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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民食餮作者:live-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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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翦听了反而相当意外:“咦?可是我平时只顾著出海打渔,可都没炼元了啊!”
  “汝不曾炼元?”
  “没有炼过……”敖翦为自己疏於练习感到羞愧,“不过现在下海捕鱼可比以前轻松多了!也不用去追,只需要把海水停住不流,水里的鱼就被定住了跑不掉,然後我就用网把它们一兜!呵呵……所以我的渔获总是比别人多!”
  “……”瞧著脸上露出小得意的小鱼,床上的丹饕在受伤之後第一次地产生了无力感。
  大海无量,流而不滞。
  龙族纵有翻江倒海之能,却不见得能叫奔流不息的大海停滞。
  而龙族之内,并非全是纯血之族,龙常与水族、甚至其他兽族交合而生异兽,故有龙生九子,九子不成龙之说。
  或以龟鼋之相,或以蛇蜥之身,更有虎豹头爪,各自拥有的异能也不尽相同。
  敖翦乃龙王与鲛女所生,鲛人却又是不出世的异族。可以说纵观四海之内,也只有敖翦这麽一位混有鲛人血脉的龙太子。是故他颅内如意珠能令川流不息的水体停滞的异力,可以说是前所未闻,极为罕见。
  可……这种异能,他竟然是用来捕鱼……
  而且显然还是在捕鱼的过程中得到了修炼!
  丹饕无语地拍了拍他的额,也不知道是鼓励,还是无力。
  至於当事人的敖翦,是完全不觉得这种力量该有多惊世骇俗,只顾著盘算著大妖怪醒了之後一定要多捕些鱼回来,那麽今天就试著把海水停流的范围再放大一点吧!
  不过在出去之前,他还有日常的活计要做完。
  他提来干净的清水倒了一盆放在床边,然後伸手给丹饕解衣服上的扣子。
  “汝意欲何为?”
  丹饕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无比熟稔地给他剥掉了身上的衣服。
  敖翦边拧著布巾,边头也不抬地回答:“擦身。”这些天大妖怪一动不动,也不会沾到沙尘或者流汗,可敖翦还是坚持他昏迷不醒的男人擦一次身。尽管这样的做法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把不安隐藏在心底的敖翦给大妖怪擦身的时候,就会觉著他不过是在打瞌睡,而自己则是像以前那样给他刷毛。
  丹饕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完全脱了个干净整齐。
  就跟切鱼块的杂活一样,敖翦对这个工作也非常熟手。他用湿布巾细细地擦过一块块比自己结实又突兀明显的肌肉块,敖翦羡慕地看著这种与真身相符且不显突兀的变化之术,自己就学不来了。
  布巾抹过胸肌、腹肌的皮肤,留下了水湿的痕迹,黝黑的肤色折射了润湿的光泽,肌肉形块更为明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丝毫不见弱势,不带半点尴尬,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地半眯了眼睛任得身上的小鱼卖力地给他擦澡,就跟以前给他刷毛一般自在。
  不过比起昏睡不醒的状态,被醒过来的大妖怪盯著看,敖翦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地紧张,虽然这副身体都给擦过数十遍了,可还是就是心里有些著慌,生怕哪里手重了把皮给擦疼了。
  但是要把男人那身糙皮给擦疼那估计是得用粗毛刷,而不是他手上那块被细细揉过变得很柔软的布巾。
  连鳞都绷紧著好不容易给大妖怪擦干净了上身,他换了盆水回来,很顺手且无比利索地把丹饕的裤子也给趴了下来。
  大妖怪可也想他连这个也负责了,连忙伸臂挡开他正要往下探去的手:“且慢!”
  敖翦顿了手,以为是让丹饕觉著不舒服,像犯了极大的过错般怯懦地缩了手:“是不舒服吗?……对、对不起……”虽然脸型随著他身高的变化长开,少了少年的稚龄,更多了几分英气,可那双莹润的琉璃眼珠子依然不曾改变,眼中虽有湿意却拼命忍住不让泪珠滑落的隐忍,丹饕觉著他是越来越无法拒绝这条小鱼。
  “……”
  於是他无言地继续躺平,任由那小鱼折腾去了。
  敖翦於是更加小心翼翼,特别是男人重要的部位,就算大妖怪铜皮铁骨,但那里却依然是脆弱的,柔嫩的表皮绝对不能像对待其他部位那般,所以他很仔细地一只手捧起粗大的肉棒,一手慢慢地细细擦拭,就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般轻柔。
  男人的呼吸变得沈重,丹饕是有血有肉的妖怪,更是头七情六欲齐备的雄兽,那话儿被这麽擦擦蹭蹭的,他要没个反应他就不是凶物是泥塑了。
  敖翦很认真地擦拭著大妖怪那根分量十足的凶兵,可觉著比起平日软软的肉身此刻变得有些发硬,甚至还变大了些?是……错觉吗?!
  正是困惑不已,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丹饕的声音:“行了。”低哑的声线就像自胸腔震动而出般。
  敖翦听出这声音有些不对,奇怪地抬头,却看到他的这个角度看到了从未得见的风景。强壮的男人不知在隐忍著什麽而令每一块肌肉都略是著力紧绷,略带润湿的水分让皮肤仿佛涂上了一层油亮,分明的肌肉组块把这赤裸的身躯完全勾勒出雄性的刚强。
  莫名的热度一下子烧烫了敖翦的手。
  “快、快好了……”
  接下来他慌慌张张地把丹饕的腿部也擦了一遍,然後给他穿好衣服,跳下床去提了水盆就往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也许是太过慌张,被突出的门槛一拌,“哗啦──”一声,木盆的水泼了一地,他也给摔了嘴啃泥。
  “小鱼?”屋里的丹饕担心地叫他。
  这跤摔得恁狠,敖翦不但蹭破了手掌的皮肉,还磕破了膝盖,几片鱼鳞给粗糙的砂石刨了出来,可他没敢让丹饕知道,连忙应说:“没、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我出海了,很快就回来!”
  把东西收拾好,然後又仔细关上门,他倒是暗自庆幸这一跤摔的挺是时候,要不然的话,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突突突”剧烈跳动,都快从喉咙里蹦出去了……
  

  第三十章 无所思,蒲帆随风且浮沈

  留在屋里的丹饕有些担心那条冒失的小鱼,既然如意珠已有小成,虽然还不至於翻江倒海,但至少也该比以前灵活才对,怎麽还是那般不得要领?
  看来不早点恢复不行,放这条小鱼一人,怎也是难以放心。
  丹饕积蓄妖力,身躯虽然有些僵硬,但骨头基本上是复原了,他有些艰难地坐起身,虽然浑身的骨骼都叫嚣般疼得头皮发麻,他却知道经历天塌灾劫还能全身而退,他运气已经算相当好了。
  抬头看向窗外,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早上天空放晴,他透过天空,看到远海一片青蓝。
  这绝对不是鼇足塌陷之後该有的状况!
  莫非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天厄已渡?
  眼下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仙人或者妖怪,敖翦就更加不用说了,东海这里估计除了那位海族将军并没有相熟的人,而那位海将军在最凶险的时候往最凶险的地方去了,如今只怕是凶吉难料。
  不过既然危难已过,要问个明白便也不急在一时。
  想那九天上倒也非个个酒囊饭袋,只知趋吉避凶,总算还有肩可擎天的神人。
  查看过手与脚掌处的伤势,天火非凡火可比,就算是有辟火咒也无法阻隔。
  小鱼虽然已经尽力,但凡间草药显然无法治疗天火所伤。
  他要找些烧火烫伤的灵药,幸好,作为一只上古大妖,他当然也是有巢穴的,而其中更有不少好“收藏”。
  丹饕一点地,泥土下一阵拱动,有什麽东西在地底蠢动潜去。
  正在此时,忽闻得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响起两名女子的交谈声。
  “阿芳妹子,你怎麽来了?”这声音是昨晚听过的那李叔的媳妇。
  叫阿芳的女子有些娇羞地应答:“没什麽,我家有些没用的余布头,就打了双鞋子,见阿翦连双鞋子都没有怪可怜的,所以给他送过来。”
  “哟!给阿剪送鞋哪?”李家媳妇声调有些调侃的意味,“可不是看上那独门独户的小子了?”
  “嫂子可别乱说,我一个寡妇家可不得清白了……”
  “我怎麽就乱说呢?唉,别说嫂子不提醒你,你怎麽就看上那小子呢?他可是得了怪病的,浑身长了古怪的鳞片,别说把你给传染了,闹不好日後有了娃子指不定也是那副怪模样!再说了,他家里还有个瘫痪的大哥,你要真嫁了过去,还得伺候著,那可不得了!”
  她们站的地方离敖翦这间小茅屋相距不远,李嫂的声音又大,而且她并不知道这里面一直躺著的“阿剪的大哥”已经醒了过来,所以这话说的也全无忌讳。
  又听那阿芳犹豫地说:“阿剪其实……其实还是挺俊秀的……要不是长了鳞片,可不也与城里的公子一般吗?”
  李嫂不得不承认地哼哼:“说的也是,老娘这麽些年可也没见过像他那麽俊的。”
  “再说……他打渔可有一手,这村里谁能像他那般,独自一人撑船在大风大雨里出海,不但能平安回来还打了满满一舱的鱼?再说我看他心挺善的,也不嫌弃我家的狗娃子。要真有心,日後不与他生娃也就是了。”
  “你这妮子看得可贼准,也是,这年头,要个绣花枕头还不如找个好把式,至少能把家撑起来。”
  丹饕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渣,不由得想起敖翦在屋里忙碌时偶尔晃过的侧脸,俊秀吗?他不是很懂凡人的眼光,毕竟他已经数千年不曾入世。
  比起柔软的皮肤,他更喜欢滑溜溜、坚硬也更有手感的鱼鳞。
  蓝色鱼鳞没有什麽不好,他不也是橘红色长毛的妖怪。
  然而明知道凡人目光浅窄,女子小人均见鸡肠小肚,可听到她们把他的小鱼说成怪物一般,丹饕的心里就觉著不痛快了。而且那些凡人女子还一边觉著敖翦古怪,一边又心生觊觎想要得到小鱼。
  一想到不知人间险恶的小鱼被这些诸多算计的女人拐骗,明明不怎麽饿的大妖怪首次对人肉产生了食欲。
  蔚蓝的海水像镜面倒影天空,一条破旧的小渔船在海面上飘飘浮浮,没有掌橹的人控制,随水漂流般荡漾不定。
  船舷边坐了个粗布衣裳的青年,见他托著下腮,发呆地看著海面,他两条修长的腿吊挂在船边,脚掌沈在水中,好奇的游鱼凑近来啄他的脚趾头,偏他就像全无所感,仍自发愣。
  海上晴空万里,今日也有不少渔船出海捕捞,隔壁李叔还没痊愈,所以敖翦今天也还是撑了他的渔船出海。
  李叔的渔船其实是艘“丈八河条”,小木船上面一支木橹、一顶蒲苇风帆,相当简陋,看上去就难抵御狂风恶浪,也难撑出远海,不过敖翦并未嫌弃这艘破旧的渔船,他本身就在海中长大,对海流、风向、潮涌可说是娴熟到家,就算是长年在海边谋生的渔民只怕也比不过他。
  敖翦早早把船撑出远海,避开了一块出海捕鱼的渔船。
  只是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辛勤地捕鱼,居然一反常态地坐在船舷边上发呆。
  不,他不算是发呆,因为他一向想法不多的脑袋正进行著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大妖怪明明和以前一样,可他却觉著方才在帮他擦身的时候,大妖怪变成了另外一个大妖怪。
  不可怕,也不恐怖,平躺地摊开在床铺上的那副强壮躯体,有一点点他从来没见过的,受制於人的气弱。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大妖怪强大得让人无法直视,然而那一刻,敖翦却有一丝异样的凌驾之感,这让他浑身本来冰凉凉的鳞片都像被烧热了起来。
  即使不过是一闪而逝的瞬间,让他的眼睛,乃至於脑袋深处,都完全烙印了那一幕。
  敖翦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庆幸著之前那颗“!咚!咚”地的心脏并没有从胸腔自个儿给蹦出来。
  他吐了口气,不怎麽习惯看不到气泡上升的普通空气。
  理不清头绪,越想越胡乱。
  他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以自己的本事,就算想到晚上,估计也是想不出个所以为然,所以他决定放弃这种虽然不浪费力气但浪费时间的发呆活动。
  敖翦扶住船舷的手一松,整个人无声无息般直接滑入海中。
  海面上波涛起伏,透入水中的阳光也被层层地荡漾开来,光影错落间,敖翦的耳侧仿佛仍能看见柔软透明的鳍,手指和脚趾间更像连著蹼膜。已变化作凡人肤色的身体仿佛又被大海染成深蓝的颜色,浅蓝的鱼鳞覆盖在他的身躯,鲛人游动所需要的力量让他们的体态比凡人更均匀修美,身体虽然单薄但却像海里的游鱼那样没有多余的脂肪。
  他灵活地翻了几个身,然後踩著水影停在了深海之中,闭上了双眼,按照丈螭教过他的法门催动如意珠。在无人得窥的海中,只见敖翦全身溢出一股清清浅浅的气息,有些细碎的薄弱,但却又似细水长流般从未间断,待化了开去,被气息融入的海水只是荡漾了一下便赫然停止了流动,以敖翦所在之处为中心,方圆十丈的海水停滞不动,就像凝固了一般,这范围内的游鱼像中了定身的法咒,被挤在看似无力的水中,动惮不得。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敖翦只是高高兴兴地提著渔网把鱼一条条收集起来,就像采树上的果子一样简单方便。
  沈重的渔网昭示著丰富的渔获,敖翦觉著自己还挺能干的,有点小高兴。
  之前他一直是按照丈螭教导的法门去操控如意珠,多少也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很厉害地踩著翻涌的海浪“衣锦还乡”,更为此悄悄地小小地得意了一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显然没父兄那种翻江倒海的能耐,好像只能把水给停住不流这种奇怪的能耐而已。
  虽然这样能够抓到很多的鱼,可是龙宫里可不缺这些。失望之余,也为自己缺乏自知之明羞愧不已。
  他吐了口气,开心地看到随水冉冉上升的气泡,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在认真考虑了大妖怪的食量,他决定今天要抓到更多的鱼,於是努力地海水凝固所成的范围一点一点地扩充开来……
  

  第三十一章 日精火,不灭之久燃阳燧

  黄昏日落,敖翦是用手推车把一车的鱼给运回来的,自然少不免受村人的豔羡。
  在渔村里打渔的能收不少,但除了凭经验,多少还要看运气。在他们眼中,这位外来的青年显然是受到龙王爷眷顾。
  敖翦很客气地跟每一个相熟的村民打招呼,偶尔还会送出一两条鱼。
  村民也是些朴实的人,虽然觉得这青年生了怪病,但见他脾气好,平日里吃点小亏也不怎麽计较,也算是个难得的好青年,也就渐渐没了一开始的歧视。
  当然也是有人是瞧著敖翦这种软脾气。谁不知道茄子捡软的掐?
  “阿剪!”
  敖翦闻声停步,回头看去,一个细眉细眼男子追了上来。
  “张哥,有事吗?”
  这张姓男子是村里的泼皮,平日爱贪些小便宜,敖翦这麽个外来的小年轻,脾气又软糯可欺,自然是被他盯上了。
  “上回听说你想找些好药,赶巧了,我有个亲戚在城里百草堂做事,正好托他给你带了几贴。”他从怀里拿出个小包袱,打开来,里面放了几贴膏药,散发出相当浓烈的气味,张泼皮煞有介事地说:“这里头可有不少贵重药材,要不是瞧著你有心,我也懒得费这神!”
  敖翦仔细瞧了那几贴药,闻那味儿倒觉不出跟之前的有什麽不同,更别说是加了什麽贵重药材,他自觉是驽钝了点,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啥都不懂,人云亦云的大傻子。
  於是他笑著拒绝了:“有劳张哥费心了,我家的膏药还够用,暂时不需要了。”
  张泼皮当下脸都黑了:“诶!我说你这小子什麽意思?!老子辛辛苦苦给你跑城里一趟求得好药,你倒是一句不要就打发了!”
  敖翦见他耍赖,也没有跟他对呛,在海底那麽些年,宫人的冷眼,兄长的恶言,早把他本来就温顺的脾性彻底给磨成没棱没角,好脾气地解释:“大概是我没说准,让张哥误会了。这药我真用不上,要不这样,辛苦了张哥一趟,这条鱼送给张哥,权当点腿脚钱。”他把一条大鱼用草绳穿好递了过去。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泼皮就算再怎麽泼皮,对方却就像水一样绵软无力他也是无计可施。
  这药确实是从城里带回来的,只不过他有心讹人,想要把价格抬高,没想敖翦连价钱都不问就直接拒绝,买卖眼看是做不成,这药除了敖翦这户之外,渔村里是根本没人要,可让这张泼皮傻了眼。
  “这、这可不成……”
  敖翦也似乎很是为难,可就是不肯松口,张泼皮无奈,只好说道:“唉!算我倒霉吧!便宜卖给你了,就按之前的价钱,你看怎麽样?”
  这价钱算起来对张泼皮还是有赚头,本来还可以往下再压点,但敖翦却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於是便也就答应了,付了一串铜钱,那张泼皮还想说些什麽,正巧几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渔民走了过来。
  渔村里的人都知道张泼皮是个地痞,而敖翦一副柔弱可欺的小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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