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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作者:酌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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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不闪躲,说 :「以前不读,是因为不想读。现在我也不想读书,只是将读书作为一块踏脚石,助我去到另一个阶段。我从来不想反制度,没那麽伟大,也没有什麽远见,我只是个眼光狭小的人,看到什麽是对我重要的,就直觉伸手抓著。碰上一个令我好奇的人,我便想了解他的脑袋,那家伙到底在想什麽,为什麽他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好像很不同。有时他是个深沉的学者,有时却比小孩子更幼稚,一些人所共知的世俗道理,他反而不懂。现在,那个人要上大学了,我便也想追著他入去,看看他眼中的世界是怎样,或者看看他眼中的我。」
李旭听得呆住了,好半晌才说 :「要死了,你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麽痴心。那女人是什麽货色? 我还挺想看一下,介绍我认识吧。放心,我李旭没下贱到去抢兄弟的女人,朋友妻,不可窥嘛。」
林春禁不住一挺身,尴尬地出声 :「那个人……我见过。只是一个没什麽特色的人,过目即忘。总之……没有大胸部也没有长腿,没什麽好看的。」
戴志和陈秋便爆笑出来。
今年他们破天荒的没有请假,去了学校的圣诞联欢会。虽然没什麽搞头,但在戴志跟李旭的怂恿下,林春跟陈秋还是去了。那天刚好是冬至,林春当然回家陪妈吃饭。林母倒心细,主动问林春 :「书读得怎样? 圣诞节快到,那天你会出去吗?」
林春不语,低头猛将白饭送入口。林母见著,又问 :「会跟朋友约出去玩一下吗? 读书重要,但过了圣诞,之後出去玩的机会也不多了。你们不是有个朋友生了cancer吗? 会约去医院探望他一下吗?」
林春摇摇头,说 :「不行。他还在化疗,住无菌病房,非直系亲属不能进去看他,而且让他感染了细菌就不好了。至於圣诞节……我也不知道。」
时间已经愈来愈少,不论是温习的时间,或是他跟陈秋的日子。大概study leave开始了,他跟陈秋便很难再见面。这种关系又是建基於激情之上,隔了一段日子不见,很容易就变淡。他们也没有协议,并不是正式的恋人,也不清楚对方的感情,说到底,只是朋友再加sex partner而已。
然而,就算他再去陈秋家,那又如何呢? 多缠绵几次? 缠绵之後再分开? 做一次,做几次,做十次,做多少次,结果都是分开。无论有过多少欢愉,只要分开了,就变得模糊,就好像陈秋也跟好些女生在一起过,但林春现在问陈秋可记得与那些女生缠绵的滋味,陈秋只说 :「我会记得起一些片段,但她们的模样都不见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好似只是跟一具具身体做爱,而从来没仔细留意过她们的外表,至於性格……」
陈秋满不在乎地说 :「那重要吗?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一个贱男人,用过就丢,但那些女人跟我上床时,又可有投放过真心?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懂得什麽是真心吗? 或者我们自以为自己有投放过真心,但再年长一点,回头看,便觉得那些的自己真是幼稚得像三岁小孩子。」
注一 : 一蟹不如一蟹,借指「一代不如一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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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94(美攻平凡受)
…滑垒成功……
…明天终於到星期五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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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确有轻描淡写地问过林春,圣诞节要不要上他家。林春说 :「你想我上来吗?」陈秋笑著反问 :「问题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你想要上来吗?」他知道陈秋的言下之意,是叫他主动一点,不要只懂被动地唯唯诺诺。
现下,面对母亲的提问,林春依旧不知要怎样答。老实说,他觉得跟陈秋做爱……不是无意义,该怎麽说呢? 大概是怅然。做爱时既痛苦又舒畅,直要把人逼疯。拥抱著另一具跟自己相似的、温热的同性身体,在欲海中浮浮沉沉,彷佛狭小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们不必顾虑世俗的眼光,以他人认为是变态、不合伦理的方式获得最大的满足。然而,缠绵过後,温热暂退,虽恩爱仍在,却不免感到悲凉。
相合的次数愈多,他对於性的体会就愈深。闭上眼睛就能重温那些疯狂的片段,林春似乎拥有很多,但也仅此而已。分离之後,他便抱著这一堆回忆过活,从中得到慰藉,贪恋著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直至能找到下一个人为止。他忽然希望自己能少见陈秋一点,逐点逐分去忘记他,总好过好似玩show hand之後输了,一盘赌局就让他失去全副身家。
他就是不敢放手一搏,因为他输不起。他不能够好似陈秋那般洒脱,说分就分,说忘记以前的情人就忘得一乾二净。他做不到,为什麽他做不到,而陈秋却做得到呢?
那一晚,林春没答母亲的话。林母见状,感到不妥,也不多问,只著林春想清楚一点,以免後悔。林春好似听出另一种意思,不知怎的,竟觉得母亲好像知道他和陈秋的事般。真有那麽明显吗? 他当然不敢问母亲。人们说恋爱中的人是盲目的,林春现在就好似走入了一个局,迷失其中而走不出来。身边的人就围绕著他,在局外看著他这个局中人,像看戏一般。
到了十二月廿四日,陈秋给他打电话,一来就说 :「我不找你,你还真是不会找我。」
「……」林春听著,说不出反驳的话,想了一会儿才说 :「那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见你,你想见我吗?」
「……」林春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若是为了保护自己,便应该理性地回绝。可是,一种力量好似攫住了他,使他只能呆立在原地,说不出任何话来。有时他真想飞到未来,看看一年後的自己在做什麽,那当下就不用想出任何抉择,只要依照未来去做就可以了。但他们这个年代并没有时光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作抉择。选错了,也不能回头再选一次。
「你知道吗? 跟你在一起,有时真的很累。」陈秋在那方说 :「你有点决断力好吗? 为什麽常常要人踢你一下,你才动一下,自己则像块木头般,呆在原地,不懂选择,就算见了喜欢的东西,也早就认定自己不会得到,因而眼白白看著好机会溜走。以往我跟女人在一起,总是她们做主动,如果不是她们叫我出来,我就真的不去特意找她们。
「她们总是骂我没有心,不是真正喜欢她们,又说这种感觉很难受。现在,我才明白她们说的话。是的,在一段关系中,总是由同一方做主动,真的很难受。有时候,我多希望你能拨一通电话过来,跟我说几句话。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将手机带在身边,想著你到底什麽时候会打过来,但你终究没有。
「你就这麽害怕吗? 你就真的怕踏出一步,然後会落得粉身碎骨的地步吗?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勇气,才能一次次去缠著另一个男生? 你以为我就不怕受伤吗? 但纵使你那麽冷淡,胆小又不敢豁出去,我还是想要将你拉在我身边,想要跟你在一起。你会为了我而搏一铺吗?」
林春几乎想像到电话那头、陈秋的样子。他一定是激动得脸也红了,一双眼睛炯亮得惊人。他没说什麽,单只说 :「我想跟你谈一下。」
还是下午,林母仍在上班。林春给母亲发了一通短讯,说有事要去陈秋家一趟,夜晚也许不回来。他不禁想,母亲会否早已料到这一天呢? 或者她一早就料定自己一定会去找陈秋。
林母未回覆,林春已急急赶去独秀居,出门才发觉天气冷得很,也懒得折返多拿一件外套了,就只穿著一件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陈秋为他开门时,也傻眼 :「你疯了吗? 今天只有十一度,还穿这麽薄的衣服。」
林春话也未说,头便俯冲向前、打了个大喷嚏。陈秋气急败坏的拉他入去,先叫他坐上沙发,抛给他一盒面纸,再入厨房给他调一杯热的柚子蜜。林春冷得鼻头也红了,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眼睛也有点红,喝了几口热饮,身子才暖和一点,脸色没那麽苍白。陈秋本想好好骂他一顿,可看他喝著柚子蜜时那一脸满足的样子,什麽气都消了,只说 :「你今晚不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看你一件衣服都没带来……慢著,你该不会连银包都没带在身吧?」
林春颔首,专注地盯著那淡黄色的热饮,说话时尤带点鼻音 :「出了门才发觉没有带。然後就用跑的,经T市公园跑来这里。」一到了冬天,T市公园的单车径便刮著强风,尤其在冷峰经过香港时,那风劲得直要将人吹起。林春不是不知道,可经T市公园去独秀居,是最快的路线,而他又想尽快见到陈秋,才出此下策,想来他还真是傻得要紧。
说他傻,并不是指他走捷径,而是指他今天听到陈秋的声音,才猛然发觉自己有多想念陈秋。心擂动著,催促自己走快一点,旁边的景色都入不了自己的眼,自己成为一枚只懂盲目向前冲的导弹,只想快点看到他。完了。
「身子暖一点了吗?」陈秋过来抓住林春的手,不肯放开,林春讶异发现陈秋的手比他更冷一点 :「你的手怎麽比我更冷?」
「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不想下去餐厅吃,又懒得做菜,就随便吃点饼乾蛋糕算了,一点热的东西都没下肚,除了热水之外。两个人在一起会温暖一点。」说著,他拿走林春手中的杯子,轻轻将林春拉入怀内,从後拥著他。林春故意不使力,放软整个人,让身子沉到陈秋怀中,果然听到陈秋的抱怨 :「喂,你也坐好一点,整个身子摊软,很重。」
林春轻笑,忽然挣开陈秋,扑上来,两个大男生一同压上沙发,发出嘎一声,他们大笑,最後林春伏在陈秋身上,静止下来。空气中流窜著一种尴尬的沉默,陈秋环著林春的脖子,垂下灵秀的眼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爬著林春那翘乱的头发。
两个人都想开始谈,却不知从何谈起。是陈秋要先质问他? 是林春要先将感想和盘托出? 又怎说得出口呢。可是,先提出要谈判的人又是林春自己。到了临门一脚,他总是硬不起来,软坨坨一摊烂泥似的,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真想不通为何陈秋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对了,我有跟你说过吗?」陈秋没头没脑地打开话题匣子,声音变得朦胧,好像给一块布睾住口鼻似的,他说 :「冬至那天,我老豆竟然回来了。陈心那家伙也算有道义,从宿舍回来陪我,免得我一个人对著那家伙。」
林春诧异。冬至可是个大节,所谓「做冬大过年」,陈叔竟然会在这个重要日子撇开妻儿,回到这里跟陈秋他们吃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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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95(美攻平凡受)
…早一点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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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陈秋冷笑,彷佛有一丝气自他的鼻端喷出来。林春俯视著陈秋的脸,那秀气的脸充斥著不屑,眼睛里不再是清秀苍翠的山色,而是一种深如浊泥的黑色,唇懒懒地扬起一边,无情得彷佛是刀刻出来的。
「我很稀罕他回来跟我过节吗? 我要跪在他面前喊声『谢主隆恩』吗? 走了那麽多年,忽然回来,也不知是什麽居心。陈心比较冷静,他仅仅低头吃饭,吃得格外地慢,我想那一顿饭,我们三个人吃起来都是味如嚼蜡。那个人买了几盒小菜回来,都是老母生前最爱吃的。
「他竟然有面目 :『你们妈生前就最爱吃椒盐豆腐跟咕噜肉。吃著这些菜,我彷佛觉得她也坐在这儿,陪我们一起吃。可是,到底还是你们妈做的菜比较好吃。』我一个忍不住,就把筷子掷上桌面,说 :『妈如果真在这儿,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上我身,再进厨房拿把菜刀,一刀劈死你。你不用回去「你·家」过节吗? 陈老板,做冬还跑来找我们这些「野仔」(注一),真是好人,简直要封你做慈善家。你也算是父亲的典范了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个月都回来一次,也就是每年跟我们住十二日,真是照顾得我们无微不至。想来,我这做儿子的从来没记得过你的生日,父亲节时也没请过你去饮茶,倒是我们不孝了。』
「那贱人被我说得脸也黑了,顿时停下碗筷。陈心一直没有说话,直至吃完碗里的最後一口饭,他才问老豆为什麽回来做冬。然後那家伙说……你猜到他说什麽吗?」
林春没说话,只是柔柔伏在陈秋的肩上,闭上眼睛,品味著一种复杂的感情。他知道陈秋对陈叔很有偏见,表面上是一面倒的仇恨,但又不只有恨意。他不懂得要怎样为陈秋解开这个结,也许不是所有结都解得开,有些结解不开,就会成为种植於心上的疙瘩,平时不痛不痒,可偶尔拔一下,就叫人一阵刺痛,须等待一段时间才能过去。
「那他说什麽?」
「他嘛,他……」陈秋停顿,林春没有看他的表情,只听到耳畔陈秋磁性的嗓音 :「他说,今年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他在我生日那天没能赶回来跟我庆祝,所以过冬说什麽也要回来过。陈三愁……这个男人,真是卑鄙。可他这麽说过了,我忽然有点明白我妈为什麽总是离不开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待人的方式就像养狗。我、我妈、我哥,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只只可爱的狗。心情好,他就会摸摸我们的头。但大多时候都置我们於不顾,他有出面的世界。但狗养得久也是有感情的,每当他挂念我们时,就回来一趟,给我们掉一块肉骨头。我妈就是这样,做了一只忠心的狗。
「所以我才讨厌优柔寡断的人。要麽就铁心到底,不要再看我们一眼。要麽就回来,不要若即若离。但他偏不。我总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再见到那个人,在我以为他真的消失时,他又走出来给我以几句好听的话。有时以为他回头了,他又潇洒地离去,做一个讨厌的浪子。但我偏偏就像中了邪似的,总是被这些优柔寡断的人吸引,真是蠢得要紧。」
林春知道陈秋在说什麽。是的,他就是陈秋所说的,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一时亲近陈秋,一时又害怕起来,怕自己会受伤,怕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天生的同性恋者,反而有更多顾忌。到了这刻,甚至於林春自己还想,以後要娶妻结婚生子。可并不是林春卑鄙,而是他总想为自己留一条後路。
其实他很介意陈秋交过女朋友,还曾经和女生胡搞。看电影和小说,里面的主角总是宽宏大量,跟情人说 :「无论你过去是什麽人,我都依旧爱你。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现在的你。」很成熟,是不是? 林春本来也以为自己能做得这麽漂亮,但原来不行。
所以他一开始就认为自己跟陈秋不会长久,因为陈秋最後一定会跟女人一起。所以他才要为自己留最後一手、留一条後路,无时无刻不跟自己说 : 我早晚会跟陈秋分开,我不可以,亦不可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同性恋者。就算现在我跟身为男性的陈秋做爱,也不是出於爱情,而只是一种消遣。日後,我还是要娶妻生孩子的。
他选择忽视很多事情。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吗? 他身为男性,却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不知羞耻地张大腿,承受对方的欲望。做到这个份上,他放下了多少尊严呢? 如果真的只是贪欢一场,何以事後他会得患得患失如此,既渴望肉体的温暖、被爱,又不敢踏前一步? 真出现问题的话,充就乾脆分了手,再找一个伴儿吧,他却做不出。
「对不起。」
「我不喜欢听到道歉。道歉就意味著放弃。一个人已经不想再放心机下去一段关系,才会说句抱歉,乾脆把错都认了,然後结束。你也要这麽做吗? 你要这样做,我也没有意见的。老实说,我也很累。」陈秋说著灰心的话,却将林春拥得更紧,两人的胸膛紧贴著对方的,一动起来,就好像听到骨头碰撞的声音似的,彼此刺痛了对方,但他们需要痛楚。痛楚让他们清醒,同时可以让他们陷入一个迷惑的境地。他们也分不清到底自己想要清醒,或是迷失。
「我累了,林春。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去踢你几下、让你动。可偏偏你总是要人推你,才会向前走一步。推一下,走一步,我要推到什麽时候,你才会回过头、追上来? 还是说一开始你就不想接受,只是可怜可怜我,才半推半就的依了我?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陈秋疲惫地笑,那上佻的桃花眼显露出忧郁的蓝色 :「你的好处是心肠软,坏处也是心肠软。记得最初的时候,你就是看不过眼我天天吃公仔面,才给我做了第一顿饭。我打蛇随棍上,要求你给我更多,你就给我了。你的厨艺,时间,身体,温暖。令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有同一种感情。可是,你有时又抽身,我不得不走出来拉著你,因为我不想完结。在这段关系中,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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