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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少湘看着叶唐的举动，忽然忍俊不禁，叶唐也跟着轻笑。

　　　　哎，邱少湘心情好了，老子跟着笑个毛劲啊？


　15

　　　　小楼前，辛塔忽然恍然大悟，说：“宇宙重新编码，唔，唔，”他还没说完，嘴已经被邱少湘捂住了，强硬地命令着：“金辛塔，说话请慎重。”

　　　　辛塔点点头，没再往下说，邱少湘松了手。

　　　　叶唐觉得这个邱少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当初说要找赏金任务，为什么偏偏就挑中辛比克星球？二十四小时的飞行应该是相当远的距离，难道就没有别的更方便的任务？

　　　　这时，辛塔领着几位进了实验室，叶唐开始摆弄全息投影仪，正好派上用场不是？

　　　　他拍着照，顺便观察四周。

　　　　这个实验室真够乱的，什么文件都堆得高高的，而且除了金辛塔以外，没有任何活人。

　　　　靠一个天才少年维持的实验室？听着挺酷！

　　　　邱少湘也起疑了，问：“辛塔，你们实验室只有你一个人？我听说还有林副教授、江副教授……”

　　　　“唉，我们实验室可真是多灾多难，最早和我爸爸一块组建这个实验室的厉教授先是得了抑郁症，被送到小行星后又自杀身亡，然后我爸爸又被人吊死在那个门框上，除了钱什么也没给我留下，然后我就全部花了，买了个飞船，正准备去星际旅行。哦，别的同事，他们在厉教授死后，纷纷离开了实验室，听说另谋高就了。”

　　　　金辛塔对于死亡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叶唐冷笑着问：“看来你死了老爸也完全无所谓嘛？”

　　　　“我本来就不是感情丰富的人，我爸生前早就看透我了，死后如果他还有感觉，肯定也不会怪我！”辛塔十分平静，果真是冷血动物。

　　　　叶唐继续拍着照，这个实验室再杂乱还是有个荣誉书柜，也许有线索，叶唐按下快门。

　　　　露西卡小姐有些好奇，看着叶唐拍照。

　　　　“嗯，你爸爸平时有什么，仇家？”邱少湘对于询问这个少年还是有点犹豫，但金辛塔无所谓，说：“没有！我爸忙着做研究，尤其是厉教授走后，他一个人做无数人的工作，更加忙碌。”

　　　　“我看你爸要真有仇人的话，一定是这个小鬼惹祸上身。”叶唐又开始尖酸刻薄。

　　　　“我成天都在实验室，最多休息的时候玩一下赛车！我哪来的仇人？刚才那纯属是意外，我们实验楼门口通常没有活人来，更何况又没撞伤你，我的赛车也坏了，最多我跟你道歉。”辛塔露出小孩子口吻，叶唐却丝毫不心软，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局做什么？你刚才说你有钱，那赔一点精神补偿总要吧？”

　　　　邱少湘听了半天，叶唐拐弯抹角的，居然是想占小孩子的便宜。

　　　　财迷！刻薄的财迷！

　　　　辛塔却无奈地说：“我的钱买飞船了。”

　　　　“那飞船赔给我！”

　　　　“你想的美！”

　　　　嘿！金辛塔也不是傻子嘛！

　　　　也是，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在实验室工作，智商肯定很高！

　　　　叶唐一计不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那就算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

　　　　邱少湘觉得叶唐就会搅局，干脆就让辛塔和自己走到外面聊，基本上问出了金教授的案情，同样也是独处时被缢死。

　　　　“隔壁波尔教授死的时候，你们实验室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邱少湘问着。

　　　　“没有，我和爸爸那天很早回家。”

　　　　“那你爸爸被谋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去看赛车直播比赛了，没有叶棠的F1乏味至极！”金辛塔颇成熟地发表看法，仿佛父亲死去还不及一个赛车手的死亡缺席。

　　　　“你到底是不是你爸亲生的？”竖着耳偷听的叶唐又忍不住扬声插了一句。

　　　　邱少湘无奈地摇头，他的宝贝太有正义感了，什么都走极端！

　　　　“在外星球，有许多生物的智慧发展到一定高度后，情感自然而然地变得薄弱。”

　　　　邱少湘朝门里的叶唐解释着。

　　　　“原来如此，早说嘛！我们地球也是这样的，有钱人都比较没良心，我虽然挺有钱，还算有良心的呢！你笑什么笑，不相信啊？”

　　　　“宝贝你在自嘲吗？”

　　　　“嗯，差不多吧，我现在觉得当初要不是去搞什么拆迁，唉，虽说我给的拆迁赔偿已经算是业界最公道的了！唉，不提了，反正要不是拆迁，我也不会被人砸西红柿，我也不会去洗桑拿，更不会跑到外星球！”叶唐吐着苦水。

　　　　命运的此起彼伏、沉重或轻省决不会因为一件事情决定，但某一件偶发的事情往往会决定此后一串的连锁事件！

　　　　深有体会的叶唐说：“问完话没有，我要再回第一个实验室，把那里的情况也拍下来，再回住处仔细研究！”

　　　　露西卡小姐体贴着问：“你们记得返回的路吗？”

　　　　叶唐笑着说：“露西卡小姐已经陪我们奔波了一个上午了，第一个实验室我们自己会去。”

　　　　露西卡小姐笑着说：“还有问题的话，打我电话哦。”

　　　　“哦，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叶唐抓住机会，他觉得露西卡小姐是他用来摆脱邱少湘纠缠的不错人选。

　　　　露西卡小姐大方地报了数字，叶唐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使用外星高级手机，只能取下右耳上的母手机干瞪眼。

　　　　露西卡小姐善解人意地替他按了耳机一侧镶嵌的按妞，在空中投射出一个界面。

　　　　以空气尘埃为介质，荧蓝屏幕与地球的手机界面一模一样。

　　　　露西卡小姐示范着，纤长的手指滑过各个应用，点开联系人，飞快地输入自己的号码，微笑着说：“我很期待和叶先生的再次见面。”

　　　　呀，这算是热情的邀请了吧？

　　　　叶唐看着离去的露西卡小姐，想的不是艳遇之类的好事，而是一转身，瞪着邱少湘，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还骗我什么公手机母手机情侣手机！”

　　　　“谁叫宝贝你变笨了呢？连最普通的手机也不会用，还一副拽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一定会自己探索出它的用法呢！”邱少湘又开始装无辜！

　　　　奚落，满满的奚落！

　　　　叶唐戴上耳机，报复似地找到邱少湘的号码，要加进黑名单。

　　　　咦，加不进去……

　　　　叶唐拼命地想把邱少湘这个联系人扔进垃圾桶！

　　　　“别费劲了宝贝，母手机怎么能甩了公手机呢？我们是一对一绑定的！”邱少湘得意地笑了起来，太灿烂的笑容，反而有点孩子气的意味。眉飞色舞千千样，你是一个妙人，你是一个少年狂。叶唐的心中忽然泛起这句诗来，唉，对着一个男人想起一首诗。

　　　　我操！太你妈的无药可救了！

　　　　沉默的叶唐跟着邱少湘返回第一个实验室，跟大卫说了来意，又迅速拍了一组全景照片。

　　　　邱少湘说他明天会联系刑警老杰克，顺便去看看这三位教授的尸体。

　　　　外星就是司法厉害，未破案的刑事案件，所有物证、人证全部无限期无条件地封存，强权或风俗道德都得退让。

　　　　听说外星所有未破获的案件，只有“尚在调查中”这个说法，绝没有“本案我们已经尽力了”。当然了，司法的发达也必须依托外星发达的经济实力与科技实力。

　　　　“我看你刚才存了金辛塔的号码？你不会想玩弄少年吧？我们地球上的高官挺多喜欢玩幼女的，你不会想玩童男吧？”

　　　　叶唐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这一条校园道路正是满天的树荫，金教授已死，邱少湘调查宇宙终端的起源必须找到厉教授的其他同事的下落。正沉思着的邱少湘停下脚步，低声发起感慨来：“有生之年，我只喜欢过一个人，也只对这个人产生过身体上的欲望。”

　　　　叶唐也跟着停下了，问：“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必对着一棵树表白吧？”

　　　　原本站在一个树洞前的邱少湘转过头，用格外温存的眼神看着叶唐：　“我要是对着你说这话，宝贝你不会害怕吗？”

　　　　“嗯，是挺可怕的，你还是对着树说吧！”

　　　　回过神来的叶唐连忙捂紧风衣。

　　　　好后怕！要是邱少湘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还整了一句什么身体的欲望，绕了大半天，还是想对自己意图不轨？

　　　　强作镇定的叶唐指着前面一片围拢的学生说：“那里好像有什么热闹？过去看看？”

　　　　邱少湘没有反对。走近了，居然是一场反科学大会。

　　　　一个留着长发的青年学生声情并茂地阐述自己的科学无用论：

　　　　“科学！科学浪费了我们大量的资源！最后制造出来的都是什么？一堆垃圾！星际探索计划耗费我们星球多少财政收入？这笔钱为什么不能用于挣扎在贫困与饥饿的儿童？科学的紧急性应该让位于人道主义！你们说是不是？”

　　　　台下一堆学生在鼓掌！出色的演讲者都是煽情高手。

　　　　“把财政花在未必有成效或者成效甚微的科学上，还是用于改善贫民生活？你身为前任第一财政官，有什么看法呢？”叶唐压低声音，故意抛给邱少湘一个难题。

　　　　“这个问题不值得讨论。”邱少湘一口回绝了。

　　　　“哎？这个问题很幼稚吗？这也是很多年轻人的困惑呀？”叶唐笑嘻嘻的，他就喜欢看邱少湘不耐烦的模样。

　　　　“TOO　YOUNG　TOO　SIMPLE。”邱少湘猛地答出这么一句，叶唐多少有点吃惊，自己的外星语还属于一片混乱状态，这个邱少湘居然还跟他拽起英文来？

　　　　“科学不是金钱、更不是食物，短期内并不能带来什么收益。可偏偏大部分生物都习惯用短浅的目光看问题，所以统治社会必须要靠目光更长远的精英，可惜，精英们又不热衷于引领正确的价值观，堂堂国立大学的学生居然在这里倡导什么反科学！”

　　　　邱少湘冷淡地嘲讽。

　　　　“你说了半天，我都没听到重点！”

　　　　叶唐认为科学的确太占用资源了，是世上最奢侈的奢侈品，还有那些中断的、没有成果的项目比比皆是。

　　　　“非得给你举个例子才能看出科学的好处吗？”邱少湘轻视的口吻。

　　　　叶唐逞强说：“哎，这个倒不用，我也是科学的支持者，我只是想说，你觉得这个连环案件会不会是什么反科学人士下的手？毕竟死的三个人都是比较有地位的教授。”

　　　　头一回论战就莫名其妙地转移了。为什么会和邱少湘讨论起科学这个话题来？

　　　　叶唐也不能明白，但这个问题居然在不久的未来有了最玄妙的解答，如同命运的安排一般契合。



　16

　　　　对于到底是不是反科学人士作案，邱少湘表示，现在线索还很少，不能轻易下结论，说完他就拽着叶唐去吃午饭了。

　　　　叶唐不是傻子，他早看出来邱少湘根本不热衷于查案，他来辛比克星球一定是别有目的！

　　　　靠不住的家伙！

　　　　查案挣钱的事还得靠自己！

　　　　叶唐回到住处，就进入了工作狂模式，他把门关了起来，拉上窗帘，打开全息投影，开始对比三个实验室，希望找出漏洞。

　　　　连续三个钟头，上了一趟洗手间，叶唐看见邱少湘在客厅继续翻看那一沓资料，如此平静的分工，时间滴答、滴答地流过，居然有种细水长流过日子的错觉。

　　　　叶唐咬牙切齿地回到房间，继续用工作麻醉自己，可仍然没有线索！

　　　　眼睛已经昏花的叶唐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快傍晚的时候，邱少湘推开了叶唐的房门，嗯，一向尖刻的宝贝还是睡着的时候平和纯洁一点。

　　　　“你晚上还有派对，起床吧？”

　　　　叶唐睁开眼睛，邱少湘拽起他坐在床上，说：“宝贝你跟我换一套轻松情侣装吧？”

　　　　已经换好白色T恤、休闲长裤的邱少湘说着伸手就帮自己脱衣服，叶唐睡得迷糊，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从地举起手臂，然后套上了一件白色T恤。

　　　　“宝贝你的头发好柔顺啊！”

　　　　脑袋刚从T恤领口钻出来的叶唐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邱少湘的手指还乐此不疲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以后就算我死了你都不准进我房间！”

　　　　叶唐连吼了两句，他觉得还是不够安全，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幸好还是原来那条！

　　　　邱少湘微微一笑，说：“哦，我没给你换外面的裤子，嗯，只换了内裤。”

　　　　叶唐的脸色由白转红，难以置信：“你……你再说一遍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开玩笑的啦，宝贝你的幽默感都不见了，真可惜。”

　　　　把叶唐耍得团团转的邱少湘走出门外，声音随他背影飘荡回来，“我在外面等你，别磨磨蹭蹭啦。”

　　　　可叶唐还是紧张地拉开了裤子，嗯，幸好里面还是原来那条……

　　　　松了一口气的叶唐略洗漱了一番，和邱少湘保持距离地前往波尔实验室的解散派对。

　　　　梦幻色的浅紫，晚霞一点点地黯淡，傍晚的云雾沉沉。

　　　　实验楼灯光挺亮，叶唐和邱少湘还走上楼梯就听见震天响的嘈杂音乐，辛比克星球的摇滚乐不错，歇斯底里地让人心跳加速、毛发直竖。

　　　　“我想我也有点老了，真是太吵闹了！”叶唐有点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上楼，卡丽娜小姐就言笑晏晏地挽着他的手臂进了派对现场。

　　　　派对在一个类似旧式电影院的地方举行，原本空荡荡的舞台上摆着音响还有酒水食物，台下的椅子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在电光四射的旋转彩灯下扭身跳舞的年轻人，约等于群魔乱舞。

　　　　卡丽娜小姐拉着叶唐挤在一个角落里亲昵地聊天，其间好多前来邀舞的男学生都被拒绝了，怨恨的眼神都望向叶唐，叶唐一边喝着冰酒一边求饶说：“美丽的卡丽娜小姐，你要是想摆脱狂蜂浪蝶，大可用别的招术，何必拖我下水？”

　　　　“唐！你太小气了！难道是怕你的男朋友误会？”卡丽娜微笑着，望向不远处一个人喝着闷酒的邱少湘。

　　　　安静的邱少湘跟这样灯红酒绿的混乱舞会极不和谐，就像一块冰摔进火油里。

　　　　“他不是我男朋友。”叶唐喝杯酒。

　　　　音乐能不能放小声一点？老子的耳朵都要被震掉了。

　　　　“是吗？那他一定是露西卡小姐的男朋友了？”卡丽娜笑得意味深长。

　　　　没想到校长助理露西卡小姐也来这个嘈杂的年轻人派对凑热闹，一袭黑色珠光长裙的露西卡小姐身上罩着玫瑰深红的柔软披肩，可惜来错场合，根本不是衣香鬓影的晚会。

　　　　刚进场的她微微有些吃惊，见着邱少湘像救星，从他手上接过一杯香槟酒，邀请他躲到阳台那避难。

　　　　这个邱少湘明明也对露西卡小姐有好感，还说什么对死去的恋人念念不忘，现在有美女投怀送抱还不是把持不住？

　　　　狗男女！

　　　　叶唐轻蔑地冷哼一声，卡丽娜看他一眼，笑着说：“叶先生你的灵魂已经跟着男朋友飞走啦？”

　　　　“胡说什么？我只是识穿某些人的心口不一而已。”

　　　　“哦，那个人一定包括你自己吧！”卡丽娜小姐笑了起来，好像叶唐说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惹来她的那些虎视眈眈爱慕者对叶唐更加嫉妒。

　　　　叶唐觉得这样下去早晚惹祸上身，反正他也觉得吵嚷的派对没意思，对卡丽娜小姐说了声抱歉，就找算离开这个派对。

　　　　邱少湘，哼，你自己快活吧！

　　　　老子还要回去接着查案挣钱，挣了饭钱，养活你，最好撑死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叶唐不顾卡丽娜小姐的挽留，思绪飘忽地走下楼梯，刚要走出实验楼大门，没想到后头一个大力，猛地被人勒住脖子！

　　　　“谁啊！”叶唐大叫！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霸占着卡丽娜！”

　　　　——“揍他一顿！”

　　　　——“对，狠狠揍他！”

　　　　三个酒气熏天的男学生一起把叶唐抬了起来，从一楼的走廊穿过，撞开小门，一路拖到了实验楼后头的小树林，猛地把他丢在了地上。

　　　　“操！你们这些外星猪，敢对老子动手！邱少湘你这个混蛋，光顾着泡妞，老子就要被人揍了！”

　　　　任凭叶唐大喊大叫地挣扎，都没有人听见动静！——楼上的舞会实在太吵闹了！

　　　　这三个男学生围住了草地上的叶唐，笑着说：“安静点！”

　　　　叶唐看着这三个外星人外凸的眼睛放着光，好恶心，但他还是强撑着恶狠狠地说：

　　　　“我警告你们，你们别碰我啊！我有个超人男朋友的啊！”

　　　　“什么？你有个男朋友？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这三个外星人的笑真刺耳！

　　　　“你们不相信啊？他一只手就能捏碎赛车！”

　　　　“我们还能捏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