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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着电话怔怔站在阳台上，外面的窗户大开，春天的暖风吹进来，却让他的心更加冰冷。
　　这是他们新搬的家，其实距离陈家并算太远，只是陈家大宅坐落在郊区的别墅区，那里不是单有钱就可以买到，唐天许久不回A市，这边的人脉基本都断了，他只能在城市靠近郊区的地方租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公寓，预先交了一年的租金，待以后慢慢找更合适的房子，然后买下来。
　　唐天按住额头，觉得他的人生真是一团糟。
　　唐果果一个人在新家转悠，跑到阳台上，看到爸爸站在窗户前，外面的风不小，将唐天的衣服吹的鼓鼓的。唐果果瞪着眼睛看，突然跑上去抱住唐天的大腿，软软的喊：“爸爸。”
　　唐天思绪还没回来，突然有些愣住。
　　果果抱着他的腿晃了两下，抬起头天真道：“爸爸我们要去买蛋糕吗？什么时候可以找哥哥呀？”
　　龙凤胎心有感应，又或者他们从小就只和唐天和对方一起生活，感情比其他兄妹要好的多。
　　唐天听着女儿和儿子一样的问话，哪里答得出来，低低道：“果果……今年只有爸爸和果果过生日呢。哥哥……哥哥呀，哥哥去别人家啦，那里会有好多好多人呢，哥哥也会很开心的。”
　　唐果果的性格相比豆豆来说要敏感，内向的多。她没有豆豆那样粗神经，也没有豆豆那样爱现，喜欢惹大人注意，她通常都是沉默害羞的，就是对着养了她四年的唐天也很少有豆豆那样惊天动地的撒娇方式。
　　唐天知道果果还不大明白豆豆去哪里了，可是现在无力和孩子解释，他扶着窗台，有些悲哀的想，果果该要哭了吧。
　　他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不觉竟等了有两三分钟，身下的小丫头竟也没有哭。他惊讶的低头去看，唐果果皱着小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好像感觉到唐天的视线，小丫头抬起头，小小的抿了一下嘴，不高兴道：“好、好吧。可是我们要给哥哥补上哦。果果的礼物要和哥哥一样！”
　　和其他父母不同，两个孩子每年的生日，唐天给他们送的礼物都是一模一样的，从不分男孩儿女孩儿。
　　唐天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小孩子，将头靠在果果幼小的肩膀上，笑着轻声说：“嗯，爸爸会给你们买一样的礼物。来，爸爸有些累，果果能不能让爸爸靠靠呢。”
　　唐果果煞有其事的张开手将唐天抱住，只是胳膊太短，手伸到一半就抱不住了。
　　小丫头委屈的扁嘴，唐天笑了笑。果果抽抽鼻子，双手在唐天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孩子的力道又小又轻，唐天在她的轻拍下，几乎感觉不到力道，可是他还幸福的想哭，至少……至少他还有一个孩子。
　　果果也将头靠到唐天肩上，和爸爸紧紧挨在一起，用软糯的童音道：“爸爸不难过呀，果果给爸爸拍拍。”
　　唐天轻轻“嗯”了一声，道：“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呀。”
　　唐果果歪脑袋，表示不懂。
　　唐天抱住她幼小的身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他是一定不能放下的！
　　两父女在阳台上抱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徐青昨天帮他搬完家就回G市了，他已帮助太多，家和爱人都不在这边，是不可能在这边长留的。唐天便买了许多食谱，他只有一个孩子了，他想要好好练习厨艺，至少要做出豆豆和果果爱吃的菜，等到豆豆回来的时候，就能一边香喷喷的吃食物，一边小魔王的笑哈哈：“爸爸好棒呀。”
　　唐天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他讨厌做菜，从小也是不喜欢进厨房。可现在，他慢慢的从头学起，竟也能马马虎虎给果果炒一盘最普通的酸辣土豆丝了。
　　——
　　唐豆豆伤心的抱着手机，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满都是茫然和难过。他趴在陈西东的书桌上，脑袋埋下去，小小的认知里，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陈西东遵守诺言，的确洗了好久。他在浴室里泡的都快睡着了，等水都凉了才一下子惊醒。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他匆忙披上浴衣，推开浴室的门，却没在床上看到豆豆的身影。他疑惑的在卧室里转了两圈，连衣橱都没放过，可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陈西东不禁有些急，赶忙开了门想去楼下看，走到门口，他的脚步突然一顿，转过身往最里面的书房走，里面的门开着，却是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陈西东好像听到了小孩子浅浅的呼吸声，他轻轻的拉开窗前的落地台灯，果然看到豆豆正趴在他书桌上睡觉。
　　陈西东那一刻无法形容什么感觉，他突然好像能感受到那些为人父母对孩子尤其又心疼的矛盾心理，此刻他既想把豆豆叫醒狠狠的教训小家伙儿一顿，又想他泡了这么久的澡，那么豆豆就在这里单薄的睡了那么久，他就心疼的很。
　　最终他还是轻轻的将孩子抱起来。唐豆豆脑袋一歪，靠到他肩上。陈西东看到孩子脸上的的没干的泪，脸上没有变化。
　　唐豆豆自发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手也搂上他的脖子，小脸在陈西东脸上蹭了蹭，喃喃道：“爸爸……”
　　陈西东沉默了几秒，轻轻回答：“嗯，爸爸在。”
　　唐豆豆得了回应，满足的又睡过去。只是孩子这一晚睡的并不好，晚上频繁尖叫，突然睁开眼睛哇哇大哭。陈西东没带过孩子，几乎被他弄的心跳失常。还是陈母和已经有一个女儿的刘姓保姆上来帮他一起照看豆豆，几人这才艰难道额熬到天亮。
　　豆豆折腾一晚，第二天凌晨时才真正睡过去。陈西东也是疲惫不堪，整张脸都憔悴的很，眼睑下的乌黑也十分严重。
　　他趴在枕头上看旁边的豆豆，小家伙儿睡的好，全然不知自己昨夜有多折腾人。陈西东轻轻拧了一下他的鼻子，叹道：“小魔王啊。”
　　唐豆豆不舒服的皱眉毛，陈西东赶忙松手，盯着孩子安静的睡脸，突然觉得照顾小孩真的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尤其是建立在这个孩子对他影响越来越大的基础上。
　　陈西东上午没去上班，在卧室里开着电脑办公，一边守着唐豆豆。
　　豆豆上午十点多就行了，蔫蔫的喊了声陈叔叔。
　　陈西东起身走过去，摸他的额头，无奈道：“睡醒了吗？”
　　唐豆豆茫然无知，“哦，醒了。”
　　陈西东轻敲他的额头，道：“你看看叔叔我的眼圈，多黑啊。都可以当熊猫了。”
　　唐豆豆情绪不高，也不看他，闷闷道：“哦。”
　　陈西东哭笑不得，笑骂一句“不孝子”。
　　唐豆豆一知半解，也没去追问。
　　明天就是豆豆和果果的生日，陈家整座宅子也紧急进入最后一天的布置，除了吃饭时间，几乎每一个下人都在忙碌的挂彩带，做食物。没一人都很忙碌。除了陈西东和唐豆豆。
　　唐豆豆垂着小脑袋看创面，呆头呆脑的和他以前的性格差了许多。
　　陈西东心里突然浮上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猛地将豆豆抱起来扛到肩上。
　　唐豆豆呆了一秒，随即尖叫。
　　陈西东稳稳的驮着他，伸出右手拍他的小屁股，皱眉：“再乱动就摔下去了。”
　　唐豆豆呜呜呜的叫，大喊“干啥呀干啥呀”。
　　陈西东扛着他去浴室，将孩子放下来，拧开水龙头，道：“自己刷牙，洗脸，然后去衣柜的右边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自己穿。我给你十五分钟哦，如果那时候你没准备好，我就不带你去找你爸爸了。”
　　唐豆豆呆呼呼的站在水池前，愣了两秒又尖叫，呀呀呀的喊着“叔叔好棒，我好爱你”，乱起八糟的夸赞起来。
　　陈西东松了一口气，觉得以前的唐豆豆虽然顽劣，却也真性情，快乐的很。而现在，小孩子乖巧，懂事，甚至很少哭闹，他却觉得不舒服，他不希望他的孩子这样度过以后的生　　　　　　　　　　　　　　　　　　　　
　
　　　　77、

　　唐豆豆用飞快的速度洗脸刷牙；陈西东淡定的穿衣刮胡子。然后还没等他看手表掐时间，唐豆豆已经歪歪斜斜的穿着小外套站到他面前了。
　　裤子和衣服的颜色极不搭配，外衣的扣子还扣岔了两颗；头发更是连理都没理；鸡窝一样。
　　唐豆豆瞪着眼睛看他；眼巴巴的。
　　陈西东好笑的不行，上前一咕噜将孩子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到衣橱里重新挑选。最后搭配好了衣服；在把小孩儿的头发梳理整齐。最后一大一小站到镜子前。
　　唐豆豆现在的长相和陈西东小时候极为相似；饶是现在；两人的模子也是有七八分想象的。
　　陈西东站在镜子前，突然对比起自己和豆豆的五官。发现除了眼睛外，其余真的是一样的。可以预想到将来长大了和他走出门一定会被认成父子的境况。
　　陈西东叹了口气，唐豆豆稍微有些不耐烦，偷偷的扯他的衣服下摆。
　　陈西东理了理领口，低下头牵起孩子的小手，道：“走了。”
　　唐豆豆一张小脸上满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可他怕太过开行会惹了叔叔奶奶不高兴，于是孩子绷着小脸竭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陈西东看着小豆豆这样成熟的样子，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
　　他没有说话，带着豆豆下楼，陈母在楼下指挥下人摆花瓶，看到他们下来，连忙问：“去哪里啊，一会儿就吃午饭了。”
　　唐豆豆紧张的小腿都在抖。陈西东笑笑，握紧孩子的手，道：“出去玩一下，中午不回来了。”
　　陈母“啊”了一声，道：“明天就生日了，豆豆昨晚又没睡好，今天在家里养养精神不好吗？”
　　陈西东拉着孩子往前走，淡淡道：“妈，豆豆在家里呆的闷了，总要出去的。”
　　陈母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垮下来，哦了一声，道：“那不要玩太晚，豆豆还是早些睡觉的好。”
　　陈西东笑着说了一声好，带着豆豆走出门。
　　四月初的天气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小家伙儿从没有一刻这样高兴，他走出大门没两步就开心的蹦起来。陈西东拉着他步伐跨大，唐豆豆像小时候唐天拉着他出门散步时，孩子人来疯的拽着老爸到处飞奔。此刻陈西东也有些拉不住孩子越来越快速的步伐。
　　唐豆豆心里急切，不敢催促，只得默默的加快脚步。
　　两人上了车，陈西东将他的安全带仔细扣好，道：“不要乱动，一会儿就到了。”
　　唐天的地址是他在豆豆洗刷时让江宇去查的。官司结束以后他和果果并没有回G市，而是在靠近郊区的地方租了一套户型不错的公寓。
　　陈西东心里没有异样的感觉。他载着豆豆开车前往唐天那里。
　　唐豆豆虽然不敢放肆的大喊，到底还是四岁的孩子，坐在椅子上不安分的东张西望。
　　陈西东在等红灯的时候叮嘱了好几次，无奈的很。
　　临近中午的时间点A市的交通十分拥挤，然而郊区道路宽敞，私家车也不算多，所以他们到唐天现在的住址倒也没花太多时间。
　　到了公寓楼下，陈西东牵着豆豆突然有些犹豫。唐天和果果都在上面，而他们的官司已经结束，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必要。
　　陈西东犹豫的当口，唐豆豆已经挣开他的手飞速的往楼里跑。
　　陈西东吓了一跳，喊了一声豆豆赶忙追过去。
　　小家伙儿竟也看出了他的犹豫，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哪里还能回去。豆豆甩开小短腿飞速的往里面跑，一头蒙的找电梯找楼梯。然而到了电梯口，他又个子太小够不着按键，小家伙儿回头瞅瞅已经追过来的陈西东，急着团团转，眼看陈西东已经快到跟前了，孩子脑袋一急竟转身就跑，也不知跑哪里，就是想藏起来不让陈西东找到。
　　陈西东赶到豆豆身后，正要严肃的批评孩子的行为，哪里料到小家伙儿竟见他就跑。陈西东这下直接就气笑了，当下三两步追上豆豆，一把捏住大衣后领子，唐豆豆“哎呀”一声停住脚步，被迫的转过头跟陈西东面对面。
　　陈西东一张脸面无表情，隐隐含着怒气。
　　唐豆豆缩缩脖子，不怎么信服人的道：“我、我想撒尿。”
　　陈西东口气冷静，道：“出门前刚上过厕所。”
　　唐豆豆眼珠子转动，又道：“我、我又想尿啦！”
　　陈西东冷笑，“你小小年纪就尿频吗？那叔叔带你去医院看看行不行？”
　　唐豆豆双手捂小鸟，飞快摇头：“不要不要！已经不想尿了！”
　　陈西东冷笑一声，放下他的衣领子，道：“唐豆豆，你刚才是想逃跑吗？”
　　豆豆的确是在他追来的那一刻突然萌发了想逃跑的念头，可是那也只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都到爸爸和果果楼下了，叔叔还站着不走，孩子害怕啊，生怕叔叔一个反悔，再把他提溜回去。
　　唐豆豆怕极了，可也没有抱过想逃跑去找爸爸然后不回陈家的念头。他虽才四岁，可他小小的认知里，已经隐约的明白自己现在是一定要呆在陈叔叔家了，　爸爸不能来接他，他也不能回爸爸这里。
　　孩子不明白是为什么可是爸爸说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和陈叔叔相处，将来一定会来接他。
　　豆豆相信爸爸，所以他会乖乖的呆在陈叔叔家，乖乖的吃饭，睡觉。可他要生日了，他和果果同一天同一小时的生日，他想和爸爸一起过，和果果一起过，这样很过分吗？
　　孩子有些委屈，泪珠在眼里打转，闷闷的瞅着陈西东。
　　陈西东本就有些装生气，再一看到小孩儿这表情，立马就头大了。他弯腰将豆豆抱起来，还是教训道：“下次再在叔叔眼前乱跑，就该打屁股了。”
　　唐豆豆含着泪花呜呜的点头。陈西东叹气，进了电梯，按下8，然后等待电梯上升。
　　两人一路无话，唐豆豆眼珠子瞪着老大。陈西东都怀疑他能把电梯给瞪穿了。
　　他心里有些发酸，孩子怎么就没那么想他呢。
　　出了电梯，豆豆蹬蹬脚表示要下来。陈西东挑眉。唐豆豆认真的喊道：“小朋友要自己走啦！不能老让大人抱着！”
　　陈西东笑，将他放下来。唐豆豆一本正经的拉着他的手，两人走向唐天的门牌号。
　　到了门前，陈西东抬手按下门铃。唐豆豆仰着脑袋巴巴的望着。
　　门铃响了好久还没人来开，陈西东有些疑惑，又敲了两下门，里面还是没人。他拉起豆豆的手，想着是不是不在家，改天再来。
　　可豆豆去紧紧扒着门把手，转头哀求的道：“叔叔再等会一会儿嘛。”
　　陈西东没了脾气，继续的按门铃。又过了一两分钟，里面才响起拖鞋的的声音。陈西东一时间有些紧张，门被拉开，唐天惊愕的脸出现在门后。
　　唐豆豆一声尖叫扑上去，唐天被他扑的后退两步，差点跌在地上。
　　唐豆豆脑袋扎在他怀里猛转，一边兴奋的喊：“爸爸爸爸，我回来啦！豆豆回来啦！果果呢，爸爸果果呢！豆豆来看爸爸和果果了喽。”
　　唐天完全回不过神，表情震住，道：“豆豆？”
　　唐豆豆飞快的点头，陈西东在他身后几乎能想象到孩子身后那根摇得飞快的尾巴。
　　豆豆点头，趴过去吧唧一声在唐天脸上亲了一口，撒娇道：“爸爸傻了嘛，爸爸快把果果叫出来啦。”
　　唐天蹲在地上，被孩子紧紧搂住脖子，思维短暂的卡壳，他结结巴巴的说：“果果，果果在屋里。”
　　唐豆豆翻个白眼，大喊：“爸爸我要过生日！”
　　唐天这才猛然惊醒，看到豆豆身后的陈西东。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唐天站起来，想把豆豆推过去，又心酸的实在不舍得。他愣愣的看着陈西东，几乎认命般的道：“东少……”
　　陈西东表情没有变化，淡淡的。他走进屋里，道：“明天是豆豆和果果的生日，孩子想你了。”
　　唐天心里酸涩不已，没有说话。
　　唐豆豆没有理会两个大人的对话，从唐天身上下来，软软道：“爸爸，豆豆要过生日啦！爸爸说要和果果一起过呀！不能分开呐！”
　　唐天看着孩子那张和果果相似的脸，道：“是啊，可是……”
　　唐豆豆抓住他的手不放，重复道：“豆豆要和果果过！要和果果过！”
　　唐天为难，害怕孩子这个行为会惹了陈西东不高兴。他犹豫的抬头看陈西东，没料到对方竟毫无生气之色，竟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在这里过吧。”
　　唐天几乎傻住，愣愣的瞅着他不说话。
　　唐豆豆欢呼一声，跳着扑过去抱了陈西东一下，飞快的道：“叔叔好人！”
　　陈西东嘴角弯了一下，弧度还没保持两秒，小家伙儿就放下手转过身抱住唐天叽叽喳喳说不停了。
　　陈西东：“……”小兔崽子。　　　　　　　　　　　　　　　　　　　　
　
　　　　78、

　　唐天还是有些晕乎。陈西东已经走进来自发的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不看他们，拿起遥控器看中央一台。
　　唐天：“……”
　　唐豆豆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然后叫唤：“爸爸！”
　　“啊？”唐天呆愣。
　　唐豆豆万分不满；十分委屈，“豆豆要和果果过生日啦！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