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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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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不是上床能填补的,是吗?”严培很准确地替他表达了心情,“两情相悦,才是双重的满足。”
  沈啸的脸在黑暗里红了红:“你——”未免说得太直白了。
  “你喜欢我吗?”片刻之后,严培突然用手指捅了捅沈啸的肩膀。
  “你——”沈啸又无语了。
  严培却笑眯眯地说出一句话:“其实,之前我挺想勾引你上床的。”
  沈啸跟触电似的想弹起来。严培一直在借着各种机会调戏他,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不过现在不想了。”严培很及时地又补上一句,把沈啸压了下去。
  沈啸怔了一下,躺着不动了。几秒钟后,他发现自己因为严培这句话——竟然似乎有点失落。
  严培一直把头枕在他肩膀上,一条手臂还横过他的胸膛搂着他。沈啸的浴衣早被他揉搓散了,胸口就清晰地感觉到严培手臂的温度。严培的呼吸均匀地吹在他耳根上,一凉一热,一凉一热。就在沈啸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严培慢悠悠地说:“因为我觉得,还是两情相悦之后上床更好,所以我准备先追求你,然后再上床。”
  沈啸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严培的呼吸渐渐悠长,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沈啸一直静静躺着,心里浪涛翻涌。直到他觉得身上有了点凉意,才忽然想到严培这样睡可能会着凉,不由得伸手扯过旁边的薄被,轻轻给两人搭在身上。
  然后,严培似乎是被打扰了,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把脸用力往他颈侧又钻了一下,然后——一条腿直接跨上来,啪地横压到了沈啸腰间……

  47、诱杀

  绘画比赛的作品在波塞冬最大的大厅展出;每幅画都有编号;拍照上传海底城的网络;供人投票。
  严培和沈啸把他那幅跟真人一样大的基督凌波图搬进大厅;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布置自己的画作了。先来先得;当然是抢最显眼最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张挂。
  这次比赛的奖品是一千点信用点;在波塞冬城里不流行实物货币和以物易物,大家都用信用点充当货币。一千点信用点;按波塞冬现在的物价来说;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两个月的生活费,而且还是那种每天都可以吃一个新鲜水果的生活水平;不是一笔小数目了。难怪大家抢得厉害。
  严培把画放下;眯起眼睛打量人头攒动的大厅:“哟;人还真不少呢。”
  “放到哪里去?”沈啸耳朵到现在都还是红的,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严培。
  “不着急,让他们去抢吧。”严培笑眯眯地转头看着沈啸,好像整个大厅里忙碌的人和画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沈啸来得重要。
  沈啸耳朵更红了:“再慢就没有好位置了。”他确实是不敢看严培,因为今天早晨……
  严培却借着挡在前面的画,往他身边一靠,拉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挠了挠:“干吗?生气了?”
  这事……沈啸真不好说是生气。昨天晚上两人就那么抱在一起睡了,等到早晨,沈啸被严培闹醒了。
  严培的睡相真是不怎么样,把沈啸当抱枕一样抱着,还要蹭来蹭去。如果别的时候,沈啸就随他蹭了,但是早晨……本来就是敏感时期,结果被严培的腿这么蹭了几下,沈啸——硬了。
  说实在的,沈啸颇怀疑严培是在装睡,因为他刚硬呢,严培就睁眼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当时他就准备把严培掀下去然后自己去浴室解决的,结果严培——也硬了。
  严培仍旧笑嘻嘻的:“至于嘛,不就是相互解决一下,没那么严重啦——”他凑到沈啸耳朵边上,“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就非要对你以身相许不可。”
  沈啸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正打算直接把严培推开,就听见严培的声音变得严肃认真:“我也是有节操的!”
  正正经经的语气,说的却是不着调的话,但是认真听起来,沈啸也不由得肃然。严培的意思很明白:他要追人,也是正大光明地追,调戏只是个情趣,却并不是强迫。沈啸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的话,也不必有负担。
  严培看看沈啸的脸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嘻嘻一笑:“你说,明明是我在勾引你上我呢,怎么你倒像那个被上的……”
  沈啸的脸唰一下就黑了。严培已经大笑着溜开,去看那些画了。留下沈啸一个人扶着那幅一人多高的大油画,虽然想揍他,却腾不出手来。
  来参加比赛的人很多,不少从沈啸身边走过,斜眼看他手里那幅蒙着不透明塑料膜的画,眼里有羡慕嫉妒恨,也有不屑。毕竟这些画布颜料也是要花信用点的。不过,绘画这东西,到底还是要看真本事,否则你就是搬一幅山那么大的画来,烂画也还是烂画!
  沈啸也不理睬这些人的眼光,就是扶着画在那里等着。直到差不多整个大厅都被各种画作填满了,严培才笑嘻嘻地晃悠回来:“我找到好地方了,走。”
  所谓的好地方,是大厅的角落。
  波塞冬各处都摆着绿色植物,能够净化空气,补充氧气含量。不过最重要的是让人看着舒服,否则满眼都是钢铁的颜色,又身处密闭空间,心理素质差一点的人是要受不了的。
  这里既然是波塞冬最大的大厅,当然植物也会多摆一点,但是现在被各种画挂了满墙,几盆植物就都给挤到了角落里。基本上都是些喜阴的植物,比如千年木、万寿竹吊兰之类,倒是都长得枝叶茂盛,郁郁葱葱。
  严培就把画摆在了角落里,然后把几盆高大的千年木摆在两边,吊兰则挂在了画的上方,让枝叶垂下来,恰好遮住了浅白色的画框。
  这一通折腾,引来了不少目光。一来是这幅画实在太大,算得上是本次比赛中最大幅的画了;二来没有旁人把画往角落里摆,还弄点植物盆景遮上的。
  严培左看右看,还要退后几步看看灯光,终于把画摆好了,然后轻轻一伸手,把蒙在画面上的塑料膜扯了下来。
  四周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因为是在角落里,本来就不很明亮的灯光被植物的枝叶过滤,再落到画面上就更昏暗了许多,犹如月色。昏暗之中,这些繁茂的真的枝叶,居然跟画面上的树影奇异地结合在了一起,好像在大厅这个角落打开了一扇门,门外不远处就是月光下的海滩,而身穿白衣的基督,竟然就像是真的凌波而来,要从这扇门踏进大厅一样。
  并不是一幅多么神乎其技的画,看在行家眼里,撑破了天,也不过是个细节逼真而已。绘画这东西,从来就不是注重于像不像,否则也没有所谓印象派了。但是这样一幅平平常常的画,在灯光和盆景的搭配之下,却让画面上的基督,呼之欲出。
  塑料薄膜一掀,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不过很快大部分人就散去了,尤其是参赛者,不少人都一边走一边议论这幅画其实并不怎么样,只不过构图和摆设取巧罢了。
  冯特这些天忙得半死不活,总算也腾出时间跑来了,一路上听人议论,忍不住取笑严培:“好像都觉得你画得不怎么样嘛。”
  严培全不在意,嘿嘿一笑:“本来就是。我只不过学了三五年而已。”
  冯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还会画画?”
  严培打个呵欠:“搞文物的,会临摹点东西有什么稀奇。”其实他更拿手水墨画,只不过用水墨画基督……还是算了吧,不说效果如何,单说那墨,在波塞冬就比油画颜料更稀罕。
  冯特想起这一大幅油画花掉的信用点,不觉肉疼:“能成功吗?”
  “去给我拉票吧。”严培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怎么,花掉的信用点还没报销吗?”
  冯特叹口气:“怀特将军忙着呢。”
  “放心。”严培拍拍他肩膀,“今天我请你吃饭好了,不过,没有水果。”
  冯特气得发昏:“当初你怎么不先用自己的信用点买工具?”
  严培笑而不答,过了半天才说:“因为你好骗。”
  虽然波塞冬的生活相对已经算是舒适的,连娱乐运动的场所也有,但这种大型的活动还是第一次,果然网络上到处都是绘画比赛的事,前些天出现的电脑系统失控的新闻完全被压了下去。
  记者这职业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少,参赛作品刚摆出来,就有人在网上发了一条报道,指出本次比赛最大的一幅画《基督凌波图》虽然十分吸引眼球,但其实从画工上来看技艺平平,只是构图及摆放角度取巧而已。又尖锐地抨击绘画者哗众取宠,在波塞冬现有的条件下竟然糜费至此,如果这幅画最终竟然夺魁,简直就是辱没艺术云云……
  “被批评得挺惨哪……”沈啸换了一身衣服,站在大厅角落里,难得地打趣严培。
  严培正左一眼右一眼地溜他,闻言一笑:“只要引人关注,我就达到了目的。至于糜费……反正是公款报销的。”
  沈啸难得穿便装。波塞冬的公共区温度长年保持在20度左右,不过为了比赛的事,格外多加了灯光照明,又有这么多观众,不免温度又上升了一些。因为职位配给只有军装制服,所以今天沈啸是穿着冯特从时尚达人那里借来的衣服——淡琥珀色的丝绸衬衫,换个身材不好的不免撑不起来,在沈啸身上却是贴身合体,幸亏外面还有件外套,否则不免来个曲线毕露。
  严培瞅着,就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了。这些天死缠烂打地贴着沈啸,揩油吃豆腐倒是没少干,再往深里边的就没有了。不是没有勾引的手段,但是——严培摸摸脖子,总觉得一把利剑还悬在脑袋上呢,不免少了点风流快活的心思。再者——总觉得有些不上台面的手段,不太想在沈啸面前拿出来。
  难道说,是真喜欢上了?严培不由得要沉思。
  千万不要以为他之前的表白就真是那么诚恳,比24K真金还要真。要追人嘛,自然免不了赌咒发誓这一套,虽然俗,但是管用。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是谎话真说太多了,以至于不小心说了真话的时候,连自己也当成谎话了?严培拿眼又溜一下沈啸,不由得有点举棋不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几分真心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沈啸觉得被严培看得有点脸上发热了。
  严培今天穿的衣服也是跟时尚达人借来的——粉红色衬衫、米白长裤,这么轻佻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越发衬得人唇红齿白、眉眼风流。
  老实说,沈啸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严培此人,毛病自然是多到数不胜数,他要是愿意,能把你活活气死十回,方法都不带重样的。可是他要是好起来,万人迷不敢说,一个长袖善舞四座生春也是少不了的。不说一起从地下城来的罗森、八号十九号他们,就说来波塞冬之后认识的这些人吧,还真没有不喜欢他的。就连当初在报告会上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的那些学者们,只要后头又接触过几次的,现在也对他和颜悦色了。
  论长相,严培可能不如迈克尔。迈克尔就像最完美的天使像,随便挑出哪一部分来都可以做个典范。但是严培比他“活”,只要笑一笑,严培就能压倒迈克尔。何况沈啸和他相处这么久,总觉得他像是个还没勘探到底的宝藏,今天给你个惊喜,明天又给你个惊喜,层出不穷。
  这么出色的人,沈啸自觉没有什么资本能让他死心塌地缠着自己。可是从严培的表现上来说,大有倒贴贴到内裤都赔光都不罢休的架势。到底图什么呢?
  本来呢,像沈啸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别说早晨出来之前就喝过一杯水,就算喝一桶水,也能憋上一天不带上个厕所的。不过他总这么一眼一眼地瞥严培,瞥到最后居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了,于是带几分尴尬地决定先避一下。
  走过去几步,又想起来回头说了一句:“如果看见他——立刻叫我,等我一起来!”抬了抬手腕,示意严培两人戴的通讯器。这是艾伦这几天制做出来的,跟波塞冬的通讯器不一样,兼有定位功能,并且独立于波塞冬的通讯频道之外。
  严培在心里一乐,从善如流地点头。其实迈克尔会不会上钩,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比赛都进行四天了,迈克尔还没有露过面呢。万一他识破了这是个骗局,那只有另想办法了。
  眼前突然一暗,大厅里顿时有些乱——所有的照明设施熄灭了一大半,只余下几盏灯在晃晃悠悠发着点光,还时亮时暗好像马上要断气的样子。这肯定不是停电,难道是海底城的灯管质量有问题吗?
  四周全是嗡嗡的议论声,严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沿着墙根往前走了几步。灯光这样昏暗,被那些盆栽花木的叶片过滤之后,正像朦胧的月光。有一个位置,是最好的拉欣赏《基督凌波图》的地方,在那里,可以看见身穿白衣的基督,正踏浪而来,像是要走到面前……
  在昏暗的灯光中,严培果然一眼就看见了迈克尔。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仅剩的几盏灯照不到他身上,但是即使在暗影之中,严培都觉得他似乎是微微发光的一般。也许是因为也穿了一身白衣的缘故,他看起来与画面上的基督竟然像是遥相呼应,只是一在明,一在暗。
  不过,严培就看了这么一眼,迈克尔就已经在暗影里往外走了。沈啸还没回来,如果换了别的时候,严培肯定是不会跟上去的。但是迈克尔这一走,他就突然明白,迈克尔确实就打算只来看一眼了。他十有八…九是已经觉察了不对,但是因为波塞冬没有教堂,没有能让他参拜的神像,所以最后还是忍不住要来看一眼了。不过看过了这一次,无论比赛再怎么炒得沸沸扬扬,他也不会再来了。要想把他找出来,至少在目前,严培觉得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跟了上去。
  如果现在是在地面上,是在别的情况之下,严培首先会考虑自己的小命。但是在这里,在海底城,他不能再这么想了。谁知道那条通往陆地的紧急通道什么时候会被迈克尔找出来?到时候整个波塞冬又要变成人间地狱,而且是无处可逃的地狱!
  迈克尔在黑暗中退出去,混在人流中走进外面的长廊。严培不停地拨开人往前赶。外头的灯也是忽明忽暗地乱闪,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把人跟丢。严培一路上不停地按手上的通讯器,只盼望沈啸赶紧通过定位系统赶上来。
  迈克尔走得很快,走廊里的人也渐渐少了,严培只好把距离再放远一点,免得打草惊蛇。从地势上,他感觉到迈克尔是越来越往波塞冬下层走了。他在心里算了算,记得周围不远处就有紧急逃生通道,所以也不怎么害怕。
  面前的长廊已经没有人走动了,严培心里一凛,再往前走几步,一拐过弯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海景长廊里。在长廊那一端,迈克尔的衣角一晃,消失了。
  严培心里咯噔一跳。按他们刚才一前一后的速度,他在刚才的走廊里犹豫了一下,现在过来,应该已经看不见迈克尔了才对……
  严培猛然转身就想往后退,但是身后的安全门以异常的快速度唰地一声掉了下来。严培刚刚冲到门边,就发现自己是绝对来不及在门落地之前冲出去的,如果强扑,下落的铁门无异于一把铡刀,可以把他从中切成两段。
  毫不犹豫,严培返身往长廊另一面冲去。果然因为他离得远,这边的门还是以正常速度在下降,不过也正因为离得远,严培也照样来不及在门闭合之前冲过去。
  严培拔枪就射。砰一声门上方的控制器被打得粉碎,安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下落速度明显变慢了。
  严培此刻无比感谢沈啸给他申请来的佩枪。按说他一个列兵,日常是没有资格佩枪的,即使佩,也是麻醉枪居多。倘若他现在没这把枪,肯定——
  还没等他想完呢,一连串碎裂声响起,整个海景长廊的玻璃墙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纹,随即在海水巨大的压力下化成无数碎片,轰地一声,海水涌进长廊,像巨浪一般,直接把严培拍到了墙上。
  严培被拍得头昏脑胀,但是这一拍,却也把他直接送到了安全门前。他连被磕破的额角都来不及摸一下,就在齐腰深的水里往下一钻,随着水流游出了海景长廊。不过他也只是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爬起身向前狂奔——后头的海水还在追着呢!
  跑了大约四十几步,走廊拐弯了。一拐过去,严培就傻了眼——眼前是另一道安全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他虽然逃出了海景长廊,但仍旧是被关在了一个盒子里,只不过比刚才那个盒子大一点而已。等海水淹没这条长廊,死仍旧是注定的事。
  他们想把迈克尔诱出来,迈克尔同样,也想诱杀他们……

  48、伊甸园

  海水在半分钟内;就淹到了严培的腰间。通到海景长廊的那扇安全门;刚才是巴不得它不要关上;现在却又后悔没有让它关上。最多再有一分钟;海水就会把这两段长廊全部淹没。
  严培深吸一口气;极力在脑海里思索海底城的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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