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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物语[出书版]5~10-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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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苏,澈苏!给我递一只生羊腿,我要亲自烤好了送给凯瑟琳·金德儿小姐。”春天的阳光和微风里,他得意洋洋地询问着身边的小佣人,“我觉得她是位真正的贵族小姐,你说呢?虽然她的姐姐看上去更美,可我还是喜欢比较温和一点的女孩——澈苏,你不要总是给我走神,你把鸡翅和牛柳条都垂到炭火上去了!”
    “啊!少爷对不起对不起……”焦煳的味道传过来,那个小仆人哭丧着可爱的小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身边暴跳的小少爷。
    “讨厌的笨蛋,你害我没有烤好的东西送给凯瑟琳小姐了!”愤怒地跳起来,霍尔家的叁少爷恼羞成怒,把手里的木签条往自己的笨佣人头上敲,“罚你今天什么都不准吃,只准吃这些焦掉的鸡翅!”……
    衣着靓丽、鲜衣怒马的贵族少爷,花枝招展、裙裾飞扬的显贵小姐们,烧烤架边不停地有香槟和精美点心送来,服侍的佣人们穿梭不停。
    “好了好了……给我把这个吃了。”不耐烦地看着角落里呆呆发怔的那个笨蛋小佣人,他终于还是气哼哼地跑过去,塞过去一盘点心,“你这个狡猾的小家伙,难道想饿昏自己,然后叫我把你背回家去?”
    “没有啊……少爷,我吃过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瘦弱的小澈苏指了指身边光秃秃的木签,“煳掉的鸡翅,还有牛柳。”
    “哦!你这个笨蛋!”吃惊地瞪大眼睛,安迪张口结舌,“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会死的,焦煳的东西致癌!”
    捧着一大包糊成一团的奶油点心,那个小佣人颠颠地跟在他身后,眉眼弯弯羞涩地笑起来:“少爷,不会的啦……焦掉的鸡翅其实很好吃。”
    ……
    眼眶慢慢湿润,安迪望着空寂寂的佣人房,一滴泪珠滑过脸庞,掉落在身边落满灰尘的床铺上,迅速洇开小小的一片。
    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安迪少爷终于起身,迈出了房门。
    一道暗影猛然闪过,就在他踏出房门的同时!只来得及愕然抬头看了一眼,安迪的嘴巴已经被紧紧捂住,脖颈一紧,瞬间又被拖回了那间小屋!
    “呜……”安迪受惊地拼命大叫,可声音却变成了一道极微弱的呜咽,被死死拦在了喉咙。
    一直被强按着坐在床边,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臂才稍微松了松,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黑暗中安静闪亮,却带着择人而噬的危险。
    “安迪少爷,你好。”
    在记忆中飞快地搜寻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安迪惊骇无比。澈安!澈苏的父亲,那个恐怖又可恨的联邦间谍——哦,不,按照被审讯时听到的消息,这个人在他们家一住十几年,真正的身份根本就是联邦间谍网的总头目!
    “安迪少爷,您答应我不乱叫,我就松开你。”对面的男人轻轻道,紧盯着他,仿佛从安迪乱转的眼睛中想到他在琢磨什么,他淡淡道,“请不要打叫人的主意,我可以保证,这庄园里没有人能捉住我,而您却要惹上深夜约见联邦间谍的麻烦。”
    见他终于无奈地点点头,澈安很快松开了手。拉上窗帘,他在昏黄的电灯下坐在安迪对面,手中的匕首悠然转动。安迪记忆中那个怯懦沉默的贱民男子已经完全改变了气质,标枪一般冷硬。
    “你……你想干什么?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安迪愤怒地小声叫,压低声音。
    静静地看着他,对面的精干男人道:“安迪少爷,很抱歉你们所遭受的这一切。但是立场身份不同,我所做的事,就算你无法谅解,可我也不会道歉。”
    恨恨地看着他,安迪不吭声。
    深深吸了口气,澈安的语声看似平静,可安迪依旧敏锐地在那里面发现了一丝强抑的震颤:“你今天……见到澈苏了,对不对?他还活着吗?他在里面到底怎么样?”
    安迪瞪着他,忽然冷笑:“你们的情报网真是厉害,今天下午临时起意的事,你们就已经掌握了。既然如此,何不自己闯进监狱去瞧一瞧?”
    “安迪少爷, 
    我今天来,不是以一个联邦间谍的立场,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面的男人低低道,平静的眼睛看着安迪,没有锐利逼人,却含着淡淡的悲戚,“我看见你独自来到这里,看见你在哭,所以我才忍不住现身。”
    笔直地坐在那里,联邦最优秀的间谍头目眼中有依稀的血丝:“——安迪少爷,我知道你一直对澈苏很好,所以我想求你……把他的情况告诉我,看在他一直尽心尽力,服侍了你十几年的份上。”
    “尽心尽力,服侍我?”苦涩地笑起来,安迪怅然地问,“我难道不是一个被你们拿来掩饰身份的工具?”
    “安迪少爷,我只能简单地向你保证——”对面的男人涩然道,“澈苏他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谎,他也从来没有利用过你。”
    狐疑地盯着他,安迪忿忿咬住了嘴唇:“没有吗?你们联邦的新闻说,他是将军家的孩子,被送来我们帝国当间谍。”
    摇了摇头,对面的中年男人讥讽地笑了:“安迪少爷,随便你怎么想吧,澈苏反正已经听不到、也听不懂这些臧否是非了。”
    深入骨髓的刺痛刺进心底,澈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完全无法再忍耐一时片刻。冷冷地转动手中的匕首,他浑身散发出冷厉和孤注一掷的气息:“现在,请你告诉我吧——你和帝国的叁殿下一起进去时,你见到了什么?”
     
    午后的帝国烈士陵园。
    肃穆的一排排墓碑上,张张黑白遗照上,年轻的容颜笑容依稀,在陵园林木间斑驳的阳光中,宁静而灿烂。
    黑白石材相间的祭奠礼台上,帝国皇帝挺拔冷峻的身形背光而立,线条明晰的脸庞英俊逼人。
    “……战争终于暂时停歇,帝国已经迎来久违的和平和安宁。可无论如何,我们会记得这些静静躺在这里的烈士们,他们为帝国的荣光而牺牲,为他们的理想而战。所有的帝国臣民,请和我一起,永不或忘。”
    没有太过煽情的言语,没有明显的悲戚表情,帝国新皇弗恩的面容平静克制。缓缓抬手,他脱下帝国军帽,金黄色的发丝一丝不苟,向着那诸多帝国军人墓碑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而郑重的军礼。
    和皇帝大人一起默默脱下军帽,无数帝国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无数只手臂久久举起,不愿放下。
    沉重而忧伤的氛围始终萦绕在现场,一直到仪式完全结束,陵园中除了悠扬悲戚的哀乐还在发出袅袅尾音,只剩下满园的树叶“沙沙”声。
    远远地站在陵园一角,兰斯等了很久。直到那对哀伤的老人在那个墓碑前终于离去,他才独自上前。
    蹲下身,他放下手中大捧的白色菊花,凝视着青灰色墓碑正中那张照片上严肃的脸。和记忆中一样,没有任何笑容,面部棱角俊美却凌厉,眉峰下的眸子虽然因为黑白遗照而显不出迷人的深碧色,可深邃依旧。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他曾经的搭档对视着,兰斯伸出手去,摩挲着那个贵族青年的眼角眉梢,摩挲着照片下用激光蚀刻出的生卒年月,一字字一行行,手指最终划过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梵重·格尔”。
    视线渐渐模糊,兰斯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脚下的白色菊花丛里,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那张脸。
    他再也看不到那个人冷漠却高傲的眼神了,也再也听不到他怒气冲冲向他挑战,再感觉不到那双充满爆发力的拳头击打在自己身上的痛感。
    可是为什么他却永远记得那曾经有过的轻轻触碰,发生在他们的双唇间?……完全没有征兆,也毫无浪漫,却轻柔而情不自禁,在狭窄的机甲中,他们的双唇一触即分,蜻蜓点水般匆忙,带着让人不知所措的慌乱。
    ……不,或许那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那种清新的、甜美的味道从来都是他的臆想,只在回忆中越发清晰,带着罂粟般的芬芳。
    那个人驾驶着机甲离开,沉默冲向无边的战火和炮弹时,一定不会记得这个似是而非的吻吧……在他短暂却骄傲的、二十二岁的生命里,似乎只有对机甲的热爱,只有对战斗和荣誉的向往。
    “梵重,战争结束了。我们没有输,好像也没有赢。”兰斯低声道,久久望着面前的那人的脸庞,“对不起,对不起……”
    心中像是荆棘缠绕,一阵阵的刺痛随着心跳而袭来。排山倒海的后悔像是不停冲击着海岸的巨浪淹没了他,在这安静的陵园中,年轻的帝国皇子终于哽咽出声,泪流满面。
    不知道在那块冰冷的墓碑前坐了多久,直到正午的阳光早已西沉,四周树影渐渐变暗,气温微凉,兰斯才感到了肩膀上有人搭上一只手掌。
    慢慢回首,他红肿的眼睛看着身后沉默的那个男人。
    弗恩。
    在晦暗的暮色中,帝国的皇帝静静凝视着自己悲伤欲绝的皇弟,无言地伸出臂膀,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回去吧。”他简单地道,“太晚了。”
    哽咽着点了点头,兰斯顺从地跟着弗恩,最后看了一眼在昏暗天色中早已模糊的那张脸。
    帝国最位高权重的一对兄弟,并肩走在陵园的平坦小路上,四周芳草萋萋,祭奠的花束散发着清淡而悲伤的香气。不远处,皇家侍卫们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既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能保持足够的安全保卫。
    “哥哥,处死澈苏吧。”无边的沉寂中,兰斯忽然开口。
    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僵直,他身边的弗恩停下了脚步,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皇弟。
    那双冰蓝色的无情眸子里,是兰斯看不懂的情绪。
    凝视了兰斯一会儿,弗恩淡淡道:“你去监狱看过他了。”
    不是询问,只是陈述。
    “是的,我去过了。”兰斯点头,“哥哥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吗?”
    “你想说什么?”弗恩冷冷发问,“直接点。”
    “我只是想说,请哥哥处死他吧。”兰斯轻轻道,直视着自己那浑身竖起利刺的皇兄,“与其让他这样生不如死,不如赐他一个痛快。”
    “生不如死?”尖锐地反问着,弗恩眼中浮起无法控制的愤怒,“他没有受过任何来自帝国监狱的刑罚,他好好地住着宽敞的单人牢房,伙食正常、室内恒温,他到底哪里生不如死?!”
    痛苦地摇摇头,兰斯凝视着弗恩,喃喃问:“哥哥,那真的,不是生不如死吗?那是澈苏……那是比任何人都聪明的澈苏啊。”
    那个惊才绝艳的机甲维修师,那个帝国机甲设计的主要研发人员,那个在太空中微笑着用双手演绎精彩操控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手指残疾、浑身伤病、痴痴傻傻的囚犯。
    不见天日,在地下的深牢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这不算是生不如死,还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呢?
    悲伤地看着弗恩,兰斯喃喃道:“……哥哥,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痴呆了,他不认得任何人,无论是安迪,还是我。”
    冷冷看着他,弗恩嘴角掠过一丝急促的冷笑:“他认得的,他在装傻!”
    “那么多医生已经给出了诊断,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兰斯,你又被他骗了。”弗恩冰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比任何人都聪明,所以他能骗过你,骗过他的安迪少爷,骗过全天下!”
     
    “哥哥,你最恨的,是他骗了你吧。”兰斯淡淡道,平缓的话语却像尖刀一样,在墓园里安静的空气中划开一道深深的波动。
    赫然停下脚步,弗恩死死盯住自己的皇弟。呼吸骤然粗重,他一言不发。
    ~~~~~~~~~~~~~~~~~嗯,其实,弗恩的做法我觉得还好吧……真的没有对小苏用刑,只是严加看管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做出温柔的体恤或者照顾,那也是不现实的事。
    不过各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或许还是为小苏难过的心情占了上风,于是……。
    
165章  你骗人的眼睛(虐,慎入)


     
    赫然停下脚步,弗恩死死盯住自己的皇弟。呼吸骤然粗重,他一言不发。
     
    “哥哥,我一直忍着没有去监狱。”兰斯悲伤地道,“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我以为我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亲手杀人。可是我错了……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无法真正憎恨他。”
    看着他那脸色铁青的皇兄,兰斯声音空寂:“我想了很久,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而已吧。他从小在帝国长大,无论如何,成为一个间谍,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站在一个联邦人的立场,他没有选择,更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们帝国人的地方。”
     
    “住嘴!”弗恩忽然开口,语气无比冷硬,带着风雨欲来的征兆,“从现在开始,就算是你,也不准再和我提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话题。那个人是生是死,是无辜还是罪该万死,都和你无关!”
    定定站在那里,兰斯的眼神,渐渐变得同样锐利。四周终于夜色降临,路灯渐次点亮,映照着他年轻俊雅的脸,那是和弗恩极为酷似的轮廓,当露出同样的认真神色时,有着和弗恩一样的坚持。
    “陛下,我最后再说两件事,就再也闭口不提了。”他再没叫弗恩“哥哥”, 
    换上了臣子用的敬语,“第一,您虽然没有吩咐对澈苏用刑,可是也没有恩赐给他治疗。他的肺病很严重,一直在持续地发烧和咳血。假如陛下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和不甘,那么请快一点。”
     
    淡淡地看着弗恩,兰斯的口气波澜不惊:“我虽然不知道陛下您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等到他默默死在牢狱里面的时候,您会后悔的。无论是后悔没有亲手折磨他,还是后悔没有看见他死在您面前,您都会后悔终生,我无比肯定。”
    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下,兰斯清楚地看见弗恩脸上的肌肉在轻轻抽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个全帝国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才忍住没有失控和爆发。
    “……接着说。”
     
    “第二件事,我想假如梵重在世,他不会愿意看到他曾经当成第一对手的人,活得这么痛苦,这么没有尊严。”兰斯望着他,眼神在夜色中闪动微光,“所以陛下,干脆痛快地处死澈苏吧。更何况,您答应过我,会给梵重的死做一个交代。”
    冷冷地看着兰斯,弗恩半晌之后,才淡然地开口:“兰斯,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沉默地听着,兰斯没有接口。
     
    果然,很快地,弗恩自己接着道:“我处死奥腾元帅前的那一晚,他对我说,等我真正登上皇位后,一生之中,总会杀掉几位或许并不真正想杀的人。”
    身形不动,兰斯的心中却忽然震惊万分。一直宣称是心脏病突发而去世的奥腾元帅,他的死……到底有什么隐情?!
    没有继续解释那句话下面隐藏的惊涛骇浪,独自站在他对面的皇帝陛下,语声似乎平静威严,只是在这安静的陵园中显得有点空寂和萧索:“奥腾元帅的墓碑也在这里,我忽然觉得,他好像在远处对着我遥遥举杯。他说对了,不是吗?”
     
    转身举步,他宽阔健实的背脊挡住了来自前方的路灯之光。就在今天,宫廷秘书官还曾提醒过他,叁天之后是格林元帅的寿辰。虽然元帅老来丧子无心操办寿宴,但是皇宫也理应送去适当的贺礼。
    帝国皇帝的影子在路灯照耀下拉得很长,慢慢行远,而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墓园中,显得寂寥而空洞:“兰斯,我答应你了。到时候……我会亲自把处死联邦间谍的消息带给格林元帅。”
     
    ……帝国皇家监狱的最底层重狱中,迎来了站在全帝国最高位置上的那个男人。临近深夜,一队沉默的皇家宪兵队守卫在监狱外,戒备森严。
    通往地下的走廊和电梯旁,叁步一岗,五步一哨,狱警们站立得笔直,目送着他们年轻的君王沉默而过。
    和各种影像里见到的一样,新皇帝陛下脸上看不到温和亲善,只有标志性的平静和漠然。比起上一次公开在登基典礼上露面,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似乎只剩下冷厉,完全看不到一点那曾让很多帝国少女心醉神痴的温情与平和。
     
    锃亮的皮靴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不大,匀速得犹如机械。在监狱长的引路下,帝国皇帝弗恩终于默然驻足在那间特殊的牢房前。
    在那跳动着好几盏各色按钮的牢门前静静站立了那么一会,弗恩陛下才回过头,看向了身后屏息等待的众人。
    “把监听和摄像的镜头都关上吧。”他淡淡道,眉宇间是一片冰雪漫天。看着身后垂首而立的伍德侍卫长,他提醒道,“我进去以后,不要来打扰。”
    “是,陛下。”侍卫长伍德和皇家监狱长一起恭敬地回应着。
     
    “啪嗒”一声极轻的机簧暗响,高科技防护的牢门从里面手动锁上,关闭了所有监听和成像的线路和设备,那间只剩下一个联邦要犯和帝国皇帝的监牢,变成了一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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