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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趣味:无救药的故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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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舒懿打断对方的呢喃,“我确实没有救她。”
  韩英野默然无声地流泪,走上前,他将刀尖抵在舒懿的眼球上,近乎威胁地低吼,“说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
  “还说你没有爱上我。”舒懿故作天真地笑,这笑容却因为泪水和痛苦而变得扭曲,“真好,真好啊。你最终爱上了我,这样……”
  最后的话语因为痛苦戛然而止,韩英野漠然地看着刺入锁骨里侧的刀,突然闭上了眼睛,“你在激怒我。”说完后,刺入锁骨的刀刃随即向下蔓延,疼得舒懿即便死死咬住牙冠也忍不住低声嘶吼。
  “舒懿。”韩英野弯下身子,在少年耳边耳语,“鲜血很美丽,很美丽——美到一开始饮下,就再无停止杀戮。所以……别逼我。不要逼我杀掉你。”
  疼痛让舒懿的脸部肌肉扭曲,但他的神智非常正常,甚至比之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他微笑着看向对方,混着痛苦的嗓音变得低沉,“你能靠过来吗?”
  少年的话让韩英野前倾下身子,将身上靠向舒懿。而后者在见到男人行动后,突然笑得灿烂,一脸餍足地在对方的嘴角印下一吻。
  这样突兀的吻让韩英野愣在原地,少年却是狡黠地笑:“那一个吻,我已经还给你了。你死后化成鬼,或者下辈子就不用在向我讨要了。”
  少年的话让韩英野顿时哽咽在原地,他伸出手覆盖住少年的双眼,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几不成声:“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我……会去自首,而你……答应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完全出乎意料的话让舒懿怔在原地,他愣怔了许久,突然流着眼泪微笑起来,“我记得你的眼神。”
  “我记得,你看我时的眼神。也许你根本就不是在看我,但是你的瞳孔里,当时你的瞳孔里映出的,是我的身影。”那样温柔的眼神啊,带着包容与眷恋,深情而真切地呼唤着他,就像幼年时无数次在梦中期盼的哥哥一样,可靠而温暖,仿佛能够替他抵挡任何的伤害。“再看我一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用那样的声音呼唤我,最后一遍。”舒懿闭上眼睛,使得一滴眼泪顺势流出,嘴角混着痛楚的微笑却是越发的温柔。
  少年的话让男人哽咽,在良久的语塞后,韩英野默默低语:“舒懿。”
  然而舒懿摇了摇头,“错了,是素妍。”                    
作者有话要说:  

  ☆、Y①

  明明该是熟悉至极的名字,韩英野却在此时突然觉得陌生,他伸出手抱住少年,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低沉的语气渐渐染上某种颓唐的狂热:“你看过我刚写完的小说吧……那是我至今为止写过的最美的结局。那里有人不可救药的喜欢着另一个人,深情而疯狂,让我羡慕。”
  “也那样爱我吧,韩英野,请你爱上我。”舒懿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他在蓦然间想到了那个梦境,那个有着柔情和恐怖的梦境,梦境里的哥哥深爱着他——而直到此时,舒懿才明白那梦中一直面容不清的人是谁,“爱上我吧,不可救药的爱上我,让我深切的明白自己被你所爱。”
  请给我无可救药的爱情,让我明白,自己被你所爱——当这样血淋淋的表白从少年口中吐出时,韩英野的视线瞬间被火烧一样变得炽热,随后就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所覆盖。一直被他极力压抑在灵魂深处的冲动蠢蠢而动,一点点冲破理智的防线。
  韩英野一直明白自己与别人的不同,而这样的不同让他不敢奢求会有人喜欢自己,就算会有人喜欢他,韩英野也不会容许自己和对方在一起,因为内心深处太过强烈的施虐欲绝对会让他在无法自控时虐死对方。这样的认知自从他虐死第一只宠物时就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而随着六年的血腥生涯被一次又一次地铭刻在心脏:他不敢去喜欢别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无法继续守护在舒懿身边的原因,他已经放不下这个被自己伤害过的男人,当那双太过天真的眼睛像小鹿样无辜望过来时,韩英野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腥随着那目光一点点变淡,原本空旷的心也渐渐充实起来。所以即便那双眼睛不再单纯,他也不忍心再次伤害少年,只能将他托付给自己的父母,远远逃离他的身边,以此放对方一条生路,也让自己能够在对方身边继续默默守护下去。
  他从未离开过男孩的身边——他一直变装跟随在男孩附近,在男孩住在自己家里事,韩英野每天都会化装成不同的人出现在楼下,默默望眼少年所在的楼层后悄然离开,只在心里隐秘地想象那少年该有如何天真无邪的笑容,又该如何从此过得安稳,但少年并未顺着他的意愿前行。恢复记忆的少年变得那么冷酷,冷酷到几乎让韩英野认不出那个对自己懵懂微笑的人,就是对方。
  在收到少年的来信后,他几乎是一直等在那座即将拆迁的废弃楼里,只是他并没有现身,他就带着面具躲在对面的楼层里,借着墙壁遮掩自己的身形,偶尔探出头远远瞥眼少年。
  他看到了少年的自残,也看到了少年空无的眼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再不复天真,有的只是深切的痛苦而怨憎,而现在,少年眼中的冷漠和理智逐渐溃散,只剩下某种无法言明的渴求。那并非是对生的企盼,而是某种更加深切却绝望的感情。
  不要这样,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露出浑浊的眼神……韩英野想制止这种逐渐崩坏的氛围,但少年却是用满是泪水,染着血丝的眼神祈求地看向他,向他明确的表达一个讯息:请杀掉我。
  “为什么非要这样?我饶了你一命,”从男人眼眶滴落的泪水溅在少年的面颊上,“你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为什么?”
  舒懿突然神秘莫测地笑,笑而不语,只是将左手递向对面的男人,笑得天真无邪,“为了防止我挣扎,你应该割掉我的筋脉,当然,还有跟腱。”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结局,就像我之前写过的故事。”
  少年的话语让韩英野骤然语塞,他默然无声地从对方身体里抽出刀刃,然后猝然跪倒在地上,以近乎跪拜地姿态看向少年,“你希望我这么做?”
  “嗯。”少年低语。
  韩英野突然露出一个凄惨的笑脸然后静默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黑色的瞳孔里只有扭曲的狂热与悲哀的冷静:“如果是你希望的,那么……”
  多功能刀冷酷地挑断了少年伸出的左手的手紧。韩英野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他在自己的妄想里一遍又一遍临摹过比这更加残酷冷虐的事情。而随着熟悉的鲜血气味逐渐飘散,灵魂深处的嗜血欲望逐渐抬头,一向强制压抑施虐感的韩英野这次并没有在施加束缚,而是任灵魂的暴虐将自己湮灭,他一刀一刀认真地割断少年的手脚筋,然后突然无声笑了起来,“我记得那个结局,是…剥皮。”
  少年疼得无法言喻,浑浊的目光闪着疯狂而让人难以理解的光芒,韩英野却觉得他明白对方眼中的蕴意:“要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吗……我会的,我一定会将你……变成我最完美的作品。”
  男人染着癫狂的话让舒懿失焦的眼神再次凝聚起来,然而未等后者彻底回神,男人手中的刀刃就再次冷酷地沿着肌肤滑下。这回刀尖沿着左侧脖颈滑下,深深地割出“同”字型的伤口,韩英野微笑着用刀将割裂的皮肤挑开,然后将空着的右手伸进血肉里。
  手指沾染血液的感觉一如想象般美好苍凉,让韩英野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他用力抠住手掌下的血肉,惹得少年因为强烈的痛苦而开始咬舌。
  见此,韩英野只能冷酷而迅速地卸掉了对方的下巴。他迷离的双眼满是泪水,说出的话也染着尘埃和雾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原本的纯真,染着无法避免的堕落,让他的心在空旷中逐渐崩离。韩英野闭上眼睛,蠕动的嘴唇却是在几番努力后都无法彻底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少年让他叫他素妍,而素妍却并非是少年的名字。他的名字,应该叫做舒懿才对——被叫做素妍的少年,从来都只是,韩英野的错觉和妄想。
  刀刃爱恋地割过一片又一片肌肤,引得身下的人颤抖不止,韩英野分不清舒懿是因为欢愉而战栗,还是因为痛苦而抽搐,这两者在如今的他眼中已经混为一体。韩英野闭上眼睛,突然深长地叹了口气,“你……爱过我吗?”
  被痛苦逼到极限的示意并没有听到韩英野的叹息,他的大脑里斥满美到极致的画面,几乎让他选择性地忽略了所有的感受,只是专注而深切地凝视脑海中的画面。
  依旧是羽毛,依旧是鲜血。中央的台子上依旧空空如也,舒懿却突然感觉那上面其实是有东西的——那上面层层叠叠的累积着感情的尸体,而这些尸体在空气中逐渐扭曲,变成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在他的心里形成一部小说。
  右手瘫痪,左手间歇性疼痛,他依旧可以创作,他可以以鲜血为墨,身体作笔,在灵魂的纸张上写作——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一生仅有一次,而这唯一的一次,他想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结局。
  突兀,惨烈,却要诡异的温柔而悲恸,最好鲜血淋漓,血肉纵横,在最棒的杀戮时刻,进入终章。他曾经对神承诺过要写出这样的作品——舒懿无力地睁开双眼,向着漠然挥刀的韩英野微笑,然而痛苦让他的笑容扭曲,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我曾经写过一个结局……就是那篇以素妍为原型的小说……”
  “里面两个主角和我们很像,你知道吗。”舒懿缓缓呼吸,然而源源不断的痛苦让他连呼吸都觉的困难,“那是两个男人之间故事……在生命的最后……一个人问另一个人……是否爱过他……”
  “就像你……他问对方是否,爱过他……”舒懿的声音越来越小,从灵魂深处而来的疲惫让他泛起困意,但他却仍是坚持微笑着,脖颈处的鲜血因为肌肉的运动而四下流散,“对方回答……说……”
  舒懿艰难地喘息,然而越渐流逝的力气却让他产生了空旷的幻觉,他仿佛置身于羽毛与鲜血的世界,眼前一片大红,红得妖娆刺目,诡异美丽,不断有冰凉的水滴飘散在他的额头和身体上,让他分不清这液体是羽毛还是鲜血。
  苍凉荒芜的一生仿佛倒带一样逐渐回演,那样伤痛的生命让舒懿忍不住哽咽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心脏都疼得难以忍受,也许在长久的孤寂和扭曲中,他的生命早就已经死去,活着的躯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虽生犹死。
  强迫嘴角扯出最后的微笑,舒懿缓缓闭上眼睛。他放纵自己跪拜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向着空无一物的纯白微笑起来,嗓音低哑地啜泣:我做到了吗。
  他再不想承受任何的伤痛,再不想遭受任何的苦难,所以——
  神明啊,我做到了吗。我兑现和你的承诺,写出了那样能够让我灵魂都灼痛的故事了吗——这样用生命谱出的故事,能否让我死寂的血脉安息下来,能够让我不再伤痛和不安……能否让我,安详地,活在没有痛苦的世界里……
  这恶心又无聊,无法抗拒,无药可救的生命……能否,完美的,收鞘……
  韩英野的身子猛然僵住,他的手在听清对方的呢喃后停在空中,听觉紧紧捕捉着从少年唇中飘渺飞出的话语,然而少年最后的呢喃是那么小声,即便韩英野将耳朵凑近少年的唇边也依旧没能听明白。
  直到少年的身子变凉,韩英野依旧没能听到少年的遗言。
  廊道里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让男人如梦初醒时,韩英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是抱着少年残缺的尸体漠然望向来者。
  当鲜血变成利刃刺痛神经时,郑瀚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拳将韩英野打倒在地,如果不是于谦阻止,发了疯的郑瀚一定会将男人打死,然而于谦的一句话就让郑瀚安静下来:“他在看着你。”
  少年的睡眼很安详,安详得就像每一次左臂疼痛后的苟延喘息,那么宁静,那么悲凉。郑瀚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双腿都没有力气,只能跪着行到少年面前,他深情地抱住少年的尸体,想要大哭,却什么都哭不出来。在实在哭不出来后,郑瀚只能冷漠地看向于谦,“故意杀人罪,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说完郑瀚紧紧闭上嘴,再也不看犯罪人一眼,温柔地抱起少年的尸体,径自离开。
  韩英野没有动,他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姿态,就算法庭判处死刑,这空无的面瘫表情依旧没有改变,直到枪决时,他黑色的瞳孔才颤了颤。
  他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蓝色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就像纯真孩童眼神的天空——那曾经是一个人失忆时的瞳孔色彩。
  “哥哥,你会陪我吗?”一脸天真微笑的少年怯怯地看过来,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样子幼稚又可爱。韩英野的面前蓦然浮现这一幕,然后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在子弹从后背穿透心脏的时候低低答应一声:“会。”
  【神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
  你给了我一颗黑暗的种子,
  教会我用血肉为它灌溉。
  在吸足了我的生命后,这种子终于破土而出,遍及我的身体。
  你说,这是罪孽。
  而罪孽,唯有死亡能赎净。】                    
作者有话要说:  

  ☆、Y②

  “错了,是素妍。”
  少年的提醒让韩英野蓦地失去了全身力气,他近乎无力地覆盖住舒懿的双眼,勾起的嘴角却满是苦涩。韩英野深深叹了口气,“不要自欺欺人。舒懿,不要在欺骗自己。”
  “我知道那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想到自己对少年所做的一切,韩英野的笑容变得更加苦涩,然而男人认错后,原本想开口的少年猝然失语。
  两个人尴尬地保持某种难以打破地僵持,目光却是在良久的凝视后越来越深沉。舒懿微笑的表情渐渐变冷,转而成为冷漠的姿态,然而在面容冷漠后,心脏处源源上涌的疼痛又让他的面具崩溃。
  “你说,”舒懿的语气飘渺起来,“这一切都是有因有果,但是……”语气微微一顿,舒懿的语气不自觉带上哭腔,他几乎抱着宁为玉碎的决心缓缓开口:“我确实没有救她,但当时……”
  一个人的一生面临许多抉择,有时候仅仅是无心的选择就会影响其他人的一生——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后果会这样惨痛。舒懿不知道自己当初没有冲进去是对还是错,他无法在理智和感性间抉择,只能闭上嘴,悲哀地看着面前韩英野,“我这样还不能赎罪吗?变得这样凄惨,还不能将那罪孽赎清吗?”
  韩英野瞬间就失语,他伸出手默默少年柔滑的头发,喉痛上下移动,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说不清谁对谁错,因因果果,前前后后,六年前的惨剧让男人不知疲惫地追杀犯人,而那夜突如其来的意外又让两人的观念再次颠覆。男人爱上了那双没有污垢的双眼,那清明的瞳色就像他业已失去妹妹,也像能够包容他内心阴暗和肮脏的归宿。
  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仍是不能赎清当日的罪孽吗——少年这样问男人,然而男人无法回答。
  “舒懿……即便,即便罪孽真的能够赎清,失去的人也……再回不来了。”隐痛的泪水从瞳孔无声流下,滴溅在韩英野拿着刀手上。那样哀恸的灼痛几乎让男人失神,他后知后觉地拿出刀刃,疼得少年又是嘶喊一声。
  “你知道失去她时,我是什么感觉吗,那真是世界末日来临的错觉,什么都变得无足轻重,因为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已经失去了。”韩英野哑着声音低语,“我妈妈死时,拉着我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告诉我告诉我照顾好妹妹,我还在她面前发了誓,说要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哥哥,舒懿,你能明白失去她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母亲那样珍重不舍地将妹妹托付给了他,他也在对方的面前坟前发过誓——是那样看重的誓言,为此不惜将整个人生都透支,只为兑现诺言,却是突然间有一天被告知所谓的坚持再无意义,所谓的信念再无价值。
  哀大莫过于心死,也许说的就是当时的他。
  男人的低语让舒懿嗤笑起来。明明对方在隐晦地宣誓无法放生的结局,舒懿却并不觉的恐慌。他蓦地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童年时一圈又一圈沿着楼层绕圈的时候,想到了六年前那个还没来得及看眼这个世界,就猝然离世的弟弟。
  他本该有个弟弟,却因为这世界太无情残酷而失去——如果,如果他的弟弟被生下来,今年应该六岁了,应该是软糯糯的年纪,会咬着手指头跟在他的身后,叫他“哥哥”。
  从未想过的也许让舒懿笑得更加大声,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痛苦撕裂成一条一条:“我本该有个弟弟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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