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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夜话-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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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嘴唇,而是好像放松了一些,微微张合的双唇显得湿润而诱人,仿佛诱人采掇的鲜嫩水果。

    再一次得到身体而复苏的冥鸿,还没有全然恢复记忆,作为凡人而活着的他,年轻尚轻,从没有上过战场,脾气虽然暴躁鲁莽,却十分单纯。梁征凝视着钟凛的脸庞,内心缓缓渗入一丝悸动。手指轻柔的抚着青年的下颌,他凑近青年的脸,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青年的唇上,引诱着对方慢慢仰起头来,仿佛渴望一般下意识轻抿着湿润的双唇,有点困惑的攥住他的衣襟。

    青年的神志很朦胧,他深知这一点,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强迫对方。他的挑逗很有效,年轻莽撞的青年很快对这种羽毛般的轻吻而感到了不满,仿佛想要渴求着更多温暖和热情,青年下意识试着去吻男人的双唇,像是猫衔着鱼一样轻衔住男人的唇瓣,因为意识并不清醒,青年的吻显得青涩而笨拙,反应还有点迟缓,但对方主动来吻自己这点已经够让梁征满意了。

    他吻上青年的双唇,这次的力度比之前稍稍重了一些,轻车熟路的吮吸着对方的唇瓣,舌尖缓慢而坚定的侵入对方的口腔,捕住青年有点紧张的舌尖纠缠起来。两人的唇柔柔相触,随即是越发加深的唇舌交缠,没有侵略感和张狂的力度,只是轻柔而诱人,缠绵入深。

    青年的手臂迷惑的慢慢缠上他的肩头,在缓缓相触的双唇间,梁征发现那股推拒着自己的神识侵入的力量渐渐变弱,于是他抚摸着青年的头发,用细碎而温柔的轻吻让对方安定下来,神识再度谨慎探入青年的思绪深处,希望在青年再次昏迷过去之前能再找到几分关于对方从前的线索。毕竟,他并不真的十分了解冥鸿。

    青年的思绪杂乱而模糊,梦境和现实像一团混乱的丝线般交杂在一起,在其中一个模糊残留的片断中,他看见那个身披青甲的少年蜷缩在破旧废墟旁,仰头望着周围几个衣着褴褛的老人和女子,他们抚摸着少年的头发,从粗糙的草编篮子里取出食物送给这个脏兮兮的孩子,满脸都是和善而关怀的慈祥笑意。

    在那些人的身上,梁征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力量,因此,他断定那些人只是普通的凡人。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冥鸿为何对凡间流露出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感,为什么那么喜欢凡间的一切。颠簸流离的冥鸿,还未赐封神位的冥鸿,或许在年幼时时常被凡间的百姓照顾,那些人或许连自己也只能勉强果腹,但他们却怜悯这个几乎还是孩子的少年,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一份。

    明明拥有足以得到赐封神位的力量,这个人难道却是在下界凡间长大的么?还未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梁征就感觉到怀中青年的身体越发滚烫颤抖,他只得暂且再次收回了自己的神识,以免自己的探究给对方带来更多难以承受的压力。他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太过急切,于是暂时放弃了追溯,让疲劳的青年枕着他的肩头睡去。

    片刻后,当昏沉的钟凛在对方的安抚下熟睡之前,他还模糊记得对方给他的那个吻。温柔而甘甜,如同蜜糖流入了心间,没有侵略专横,只有包容和温暖。

    他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身边的人轻轻拍着他的背,随即一种庞大而温暖的力量推着他再次进入了梦乡,几天来,他头一次暂时远离了血腥可怖的恶梦。 

    




十九、私语

浮世夜话 隔世 十九、私语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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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得几乎漫无止境的睡眠,身体疼得像被万千虫蚁生生啃噬着,纷乱的记忆……这一切在醒来后仿佛都顷刻变成了昨夜的一个恶梦,虽然让人觉得可怕而绝望,但却很快烟消云散。

    我是病了吗?钟凛这样想着,硬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的盯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又迟缓的打量了一下房内四周。这个房间舒适而平和,雕琢精美的家具泛着考究的光泽,暖融融的阳光斜斜从窗外透入,洒在盖在他床边的宽大裘褥上,窗外隐隐约约传来鸟儿的鸣叫声,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静安详。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我的心愿,就是亲眼看着你死去。」

    他精疲力尽的靠上床边,忍不住苦涩的干笑了几声,摇了摇头,果然自己彻底被讨厌了。他已经尽最大能力去挽留了,还是留不住那个人,自己早该知道一切都是枉然,却还是心怀一丝可怜的侥幸要去找那个人,希望能回到从前的时光,真是够傻的。

    最后也没能留住自己喜欢的人吗?自己还真是最差劲了。他近乎自我讽刺的想着时,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他抬起左腕瞄了一眼,发现手腕上多了个奇怪的印痕。那印痕通体漆黑,像用烧红的烙铁烙烙上的一般深深渗进皮肤内部,如同翩然的黑色游龙。他用力用衣袖使劲擦了擦,那烙痕却越发鲜明,漆黑的印痕中隐隐流动着血色的暗芒。他吓了一跳,见它仍然没有任何要消失的迹象,想想也不痛不痒,他只好暂且把衣袖拉下来盖住它,以后找机会问问别人再说。

    在床上躺得一身酸痛,他慢吞吞的支起身来,刚站定,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虽然依然沉重疲乏,但左腿之前的那种麻木和不听使唤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他试着挪了挪左腿,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试探着推开一线房门,看看两边无人,轻轻从房间里钻了出来。偷偷溜过花木茂盛的葱绿庭院,他在不远处的假山边找了块草坪坐下来,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惬意的晒着午后温暖的太阳。

    这么说来,不是秦烈送自己回来的,那么,难道是柯云或者伏朔吗?在草地上随手拔了根草在手里玩着,他突然想道。可他又很快隐隐约约觉得不是这样,昨天夜里,在那张柔软宽大的睡榻上,他还模糊的记得有谁把自己搂在怀中,温柔而低沉的在耳边低语,然后朦胧间,那个缠绵而甘甜的吻……

    他怎么想也想不出除了秦烈,世上还有谁会这么做。挠了挠头发,他把那根草弯成草环,在手间用力捏了捏,苦笑了几声。结果,在那种难受得要死的时候自己还做春梦了,是最近太欲求不满了吗?还真够凄惨的啊,在这种正当气盛的时候被人家甩了,还要可怜巴巴的做这种梦,自己还真是越来越悲哀了。

    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顶了一下,钟凛猛然回过神来,抬眼望向脚边,一眼就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正高高兴兴的仰视着他,压低身子在他脚边兜来转去。他有点按捺不住的抚摸着那只小狗,那只圆滚滚的小狗兴奋的在草地上滚了个滚,沾着一身草叶让他摸自己的肚子,惬意的哼哼着。一听它的声音,钟凛就觉得有点不对,而且这只狗的毛皮摸上去也比一般的小狗崽要扎人,仔细看,虽然它又小又兴奋,但始终还是透着一股野劲儿,也没有摇着尾巴。

    狼……吗?他刚有点发愣,就一眼看见不远处跑来了几只更大一些的狼,看见他坐在草地上,骤然停了下来,竖着耳朵惊奇的打量着他。他看了看在自己腿边蹭着的小狼,又抬头看看它们,还没开口说什么,其中两只大狼就骤然像闪电一样扑了上来,把他一下扑倒了,前爪摁在他的肩上异常亲热的舔着他的脸。

    “……喂喂喂,我们见过吗,不要这么粘人,我跟你们很熟?”钟凛被扑得一身沾满了草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推开那两只兴奋的舔着他脸颊的大狼。刚有些奇怪,他的眼睛就注意到那两只狼的耳朵尖上都长着一撮白毛,在暗色的毛皮映衬下尤其醒目,一下子就突然想了起来。

    “你们长得真快啊!过了这么长时间,老子一丁点儿都没长高,你们倒是一下子就大了三圈!”他有点惊喜的一把搂住两只狼,用力揉揉它们的脑袋,那两只狼友善的晃了晃尾巴尖,温润的眼睛眷恋的盯着他。他几乎都忘了,之前和秦烈一起旅行时自己曾在市集上救下过几只狼,印象最深的是,那些小狼其中有两只耳朵尖是白色的,就像雪花掉到了耳朵尖迟迟没化掉。

    高兴的搂着那两只狼,他突然想起,这些狼既然在这里,这也就意味着带着它们的首领还留在府内了?心里一惊,他刚想站起来,就听见了脚步声。

    他抬起眼来,果不其然看见白啸正立在自己身前,灰雾般的眸子有些复杂的凝视着他,但很快扬起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白啸的身后,则是一个体格高挑健壮的男人,合身的皮甲箍在强健的身躯上,裸露在外的右臂凸显出块块结实而有力的肌肉,暗绿色的眸子带着野兽般的警惕,有些森冷生疏的盯着他。

    “恩公,真没想到会在此见面。”就当钟凛飞快的想着自己该找什么借口躲开对方时,白啸却先开口了,浅浅扬着唇角,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持重高傲的威仪。

    “是、是啊……你也出来散步?”钟凛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两眼迅速看了看四周,紧张的努力想找到个托词来脱身。“今天太阳真好是不是?你……我、我饿了,先去厨房找人弄些吃的,就不奉陪仁兄了……”

    “若是你饿了,就去我住的院内如何?我让人弄些好酒好菜,一定好好款待恩公。”白啸微微侧了侧身,挡在他的面前,语气虽平淡,但眼睛却紧紧盯着他,那气势比起邀请,反倒更像是胁迫。

    靠,谁还敢吃你招待的宴席,老子他妈就喝了你一杯酒,结果把老子坑进了一大堆破事里。钟凛在心里暗骂,眼见那些与他熟识的狼眷恋的在他脚边磨蹭,心想为什么这些狼这么可爱,怎么它们的首领却是这种让人全身发毛的人啊。左思右想实在避不过去,他只好抓住最后一线希望搔着脑袋说:“谢、谢谢你啊,但是那……那老梁,要是他回来看我没在房里,肯定又要训我了,我还是先回去的好……”

    他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把梁征扛出来有没有用,也不知道梁征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只是看着梁征仿佛在这些妖怪的面前相当有权威,只好先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他小心的看着白啸,白啸也凝视着他,眼眸微微一闪烁,唇角抿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颔首道:“神君大人的话,我之前就问过他是否能邀恩公私下共饮一杯,他也许可了。所以,请恩公毋须担心,这其中的分寸,白啸自然能拿捏好。”

    这家伙竟然之前还真的特意问过这种事?不对,更诡异的是为什么梁征会欣然答应?钟凛狠狠一呆,随即脑子里迅速挤满了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还没等他想出个囫囵,白啸身后的那个高大男人早就带着另外几个侍从走到了他身边,微微躬身,随即就无可置疑的把他挟起来就走,几只狼兴奋的跟在他们后面,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庭院的小径中。

    ※※※

    这是什么情况,喝酒?谁能喝得下啊!半刻后,钟凛尴尬的捏着酒盏坐在桌边,望着满桌丰盛的酒菜,心里暗自腹诽着。他抬眼望向白啸,白啸正好让仆人在自己的酒盏中斟满了酒,抬起眼眸,示意般的对他轻举酒盏,仿佛是在敬他,可他根本不想回敬,也不敢碰白啸的酒菜,哪怕他确实饿了,他也不敢动筷子。

    白啸见他满脸僵硬,扬了扬眉,唇角露出一丝微微讥讽的笑意,抬手屏退左右,放下酒盏道:“放心吧,酒菜都是谷主府内厨房准备的,什么都没放。你大可放心享用。”

    见四周侍从都应声退下,室内只余两人相处,钟凛更是紧张起来。他望向白啸,眼见室内没有旁人,对方也仿佛放下了几分持重的高傲,实在焦躁难耐,他索性一咬牙放下筷子,径自直言道:“……说实话,仁兄,我吃一次你的宴席中了招儿也就算了,傻子才吃第二次呢,除非我他妈不想活了……”

    啊,说出来了。刚说出来他就觉得心里一沉,看着白啸看着自己的眼神缓缓冰冷下来,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越活越傻,明明这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要是白啸一动心念要把自己杀了,这就糟糕了。迅速一想,他为了活跃气氛,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这菜其实也看上去挺好吃的……话说回来,那姓梁的去哪了,这么好的菜竟然不来吃,真是笨蛋,是吧?嘿嘿。”

    “神君今天一早就出了谷外,想必有要事要办,今天之内应该就会回来。”白啸打量着他的表情,神色看上去没有任何缓解,仍然冰着一张脸,亲自给他倒满了酒盏,盯向他的眼眸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心事。“你无须害怕,今时不同往日,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了。”

    被他一说,钟凛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在那场宴席中被对方强吻的情景,忍不住尴尬的咳了咳,掩饰般的啜了口酒,盯向白啸大着胆子粗声道:“对你来说,恐怕没有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之说吧?老子之前不是照样对你有恩义,你还……你还……”接下来的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又咽了口酒,心想对方怎么就能这么坦诚的把这话摆明面上说,难道不尴尬么。

    “那一次,你的身份和现在不同。”白啸的眼眸微微一眯,随即站起身来把酒盏放在桌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狼族有狼族的戒条,在猎物没有明属于他人的时候,争夺和追逐是自然而然的本能,但如果那个猎物被更大的捕食者盯上了……”他顿了顿,唇角生硬的扬起,灰色的森冷眼眸投向钟凛的脸。“现在,你已经是属于其他人的猎物了。”

    钟凛困惑的皱了皱眉,随即猛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热血往头上一涌,忍不住骤然站起身道:“什么猎物?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姓梁的,老子根本和他没关系!他是救过老子,但救命恩人是救命恩人,你那种说法,真他妈听着让人难受,跟你再澄清一遍,老子不属于任何人!我……”

    他的话音还未落,手臂却骤然被用力抓住了,还没来得及言声,后背就狠狠撞到了墙上,白啸森冷如同灰雾的眼眸俯视着他,两手撑在他身侧的墙边,牢牢把他禁锢在身体和墙的缝隙之间,皱紧了眉关,语调里带着鲜见的失控。“……你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处境的自觉?!你根本不知道,现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危险!”

    “危险?”钟凛反感的想格开对方,但对方牢牢捏着他的手臂把他用力按在墙上,他动弹不得,恼火之极,忍不住故意扬起唇角挑衅道:“怎么,要是你是指那个姓梁的,怎么,你就那么怕他?”

    “从百年前开始。”他感觉到白啸低声在耳边说道,语气中掺进了一丝对于对方来说相当少见的动摇。“在我还未曾继承首领之位前,我的父亲就已经向他屈服称臣了。”

    “……你说什……”钟凛骤然一愣,几乎忘了挣扎,意外的抬头望向白啸的双眼。他只知道梁征在这些首领之中仿佛很受敬重,但他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竟还会有臣属关系。让他更意外的是,向来骄傲的白啸,狼族的王,竟然真的会亲口承认这种屈于人下的关系。

    “百年前,那个人骤然来到凡间,踏足狼族的领土内,放言要我父亲带领全族向他称臣。我父亲,当年自负骄傲,自然不肯贸然向一个陌生人臣服。”白啸的双手紧紧撑在他身旁的墙上俯视着他,唇角紧绷得如同弓弦,眉关深深锁紧。“然后,仅仅一夜,我族精锐尽被那人屠尽一空,我父亲率领的狼族本来鼎盛壮大,统领周围数千里的妖魅魍魉,那一次却元气大伤,一夜之间,就连我父亲行宫外的山涧也被数万狼族的鲜血尽染,于是,我父亲只得向他称臣,我作为父亲的继承者,自然也同样被制约在这种臣属关系之中。”

    “他……”钟凛呆呆盯了对方半晌,难以直视对方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眸,他不禁转开了视线,支吾着接口道:“所以,反正…你也算是他的臣下喽?”

    “是。”白啸沉声道,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不仅我是,这谷中的首领个个都臣服于他。虽没有明确的君臣之礼,但他的庞大威权早就深深扎进了妖界,很多部族被他的力量所吸引,像飞蛾扑火一般愚蠢的自愿追随他,而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暴戾冷血,却有绝对强大的力量……”他的手指轻轻触上钟凛的下颌,仿佛勾勒一般的轻轻抚摩着。“和他在一起,你会站在风口浪尖,被黑暗世界所瞩目,如果他对你厌倦了,你的下场只会像我那些百年前被屠杀的同族一样凄惨。”

    “我……我和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钟凛下意识往墙上贴了贴,后背紧紧挨在墙边,他仿佛看见白啸清俊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他慢慢觉得对方其实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可怕。觉得气氛有点僵,他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搔了搔脑袋道:“什么夫人,其实那姓梁的不过是一时开玩笑呢。话说回来,为什么他要强迫那些妖怪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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