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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敢把老娘打出原型……”竹叶青狼狈地爬起来，用蛇尾游行着。

　　第一次就可以将数百年功力的蛇精打出原型——虽然是一半原型，但也满厉害的。钟无道不禁对蒋冠礼刮目相看，同时也小小哀怨一番：你要是再接再厉，把她全身打回原型，我们就有蛇肉羹吃了。

　　“小天！”

　　“嗯。”钟小天点点头，拿出一只透明的玻璃小瓶。钟无道催动咒语，朱丽叶垂死挣扎着，长长的鞭子呼呼甩过来。

　　“姐姐，你这条鞭子的颜色和样式已经过时了。”钟无道边躲变说：“现在流行大红色的小细鞭子哦……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收！”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话音落地，钟小天配合默契地将瓶子扔了过去。砰，像大变活人的魔术一样，一阵白烟散尽后，朱丽叶消失了，瓶子掉在地上，里面绿色的烟雾缭绕。

　　钟小天捡起瓶子，塞上塞子，长吁一口气：“又解决一个。”这只虽然变态一点，但至少比那只大野牛好看多了。钟小天受其父影响，或多或少有点外貌协会会员的资质。

　　“小天，你过来。”钟无道向钟小天招招手。小天垂着头，慢慢走过去。

　　“临走前我告诉过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疏忽大意，被这只变态蛇蒙蔽，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错！让爸爸告诉你错在哪里。”钟无道蹲下，朝钟小天伸出手，痛心疾首道：“钱呢？算命看相测名看风水的钱呢？”

　　“……你到地府春游去吧，别回来了！”钟小天忍无可忍，转身就走。钟无道跟在后面，连跑带颠：“喂喂小天，上次你没收我的零用钱还没给我……”

　　“姓蒋的！”

　　“啊？我们姓钟……”

　　“我说你把姓蒋的给忘了！”

　　第18章

　　蒋冠礼这次凶险的经历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他的脖子复原如初，不用躺在骨科医院的病床上。坏消息就是他用嗓过度，声带充血，继续躺在耳鼻喉科的病床上。

　　“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已，用不着住院吧？”蒋冠礼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给苏蕴看。苏蕴推推眼镜：“蒋总，您还是老老实实在医院里呆着吧。”蒋冠礼不过是失声，公司里却风传他失忆了。这时候现身，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我觉得蒋总你最近真的需要好好静养一阵子了。如果你不想住院的话……不如安排一次旅行如何？”

　　蒋冠礼想了想，倒是个好主意。忙碌了这么久，正好趁机休息休息。他在纸上刷刷写上：“帮我查一查这个时节有什么好的度假胜地。”

　　“蒋总，您要出门？”

　　钟无道拖着钟小天从门外冲进来。嘴上说着“刚来”，其实不知道在外面偷听了多久。蒋冠礼板起脸，白纸黑字：“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钟无道开始盘算：“我们得赶在出发前准备好衣服，常备药品，雨伞，防晒霜……”

　　蒋冠礼挣扎着咳嗽几声，钟无道充耳不闻：“……去日本看富士山？不好不好，大热天山顶的雪都晒化了不好看；神农架的野人其实就是成了精的猩猩，也没什么好看的；听说泰国有很多美人，反正我只看脸而已……”

　　“是我～要～出～门！！！”蒋冠礼嘶哑着喊出来。

　　“蒋总，你能说话了。”苏蕴惊喜地推眼镜。

　　钟无道慈悲一笑：“施主终于消除了业障，恢复本色。为求施主安康，贫道愿一尽绵薄之力。施主不必感激涕零。”

　　“我感你老母！”蒋冠礼发飙了。

　　钟无道面色不改：“祝我们旅途愉快。”

　　蒋冠礼直到上飞机那一刻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稀里糊涂地把钟家父子俩带上的。他只能归结于自己偶发一次的善心，以及怕麻烦的个性——不带姓钟的去，恐怕今后的日子都别想安稳。

　　其实自从认识了钟无道，他的日子从来都没安稳过……

　　“姐姐，我想吃花生。”

　　“好的，姐姐这就去给你拿。”

　　“姐姐你真漂亮。”

　　“哦呵呵，小弟弟真会说话。”

　　“我说的是真话。姐姐好漂亮，我想跟姐姐上……呜呜！”蒋冠礼及时捂住钟无道的嘴，对漂亮的空姐解释：“他说他想让你带他上厕所。我弟弟头一次坐飞机，不知道厕所在哪儿，我带他去就行了。”

　　“姓蒋的，坏人好事下辈子要做光棍的。”钟无道不满：“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没听过吗？”

　　“什么婚不婚的，根本就是没原则乱发情的流氓。”钟小天小声嘀咕着。如果不是因为他放暑假，钟无道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在家呆着，他才不会参加什么无聊的度假旅游——三个男人：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外加一个江湖骗子兼流氓——有什么好游的？

　　从以上的分类我们可以看出，在钟小天眼里，他爹在“男人”这个大概念里已经开辟出一个新的物种。

　　“尊敬的各位旅客，请大家不要惊慌。因本机机长心脏病突发，飞机即将进入坠毁状态。请大家写好遗书，录好遗言，将支票藏在马桶垫里。大家跟我一起倒计时——3，2，1……”

　　“啊爆炸了飞机失事了坠毁了穿越了！”蒋冠礼满头黑线。钟无道在他的高档手工西装抓了好几道五线谱，嘴里哇啦哇啦大吼梦话，丢人丢到祖宗家。

　　“醒醒，到地方了！”钟小天摇醒他爹：“下飞机后千万别说你是我爸。”

　　“好可怕的梦。”钟无道摸摸胸口，长出一口气。

　　下了飞机，蒋冠礼打电话给苏蕴：“我记得我定的机票是去法国普罗旺斯的。”

　　“嗯。”

　　“……那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机场上‘wele　to　西安’是怎么回事？”

　　第19章

　　假公济私的钟无道偷偷做了手脚，将目的地从铺满薰衣草的浪漫之都，转移到了列满兵马俑的历史名城。至于他到底怎么和苏蕴串通一气，偷天换日的，恐怕只能变成一个永久的秘密了。

　　蒋冠礼气非常不顺。他要享受的是阳光，葡萄酒，林荫大道，薰衣草的馥郁和松露饼的清香，而不是现在这样，风尘仆仆，跟着什么狗屁旅游团，走亲戚似的在各个旅游景点穿梭，手里居然还拿着印有“XX旅游团”的小红旗囧

　　果然是因为曾经魂飞魄散一回，身体受影响的原因吧？不然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一再容忍钟无道这些无厘头的举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华清池啊！”钟无道慨叹：“杨姐姐在这里洗过澡。”

　　除了美人姐姐，钟无道的脑子里基本上不会出现别的东西。

　　跟着旅游团走了一天的蒋总再也无法忍受一堆人赶场，威逼利诱钟无道退团。钟无道不情愿地咕哝的“人多热闹”，在看到支票后立马改成“人多闹心”。

　　有钱人的好处，就是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可以享受到最高级的待遇。

　　华清池的“海棠汤”里，蒋冠礼惬意地泡着温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自在。今晚他包下了整座温泉，这可能是最近这些日子来，最轻松舒服的一天了。

　　“温泉，哦也！我来了！”

　　扑通。哗啦。

　　……蒋冠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磨牙：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那么上面那段话的最后一句成立。

　　水面上飘过来一只黄色的，软软的东西。蒋冠礼抓起来，捏一捏还会发出声音：“这是什么？”

　　“小鸭子啊。”

　　“！你泡温泉为什么要带小鸭子？这是温泉，不是澡堂子！”

　　“有什么区别？都是洗澡的地方啊。”

　　蒋冠礼又抹了一把水，劝自己要冷静：“你儿子呢？”

　　“困了，睡觉去了。”钟无道笑笑说：“况且大人们的事，小孩子看见要长针眼的。”

　　“……什么事？”

　　“就是咱俩之间的事儿啊。”

　　“咱俩之间有什么事儿？”

　　“你忘了？”钟无道游过去，手贴在蒋冠礼的肚子上，嘴凑到他耳边，轻声笑言：“你这里，还有我放进去的东西呢。”

　　钟无道的手就像一块冰，隔着常年恒温43°C的温泉水，凉透了蒋冠礼的身体。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抓住钟无道的手。

　　手腕很纤细，比手心的温度略高一些，却还是冷然如冰。

　　“你是死人吗？手这么凉。”

　　“天师可以依靠气，调整身体的温度。”钟无道微微一笑：　“你也可以做到的。”

　　蒋冠礼摇摇头：“不可能，又不是蜥蜴。”天师捉鬼降妖也算本分，可是调节身体的温度，有点太离谱了吧？

　　“施主又不相信贫道了。贫道什么时候诳过你？”钟无道一本正经地说。

　　哗啦，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蒋冠礼疑惑地看看钟无道，爬到岸边，捞起一块融化了一半的冰块：“……这是什么？”

　　“啊哈哈，肯定是前面哪位游客嫌热……”钟无道打哈哈：“这些都是小事一桩，不要太在意啦。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勾引你，啊不，是引导你，以及你体内的东西——相信我，你现在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捉捉小鬼，施施小法，画画小符啦。以前的你当然不可能。但是现在，”钟无道按按他的肚子：“有了这个东西，你就能。”

　　“那块石头？”

　　“你不会以为它被你消化掉拉出去了吧？你试着感觉一下。按照我上次教你的方法做。”

　　蒋冠礼半信半疑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腹部。果然，一股温热的力量自肚脐中心，慢慢扩散开来。

　　“很神奇吧。”钟无道笑着说：“恭喜你，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个天师最基本的能力。”

　　“我不想拥有这能力。”蒋冠礼说。他和钟无道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更从没想过要变成钟无道这样的人。

　　“啧啧，人生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钟无道摇着手指说：“下一秒会怎么安排，谁也不知道，谁也决定不了。施主你命中注定该有此劫，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他站起身，哗啦，温泉水顺着凝脂一般的皮肤流下。蒋冠礼虽然在心中鄙视一个大男人生得这么水嫩，但目光还是被情不自禁的吸引。

　　钟无道的白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白。很自然的白，不会让你觉得病态。肌肤光滑，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样子。肌理匀称，体态修长均匀，胸膛不宽不窄，腰虽然细但柔韧结实。双腿修长，尤其是没在水里的小腿，线条十分优美。

　　这身材不会健壮到夸张，也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人——因为胸前没有咪咪嘛。

　　钟无道趟着水，一步一步，慢慢向蒋冠礼走近。他的表情很柔和，带着些微的笑意。皎洁的月光笼罩着一切，有节奏的水声轻柔地冲刷他的神经。那一瞬间的钟无道让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好像也是在水边，美丽的女神，神秘的微笑，轻盈的步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蒋冠礼打了个冷战，从瞬间的恍神中惊醒。钟无道已经走近他，两手叉腰，突然咧嘴一笑：”喂，我的比你大哦。”

　　“……姓钟的！”等蒋冠礼终于反应出这句话的意思时，钟无道早逃之夭夭。空旷的温泉地，只余回音渺渺不绝：“我的比你大哦，比你大哦……大哦……”

　　第20章

　　蒋冠礼踱着步子，心事重重。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不对昨晚的侮辱耿耿于怀，更何况他根本不承认钟无道的比他大。他又不能撵着钟无道后屁股，把自己的亮出来给他看说“明明是我的比较大”，简直是郁闷非常。

　　此时他们正在参观世界第八大奇迹——秦始皇陵兵马俑。他对这些埋了几千年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看钟无道的兴奋劲儿简直像个白痴。不过是些泥巴石头铸成的假人，他就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小天，给你爹拍英俊些。这里这里，茄子～”钟无道上蹿下跳，大有和所有兵马俑都一一合影留念的架势。

　　“小天，是不是爹比较帅？”

　　“这只照你爹比差多了。”

　　“怎么看都是你爹比较帅嘛……”钟无道合影的同时还不忘和兵马俑比美，游人纷纷为之侧目，钟小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对不起……”蒋冠礼正低头思索着怎么才能不失身份体面地，让姓钟的见识一下他的比较大。没留神撞在别人身上。明明是他该道歉，可对方更有礼貌。

　　“没事。”蒋冠礼抬起头，客套地回应，却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有点发呆。

　　蒋冠礼身居高位，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女也见识过了。优雅的，妩媚的，端庄的……可眼前这位还是让见惯了美女，对女人的兴趣还没有对跑车兴趣大的蒋冠礼眼前一亮。

　　穿着合体高雅的藏蓝色套裙，形容不出的风韵气质。对蒋冠礼的注视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微微一笑，礼貌而又疏离。那眼神好像在看蒋冠礼，又好像当蒋冠礼是透明的，隔着他看向什么更远的地方。

　　“人多，小心。”蒋冠礼一瞬间恢复常态，冷漠地提醒。

　　“呵呵，谢谢。你也是。”点点头，突然疑惑地皱皱眉：“我在哪儿见过你？”

　　……这么高贵典雅超凡脱俗的美女也用这招搭讪？蒋冠礼愣了一下，回答：“我没印象。”

　　“抱歉，看到你突然觉得很眼熟，也许是我记错了。”美女歉然笑笑：“我见过的人太多了，多到自己都记不住。”她飘然而过，带起一阵清风飘过蒋冠礼身边：“先生贵姓？”

　　“姓蒋。”

　　“呵呵。我姓姜，后会有期。”

　　蒋冠礼好像从一个半睡半醒的梦境中惊醒，四周的嘈杂声逐渐恢复清晰。四下看看，套装美女早已芳踪难觅。她刚才说什么？后会有期？

　　蒋冠礼的目光疑惑地定格在钟无道刚刚合过影的一只兵马俑上——不是他眼花了吧？怎么感觉兵马俑好像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蒋冠礼用力揉了揉眼睛——昨晚上没睡好，光顾着想大小的问题，今天精神不济，眼神都不好使了。

　　“喂！过来一起拍照！”钟无道没心没肺地朝蒋冠礼大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定格在蒋冠礼身上。蒋冠礼说：“这是个精神病，我绝对不认识他。”

　　蒋冠礼还是和钟无道合拍了一张照片，里面还有满脸不情愿的钟小天。这张诡异的全家福后来上了某某知名灵异节目的午夜强档，不是因为照片的主角，而是陪主角们合影的，一直斜眼盯着他们的某兵马俑。此乃后话，暂略不提。

　　第21章

　　游览了一天，蒋冠礼累得差点不顾形象趴在地上。以钱相逼，总算拉着战斗力超强的钟无道坐到一家西餐馆休息。

　　蒋冠礼是什么人物，就算是临时落脚打尖也要有身份有品味。星巴达是本市最负盛名，最烧钱，最小资的西餐厅。钟无道对西餐没什么执念，但喜欢不喜欢不是重点。可以狠狠宰上蒋大财主一顿，就算让他啃活龙虾他都愿意。

　　金碧辉煌，装潢考究的星巴达西餐厅，穿得比钟无道最值钱的一身衣服都好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将他们引入。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上，是擦得锃亮的高脚杯和香气馥郁的红玫瑰。

　　“再点上两根蜡烛，把小天卖掉，我们就可以吃烛光晚餐了。”钟无道对有钱人的奢华排场十分感慨。

　　“你以为我愿意当电灯泡？”小天鄙视：“我宁愿当桌子上的高脚杯。”

　　“有什么区别，都一样亮。”

　　“起码可以充实自己，而不是去照亮别人。”

　　“小天，”钟无道感动地搂住他儿子：“我终于培养出一位哲学家！”

　　“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呜呜，小天不要……”

　　“很丢人诶，放开！”小天说是说，却依然无奈地任由他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身上蹭。

　　“小天，我发现我最近水土不服，肠胃不太好，吃多少拉多少。”钟无道愁眉苦脸地说：“早上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偶尔还要来一顿夜宵。”

　　“……我们在吃西餐！”蒋冠礼咬牙切齿，手里银光闪闪，磨刀霍霍。

　　“吃什么也是要拉出去的嘛。”

　　在蒋冠礼的叉子眼看就要飞过来的一瞬间，钟无道识趣地转换话题：“你说，秦始皇为什么要制造这些兵马俑？”

　　“我又不是秦始皇，不知道。”

　　“小天你说呢？”

　　“……你以为我是秦始皇吗？”

　　“都不知道了吧？”钟无道神秘一笑：“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等我今天来和他们合影留念的嘛！捏哈哈哈……”

　　“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