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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雅的餐布，柔和的光线，优雅的客人，礼貌的服务生——他蓦然记起自己曾经第一次进入咖啡馆的情景。那是他刚进入现在经纪公司，在跑了一段时间龙套之后，David约他到一个很安静的咖啡馆，将那不小众电影的剧本给他，问他愿不愿意出演男一号。
　　
　　那时的洛如冰在好奇地打量咖啡馆的陈设之后，看着服务生递来的菜单不知道点什么才好，当时David看到他的窘相，很体贴地为他点了一杯蓝莓汁。直到现在，他还记得David对自己说的话：“你现在还是新人，有戏就上，迅速磨练自己的演技，对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虽然心中对成为戏中的男一号惊喜异常，但是在大略看过剧本后，他发现那部戏并不适合自己。于是David就说出了上述一番话。现在想想，David作为一名职业经纪人，才能不出众却有着丰富的演艺圈经验，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收回视线，看到面前仍是心神烦乱的陈金凤，洛如冰轻轻地笑了笑，说：“如果我是出钱拍这部戏的大老板，那么就是让你当女一号都成。”
　　
　　“呃？”陈金凤朝他投来关注的目光。
　　
　　“可惜我不是，主要角色的选择权主要在投资方手里，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即使是天王级的大明星，也要听从投资方的安排。”洛如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认为陈金凤再没成年，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是陈金凤好像不懂，她疑惑地问：“我只是想要个镜头多一点的角色，这应该很简单啊。你也做不到？”
　　
　　说到后面，少女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以至于最后那个问题叫附近的客人或多或少投了视线过来。
　　陈金凤睁大眼睛盯着洛如冰沉静的面孔，想从那上面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然而对方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双眼仿佛装进了无边的黑夜。他慢慢地端起苏打水，抿了一小口，而后开口：“我只能为你铺路到这里，后面的我做不到。”
　　
　　“可你不是天王么？”陈金凤忍不住说。
　　
　　“我早就说过自己不是。”洛如冰脸色未变。不管表妹这话有无别的意思，自己听来总有一股说不出的讽意。
　　
　　表哥是戏里的男二号呢，他不可能说不上话，David还是他的经纪人呢，他是怕麻烦因此才不愿帮我的忙吧？也许打亲情牌比较有效，陈金凤懵然地想，缓慢地将双手伸出去，放在洛如冰空出的一只手。对方的手背上一片温热，令她感到心安。
　　
　　“哥，我只有一个亲弟弟，没有亲哥哥。从小我就希望有个亲哥哥来照顾我，也让我依靠。现在我妈妈和弟弟都不在身边，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了。我已经把你当成了亲哥，也只跟你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还是不肯答应我么？”
　　
　　陈金凤握起洛如冰的手，表情真挚而诚恳，目光直直盯住洛如冰的双眼，让后者慌乱地别过视线去，一会儿之后回了一个生硬的答复：“对不起，你提的要求我做不到。”
　　
　　陈金凤还想恳求几句，然而洛如冰那副冷淡的表情和那句冷淡的话彻底击碎了她热切的希望。她收回自己的双手，垂下眼帘，一脸失落。
　　
　　“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洛如冰见表妹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于心不忍，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他没有跟制片人提要求的权力。
　　
　　他最后说的这句话没有进陈金凤的耳朵里。当然，洛如冰的回复清清楚楚，她不可能听错。
　　
　　“你居然不帮我，你居然不帮我……”少女低声地喃喃自语。她只感觉自己原来离了家是这么无依无靠，就连引以为傲的明星表哥也自私地不帮忙。她的心很乱，仿佛撒了一地的沙，不知从何处拾起。
　　
　　洛如冰见她的嘴巴在动，却只发出含糊的声音，便问了一声：“你怎么了，金凤？”
　　
　　陈金凤没理睬他，在重复数句之后，她猛地起身拽了皮包就朝咖啡馆外冲去。
　　
　　“金凤！”洛如冰急忙叫道，他觉得表妹的神色不对劲，可没想到陈金凤回跑，想拉住她。可是陈金凤跑得太快，他没拉住。正在洛如冰也往外跑的时候，他被服务生挡住。
　　
　　“先生，你还没有埋单呢。”服务生彬彬有礼地说。
　　
　　洛如冰只好付了帐，再跑出去。但是，咖啡馆外哪里还有人影？
　　
　　糟了，她对C市应该不很熟，要是跑丢了可怎么办？洛如冰不无担心地想，不过，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
　　
　　洛如冰想了想，迅速给陈金凤的手机打了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后，就被那边挂掉了。打了几遍，全被挂掉。洛如冰叹了一口气，表妹果然仍是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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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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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成年人的走失无疑让人担心，洛如冰无法安心回家，便想着给孟涵打个电话。可他想到孟涵还在拍夜场戏，陈金凤的事实在不好打搅他，便收了手机，朝陈金凤租住的地方走去。
　　
　　在紧闭的大门上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洛如冰只好离开。在下楼的时候碰到加班归来的周碧彤。
　　
　　“你是周小姐吧？”洛如冰眼神很好，立即就认出眼前这位漂亮的年轻女子是表妹的合租人。
　　
　　周碧彤有点惊讶在楼梯上被陌生人叫住，细看之下，发现这人好像是陈金凤的亲戚。“你是……”她疑惑地问，往上走了几步。
　　
　　“我是陈金凤的表哥，上次和她一起来过你的住处。”洛如冰说见周碧彤脸色无异样，便直接说出，“我是过来找表妹的，刚才见屋子里好像没有人。”
　　
　　周碧彤瞥了他一眼，边上楼边随口回应：“要是她不在，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见她的态度似乎并不好，洛如冰还是要求：“能让我进去看看么？”
　　
　　周碧彤的脸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中露出了一点笑意，心想这人还挺坚持的，跟他表妹的关系似乎很好……那个土气的丫头。她招了下手，说：“行，你跟我上来看看吧。”
　　
　　然而一踏进狭小的居室，洛如冰就失望了——陈金凤根本没回来。床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床头的衣物摞着没动，床下放着几个旅行袋和几双女鞋。
　　
　　“看到了吧？陈金凤不在。”周碧彤抱着双臂说。她扬了扬下巴，表示陈金凤不在是显而易见的，不需自己解释的。
　　
　　洛如冰虽然心中失望，但是并不表现在脸上，反而很有礼貌地对周碧彤说：“谢谢你的帮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这人看上去不错，周碧彤微微一笑，在洛如冰即将迈出大门的时候问了一句：“要不要她回来后我通知你？”
　　
　　洛如冰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那也可以，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说给你记一下吧。”
　　
　　当他从周碧彤的住处离开时，夜已经深了。即使大街上还是喧闹不已，在小巷子里也没多少人了。一路走过去，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寂寞的脚步声。
　　
　　孟涵还在片场里拍戏吧？龙套的戏份最少，可等待的时间最长。当龙套们整装待发，大牌们还姗姗未到。洛如冰望着夜幕中闪烁的万家灯火，心想要是孟涵在，也许情况会好一点。随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即便小时候自己被孟涵像护雏似地罩着，现在也应该独立了……好像自己依靠孟涵比洛秋依靠得还多些。
　　
　　洛如冰无意地又给陈金凤打了电话，那边还是挂掉了。我是不是要打110报个警？他思忖着，蹙起眉尖，不过，人不见了48小时以上才算失踪吧？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那表妹会到哪儿去了呢？
　　
　　左思右想，他仍然没有想到表妹可能去的地方。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懊恼。没想到表妹会这么沉不住气……要是自己当初换个委婉的说法就好了。哎，只有再等等看了。洛如冰看着手中没有任何来电或者来信息的显示，无奈地叹了口气。
　　
　　洛如冰边往自己的住处走边等待手机铃声的响起，然而什么都没有。他以为陈金凤也只是一时赌气，才不想跟自己说话而跑得远远的——当然，这个推测很对。但是陈金凤并没有跑远，而是在走出一段路后就有点后悔了。
　　
　　她来C市不久，平时除在片场，就是在住处附近买点生活用品。可以说离熟悉的地方有三四条街远的地方，她就很陌生了。当时与洛如冰分开之后，她不分方向地往一个方向跑，过了一会儿，便稀里糊涂地来到一条陌生的街道。
　　
　　夜色之下的街道依然热闹，可身在其中的她却有点惊慌。在急忙跟几名路人问过道路之后，她还是感到迷糊，这时便看到洛如冰打来的电话。很想跟表哥说自己做得有过了，可是少女的自尊却容不得她低头：如果这次低头了，那么自己不还是龙套吗？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她犟着不回电话，也不想回住处，猜到洛如冰可能去那里找自己，她便不想回去了。她沿着街道不停地走动，挤在高跟鞋里的脚也逐渐酸痛不堪。陈金凤感到疲倦，便坐在街边花坛的牙子上休息。
　　
　　眼前人来人往，脸上大多流露着愉快的笑意。陈金凤郁闷地想，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顺呢？还以为表哥会轻易答应的，可他居然一口拒绝了。他还当着妈妈的面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呢。陈金凤苦着脸托着下巴思忖，一阵凉凉的夜风刮过来，她下意识地缩起双肩。
　　
　　树木在风中微微摇曳，婆娑的树影将她几乎完全笼罩其中，只现出一片杂乱的黑色。络绎不绝的路人很少能注意到她，这让刚离开家的陈金凤更感孤独。
　　
　　夜色越来越浓，温度好像更低了。陈金凤身上的高雅套装似乎还没有一件普通的外套来得温暖。在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她只好将身子缩得更紧了。远远望去，她就如同一个离家出走而找不到方向的孩童。
　　
　　我要回去么？真的不想见到表哥责备的脸，索性就在这里待到半夜再说吧。陈金凤望着跟前越来越少的行人，心里像长了草，乱糟糟的。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看了一眼，还是洛如冰的。
　　
　　原来他还在找我……现在除了妈妈和弟弟，只有表哥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吧？可是他竟一点也不留颜面地拒绝了我……陈金凤一想起刚刚在咖啡馆发生的一切，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难受，便用一根手指快速地按了挂机键。
　　
　　拒绝跟表哥对话，也不愿意回家，陈金凤茫然地望着面前闪烁着车灯的街道，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发僵。她扁扁嘴，无意识地翻看通讯录。手机很新，除了家里的电话，就只有表哥和David以及剧组里其他几个话说得比较多的人的了。在剧组这一段时间来，还有好多人都不认识呢。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弟弟陈金龙，他今年刚上初中，憨头憨脑的，身子快窜得跟自己一样高了。
　　
　　“姐，是你吗？你不是去当演员了吗？当演员好不好？什么时候上电视啊？哦，对了，你拍的电视叫什么名字？”陈金龙显得很兴奋。前段时间妈妈带着姐姐去了大城市，回来只说姐姐去当演员要上电视，其他的什么都没跟自己提，说是怕让自己分心。可是自己真的很好奇呢，能上电视的话，那该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啊。班上有个同学的爸爸当局长的，上过一次电视。而姐姐也要上电视了，那不是跟局长一样了吗？不知道姐姐上的是哪部电视，跟自己说说就好了，以后就抢先看。
　　
　　陈金凤没料到弟弟会问这么多问题，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正要说话，这时电话那边传来声音。
　　
　　“金龙，快回房做作业去！”
　　
　　“是姐姐打电话回来了，我也想跟他说话。”
　　
　　“说什么话呢，小兔崽子，赶快回去做作业……要是我待会过去看你一个字没动，饶不了你。”
　　
　　听到老妈如此威胁，陈金龙只好将好奇心押后，嘟嘟囔囔地走了，剩下朱姨妈大嗓门回着电话：“喂，是金凤吗？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了？哎呀，你有空打电话回来也好，我正想问问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你洛表哥对你还好吧？”
　　
　　朱姨妈的前半段让陈金凤感动，后半段让她难受，本来就要平静的心中又起了阵阵波澜。现在的自己不能说过得不好，但也不能说过得好。表哥对自己不错，可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她又想起洛如冰一口回绝自己的模样，就情不自禁地将怨气吐给了妈妈。
　　
　　她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事情经过全说了出来，因为那股气又免不了添油加醋，叫朱姨妈也气得不行。不过朱姨妈毕竟活了一把岁数，便叫女儿不要太过任性，以后还得靠着洛如冰。而David……那个有着外国人名字的男的，听起来似乎对女儿还不错。但是按照过来人的经验，她还是叮嘱陈金凤要小心，不要占别人的恩惠。陈金凤表面上连连称是，实际心里不以为然。David对自己很好，也是因为表哥的原因吧……她再次失落了。
　　
　　最后朱姨妈让女儿先回家，加戏份的事情由自己跟洛如冰谈，还叫她不要担心。妈妈一向很有把握，陈金凤立时便放了心。挂了电话后，不知为什么，她依然不愿回去。
　　
　　翻看着通讯录上的几个名字，她有意无意地看David的电话号码。David对自己好亲切呢……陈金凤按下呼叫键，铃声嘟嘟地响着。握住手机的手好像有点酸……David也许已经休息了……我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不是太晚了？陈金凤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挂掉电话，从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喂，是金凤吗？”
　　
　　她的心一下子飞上云霄，赶紧将手机放到耳边回应：“是我！David，你还没休息？”手指紧紧地抓着手机，似乎怕它在这紧要的一刻突然溜掉。
　　
　　“没有，在外面。你在家里？”
　　
　　“不，我也在外面。”
　　
　　说完这句，她几乎不知道如何持续这段对话。她忽然很担心David会简单地说几句就挂掉电话，那自己可怎么办？
　　
　　然而David似乎听出她话语里的低落，便笑呵呵地说：“你现在哪里？”
　　
　　他是不是要找我？陈金凤心里又是一喜，立刻说了自己的地点。
　　
　　果然David爽快地说：“行，我知道那里。你等我一会儿，我事情办完了就去找你。一定要等我啊。”
　　
　　他要我一定要等他……少女的心在云层中穿梭飞行，享受着月光放射过来清冷的光辉。那光辉仿佛一层至轻至柔的纱，将一切笼罩，朦胧而美好。
　　
　　她握着手机，目光定在显示屏上一动不动，心里跟上面的时间一起慢慢数着。从1开始，她好像小学生一样一个一个数着，直到759的时候，David还没来。而显示屏早已变暗。
　　
　　也许David现在还没有办完事，也许他坐所在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也许他的本田车突然出现了故障……陈金凤不断地猜测着David还没到的原因，目光转向前方的路人。此时路人已经比较稀少了，而街面的灯光依旧耀眼。
　　
　　还是要等下去……David在等我。陈金凤再次看手机显示屏，22：42，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David还没有来。他到底在办什么事啊？陈金凤将手机放进随身的皮包里，双手托着腮茫然地望着面前走过的路人。
　　
　　在她的远处，几个满身酒气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你待会去哪儿？回家还是去找上次那个初二的？”
　　
　　“什么初二的？这次找的是一个高中的。在晚上看了照片，还挺纯的。”
　　
　　“嘿，你呢？刚才酒喝得那么多，现在不行了？”
　　
　　“怎么不行，你看我的脸可一点也不红。”
　　
　　“得了吧，你问他，他也看得出你喝高了。”
　　
　　“……”
　　
　　那几个人突然望见了坐在花坛牙子上的陈金凤，见对方装扮不俗，其中一个便冲对方嚷嚷：“喂，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在等谁呀？”
　　
　　陈金凤听人在叫自己，视线一转，却发现不是David，而是陌生人，心里一阵失落，便不再理睬对方。
　　
　　说话的那人见自己没有得到回答，觉得在朋友跟前掉面子，便再次大声嚷道：“喂，我问你呢，没听到吗？”旁边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这话无理而轻浮，陈金凤明白自己是遇到混混了，想起身离开，却又想起David跟自己的约定，又犹豫了。她抓紧自己的皮包，坐在原处不动。
　　
　　那个人见这女孩不吭声，便笑着对周围人说：“居然碰到个哑巴了……我们去撩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