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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西庆门前，你要是不来，我就死给你看。”
　　张鑫怔了一下，冷笑一声：“那你去死吧。”
　　吼完挂了电话张鑫才意识到自己对何苏说了什么，脑子有点乱，高中没毕业就开始在社会上混，成天跟在帮派后面打打杀杀，明枪暗箭早就习惯，最恨别人威胁自己，刚才何苏，分明是在威胁自己，张鑫试着冷静，再次认真的去回想何苏的话，他说那话的时候，应该是笑着的，虽然声音嘶哑，不过语气挺明快，张鑫突然觉得好笑，一分析才发现，那家伙居然是在对自己撒娇，那既然是说的玩的，应该不会真的去死吧。
　　怎么有这种人，还学会把死挂嘴上，张鑫想到自己当时回他话时恶毒冰冷的语调，心一沉，拨通岁土的号码，让岁土安排在西路的兄弟到西庆门前盯着何苏，他要有什么异常情况报告给自己。
　　安排妥当，张鑫塌实多了，再一想，自己可真奇怪，那么关心何苏那小子做什么，那家伙，才不会做傻事。
　　回到公寓岁土打来电话。
　　“老大，盯着何苏的兄弟说何苏看上去很奇怪，像个死人一样坐在车里，到现在都没有发动车离开，不过你放心，兄弟们确定他还活着，就是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光头说他一副深沉模样。”
　　“没死就行，让兄弟继续盯着，他没出意外就不必打电话告诉我他的状况了，我休息了。”
　　“老大你休息好！”
　　张鑫有个习惯，睡觉从不拉窗帘，白天在家活动反而会把窗帘拉上，望着窗外一片迷茫的黑色，觉得心里也很迷茫，刚在社会上混拿着警棍砍刀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时候，也时常迷茫，后来就没有了，说是对生活有了定位，不如说是麻木了，过去总是睡不着，也不太敢睡死，现在是倒在床上一闭上眼就会沉沉入睡，连梦都不做了，不是因为他终于混出了身份，没有谁再敢找他的事，而是他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就是死了。
　　可是现在，躺在床上，张鑫失眠了，也迷茫了，想到何苏嚣张的指派自己出言不逊，自己是个多小心眼的人啊，除了老板，早就没有谁给自己脸色看了，所以对猖狂的何苏总是想要报复，再想想，要不是因为何苏喜欢上自己，一直占到便宜的居然都是何苏那小子，其实对何苏而言也是一样，一直活的众星捧月，到了自己这，开始逆风了。
　　大脑突然变得混沌，明明没喝了多少酒，许多往事渐渐浮现出端倪，却没有一件清晰完整的，像是残像。
　　黑色的天亮了点，张鑫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手机，五点多。
　　光头盯着何苏，一夜没睡，正坐在西庆门对面的牛杂店喝牛肉汤，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大的，要不是怕打搅老大休息，早主动打电话联系老大了。
　　张鑫本想问话，拨通手机却觉得累，什么话都不想说。
　　“老大，何苏那小子太诡异了，从兄弟们负责盯着他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深沉的坐在车里没动过，现在也没发动车离开，我起先怀疑他睡着了，派了个小弟假装路过，小弟说他眼睛是睁着的，你说是不是邪了。”
　　张鑫“嗯”了声，挂了电话。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电话挂了？光头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老大也不正常了？这才几点就醒了，如果没接到大老板的任务，通常情况下至少到中午老大的一天才开始吧。
　　能模糊看清影像的屋内，张鑫靠在床头，看不清的脸一双眼睛格外的亮。
　　显出一点亮色之后，天就亮的特别快，没多久，已经是深蓝色的了，张鑫下床，穿好衣服离开公寓。
　　到了西庆门前，果然看到何苏的车停在那，张鑫放慢了车速，缓慢行驶到何苏车的旁边停下，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
　　坐在车里的何苏没反应的端坐着，犹若虚空的望着前方，张鑫皱起眉毛，伸手去敲何苏的车窗，何苏这才怔怔的瞥眼看向张鑫。
　　张鑫愣了下，因为何苏看自己的眼神，不是没有神采的空洞，还是透着绝望的冰冷，张鑫突然觉得害怕，不悦的说：“你搞什么？一个月就一个月。”
　　何苏眼里没有情绪的波动，看着他，指了指车窗外：“可是，天亮了。”
　　张鑫心一沉，声音带着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失措：“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等你，我告诉自己，如果在天亮前你没有来找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纠缠你，我坐在车里，感觉就像做了场奇怪的梦，梦里我不是我自己，我努力的让一个人注意我，天终归亮了，梦也结束了，虽然对梦的记忆让清醒的我觉得难过，不过我确实是醒了，谢谢你拒绝试着和我在一起的要求，因为我曾想过为你做任何事，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如果一个人不爱我，我付出再多都没用，你要是没有拒绝我，我会彻底不要自尊的去讨好你，结果是你依然不爱我，而我没了一点自我，谢谢你，没让我做出那么丢脸的事。”
　　何苏的声音越来越小，张鑫看着他的脸，他表情漠然，嘴一张一合，张鑫想努力的集中精神听清他在说什么，可是什么都听不见，他望着自己没有温度的眼睛不断放大，像隔着钻石看一张图片，不同的切面映出那张图片，一样的画面重叠在一起，错乱铺开，张鑫觉得双耳失聪，眼睛也开始模糊了，再然后，眼前的图片一下消失了，视力听觉恢复正常，何苏的车，成了灰色的小点，渐渐驶出了自己的视线。
　　“老大？”负责盯着何苏的几个小弟早认出张鑫的车。
　　张鑫失神的看回出现在自己眼前小弟们的脸，摇摇头：“叫他们回来，不用跟了。”
　　“是。”小弟狐疑的打量了下老大，老大属于那种看上去比较凶但是长得很英俊的男人，一惯梳着背头，更显出他立体的五官，但是现在没有用摩丝，头发有些凌乱的垂着，显得他看上去，有点，有点。。。茫然？无助？小弟不好使用准确的词语来描述，不过真的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老大，看上去有种“蛋蛋”的忧伤，不过倒是越发迷人了，唉，老大也该考虑下个人问题了，不说结婚，连个固定的女朋友都没有，这样多孤单啊，小弟特惆怅的看着自己敬爱的老大。


☆、配角就是配角

　　“我开发孤岛的工程你知道不知道？”回公寓的路上，辛夷楼问。
　　喻辰人点了下头，已经在报纸上看过几次报道。
　　“规划图已经下来了，明天我会过去，最快三天内会回来。”
　　“知道了。”
　　“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辛夷楼望向车窗外，像在看什么。
　　老周瞥了眼后视镜，看到辛夷楼略带别扭的模样，差点就笑崩了，心想，小喻哎，再迟钝你也该觉察出什么了吧。
　　奈何喻辰人根本没花心思去想为什么辛夷楼待自己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态度，在他心里辛夷楼就是个变态，正常人如何能揣测出变态的思维？
　　“不了，我还得照顾爷爷。”回答的语气没有一点向往。
　　辛夷楼瞬间就有种自己特傻逼的感觉，照他这样说，那破岛开发还有什么意义？亏自己投入那么多精力，一张张的亲自审核规划图，这么一回想这段日子投入的精力，辛夷楼觉得自己更傻逼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辛夷楼带着愤恨的看向喻辰人，喻辰人无辜的皱了下眉毛。
　　算了，反正都已经在这个工程上投入那么多了，现在突然不去做才是真正的傻逼，辛夷楼闷闷的想着，暗骂了一句。
　　第二天下午辛夷楼乘着私人飞机走了，晚间，喻辰人守在病床边，看着没有起色的爷爷，失落感无故泛滥。
　　辛夷楼派给的司机在楼下等着，回到自己公寓，喻辰人才想起还没有吃饭，开着哈雷到粥记喝粥，照常的排骨粥，想起那段时间大清早总是外带这家的粥给爷爷，那时也喝排骨粥，今天喝起来，比往常还要没滋没味。
　　和阿政做的比起来，差远了，喻辰人不自觉的做起对比，恍然间想到，最后一次看到阿政，还是在新年那一天，不是遗忘了他，而是太多的事措手不及，心力交瘁，无暇顾及而已。
　　不知不觉的，车就开到了蓝政打工的西餐厅。
　　接到了喻辰人的电话，蓝政近乎失控的跑出了餐厅。
　　车被停着不远处，喻辰人手插在裤兜里，有点闲散的站立着，看到从餐厅跑出的人影，招了下手。
　　蓝政一下就站立了，有些愣怔的看着他。
　　“小鬼。”喻辰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呆傻的蓝政。
　　明明隔得距离不近，喻辰人只是张了下嘴，声音都没发出，蓝政还是懂他在说什么，脸微微泛红，又开始装得镇定的走向他，嘴里不忘嘟囔：“早说我不小了。”
　　“只有小孩才会强调自己不小了。”喻辰人抬手揉了揉蓝政的脑袋，微微牵起唇角，“最近好吗？”
　　眼前人的笑有点刺骨，不同以往惑人的笑，此刻牵起的唇角是另一种笑，过去喻辰人笑起来总带着没有七情六欲的味道，笑里的深意从来不会从眼底或唇角泄露，似乎什么都不能牵扯他的情绪，现在这笑容，蓝政皱起眉毛，喻辰人现在看起来比过去多了很多人情味，蓝政曾经一直希望喻辰人能流露情绪，看上去更真实些，现在他确实是这样，可蓝政突然希望他还是没人情味比较好，因为他的笑容很刺骨，一点都不难看出其中的酸涩。
　　蓝政抱住喻辰人：“你呢，为什么这么不好？”
　　到底是蓝政太了解自己，还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一下就被看穿，喻辰人惊诧的颤抖了□体，将脸贴在蓝政的脸上，眼里明明有无助，说出的话却是不在意：“没什么不好，什么事都有习惯的时候。”
　　蓝政微微放开喻辰人，他和喻辰人差不多高，眼睛直直的平视着喻辰人：“为什么一定要习惯委屈？为什么不能习惯别人对你好？”
　　蓝政的目光过于压迫，喻辰人逃避的别开眼，视线无意落在一个颤抖的身影上，似乎，有点熟悉，隐约想起在烟火漫天的夜晚，在蓝政身边又蹦又跳的大男孩。
　　喻辰人拍了拍蓝政的背，冲他笑了下：“别瞎想了，你回去工作吧，有事记得联系我。”
　　蓝政不依不饶：“我有事了联系你，你有事了会联系我吗？”
　　喻辰人没说话，摸了摸蓝政的脑袋：“小鬼就是小鬼。”
　　蓝政知道喻辰人只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被他的话刺到了，没错，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就算喻辰人有了麻烦联系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帮助？
　　蓝政放开喻辰人，淡淡的笑了下：“如果你现在过的很不好，请忍耐，就算是小鬼，也有真正长大的一天，我会更加努力。”
　　喻辰人想说什么，咽了下去：“别再做兼职了，一心不二用。”
　　“嗯，我会和经理说，最多再做一个星期，等找到人顶上我就离开。”蓝政发现自己对喻辰人的话永远没有抵抗力，不管是对是错。
　　“有时间我。。。”话停住，有时间再来看阿政？真是傻话，应该是有机会吧，辛夷楼不过问自己的机会。
　　喻辰人突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傻事，不知道找阿政的事会不会被辛夷楼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再借题发挥？似乎不会，最近他好像没有伤害自己的兴致。
　　想到辛夷楼，喻辰人开始心绪不安，倒不是怕辛夷楼会伤害自己，只是怕他会伤害自己身边的人，昏迷不醒的爷爷，眼前的蓝政，喻辰人有点后怕，没了先前闲散的潇洒，对蓝政道别就离开了。
　　直到驾车离去的人彻底消失夜幕中，蓝政也没有收回视线。
　　“政学长。”幽幽地，怯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该死，蓝政皱眉，扭头看向身后。
　　华灯下，小天一双大眼里泛着水气。
　　这还是个男人吗？蓝政莫名地火气窜上来，真是越来越看不惯他这副受罪鬼的模样。
　　“你故意跟着偷看？”蓝政厌恶的看着小天发问。
　　“不是的，我没有。”小天慌乱地解释，原本泛红的眼睛罩上雾气。
　　蓝政更不想再看他：“你最好安分点。”
　　说完，扭回脸向餐厅内走，不想居然被人扯住。
　　看到喻辰人心情好到极点，可是接下来这个家伙用自己厌恶的表情和自己说话，蓝政此刻已经烦躁到了极点，怒不可遏地看向扯住自己的人，那张脸此刻带着更让自己腻烦的神情，一双乌黑的大眼水汪汪的，像有说不尽的委屈。
　　这家伙，真的是男人吗？怎么看着比女人还惹人心烦，蓝政还没来得及凶小天，小天已经先开口了。
　　“那个人，就是政学长喜欢的人吗？”小天知道蓝政对喻辰人有好感，可真没想到俩人居然认识。
　　蓝政楞了下，转而像被看透心思一样变得恼怒，其实蓝政从来都不遮掩对喻辰人的爱，只是他现在很生气，气的自己都来不及平复，阴狠地看着具促不安的小天，小天也看着他。
　　“松手。”
　　蓝政用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命令着，在小天听来格外刺耳，一直以来，小天都以为蓝政已经接受自己的存在，最糟糕的状况，那就是不与爱情沾关，可至少也算亲密的人，而他现在这副模样，陌生又冷酷，像回到最初他嫌弃自己的日子，恍然之间，如同跳过了这些亲密的日子，好像美好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小天只能咽下苦涩：“政学长，我不介意你不爱我去爱任何人，但不要爱他，请不要爱他，他那种人，是除了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人。。。”
　　纪凡是小天的小叔，在小天还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小叔，直到温和儒雅的小叔美满的婚姻破裂，原因居然是因为一个到处留情的男人，所以在小天的心中，对喻辰人是有怨念的。
　　不过那是小天对喻辰人的认知，在蓝政的世界里，喻辰人大于天，向来无法容忍别人说他的不是，如今，又被小天直直的指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他根本不可能爱上自己，血淋淋的伤痛，蓝政近乎咆哮的冲小天喊着让他闭嘴。
　　似乎是被蓝政这一声咆哮给激的清醒，小天没有表情地看着蓝政，冷冷地说：“政学长爱他注定会受伤的，我不想。。。”
　　“我让你闭嘴。”蓝政低沉的截断，指间使了所有力气，狠狠的板着小天扯住自己衣服的手，复而又不甘心的拽住小天的衣领，双目突出厉声吼着，“你这种家伙凭的是什么来说辰人的是非？”
　　“政学长。”小天想忍着，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说啊！”蓝政吼叫着，骇红了眼眶。
　　小天闭上眼睛，不去看这样痛苦的蓝政：“我喜欢学长你，我不想学长受到伤害。”
　　蓝政扯住小天衣领的手力道徒然放松，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发泄怒火的用力丢开小天，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天，蓝政感到火气一阵一阵的涌上来，似乎是将生平所有的厌恶都表现出来了，彻头彻尾地厌恶语气：“别用你的嘴去说辰人的只字片语，你不过是个主动爬到我身下的贱货而已。”
　　身体撞击到地面的瞬间，小天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疼痛，可当蓝政的话说完，疼痛突然消失了，像是被另一处取代了，小天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和蓝政发生多少次关系了，已经记不清了，也很明白对蓝政而言，自己只不过是发泄的工具，即使白天相处的再融洽，在做那种事时蓝政也从不温柔，相反的，是很粗暴，其实自己一直很畏惧和他发生关系的过程，但矛盾的是，与此同时，又深深地贪恋躺在他身边的感觉，以及偶尔他在睡梦中，将自己搂在怀中。
　　而自己居然天真可笑的认为，就这样下去，只要够努力，总有一天，政学长会回应自己，如今，想来可笑。
　　小天坐起来，将脑袋埋在双漆里，感觉不到泪水滴落，用手背擦了擦红肿的双眼，站起身。
　　领班看到面色潮红，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小天失魂落魄的走回屋，原本找不到他充斥的火气瞬间没了，暗想这男孩怎么生的这么疼人，关切的问他怎么了。
　　小天摇摇头，强笑着说没事，摔了一跤，自己没用，疼哭了。
　　另有几个男孩走过来关心他，小天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穿过人群去看蓝政，蓝政正面无表情地洗着盘子，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小天的目光停驻在他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想到它触碰自己的脸，抚摸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像是又感觉到它在自己的身体上停留，感觉如此真实。
　　对不起，蓝政学长，一直以来，我的爱都让你如此不便，如果可以，我也想让自己不去爱你，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你不去爱他。
　　小天走到水槽，捧起水洗了下脸。


☆、配角就是配角

　　员工用餐时间。
　　“没关系吗？”小李看着小天脸颊上的擦伤问。
　　小天绽放笑颜，声音清脆明朗：“没关系的。”
　　小李在他的笑容里失了神，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颊。
　　刚用指尖触碰到，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