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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煜耸耸肩，「我已经尽可能低调了。」

　　低调？线条优雅的宝蓝色车身亮闪闪几乎闪瞎他的眼，就跟夏侯煜的金发一样光芒万丈，太史沧无语轻叹，小心打开车门坐上去，避免在座椅上留下任何痕迹。

　　身为男人，太史沧说不羡慕是骗人的，跑车耶！虽然他不是买不起，却舍不得撒这个钱，自从家里那辆老旧的福特轿车退休之後他再也没有买过新车，上下班通勤只搭公车，最近起了买辆自行车代步的念头，要去哪儿都方便，不必等公车。

　　太史沧省吃俭用不为别的，全是为了宝贝儿子的未来，省下的每一块钱都是要给儿子的积蓄，理所当然跑车这种奢侈品绝对与他无缘。

　　上路後，太史沧偷瞧他英俊的侧脸，在心里跟太史彦比较，接著挫败地发现，不管他怎麽看，他的儿子果然长得跟这家伙一个样。

　　太史沧心里很吃味。

　　趁著停等红灯的空档，他开口：「喂，我要你帮忙的事你办得如何了？」

　　夏侯煜先是一愣接著才想起来，他都把那件事给忘了，於是赶紧回道：「这事情不好办，需要时间。」

　　要他先低头跟那老头说话？门都没有！

　　对於太史沧，他决定先敷衍他再说。

　　想到雷诺德的威严与强势，太史沧信了他的说词，「你父亲好像很不好说话。」

　　绿灯亮起，夏侯煜重新驱车上路，同时冷哼：「他是独裁者。」

　　哪有当儿子的指控自己的父亲是独裁者？太史沧猜测：「你们的关系不好？」

　　「我希望跟他没有关系。」

　　夏侯煜说这话时语气冷硬，太史沧讶异而沈默，心里不断猜想著夏侯煜与雷诺德的父子关系究竟有多糟，他拜托的事情会不会让这对父子的关系更加恶化？想著想著，不知不觉已经抵达目的地。

　　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炫目跑车停进一排廉价国产车之间的车位，旁边的车都被比下去，连太史沧都不由得有些飘飘然的虚荣。

　　他想起多年前坐过的那辆奥迪，怀疑问：「你家里有几辆车？」

　　夏侯煜居然先在心里数了一下才回答：「应该五辆吧，美国那边的家就不只了。」

　　「都是跑车？」

　　「不然呢？」

　　太史沧开始嫉妒这个男人，「如果我想借开一下你肯不肯？」

　　「你喜欢哪款超跑我买给你不就得了。」还借开咧，没必要这麽寒酸。

　　太史沧就怕他这麽说，「我只想开一下过过瘾，不要你送。」

　　跑车跟折价券在意义上可大不相同啊，收折价券的算是朋友，天晓得收跑车的是什麽？被包养的情夫吗？

　　这个喜欢撒钱的男人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太史沧心里边抱怨著有钱人脑袋里都在想什麽，一边推著手推车，直接走向幼儿图书区，而隔壁就是玩具区。

　　「给你儿子买书？」夏侯煜显得兴致缺缺。

　　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嘛。太史沧忍住没回给他这句话，而是改成：「小彦想听我说睡前故事，你觉得哪本好？」

　　夏侯煜闻言左右看了看，随意指著面前一本童话书，「白雪公主？」

　　太史沧拿白眼瞪他，「白雪公主适合女孩子。」他问错人了。

作家的话：
牧秦换了浏览器，本来用IE，现在换成Google，发现网页开启速度快很多（囧）




孩子的爸　21

　　「噢……」是他要问的嘛，夏侯煜对这一点概念也没有，索性拿起架上一套彩色精装书，「喏，寓言故事总合适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太史沧接著要他帮忙挑玩具，夏侯煜前後逛了一趟，挑中一个宝宝专用手摇铃回来，太史沧差点拿手里厚重的精装书砸他脑袋。

　　「我儿子早就过了玩手摇铃的年纪！」

　　「是你要我挑的嘛。」夏侯煜根本不明白自己哪儿错了，「我哪里知道八岁的小鬼喜欢玩什麽？」

　　「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八岁的时候玩什麽？」

　　夏侯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八岁就开始学拿枪了。」

　　太史沧一时没有会意过来，呆呆地问：「玩具枪？」

　　「是真枪。」

　　太史沧万分惊愕，雷诺德给八岁儿子玩真枪？那老头是变态，万一太史彦真的被他带走就糟了！

　　他忐忑不安问：「你家有黑道背景？」

　　「以前是，现在漂白了。」

　　太史沧闻言更加不安，光看雷诺德那个蛮横样，鬼才相信他们已经漂白。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能生气哦。」他刻意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杀过人？」

　　「你说呢？」夏侯煜故意不告诉他答案，看他坐立难安的模样很有趣，「你别担心，小白兔，我再怎麽生你的气也只会吃了你不会宰了你。」

　　男人喷拂在耳边的灼热呼吸与轻佻言语烫红了太史沧的耳根子，他发现自己愈来愈容易脸红，每次都是夏侯煜惹出来的。

　　只要他一靠近他就紧张，心跳加速，心脏怦咚怦咚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他一直假装若无其事，不确定有没有被夏侯煜看出端倪。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代表他们正在交往中吗？如果夏侯煜提出第二次第三次约会，他该拒绝还是答应？不为太史彦而是纯粹问自己的心，他想他可能会答应。

　　在太史沧眼里，夏侯煜是个优秀的男人，那麽在夏侯煜眼里又是怎麽看他呢？

　　一份可口的大餐吗？

　　太史沧忍住问他「我们算是正在交往？」的冲动，压下内心不切实际的想法，尽可能用平常心与夏侯煜相处，两人有说有笑逛遍整座卖场，结帐时推车里的东西都快要满出来，不管吃的玩的用的，全都是太史沧为了儿子精心挑选的，夏侯煜都忍不住吃味，「你和你儿子的感情很好？」

　　「那是当然。」一提到太史彦，太史沧的眼神是令夏侯煜意外的温柔，「在这世上我最爱的人就是我儿子。」

　　夏侯煜心里不是滋味，太史沧是他活到二十九岁除了母亲之外唯一在乎的人，虽然还厘不清对他的喜欢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的成分居多，但他确实很介意太史沧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他。

　　太史沧什麽时候才会用这种眼神看著他，对他说他最爱的人是他？

　　天杀的他居然沦落到嫉妒一个八岁小鬼的地步，真幼稚！

　　为了提升自己在太史沧心中的好感度，夏侯煜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提议：「你不是想开它吗？现在换你开如何？」

　　「现在？」太史沧受宠若惊，「真的换我开？」

　　为了证明他不是开玩笑，夏侯煜把车停到路肩，很乾脆地下车让出驾驶座。

　　「我保证就算撞坏也不用你赔。」

　　太史沧可舍不得撞坏这麽好的车，他就像个收到礼物的大孩子，兴奋地坐上驾驶座，爱抚似的摸遍每一寸仪表板，顶级内装的质感就是不一样，此时此刻他彷佛真的成为这辆跑车的主人，双手以近乎崇拜的心情握住方向盘。

　　身旁跟他交换位子的夏侯煜鼓舞道：「别想太多，踩下油门就对了。」

　　太史沧双手微抖，深呼吸之後，油门轻轻往下踩，跑车重新上路，如离弦的箭一般在公路上飞驰，操作的灵活度、强大马力与优异的稳定性皆令太史沧赞叹，上路没多久就抛开紧张感，尽情享受高速奔驰的乐趣，而且乐在其中。

　　车窗外景物飞逝，车窗内夏侯煜的目光不是注意前方路况，而是盯著太史沧专注的侧脸，年轻脸庞白皙斯文，宽阔额头被凌乱浏海覆盖，淡粉色薄唇微抿，略尖的下巴绷紧，而那有著双眼皮、总是泄漏主人心思的眼睛此刻专心望向前方。




孩子的爸　22

　　夏侯煜的视线略往下移，他喜欢他的喉结，喜欢他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喜欢他专心的表情，甚至喜欢他坚定地说著最爱儿子时的温柔目光，他私心希望能有那麽一天，他能将同样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这不是逢场作戏，夏侯煜很清楚，他要的是他的情他的心，而不只是性。

　　彷佛才刚开车上路下一秒就到家了，太史沧把车停在家门前，对於试开後的感想只有三个字──
不过瘾！

　　夏侯煜看出他的意犹未尽，笑道：「改天再带你去兜风。」

　　也好，今天已经有点晚了，他还要陪儿子写功课呢，太史沧本该开口道别，但话一出口却变成：「谢谢你的折价券，帮我省了不少钱。」

　　车上大包小包全是他早就想买却买不下手的东西，节俭成性的青年只对特价品有兴趣，这跟夏侯煜习惯撒钱的消费方式天差地别。

　　「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去？」

　　「呃，好，多谢。」

　　夏侯煜解开安全带，却见太史沧仍呆呆坐著不知在想什麽，他打趣道：「还不下车？在等我吻你吗？」

　　「当然不是！」太史沧急著否认，耳根子又红了，那脸上的心虚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即便如此，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在等他向他吻别。

　　老天爷啊，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麽？

　　小白兔手忙脚乱急著下车，夏侯煜莫测高深一笑，眼中闪烁光采，在太史沧下车之前拉住他的手，倾过身去，热烈地锁住他的唇。

　　太史沧陷进跑车的高级座椅里动弹不得，被迫承接他的吻，呼吸与心跳都乱了序，脑袋完全当机。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永远不要下车。

　　「把拔的脸好红哦。」小手摸上太史沧的脸颊，「好烫，生病了吗？」

　　太史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儿子面前神游太虚，不只回想今晚甜蜜热烈的亲吻，还无法抑止地红了脸庞，尴尬的他只能乾笑，察看儿子的作业试图转移话题。

　　「都写好了？有没有问题？」

　　太史彦指著昨天老师批改过被红笔划掉的地方，不解地问：「把拔，为什麽十一加五不是十六？」

　　太史沧看著儿子写的算式，没错啊，为什麽被划掉？「老师告诉你十一加五不是十六？」

　　男孩天真地回道：「老师说，要写十加一加五才对，可是把拔，十加一加五和十一加五都是十六，为什麽十一加五错了呢？」

　　太史沧彻底被难倒了，难道说学生写出来的公式跟老师所教的不一样，即使答案对了也是错的吗？这是哪门子僵化的教育？

　　「这两个公式都是对的，只是老师喜欢另一个。」

　　「哦……」小男孩懂了，「所以以後只要写老师喜欢的公式就能拿满分了。」

　　太史沧无言以对，怀疑在这样死板的教学方式之下学生能学到什麽？

　　检查完儿子的作业，太史沧拿出今晚血拚的战利品，「来看爸爸买了什麽，全都是给你的哦。」他献宝似的拿出包装精美的玩具，男孩惊呼。

　　「是变形机器人！」太史彦绽开惊喜笑容，雀跃地拆开纸盒，拿出颜色鲜豔制作精致的机器人玩偶在小手里把玩，蓝眸散发光彩，「好酷哦。」

　　「其它东西改天再给你，待会儿上床睡觉的时候爸爸会念故事给你听。」

　　太史沧怕他乐昏头，所以先给他一样玩具，等改天他玩腻了再给另一样。

　　儿子的快乐带给他十足的成就感，太史沧拿出帐薄仔细记下今天的开支，省下的每一块钱都是儿子未来的教育、留学、成家买房或创业基金，只要他多省一点，儿子将来就少辛苦一点，儿子是他的唯一，太史沧对目前节俭的生活甘之如饴。

　　「儿子你在忙吗？」孙珞雅探头进来，「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事和你商量。」

　　太史沧只得搁下帐簿走出房间，孙珞雅双手抱胸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经严肃的姣美容颜隐约透露著不安。

　　太史沧来到她面前站定，低头与她视线相接，「妈想商量什麽事？」

　　孙珞雅由下往上睨著儿子，「我都看到了，你和那个男人在车上接吻。」




孩子的爸　23

　　才刚消退的红潮再度袭上脸颊，太史沧回避母亲探究的眼神，「那又怎麽样？不过就是一个吻。」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男人是小彦的父亲，他和小彦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和他纠缠不清，又在他那儿工作，存的是什麽心思？」

　　母亲的质问击中他内心深处不愿去面对的脆弱，雷诺德的造访或许是导火线，但他深受夏侯煜吸引才是问题所在，当年的一切他没有一刻忘记，说不定当他看著太史彦，其实是透过他看著夏侯煜，也许他对儿子的感情是转移作用，因为他喜欢儿子的父亲。

　　「九年来你从不问我小彦的父亲是谁，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

　　「那是因为我认为不问也无所谓，只要你工作顺利，小彦平安快乐长大，咱们一家和乐融融无忧无虑，又何必去探寻你的隐私挖掘我可能不会喜欢的真相？」孙珞雅语重心长表示：「儿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或许你认为你们如果能在一起，雷诺德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可是他能够接受真正的你吗？你有勇气对他开口坦诚你能生孩子吗？就算你开口了，他会不会相信你还是未知数，万一他把你当成疯子或被你吓跑，你会受到伤害啊。」

　　太史沧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他就是不想去面对，跟夏侯煜在一起是那麽美好，他不愿意用残忍的现实去戳破爱情的梦幻泡泡。

　　「我喜欢他，老妈，他是好人，我想相信他一次。」

　　孙珞雅可不同意，「你需要的是爱你的人而不是好人。」

　　「我会让他爱上我的。」他不是很有自信地说。

　　「可我不喜欢他，一副风流样，肯定伤过不少人的心。」孙珞雅对夏侯煜的评价不高，认为太史沧到头来肯定会受到伤害，她必须及早阻止儿子愈陷愈深，於是说出她的决定：「你明天就去相亲，我全都帮你安排好了，对方是公务人员，而且跟你一样是饶川族後代，你们一定合得来。」

　　太史沧满脸惊恐倒退三步，「我不要相亲！」

　　「那可由不得你，儿子。」孙珞雅端出作为母亲的威严，郑重地道：「明天给我去相亲，这是命令！」

　　夏侯煜发现他无法专心於眼前的工作，满脑子都是太史沧被他吻得满脸通红晕头转向的可爱模样，他看得出来小白兔喜欢他，那傻小子太不懂得掩饰了，只是这份喜欢跟他的儿子相比只怕微不足道。

　　无所谓，他无意跟八岁的小鬼争风吃醋，那会显得他不成熟，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就不信天天缠著他，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还打动不了他的心。

　　每天上班日固定的午餐约会，员工餐厅的老位子，夏侯煜注意到太史沧无精打采，对著面前的餐点叹气。

　　「怎麽？你儿子不喜欢那些玩具？」

　　太史沧摇头，「昨天小彦还把机器人摆在他的床头呢。」

　　「哦。」不是家里的事那就是公司的事，「你工作不顺利吗？」

　　看来他得找江晋淮来好好「沟通」一下了。

　　「江秘书对我很好。」太史沧说：「不懂的事他都会教我，也不会一次给我太多工作，虽然大家都怕他，但他对我没有架子耶。」

　　也不是为公司的事情烦恼？「那你为什麽叹气？」

　　太史沧犹豫，在夏侯煜威胁的眼神之下终於松口：「我妈反对我跟你出去，所以我不能借开你的车去兜风了。」

　　呜呜呜，他这辈子注定跟跑车无缘哪。

　　「她反对又如何？只要你高兴就好了嘛。」这都什麽时代了，谈恋爱还需要父母同意？夏侯煜突然想到──「她看见我吻你，所以反对你跟同性来往？」

　　「不，她对我跟同性交往没意见，她只是觉得你不适合我。」

　　太史沧说得很婉转，没把「逢场作戏」、「始乱终弃」等等孙珞雅对他的评语说出来，怕他听了会暴走。

　　夏侯煜眯起眼，总觉得还有内情，「然後呢？」

　　「呃，然、然後……」太史沧瞅著他的脸色，不确定夏侯煜知道之後会有什麽反应？他怕他生气，但又很想知道他是否在乎他，太史沧内心挣扎，犹豫著开口：「她要我去相亲。」

　　「你、说、什、麽！？」




孩子的爸　24

　　「其实我并不想去。」太史沧赶紧解释，就怕他误会，「我打算今天加班，名正言顺推掉相亲饭局。」

　　夏侯煜缓了脸色，「这还差不多。」随即以命令的语气道：「晚上陪我吃饭。」

　　「可是我要加班。」太史沧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的打定主意加班工作。

　　夏侯煜就算认识这小子不久，却也知道他的罩门，只见他眉一挑，淡定地吐出一句：「我让你开我的莲花跑车。」

　　莲花啊啊啊！工作算什麽？相亲算什麽？老妈的交待算什麽？他已经坐过奥迪开过捷豹，理所当然要试试莲花的操控性能是否有如传说中那麽优秀。

　　太史沧两眼发光，「我一定准时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