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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白5·生于死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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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留意……”
“有的,我留意到了。”麦克说,“有辆车跟着我们,是你白天看到的那辆吗?”
“没错,他跟踪得很有技巧。”
但还是被发现了,问题不在技巧上,而是因为这条路太僻静。出了城,无人公路令跟踪者失去了遮蔽和掩藏的机会。要不是这个原因,他还能再跟久一点。
“甩掉他。”艾伦说。
“他看起来是个追车高手。”
“你不也是,你们警察都是追车高手。”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警官,甩掉他。”
麦克笑笑,用力踩下油门拉开和追踪车的距离。
瑞普利追着前面的车很久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敬业的警官,要是希尔德那只小菜鸟能在旁边就好了,顺便教教他什么叫投入工作。
瑞普利相信那辆车正要去赴约,或是进行一次秘密交易。他看到车上的人往后备箱里藏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鬼鬼祟祟地在夜里开车出城。
没有鬼才怪。
这家枪店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莫测,每一个出入店里的人都很可疑,直觉告诉他,说不准能从中捞出一个惊天大案。他驾车紧追不舍,在城里的时候很容易,可以跟远一点,隔着几辆别的车。可后来那辆车出了城,而且像要进行一次长途旅行似的。瑞普利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下去,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一支警用手枪,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搭档,告诉他自己正在往城外走,追踪一辆可疑的车子,必要时需要得到支援。
这时候希尔德还在档案室为局长安排的工作忙碌。
“你在追一辆车?”
“是的,我刚才都对你说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浪费时间?”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需要什么帮助?”
“现在还不需要,我怀疑这辆车今晚有非法交易,等我追上了再说,但你不要走神,随时等着我的电话。”
“好的。”希尔德说,“你要小心。”
瑞普利没有回答就挂断了,因为前方的车忽然加速把他甩开一大截。
他们发现了吗?
当然。瑞普利心想,他光顾着打电话,追得太紧了,况且这条公路上也没有别的车。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些目无法纪的家伙才都喜欢深夜在城外干坏事。
他改变主意,决定先把那辆车拦下来,检查后备箱里的东西。他有把握里面一定有足够逮捕他们的非法收藏,其他事可以回去之后慢慢审问。
于是瑞普利也猛踩油门紧追不舍。
现在开始,这就不叫跟踪了,瑞普利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和前面的车并驾齐驱。
然而当他满怀信心地开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眼前忽然失去了目标。
公路上一片漆黑,前面的车不见了。
瑞普利很有追踪经验,知道对方一定是关了车灯,打算来个金蝉脱壳。
他打开前照灯,试图搜索那辆心怀不轨的车子,可是岔道两边都没有车影。
“见鬼。”瑞普利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竟然让他们跑了。他停在十字路口进退两难,只好下车来检查路上的轮胎痕迹。
可是不走运,路面上有好几道车轮印,不久前这里刚有好几辆车经过,而且向不同的方向驶去。瑞普利无奈地回到车上,想了想,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他选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方向碰碰运气。
艾伦看着他的车离开,一直到消失在公路尽头。
“我错了。”他说,“你不只是个追车高手,还是个反追车高手。”
“谢谢,我欣然接受你的赞美。”
“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麦克经过十字路口时迅速关掉车灯,冲出公路熄火,把车隐藏在一大片灌木中。
把每一个方向的路边草丛都检查一遍,其实不难发现这个诡计。如果瑞普利真的这么做,艾伦就不得不下车来趁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时把他弄晕。
“还好他没有走过来。”艾伦不想对付一个尽忠职守的警察,特别是瑞普利下车时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刺眼的少许白发。他不算老,白发一定是操劳所致。
“警察真是一份令人敬佩的职业。”
“你为什么突发这样的感慨。”
艾伦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看法,而且你的出现让我更加坚定了。”
“赞美太多就不灵了。”
“这不是赞美,是事实。”艾伦说,“你再不开车我还有更多事实可以说给你听。”
麦克发动起来,选了一条需要绕点圈子才能回到正轨的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第六感在起作用,瑞普利选对了他们要走的路,麦克不想等他找不到目标掉头时又迎面撞个正着。
这样他们得多花点时间。沿途遇到加油站,艾伦下车到路边的快餐店买了两份汉堡套餐,这趟旅程让他感到饥饿。
他剥开汉堡的纸包装,先送到麦克嘴边让他咬一口。
“味道怎么样?”
“还好。”
艾伦也咬了一口,皱眉说:“我宁愿吃饺子或者鸡肉饭。”
“给我薯条。”
艾伦挑了根薯条给他,又喂他喝了口咖啡。
这就是晚餐了。
公路越走越荒凉,从灯火通明的城市到幽深的树林,接着四周渐渐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麦克盯着导航仪上的坐标,艾伦已经看到远处荒野中有一片巨大的黑影。
今夜无星无月,黑影在空旷的旷野中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艾伦望着建筑物的影子,感到这个夜晚会让他们很过瘾。麦克解开安全带,脱掉外套,把车停在较远的隐蔽之处,和艾伦一起到后面拿上武器。
“先不要分开行动。”
“知道。”
“如果分开了,时刻保持联系。”
“好,还有吗?”
“首要目的是找到朱蒂,确保她的安全,次要目的才是抓住主谋。”麦克说,“如果他不在这里……”
“不要恋战。”
“很好。”麦克亲了他一下,“走吧。”

32。内幕

“你装上收费电话了吗?”
“还没有。”
“那怎么办?我很担心你会中途挂断。”
“不用担心,我现在闲得很,正想找个人聊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闲得很?”
“你是个聪明人,不要问多余的问题。”
“我的错。你来想个话题。”
“我们不妨聊聊施乐会怎么样?”
“你为什么会想聊这个?”
“你不想聊吗?我还以为你一直等待着我提出这个话题呢。要是你不愿意,我们就换个别的。我很随和的。”
“随和这个词和你可不沾边啊。好吧,你想聊就聊。”
“听说施乐会一直保持着两个人的传统,你们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时?”
“1922年。”
“初代的人现在还活着吗?”
“怎么可能。要是活着的话,现在该有一百多岁了。杀手不可能活这么久。”
“你觉得杀手都很短命?”
“大多数是这样。因为他们的生活太紧张,像一根绷紧的弦,紧张会毁了健康,况且杀手还经常遇到危险,死于非命。不过我想白猎鹰会例外,他们好像从来不紧张。”
“是啊,他们缺乏紧张感。”
“懂得享受生活,这很重要。”
“享受过头,说游手好闲也可以。”
“同样是两个人的组合,施乐会的规则显得很古板。”
“怎么个古板?”
“我们不允许背叛。”
“这是个很好的规则,应该向全人类推广。”
“但如果同伴在任务中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互相也不会伸出援手。”
“这两点难道不矛盾?”
“不矛盾。背叛是指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合作、破坏计划和中途退出。不援救的前提是暗杀优先,失手只能怪自己。”
“我真该把这两条记在当初的合伙条款里。”
“不得不说,这古板的规则真的挺管用。”
“我想也是,你们从1922年开始这样干活,中间有没有失败过?”
“据说一次也没有。至少我听到的是这样。”
“那真是惊人的记录。”
“你们呢?”
“我们什么?”
“有没有失败过?”
“没有。”
“但是皮尔逊·墨菲……”
“皮尔逊·墨菲的委托没有失败,他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总之结果很如人意。”
“据我所知,两年前,白猎鹰还只是个独行杀手。”
“是这么回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多了一个新伙伴。”
“我们聊的话题好像应该是施乐会。”
“喔对,可聊天不就是这样吗?从一个话题到另一个话题。”
“你很想知道我们的事?”
“是的。”
“难道你知道得还不够多?”
“远远不够。说说看,他是怎么加入的,如何取得你们的信任成为神秘杀手的新成员。”
“这是秘密。”
“不能说?”
“不然怎么叫秘密。”
“我听说的情况是这样的。你原来的合伙人越过你接了个委托,结果不小心马失前蹄陷入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
“听谁说?”
“总有晓得内幕的人会告诉我。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没有保守得住的秘密。问题只在于那个秘密值多少钱。”
“这点我同意。”
“真可怜。你说呢?”
“什么?”
“那段悲惨时光,他们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蹂躏和虐待。”
“这一点卖情报的人也告诉你了?”
“他知道得其实不多。”
“你还想知道什么?像个窥阴癖一样听我添油加醋地把整个过程都描述一遍?”
“不是,但我可以想象到,患难之中的感情总是最深厚的,也许这就是他们能够合作无间的主要原因。他们不只是工作伙伴,亲密的朋友,而且还是如胶似漆的同性恋人。恐怕这世上很少有像他们这样完美无缺的伴侣。杀手圈子里不缺情侣搭档,也有很多出色的女杀手,但她们始终在体能上略逊一筹。我不歧视女人,但我真的不喜欢女人。”
“你们世代的合作者都是男人?”
“没错。”
“你在暗示什么?你也是个同性恋?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皮条客我这里倒是不少。”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刚才说的哪一个字惹到了你?患难?深厚?亲密?还是如胶似漆?看来是最后那个。”
“我没有生气,为几个字生气不值得。”
“我明白,和你聊了几次,我已经有点了解你了。无谓的生气是没有意义的,你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你把时间都用在有用的事情上,这该多有效率啊。我又忍不住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这样和我聊天是不是也另有目的。”
“这就只能你自己去琢磨了。”
“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我们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中介人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们是没有中介人的。”
“杀手直接和雇主联系可不是好主意。”
“我也知道。”
“那是雇主自己找上门来吗?难道你们有一个固定的地点挂牌营业?如果不是,他们不见得能找到你们。”
“是的,我们一般不让人找到。”
“那你们怎么接委托?”
“我们接没人愿意接的委托。雇主找不到愿意为他效力的杀手,我们就会主动联系。有时候我们也看新闻。”
“新闻?”
“看看新闻,了解当下局势。”
“了解之后呢?”
“我们大部分工作是政治暗杀。”
“听上去好像高人一等。”
“没那回事。都是一样的,谁的命也不比别人高级多少,一颗子弹,一点毒药,有时候是一根绳子。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一百到两百磅之间那点多出来的份量。政要里的胖子可不少,有时要多花点力气。”
“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增进一点了解,毕竟我们是同行嘛。”
“你的前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要和同行讨论自己的工作。”
“我和前辈见面的次数很少。”
“这么说他还活着。他是你的上一代,还是再上一代?”
“这个问题里有陷阱。”
“我怎么没觉得?”
“聪明人开始装傻就要小心了。和你说话更是得非常小心才行,否则就会落入圈套。”
“别紧张,我们只是在聊天,再说就算我打听到了你的什么秘密,那也不会影响你的整个安排。”
“你知道我的整个安排?”
“只是打个比方,你总归是有一个具体安排的吧。”
“当然,我说过要准备一点惊喜。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事?”
“你对妻子是什么看法?”
“谁的妻子?”
“你,你的。”
“没什么看法。”
“你不关心她?这么无情。”
“这不叫无情。”
“那叫什么?”
“这叫爱。”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等到你明白的时候……”
“怎么了?”
“等到你明白的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真像一个哑谜。”
“没错,一个哑谜,就看谁先揭开谜底。”
“好吧,我再等等看。你是不是要挂断了?”
“不一定。”
“看来你真的很闲,可我要挂断了。我还得……”
“你还得什么?”
“……”
“喂?”
“……”
“你还在吗?”
“……”
“要是你去准备惊喜了,那我就先提前感谢你,然后再代他们感谢你,毕竟其中一个不太懂礼貌,另一个又太放纵他,也许他们会给你带来一点不愉快。”
“我有点要事要办。”
“尽管去办,谁没点要事呢?我们就等着看结果吧。”
“再见。”
“再见。”

33。滚烫的枪

房子比想象中大得多,也陈旧得多,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很有年头的样子。
因为这里是荒郊野外,四处渺无人烟,一栋曾经辉煌过又有旧日故事的老房子不太可能建在这种地方。
艾伦站在房子面前,往生锈的铁门里望去。
这是一栋仿维多利亚式建筑的房子,有尖锐的屋顶,突出的窗户和鱼鳞似的外墙,黝黑的大门像一张张开的嘴,整栋房子都是黑色的,每一扇往外伸出的窗户都从内而外透着萦绕不去的黑雾。
“这里好怪。”他说,“小心一点。”
麦克站在他身旁,看了一眼铁门上方。一条铁筑的荆棘玫瑰缠绕在尖刺林立的门上,门牌写着“愿旧日过往永入梦乡”。
他伸手握住铁门的栏杆,艾伦握住另一边,两人一起用力推开门。
院子里是条泥土小路,仿佛建筑工人忘记在路上铺石子,干裂的地面寸草不生,到处是枯萎的植物。一只尚未冬眠的土拨鼠听到声音,飞快钻进了附近的洞穴。
艾伦和麦克走过这片令人不快的干涸之地,走向那扇看上去布满重重陷阱的门。
这时忽然刮起了风,房门咯吱一声被吹开了,门没有上锁,里面冒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麦克往前走去,艾伦拦住他。
“我先。”
“这有什么好争。”
“猜拳吗?”
“你没有一次赢过我。”麦克按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
“我赢过的。”
“哪次?”
“肯定赢过。”
“等你想起来再说。”
艾伦只好无奈地跟在他后面,房子里一片漆黑,似乎布置这里的人相当喜欢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能带给他最大的乐趣。
麦克的脚踩着光滑的地板,没有地毯,难免会有点脚步声。
地板上一层轻飘飘的尘土,并不是那种陈年灰尘,这表示最近刚有人来过。
麦克不想漏掉任何细节,试图从中寻找出朱蒂到过此地的痕迹。
一道宽阔的楼梯正对大门向上伸展,通向二楼两边的房间。楼梯扶手带着一股新鲜油漆味,难道这栋鬼屋一样的房子刚刚翻新粉刷过?
艾伦紧随其后,警惕着黑暗,倾听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声音。
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整栋房子都安静得像个坟墓,只能依稀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
麦克感到这里有些熟悉,但又绝不可能,除非他失去过记忆,否则没道理来过这样的地方又不记得。麦克打算先从这一层开始搜索,漆黑一片的楼梯下有扇半开的门。
这扇门通向地下室,门里没有任何光线,阴森森地散发着冷气。
麦克向艾伦看了一眼,艾伦朝他点点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管深藏幕后的对手在故弄什么玄虚,他们都不会临阵退缩。
麦克从口袋里拿出微型手电筒,打开后向地下室中照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举枪往下走。手电筒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下面还有一道门,把空间隔成两半。
麦克的手电照在门上,反射出一阵黝黑的光。那是一道铁门,此刻正紧闭着。忽然间他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这是一个噩梦,连艾伦都想起来。整个地下室的样子和他们经历噩梦的小屋十分相似,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艾伦先是惊讶,然后脸色沉了下来。但他什么也没做,冷静地履行着和麦克的约定。
麦克走向铁门,确认门把上没什么诡计后用力推开。
一阵阴凉的空气扑面而来,铁门背后的房间里没有人,一台黑白电视机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电视机连着台老旧的手提式录像机。麦克走过去,打开电视,再打开录像机,想看看里面会有些什么提示和线索。结果抖动的画面上出现了一段有虐待情节的色情片。一个年轻男孩被绑在桌子上,浑身赤裸,身上布满伤痕。他的眼睛被蒙着,四肢动弹不得。两个头上戴着行刑者布袋的人正对他施展各种令人难堪的手段,说不清那男孩到底是痛苦还是愉快。
除了这台黑白电视机,整个房间就是一个牢房,冰冷的石头墙壁,一扇高处贴近地面的铁窗。
两人在这片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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