遥远，像极了有一条鸿沟，我从来没见过雨儿这样望着我。
她转身就走。
我冲了过去，迎面一辆重卡开了过来，我没看见！我依然走自己的路，汽车尖叫着刹车的声音，地上画着长长的轮胎印子，车停在我左边的肩膀一米处，雨儿惶恐的回头，见我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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