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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云鹤就这么看着这父子二人在别人家的饭桌上神态各异，那边儿子心事重重，这边当爹的看着儿子同样心事重重。好在秦致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肖云鹤的眼神不经意地同他碰了碰，知道他是意在儿子，可也不能在别人家的饭桌上跟儿子谈心吧？
　　然而饭桌上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很久，简单的午餐很快结束，向丹自告奋勇地跟着母亲一起去厨房收拾。这边向丹爸爸已经沏好了茶，沈恒与向老爷子年纪相仿，饭桌上相谈甚欢，此刻借着看诊的名义天南海北地继续闲聊去了。
　　向丹爸爸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在中医药方面也颇有见地，如今已是中医药大学的名誉教授。肖云鹤对中医研究的不深，对外应酬一律交给秦致去做，后来向丹妈妈洗完碗回来，几个人就又聊了一会儿虚无缥缈的经济形势。秦大少爷发家致富的经历太传奇，这些年有不少经济学家都琢磨着一定要找个机会研究研究他，还有学校想请他去开个讲座传授一下成功经验啥的，不过秦致基本就没答应过，有闲钱倒是都投资到高校推动教育事业去了。肖云鹤对经济形势也没什么兴趣，一会儿沈恒和向老爷子出来，看诊过后开了几副清肺去火养肝明目的方子。抓药就不必劳烦向老爷子亲自动手，秦致客客气气地道了谢，喝完一杯茶水后便起身告辞了。
　　向丹爸爸和向丹妈妈把人送到楼下，见他们车开远了才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肖云鹤这边要考虑的事就多了去了。沈恒不跟他们一起住，中药调理是一方面定时去医院体检又是另一方面，自己和秦致工作都忙，不一定每周都能抽出时间过来一次，玄珏虽然清闲，但也不能一直陪沈恒住着。沈恒年纪也大了，再过几年日常起居总要有人照顾，到时候沈恒要是还不愿意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考虑一下不如给他请个保姆，可又怕对方不尽心尽力敷衍了事，肖云鹤现在是真想着自己要不早点儿退休算了，省得麻烦。
　　还有正在后座郁郁寡欢的宝贝儿子，肖云鹤觉得有必要和秦致探讨一下儿子的教育问题。一家四口回了家，小一蹲在门口哼哧哼哧地迎接。今晚肖云鹤叫了许愿殷浩乔源陈棣他们过来吃饭，舒凌离职后回了赣中老家，现在也是难得见上一面了，他们这些留在A市的人就算再怎么聚，也总像是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两点，肖云鹤去附近的药店抓药，玄珏陪着沈恒看电视聊天，秦致留在家里准备晚餐，又打电话叫了秦瑶和伍春行过来。今晚的菜色十分丰富，不过为了照顾沈恒的身体还是以清淡饮食为主，西芹百合清淡爽口，鸡汤煨煮的娃娃菜鲜美入味，熬煮鸡汤用的三黄鸡撕下鸡肉便做成了营养丰富的草菇笋片烩鸡，油麦菜炒虾仁放了一点豆豉后也显得格外增色。西红柿炖牛腩和清蒸鲈鱼是秦瑶的拿手好菜，此外还有酱炒的千叶豆腐和一大锅白菜豆腐汤。
　　六点整众人纷纷落座动筷开吃，几双筷子齐齐混战，不一会儿就杯盘狼藉。乔源见秦瑶伍春行和玄珏都在，好奇道：“旸旸呢？没回来？”
　　秦瑶道：“他又不是每个礼拜都回来，谁知道又去哪儿玩儿了，管不了啦。”
　　乔源道：“小珏也不知道？”
　　玄珏“唔”了一声，片刻后解释道：“旸旸他……今天班里有活动，太不合群也不好，就不回来了。”
　　乔源点了点头，笑道：“男孩子嘛。”
　　秦瑶又道：“乔哥，你家小锦最近怎么样啦？”
　　乔源耸了耸肩道：“还能怎么着，好好念书呗，最近跟她妈学的看起鬼片来了，真是。那天晚上她跟她妈看那什么山村老尸……我的天……”
　　两个人在那边七嘴八舌地交流为人父母的心得，玄珏对着桌上的清蒸鲈鱼发了很久的呆，等饭一吃完拎起车钥匙就出了家门。
　　伍钦旸吃了一肚子的饺子，将近五个小时的联谊过后只觉得身心疲惫，只想赶快回宿舍洗澡睡觉。在宿舍楼下被人拦住的时候尚且神色恍惚，以为是发小广告的，等到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轻轻地哼了一声，脑内排练了许久高冷机制瞬间启动，直视前方，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地向前跨了一大步，拦住他的那人也跟着向后退了一步。
　　玄珏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地拉住伍钦旸的手，伍钦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甩开，却也没对这个拉手的动作有所回应，只从嗓子里飘出一声“嗯哼”，随后道：“你来干什么啊，不是陪爷爷去人向丹家做客去了吗，还来学校干嘛，开车还要一个多小时呢。”
　　玄珏道：“旸旸，你跟我生什么气呢，我跟向丹又没什么。”
　　伍钦旸道：“没什么就没什么啊，我又没说你们有什么，谁生气了？”
　　玄珏道：“不生气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伍钦旸道：“我忙啊，要上课要吃饭要睡觉，不比你富贵闲人整天没事儿干。”
　　玄珏无奈道：“旸旸，你别这样。”片刻后又道，“我没想找女朋友，现在没想过，以后也不会想。向丹和我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没别的，以前你上小学的时候不还带过同班女生回家来玩儿？不也跟女生出去吃过饭？谁还没几个朋友，要是我的朋友都是男的，你是不是又该疑心我交男朋友了？那还有完没完。”
　　伍钦旸又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带谁回家玩儿跟谁出去吃饭你都记着啊。就算你交男朋友舅舅舅妈也不会管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玄珏道：“你不就是怕哥被人抢了。我不交女朋友，也不交男朋友，就算你以后不用哥了，哥也不找，你觉得怎么样？”
　　伍钦旸被玄珏那一句“你不就是怕哥被人抢了”给戳中了心事，面子上很过不去，小声反驳道：“谁怕你被人抢了？少胡说八道了。”
　　玄珏道：“好好好，我胡说八道，旸旸，你不生气了吧。”
　　伍钦旸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不想再和玄珏纠缠这个问题，忙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玄珏道：“没什么大问题，开了两副调理的方子喝喝，有点儿咳嗽，应该是不碍事。”
　　伍钦旸道：“那就好。”说完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玄珏道：“外面风大，回宿舍吧。”
　　伍钦旸道：“哥……你不生我气？”
　　玄珏道：“我生你气干什么。”
　　伍钦旸道：“呃……我无情我冷酷我无理取闹……”
　　玄珏失笑，片刻后认真回答道：“没有，我挺高兴的。”说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嘱咐道，“回去吧，别冻着了，有事儿打电话。”
　　伍钦旸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空落落的，玄珏“不找女朋友也不找男朋友”的宣言虽然令他感到开心，但又让他隐约觉得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手上还流连着玄珏掌心的热度，伍钦旸怔了怔，片刻玄珏松开他的手，又一次说道：“回去吧。”
　　伍钦旸道：“那我回去了。”说完转身进了宿舍楼。
　　玄珏轻轻地叹了口气，又站在宿舍楼的风口处风中凌乱了半天，方才离去。
　　这边伍钦旸带着一脸变幻莫测的神情回到宿舍，先是和谭翊打了个招呼，洗完澡后又默不作声地把等身抱枕从隔壁的空床位拖回到了自己床上，然后坐在床上开始新一轮的思考人生。
　　谭翊见他拖回抱枕的举动就猜出他和玄珏已经和好，停在键盘上的手指噼里啪啦地在聊天对话框里打下——“我室友跟他哥和好了。”
　　那边很快回过来——“怎么和好的？”
　　谭翊的语气里都透出一股懒洋洋的味道——“不知道啊。”
　　而那边玄珏开车离开学校，在学校门口与开着银灰色桑塔纳的钟离胤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越临近考试的时候越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想写侄子软绵绵地叫“哥”然后做色色的事情啊（捂脸。
　　去机房做了套模拟……四十个选择错了十九个……要不是为了七十五块的报名费我大概就……弃考了（。
　　二十九号一早考试……＇蜡烛＇
　　九章的存稿却永远有不够用的恐慌感QAQ

　　☆、第二十七章

　　
　　玄珏一心只想着终于把伍钦旸给摸顺了毛，开车回去的路上颇感轻松，完全没注意到与之擦肩而过的钟离胤。其实也不能这么说，钟离胤虽是伍钦旸的班主任，但是玄珏并没见过他，玄珏又不知道在医院发生的事，所以对钟离胤的在意还不比对谭翊的好奇多。只是听伍钦旸提起过他现在的班主任复姓钟离，感觉还是很少见的。
　　玄珏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伍钦旸到底明白了没有，什么女朋友都是那天边的浮云，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情窦初开就给了伍钦旸这小倒霉蛋，只不过很可能永远不会让伍钦旸知道这个秘密。伍钦旸对他有弟弟对哥哥的喜欢就够了，他还不想把伍钦旸拐上这一条不归路，秦瑶虽然对他哥哥嫂子无条件支持到脑残粉的地步，那不代表她就能坦坦荡荡地接受自己儿子也跟着弯了的事实——虽然这只是个假设，但假设若成真因为从小环境熏陶也无可厚非。
　　伍钦旸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从小到大，小学时候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给他塞棒棒糖，初中时候有同班女生给他做｜爱心三明治，高中时候有小一年级的学妹红着脸声若蚊蚋地跟他告过白，伍钦旸当时虽然得体应对表明“我们不太合适但希望还能是朋友”，但背后却一惊一乍地跟他反复强调“哥啊啊啊啊你知道吗那个XX班的XXX居然跟我告白啊！我跟她根本没见过几次好吗好奇怪！”——好像真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伍钦旸小同学对他自己的人格魅力简直是一无所知，让包括玄珏在内的一众爱慕者都恨铁不成钢。玄珏心里还盼着伍钦旸有朝一日能自己开窍，也不想自己动手动脚就这么拐带了从小对他信任有加的弟弟，看起来跟自己居心不良似的，完全不符合自己正人君子的定位。可惜伍钦旸小同学的情商也间歇性掉线，神经大条，一无所觉，直接导致了大猫表哥的暗恋之路是苦逼又漫长，能看能摸不能吃，百爪挠心，苦不堪言。
　　简而言之，两个情商掉线频率异常一致的笨蛋兄弟，该说是天生一对呢还是地造一双呢。捅不破这层窗户纸，玄珏的内心永远纠结又甘愿顺其自然，伍钦旸小同学每次都为玄珏可能的女朋友耿耿于怀，但是就不知道这种让他自己都觉得阴暗的嫉妒心到底从何而来，这次无辜躺枪的是人家向丹，下次搞不好就是什么赵丹钱丹孙丹李丹。
　　伍钦旸至少肯理他，这让玄珏觉得自己又一次的风中凌乱没白费。那边钟离胤缓缓地在路旁停了车，从后视镜里一眼扫过飞驰而去的车牌号，“嗤”地笑了一声，摇下车窗的同时点了根烟，停在大马路边上喷云吐雾，半晌后神情突地晦暗，拇指和食指在火光中狠狠地一捻，随手将烟蒂扔进桑塔纳的烟灰缸里。
　　然后又如川剧变脸似的在脸上换上得体的笑容，缓缓地驶入了学校的大门。
　　玄珏心情明朗，一路上哼着小曲儿摇着尾巴回了家，先前郁郁寡欢的神情一扫而空，开门的时候说了声“我回来了”，结果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他爹他妈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火辣辣的视线如烈火地狱毫不遮掩，让玄珏换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那边沙发上夫夫二人的眼神太过直白，让玄珏忍不住朝鞋架后面缩了缩，迟疑地叫道：“呃……爸？妈？”然后就看见这夫夫二人又异常整齐划一地把头扭了回去，才听秦致用一种很日常的语气和蔼可亲地询问道：“回来了？”
　　玄珏顿时觉得囧囧有神，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来了。”
　　秦致又道：“看看厨房里晾着的中药温了没有，温了给你爷爷端过去。”
　　玄珏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觉得他们俩应该还有话说，在家门口杵了半天也没见他俩再说话，莫名其妙地走了。
　　肖云鹤见玄珏端着药碗进了沈恒的卧室，这才低声道：“他跟旸旸和好了？”
　　秦致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你看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肖云鹤：“……”想笑却又没笑，片刻后又道，“你打算怎么办？”
　　秦致静了半晌，才道：“随他去吧。”
　　肖云鹤闻言默然，良久，叹息着重复道：“随他去吧。”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夫夫二人都从彼此的语气里读懂了这个意思。玄珏什么个性他们两个再了解不过，单纯贴心小棉袄，任劳任怨好哥哥，低调内敛富二代，谦谦君子情商低，一句话就是秦小公子远没有外界大众猜测的那样深藏不露。秦致不是看不懂玄珏对伍钦旸的心思，只是这话他不好说，鼓励自己儿子去追求自己侄子，秦大少爷还不至于无所事事到这个地步；警告自己儿子别对弟弟有非分之想，听着就跟封建社会的大家长似的，再说他还不知道伍钦旸如今是个什么想法，所以干脆随他去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玄珏这边顶着一脑袋问号把中药给沈恒端过去，许愿殷浩乔源他们已经回了，秦瑶和伍春行在这儿蹭了个西瓜吃之后也走了，小一趴在床边呼噜噜地打呼，沈恒戴着个老花镜看晚报，抬起头来说：“小珏回来啦？”
　　玄珏“唔”了一声，说道：“药温了，我爸让我把药给您端过来。”
　　沈恒把报纸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咂了咂嘴：“你说说他们俩也真是的，我没啥毛病还整天喝这个吃那个的，这不瞎操心吗，闲得慌。”
　　玄珏道：“爷爷您就喝了呗，调理调理，长命百岁嘛。我爸我妈那也是关心您，我爸又不缺钱，您随便花，别给他省着。”
　　沈恒一听这话乐了，再看玄珏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道：“想什么呢。”
　　玄珏据实以告：“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觉得我爸我妈有点儿奇怪，盯着我看，还什么都不说。”
　　沈恒“嗨”了一声，大约也明白了秦致和肖云鹤在想什么，适时地开导孙子道：“你理他们俩干嘛，别多想，管他们呢。”
　　待沈恒喝完了中药，玄珏端着空碗，又顶着一脑袋问号走了。
　　虽然很不理解秦致肖云鹤和沈恒到底想表达什么，但是玄珏还是觉得非常开心，因为伍钦旸终于主动给他发了短信，虽然只是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说的是——“哥，晚安”。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伍钦旸又是半途转进的插班生，大半个学期的课没听，可是还想参加期末考试，所以干脆就留校复习了。距离考试还有三个星期，玄珏每周五下班之后开车去学校陪伍钦旸吃饭，第一个礼拜吃中餐第二个礼拜吃西餐小牛排最后一个礼拜吃大鸡排，直到小祖宗又回了家，又开始了与妈斗其乐无穷的家庭生活。
　　结果没过三天就出事儿了。
　　起因是伍钦旸在家混吃混喝无所事事倍感空虚，于是百无聊赖地去骚扰他运指如飞啪啪啪堪称键盘毁坏者的亲妈，一会儿“啊妈家里还有橙子没有”，一会儿“啊妈咱家盐哪儿去了我要吃菠萝啊”，一会儿“妈今天晚上做咖喱鸡块好不好”，一会儿“妈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本XXX杂志放在哪儿了啊，我找了半天没找着”，让原本文思泉涌的妹妹思路频频掉线，构想中的惊世大作如滔滔江水一般一去不回头，一张脸黑得堪比锅底，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伍钦旸你老实待会儿会死吗！”
　　伍钦旸老神在在地道：“什么死不死的妈你不要这么晦气啦，哦我想起来了那个XXX杂志可能在舅舅家呢我去舅舅家拿哈我这就走，等等我再吃块儿菠萝。”
　　伍钦旸半只脚踩在运动鞋里，一跳一跳地过来准备再叉一块菠萝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还一心二用地想着要不要叫玄珏一起出去溜冰，结果悲剧就在瞬间发生！伍钦旸一不小心被秦瑶横穿了沙发和茶几的笔记本电脑电源线绊倒，直接在地毯上摔了个狗啃泥。秦瑶本来还在“哈哈哈哈”，在看到自己骤然黑屏的笔记本电脑后陡然变色，连忙扑上去想检查自己先前编辑的文件，结果和摔得龇牙咧嘴的伍钦旸撞了个天昏地暗。母子二人被电源线齐齐绊倒，在外力的作用下电源与笔记本的接口处同样松动了个天昏地暗，直接从茶几上飞了出去。
　　银灰色的小笔记本飞出一道并不优美的弧线，以一种特别凄惨的着力方式砰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咔啦”声。片刻后秦瑶尖叫道：“伍钦旸你这个小混蛋！”扑过去检查自己的小笔记本，屏幕不负众望的碎了。
　　秦瑶周身蔓延着滚滚黑气，阴森森地冷笑了一声，伍钦旸坐在地上，看着他妈瞬间化身母夜叉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顿感凶多吉少，尖叫道：“舅舅救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穿好另一只鞋，夺门而逃。
　　堪堪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听到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