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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不能太温柔-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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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学到初中,找碴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冷讥热讽背后造谣,当面大骂直接动手的都有。老师能管得了多少?我唯一感受过的同学爱就是被打后,谁都说没看见。难道是我一个人平地摔出这么多伤痕吗?
在学校里我只学会了一件事:要比所有人更毒更坏才能生存下去。
别人骂我一句我操他全家最后再补送一拳,别人打我一下我就打到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在初二时,我已经是学校所在那一区的共认大哥级坏学生,他们私下还封了个乱七八糟的名号给我,排了个什么风云人物榜。还有学生以为我是混黑社会,自愿要成为我的『小弟』。
我对那些根本没有兴趣。
我只是想折磨那些曾经折磨过我的人。
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过得好。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欺负的活下去。
「同情心?」我冷哼了一声,「我和弟弟流离失所的时候,谁同情过我们?你让我有同情心?哈,那种东西早就被我扔了!」
我掏出钱包内所有的钱扔在桌面上,起身就走。
「见悟!」
他站起来拦住我。
「别叫得那么亲切,你不是我的朋友。」
「好,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但如果我告诉你,当时你母亲被害时,事实并不是你知道的那样。」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急忙说:「我不是骗你的,谷元恒当时并不在场,他看到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事情的真相,我爸爸知道的最清楚。」
那又是什么意思?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慢慢成形。
岳文遄怕我不信,拉着我的胳膊生怕我马上离开,急促的说:「你不信你可以去问谷元恒,那天他倒底看到了什么?如果你觉得有一点疑惑,那就来见我爸爸,他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求求你……就当是看在我的份上,不,看在允军的份上。」
「这又关李允军什么事?!」
「我还爱着他,我知道他仍旧爱我,如果不能解开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允军他绝对不会再接受我。」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我越听心越烦。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下次,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我匆匆甩开他的手,他却不死心的硬把一张字条塞在我手中。
「我家的地址,请你想通后一定要来,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冷嗤了一声。
后悔?
我唯一的后悔是……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那个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址,在岳文遄一个月来不懈余力的天天给我写那么一遍,就算我闭上眼睛,依然能在脑海中清晰的看见那张纸条上的字体。
岳文遄的字迹真丑。
我不屑的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向天空。
第九章
我发现不对劲时是和岳文遄见面后的三天,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谷元恒了。
以前他上班时,我一天怎么也会见他一次。有时他很晚都不睡,我下班回家时,他还在灯下抽烟看杂志报纸什么的。
现在刚刚进入七点,他通常都会在这时候出现,如果我没有记错,最近一次见面好像是上个星期的事了。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就算平常怎么不亲切,总是惹我生厌的人,消失了几天后,竟让我有些挂心。
他这么大个人,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该去上班了。
出门时我留心了一下鞋架,他那双皮鞋和球鞋还在鞋架上,他该不会穿了拖鞋出去吧?
我锁上门,下楼梯时还张望了一下,确定他不在附近。
有时他心烦时会躲在楼梯角拚命抽烟。
奇怪,他会去哪?
我走出公寓时,太阳的余光把楼宇的影子拉得修长。我看着脚下的阴影走,整齐的楼顶阴影突然多了一块微微晃动的影子。
我反射性地转身抬头,在红霞中依稀看见一个小点坐在楼宇的角落。
谁这个时候爬上了公寓顶?他不怕掉下来吗?
我想着,反正不关我的事,继续走。
可是走了两步,我忍不住再次回头看。
公寓大楼只有十二层,我虽然看不清楼顶的人是谁,但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往回跑,冲进公寓大门时,一位大婶正抱着一大迭旧杂志报纸走出来,我撞倒了她手中的物件,她破口大骂,我连声『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就窜上楼梯。
当我推开楼顶大门时,我已经累得连气都舛不上来了。这是我有史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
他穿着淡灰色的T恤,石白的休闲裤,脚上踩着拖鞋,背对里脸朝外的坐在栏杆上抽烟。他脚下还差半步就是一片高空。
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出声,他就掉下去。
他吐出一口烟,袅袅青烟马上被楼顶的晚风吹散得无影无踪,似乎察觉了我。
「从这里几乎可以看见整个城市。」
他的口气很悠闲。
我紧张的说:「谷元恒,你下来好不好?」
他突然转身看向我,我吓得差点叫出来,从我这里看,真是险象横生啊!
「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风景真是很好。你看见那栋大楼了吗?」
他的手指向远处,我只注意他,没有随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曾经拥有那栋大楼,在商业旺区,花了我很多心血才买了下来。我曾经打算,等我经营大了,再把旁边的楼也买了,中间架一个玻璃桥,像新加坡的那个银行一样。」
「那很好啊。」
我随口应到,神经紧绷的慢慢向他走去。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的事。」他兴致勃勃的继续说,「我父母是乡下人,我有很多兄弟姊妹,家里经常吃不到一顿好饭。我十六岁时逃家,一路跳火车到城市,身无分文,饿了好几天。当我走过一家家烤鸭店大餐馆时,我发誓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我怕惊动他,很小心缓慢的移动,毕竟从楼顶出口到楼边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的手心都湿了,全是冷汗。
「我很努力的作工,但怎么做我都没办法富起来。我没有上过几年的学,没有文凭没有经验,什么都要从小弟做起,我领悟到,如果继续这样干下去,等我三十的时候,我顶多不过是蓝领工人。我不甘心!」
他扔到手中的烟头,突然站起来从裤兜中掏出烟盒。
我真是吓得快瘫软了。他就站在栏杆外,楼顶的风吹得他的衣服嗦嗦作响,搞不好一下就把他吹下去。
「我开始跟别人跑单帮倒买倒卖,骗人坑钱的我都干过。这样干了几年,我琢磨出做生意经,要良心没钱,要钱就不能有良心。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和几个跑单帮的朋友凑了钱开店,那时正好赶上通讯热,BB机卖得火红,然后又是手机,花样更新快,我们赚的钱也快。两年下来我已经不满足和别人分红,自己开了家店,顶倒了朋友的。他们骂我良心喂狗了,我根本不在意。谁有钱谁的声音就最大,这是永恒的真理。」
「谷元恒,你能不能下来说?」
我如果心脏衰弱一点,恐怕已经先昏倒了。
他却对我笑说:「你知道我最自豪的是什么?」
「什么?」
「我有钱。就算别人不买的我帐,只要拿钱砸,什么都会是我的。」他笑得很神经质。「我曾经以为这些将会永远属于我……可惜。」
他的身体向前微微倾出,看着下面说:「我偷偷存下来的钱都让他卷走了,我把最后的两千块压在股票上拚死一搏,可惜押错了。你知道赌徒最怕是什么吗?」
我离他已经很近了,但还是不够近。
「最怕输不起。」
当他的身体向外倾斜时,我几乎是扑过去的,隔着栏杆抱拄他的身体。
他好重,怀中的重心被地心吸引力拉下去。我两脚踩在微微突起的石阶上,用尽全力把他往里面拉。
「为什么?」
他很消极的问。
我的天,我哪有什么心情回答啊!
现在的风向是从我背后往外吹,他又那么重,我不松手,搞不好连我自己也会被他的重量拖下去;我松手的话,他就死定了!
心脏跳得乱七八糟,血液都在倒流,我一生中还没有这么怕的时候。
我这时,真的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救他。
「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爱我的不爱我的。真怀念有钱的时候,连爱情都可以买得到。现在……」他居然还有时间叹气,「什么都没有了,还顶着一屁股的债……」
我咬着牙,眼中不经意的布满泪水。
「放手吧,我还你自由。」
他居然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
「你并没有失去所有啊,你仍然有我!你仍然有我啊!」
我激动地抱着他叫。
他绝望的注视我,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然后他摇摇头说:「你只是安慰我而已。」他留恋的抚过我的脸,「如果我早点看见你,也许一切都不会这样发生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向外,我快撑不住了。腿在发软,手臂因为他重量而发酸,我现在一头紊乱,脑袋僵硬的想不出……
急中生智吧,我大吼:「你跳下去我怎么办!你留下的债务让我顶吗?你难道忘了,我也姓谷!父债子还你听说过没有!」
他惨然一笑。
「你是我的养子啊。你已经成年了,只要你去法院和我解除父子关系,那些人也拿你没有办法。别傻了,放开吧,不然连你也会掉下去的。」
说完,他用力扳开我的手。
他的力量比我大多了,手臂一点点的松开,心脏都快跳裂了……
风吹得更起劲了。
眼看就要捉不住了,我只能松开手猛然揪住他的后领往后拉,脸贴过去。
他的唇里有浓重的烟味。
我疯狂的咬着他的唇,用我所能想象的方法吻他。
他眼中透露出惊讶和不信,无动于衷的唇慢慢回应我。
我们两人在楼顶的边缘,隔着栏杆狂吻。
当他的舌头开始追逐我的时候,我突然离开,他愕然的看着我。
我莫名奇妙的微笑,双手同时使劲往里拉--
他妈妈的真重!
我倒在地上,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摔得不轻,尤其是他毫无防备的重量全都压在我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看着我。
猛然的,他捧起我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上来!
我挣扎着一拳打在他下颚,他闷哼的松开我,我趁机站起来。
他的嘴角裂开了,渗出一缕血丝。
「你这个浑蛋!」
我气得破口大骂,刚才的余惊尤在,差点就为了这个变态见上帝,吻他是迫不得已,他怎么可以吻回来!
都快气昏了,心情太激动,浑身血液都在急躁的喧嚷着。
他拭去嘴边的血丝,动作缓慢的站起来。
「你还要去哪里?!」
我火大的问,如果他还要去寻死,那就去死吧!我不管了!!
死后余生的感觉,依旧充塞着四肢,他不知道,我的身体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我转身向出口走去。
「为什么要救我?」
他从身后抱住我,贴在我耳边低声说出。
「我真的能有你?你说的,不是安慰我的……」
「……」
双眼不怎么争气的冒出水雾。
「你再去跳楼好了!」
※※※
结果是我架着他下楼。
被我揪离栏杆时,他的脚扣在栏杆上,扑倒在我身上的时候硬是给扭了;倒地时虽然有我垫底,但膝盖还是磕在地上,擦破皮流血,裤子都染了出来;我那一拳打得太重,他下颚微微脱臼,唇上被牙齿磕伤的地方凝结了一大块血迹。
我真是……无话可说。
他一身狼狈,又是灰尘泥土又是血渍斑斑,下楼时碰到住户,大家都用惊讶的眼光看我们,我铁青着脸从注视中走过去。到家关上门后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拖鞋,居然光了半只脚走回来。
我扶他到浴间,立刻动手脱他的裤子。
他脸色通红地拉住皮带,怎么也不让我脱。
「你让我怎么检查伤口?!」
脚踝的伤一眼就看到,但膝盖的伤口要处理,裤脚又卷不了那么高,不脱下裤子怎么上药?
我瞪着他,他尴尬的支吾了两声。
「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他的眼神闪烁,我摸不着头脑的和他干瞪眼……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非常不可能的念头。
我诧异的微微张开嘴。
「你该……不会……以为………………是那种事吧?!!」
我说的时候,嘴角在抽筋。
他慌忙摇手,「不是不是,是我会错意了。」
脸上顿时像被火烧一样,我离他远远的,气得不知所谓,好一会才骂了一句:「下流!」
我甩上浴间的门,无力地把头抵在墙上。
心好乱。
他这个人,真是让我烦透了心。
隔着门,传来了水声,我正想离去,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巨响,门都震了一下。我慌忙打开门,却见他扶着浴缸两边艰难的要站起来。
「你又怎么了?」
我还以为他还要跳窗自杀,没想到是难看的跌倒在浴缸里。我抱怨的扶他起来,不经意的看到那个东西……
……
……
我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
我僵直了身体,尴尬的别开脸。同样是男人的裸体,我却无法装做若无其事的面对。
他犹自按在我肩膀上说:「脚不是很灵活,站不稳,滑倒了。」
我尽量表现出自然的样子,「不行的话可以叫人帮忙,不要死撑。」
他苦笑说:「现在不想都不行了,膝盖上的刚刚开始结痂现在又裂开了。」
可我实在无法忽视那个东西直接查看伤口,无奈的,我只好说:「我扶着你洗好了。」
「那怎么行,你全身都湿掉了。」
我气怒的大声说:「叫你洗就洗,废话那么多,你又不是女人!」
等他洗完,我的衣服都在淌着水。
幸好帮他上药时他已经用浴巾包起那个鬼地方,我才能强装镇静的上药,上绷带。他手上也有划伤的地方,伤口比较小,上药后贴上OK绷就好了。
「看你以后还学不学别人跳楼。」
我抱怨的说,浑身都是伤,还连累了我,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
我洗完澡后,看见他卧室的门还开着,犹豫了一下,我不放心的走进去。
他换上了睡衣,靠着枕头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跳楼,就算真是山穷水尽了,不是还有一份工作吗?只要能工作,就会有收入,虽然不可以像以前大富大贵时那样,至少可以有个安定生活。」
话如连珠似的出口后,我顿时后悔了,搞不好他突然哪根筋受刺激,又跑去跳楼,我可没有那种铁的精神能再救他一次。
他闷闷叹了一声。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现实和想法是两回事。」
他一手无力的抚上低垂的脸,无奈的摇头。
我犹豫的拍拍他的肩膀,「想不开也不能放弃,人活着就还有一丝希望。」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背,我有些不习惯,毕竟这样安慰一个外人,除了弟弟以外的人,还是第一次。
想起过去的五年中,我和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有着养父养子的关系,朝晚相见,但这样正常的我与他之间的交谈,却是第一次,不是为了谦彦也不是为了憎恨对方。
「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
「我连房租都付不起。」
「可以到更便宜的地方租。」
这间公寓的租金是一千三一个月,老实说,已经是非常昂贵了,一般市价在八百已经能租到两房一厅的公寓,也许没有这里豪华,但绝对是实用的。本来,我就一直打算搬出去,所以总是留心报纸上的租屋广告,没想到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
他依旧苦笑着。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不禁问了出来。
他看着我,眼中透露出浓郁的寂寞。
突然,床边的电话响起了,吓得我心头一震,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
我心烦意乱的拿起电话,转身躲开他的视线。
「喂?」
赵裕岷焦急的说:「小悟悟,你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反射性的瞄向电话上的显示屏。九点十一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了?!我真的被谷元恒吓得什么都忘了。
「对不起,家里出了点事。」我难得一次低声道歉。
赵裕岷紧张的问:「不是什么大事吧?要不要帮忙?」
「不是什么事情,只是……」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注视着我,眼光中盛满奇异的情绪。我飞快转头,莫名的慌乱起来。
「是什么?」赵裕岷在电话中紧追不舍的问。
「是有人病了,我想请个假。」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得要命。
「是吗?」
大概是在酒吧里,赵裕岷口气虽然不爽,但也没有当场质问我。他不喜欢谷元恒,我是知道的。自从发生了那些事后,他已经劝说我几次甘脆离家好了,他一直认为谷元恒拖累了我。
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离开。
这次轮到我叹气了。
赵裕岷在电话那端紧紧叮嘱:「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要多请几天就请吧,别担心酒吧的事,有我赵大爷在,一切摆平!」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松了口气,笑着回答:「你别把客人都赶走就好了。」
「安啦!小心自己也别跟着累病了。」
「知道了。」
我放下电话,起身就要走。
谷元恒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可以陪我一下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寂寞。
寂寞是不分年龄性别的。
「你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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