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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5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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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震住,半响才不甘心道:“横竖下面有人管,爷只要抓总就行。”

    方剑道:“抓总?那也要别人听你的才行。你要没本事,底下人就能造反!我虽没经历过,好歹也听说过:二叔和三哥那样厉害,方家各地的大管事和大掌柜弄权的还不少呢,每年都有人落马。”

    春桃忙道:“爷既知道,就慢慢学起来,总有一天能成大事。”

    方剑笑道:“这还像句话。”

    春桃上前,跪在炕上,小意为他捶肩,脑海里却想着方剑说的“你可知我方家多大家业”,若是方剑能成为方家家主,那……

    次年三月初,清哑和方初回到阔别三年的霞照。和他们一块回来的,除了方瀚海夫妇、刘心夫妇,还有郭俭、阮氏和郭义等。

    郭俭是回乡成亲的。

    郭俭的亲事,顺昌帝还是插手了。也没有亲自出面,是由林世子做媒,说的是驻守荆州虎禁卫副将军赵明的女儿。赵明原是跟随顺昌帝的护卫,是朱雀王赵氏一族旁支。顺昌帝登基后,派他去荆州大巴山内,镇守火器研发中心。赵明的家人都住在回雁谷。他女儿赵燕性格泼辣,有将门之风。据说郭俭也认识的。林世子便根据郭俭的择媳要求,居中做媒,透过方初向清哑提这桩亲事。

    清哑原还要考虑,靖安大长公主请了她去,提醒她其中关窍。

    大长公主对清哑道:“你只问你侄儿满意不满意。若是满意,你告诉你父母哥嫂,别再另说了。郭俭即将进入火器研发中心做事,涉及军工机密,家眷要随他住在山中,轻易不能出来走动的。”

    说到“军工机密”,她凑近清哑耳畔,声音放得极低。

    也就是说,郭俭今后不能为郭家经营商务,还是别娶商女了。

    清哑还能说什么?

    她回府后,便叫了郭俭去问话。

    郭俭听了此事,愣了一瞬间,恍然道:“赵燕?我认得。”

    他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掐着下巴,咧嘴笑起来,笑得有些贼。笑了一会,忽然记起清哑还在等他回话呢,忙放下手,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对清哑道:“姑姑,那姑娘我见过。”

    清哑问:“你觉得怎么样?”

    郭俭道:“将将就就。”

    很公正的口气。

    清哑疑惑地看着他——将将就就是什么意思?

    她怕侄儿没领会自己的暗示,回头弄岔了,索性敞开了说道:“你要不愿意,我就让你姑父回了林世子,再重新帮你选一个姑娘……”

    话未说完,郭俭急忙道:“不用麻烦,就她了!姑姑这么忙,别为我操心了。随便给我娶一个,能过日子就行……”

    清哑盯着这小子半响,终于确定他是中意赵燕的,不由暗自腹诽:什么“将就”!明明就是喜欢人家姑娘。都说女孩子矫情、口是心非,这小子看起来实诚,没想到也这样口是心非。

    郭俭承受不住姑姑通透的目光,拘谨起来,坐在椅内腰背挺笔直,手搁在膝盖上不敢动,面颊泛起一层可疑的红晕。

    ********

    还记得谢吟月教王妃说的话吗?从方家下面人入手,从郭家人入手。所以冬儿之后轮到方剑了。(未完待续。)

第1203章 认错媳妇

    好在清哑不是爱嘲笑之人,也没取笑他,盯了一会就放过他了,遂命人给林世子回话,答应了这门亲事。

    次日,巧儿得知消息风风火火赶来,见了郭俭劈头就问:“那个赵燕是将门女子,你能降得住她吗?”

    郭俭正在工房里刨木头、做什么东西呢,闻言把刨子一顿,把眼瞪着巧儿,道:“我还降不住她?凭她怎么厉害,在我面前还不得乖乖的。这不来求我了!”得意之色掩饰不住——倒求亲啊,好有脸面的!

    巧儿狐疑万分,然再怎么追问,郭俭却死都不肯说缘故。

    巧儿心痒痒的难受极了,直说臭俭儿不听话了、不好哄了。

    赵家来人和清哑议定:郭俭的婚期定在次年三月底。由于郭俭十几年没回家了,顺昌帝特准他两月假期,回乡成亲。成亲后再携妻子去荆州。

    ……

    方家的大船顺着景江直下,清哑透过舱厅的大窗看向江岸,只见远近烟村散落,田野间阡陌纵横,碧绿的桑田、麦田、金黄的油菜花田交错闪过,江南的风景果然清新柔美,与西北完全不同。

    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她不用回头,也知是方初。

    方初在她身边站定,和她相视一笑,无需说话,彼此都能明白对方此刻的心情——远行归家的感觉真是好!

    虽然方家到处都有宅子,但在他们心中,乌油镇的老宅和清园才是他们的家,便是霞照城内小石桥、青石巷等处都只能算别院。

    ……

    船到霞照景江码头,岸上,方则和高云溪、郭大全和蔡氏郭勤、圆儿和金大管事等人带着车轿早等候多时了。

    适哥儿还没下船就冲岸上叫道:“二叔,大舅舅,大表哥……”

    郭俭比他更热烈,高声嚷道:“爹——”飞快地冲下船,张开双臂搂住郭大全的脖子,把身子往上一猴,想跟小时候一样猴到爹的身上,用双腿缠住爹的腰;郭大全也用力抱住儿子,想跟以前一样用双掌托住他的屁股。然父子俩都忘了:郭俭如今可不是六七岁小孩子了,现在他的个头比郭大全还高,郭大全如何能抱得住?被他冲得站立不稳,趔趄着往后倒退了两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郭大全叫唤:“哎哟儿子诶,爹的老腰闪了!爹抱不动你了!”

    郭俭双臂用力一扳,扶稳了爹,呵呵笑道:“爹,你——”他目光在郭大全脸上定住,觉得爹和印象中有些不大一样了,皱眉道——“爹瞧着比以前老相了……”他忽然有些心酸。

    郭大全眼睛**辣的,笑骂道:“你都长这么高了,爹能不老?”

    郭勤在一旁瞅着高大壮实的弟弟,实在无法和脑海中憨实的小矮矬子对上号,手搭着他肩膀失笑道:“俭儿,你怎么长这样了?”

    郭俭把他上下一扫,立即认出是大哥,瞪眼道:“我长这样怎么了?没你高?没你胖?瞧你瘦精精的……”

    郭勤一见不好,弟弟十几年的怨气有决堤的倾向,急忙伸胳膊圈住郭俭的脖子,亲热道:“大哥能不瘦吗?想你呀!大哥是日思夜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以至人比黄花瘦……”

    郭俭挣扎道:“又哄我!还是像从前一样坏,鬼才信你!”

    众人看着两兄弟忍俊不禁,适哥儿笑得最大声。

    当下,大家互相寒暄问候,好一阵乱,又热闹。

    码头人多不便久留,高云溪便请婆婆和大嫂上马车,回家再说。

    清哑牵着无悔、细妹抱着安哥儿共乘一辆车,安哥儿偏对着方初伸手道:“爹爹抱。要爹爹!”

    清哑哄道:“爹有事。跟娘走。”

    安哥儿还要闹,忽见莫哥儿走来,冷眼瞅他,他便瘪着嘴,委委屈屈地不敢再说,垂眸扭着自己的小手。

    莫哥儿自弟弟能坐会爬开始,每当他闹时,当着人也打、背着人也打。安哥儿虽年小,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却也会看人眼色了,见每次莫哥儿打了他,哪怕事后被爹娘罚,却依旧安然无恙。一来二去的,他算是品出来了:这个哥哥不能惹!出于趋吉避凶的本能,莫哥儿一瞅他,他便大气不敢出。

    清哑对于莫哥儿比方初还能震慑小儿子,很是不可思议。当下,她让莫哥儿也上车,“陪弟弟妹妹说话。”实则看管。

    她又吩咐适哥儿跟郭勤一道骑马,然后又瞧方初在干嘛。

    方初正和郭大全说话:“……我们吃了饭就回乡下,等俭儿成亲的时候再上来。免得一回来就迎来送往,没个安宁不说,传出去也太张扬。再者我们几年没回家,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置。”

    郭大全忙道:“说的是。你们就先回去。大老远的走了十几天,别说小娃儿,就是大人也吃不消,回家好好养一阵子再上来。”

    方初和清哑在城西郭家吃了饭,下午继续乘船下行。

    次日上午,一家人才回到乌油镇老宅。

    此后两天,夫妻两个都忙着归整行囊、处理内外家务,又将从京城带回来的土仪分送亲友和近邻,打点人情往来。

    一通忙下来,方初病倒了。

    清哑不免忧心着急。

    自她和方初相识以来,他留给她的都是威势强干的印象,除了和谢吟月退亲时把手剁了,昏迷了两日,她就没见过他孱弱的样子。两人成亲后,也大多是他照顾守护她,她也习惯了被他照顾。忽然他一下子病倒、躺在床上了,她可不就慌张了。

    她谢绝了一切人情往来,每日亲自伺候汤药、调理饮食,给房中早晚更换鲜花插瓶;他醒时坐在床边陪他说话、为他读书;他倦时在窗下弹琴,使他静心安睡;他无聊时叫了孩子来床边娱亲;等他觉得好些,又早晚拉他出去园中散步,活动身子骨。

    如此过了七八日,方初渐好。

    这天早饭后,他穿一件银灰色祥云暗纹锦袍,披一领同色斗篷,很闲适地晃悠到前院书房,圆儿急忙赶来问候。

    方初靠在宽大的紫檀椅内,问站在书案前的圆儿:“我病的这几日,可有什么大事?”

    圆儿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大爷可大好了?”

    方初笑道:“好了。也该好了。再不好你大奶奶可要累病了——又要照顾我,又要处理家务,又要管教孩子,还要兼顾研发中心人事,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她也是刚远路回来呢。”

    圆儿会意,忙道:“大奶奶这些日子是劳累很了,所以我差不多的事就自己拿主张,不敢去劳烦大奶奶。现在大爷好了,大奶奶也该歇歇了。”

    方初点头道:“正是。”

    因问道:“外面怎么样?”

    圆儿便上前一步,低声道……

    一个时辰后,方初出了书房。

    回内院的路上,他碰见青竹,问:“你大奶奶现在哪里,做什么?”

    青竹道:“虞姑娘来了。大奶奶和她在后园子心亭说话呢。”

    方初脚下一转,往后园去了。

    虞南梦送了几样新出的织锦来,请清哑鉴定,今年的织锦大会用哪个。清哑嫌屋里闷,命紫竹将从京城带回来的几样锦拿出来,和虞南梦到园内亭子里去坐,仔细斟酌研商。

    紫竹走在后面,见前面清哑和虞南梦并肩而行,都是一身紫色衣裙,不过虞南梦的花色不同,便道:“虞姑娘这身衣裳,乍看上去和大奶奶身上的差不多,就花色不一样。”

    清哑看了下,确实有些相近。

    虞南梦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清哑道:“没关系。”

    到心亭坐下后,清哑就今年的织锦大会作了安排,选了几色织锦,要虞南梦到时带去,“无需争第一。用这个就够了。”

    虞南梦忙应了。

    清哑又吩咐了她一番,便道:“就这样。我要回去叫大爷吃药了。你去忙吧。其他事等我明日去研发中心再说。”

    虞南梦站起来道:“大奶奶请自便。这里景色美,又安静,我再待一会,再看看这些锦,仔细想想,看可能有所启发。”

    清哑点点头,带着紫竹去了。

    方初远远的,就见亭内圆桌旁一个紫色的身影俯首,正专注地写画,周围花草繁盛,春光明媚,都给她做了陪衬。

    他慢慢走过去,来到她身后,解下斗篷往她身上一罩,手伸到她颌下系带子,一面道:“外面风大,怎么也不系个斗篷?当心着了凉。我刚好,你可不能再病了。”说着话,早已单手熟练地将斗篷系好。

    桌边人回头,满面错愕。

    是虞南梦!

    那时,方初环绕在她下颌的手尚未收回,依然弯腰伏在她背后,几乎将她抱个满怀,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

    方初看清怀中人,不由怔住:“虞姑娘!你怎么在这?”急忙松了手,直起身子,又后退两步,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紫色衣服上。

    虞南梦脸涨红,也站起身走出座位,对方初裣衽施礼,道:“我跟织女一道来的。织女有事先走了。我见园里安静、景色也好,就想在这里坐一会,琢磨织锦。谁知冲撞了大爷!请大爷见谅!”

    ********

    虞南梦这条线该收了。(未完待续。)

第1204章 怪异的感觉

    方初道:“无妨。是我认错人了。”依然盯着她身上衣服,看了一会又转移到自己的斗篷上。

    虞南梦醒悟,忙去解那斗篷,又解释道:“对不住,是我大意了。今日穿的衣裳竟和织女的衣裳花色相近,以至于大爷看花了眼……”

    她急急地想解开,却越忙越出错,将斗篷领带扯成了死结。

    她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羞道:“哎呀,这可怎么好?”

    方初道:“别急。慢慢解。”

    刚说完,就听假山那边传来清哑的声音,“大爷进园了吗?”一个女声回道:“大爷刚进去一会。”

    方初心下一紧,抢步上前,亲自为虞南梦解斗篷。

    虞南梦也紧张,奋力和那结头拼搏,两人脸挨着脸,身子贴在一处,你扯我拉,其间手脸相碰,唿吸咫尺可闻。

    方初见纠缠不清,便勐用力拉扯。结果没扯断带子,却将接头拉得越发紧了。他心下估摸清哑脚程,怕清哑进来看见,当机立断放弃,后退一步离开虞南梦。然而已经晚了,清哑已来到亭外,满眼震惊地看着他们,又盯着虞南梦身上的斗篷。

    虞南梦急切解释道:“大奶奶,这不关大爷的事,都是我不好!大爷没看清楚人,就把斗篷给我系上了。我……我想解了还大爷,一心急把带子拉成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我这就解了它!”

    说完继续低头和死结奋斗。

    不过是徒劳而已。

    清哑不语,看向方初。

    方初先对跟清哑来的丫头吩咐道:“回去拿一把剪刀来。”

    那丫头道:“是。”

    转身飞快地去了。

    方初又对虞南梦道:“姑娘不用急。这结拉得太紧,恐怕一时是解不开了,等丫头拿了剪刀来剪断就是。”

    虞南梦停下动作,面色羞愧。

    方初最后对走进亭来的清哑解释道:“这事不怪虞姑娘,是我认错了人,只当是你在亭内,把斗篷系好了才发现是虞姑娘。”

    虞南梦忙接道:“是我低着头,大爷没看清楚。”又对亭外望了一望,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来?”又向清哑道:“大奶奶别急,等剪刀拿来了,我就剪开它,还给大爷。”

    清哑安静站着,不置可否。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方初想,还是和清哑先走一步,让虞南梦一个人在这等吧,也免了尴尬。便对清哑道:“我们先回吧。”牵起她手,向亭外走去。

    虞南梦忙道:“我跟大爷大奶奶一块去,剪开了斗篷还大爷。”急忙跟上去,一刻也不愿耽搁的样子。

    清哑立即停步,不走了。

    方初拉她不动,只得也站住。

    身后,虞南梦诧异地看着他们怎么不走了呢?

    方初侧身让开,示意她先行。

    虞南梦不解地看着清哑。

    清哑也凝视她,满眼探究。

    方初目光一闪,抱歉地对虞南梦笑笑,道:“姑娘先请。去前面剪开了斗篷,交给紫竹就是。我和大奶奶还要逛一会。”

    虞南梦霎时头脸紫涨,颤声道:“大爷大奶奶请便。”便垂头冲出亭去。待踏上花径,她又停步,回过头来看向亭内,只见清哑依然安静地站在那,不笑不怒;方初却一直注视她,见她回头,又歉意一笑。虞南梦心中一松,冲他们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步履比先前从容了许多。

    等她转过假山,方初才对清哑道:“走吧。”

    清哑默默点头,向亭外走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说一个字。

    走了一会,方初大概觉得她的安静有些异样,笑问:“生气了?”

    清哑摇头否认。

    不是她矫情、口是心非。刚才她看见方初和虞南梦几乎抱在一起,大脑一瞬间空白,都不知作何反应。方初和虞南梦都解释,说是方初看错了人、系错了斗篷,她便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是误会而已,况且已经说开了,实在没必要揪住不放,或对方初盘问不休。

    她不是聒噪的女人。再者,成亲这么多年了,比不得新婚情浓,矫情吃醋的话随口说来,不但不觉肉麻,反觉甜蜜;老夫老妻的,就算心里有异样,也只能就事论事,情情爱爱的话别扭说不出口。

    清哑摇头,方初也不再提这事,且不回家,而是牵着她往园子深处走去,又问起刚才她和虞南梦商议的织锦计划。

    他们从园后门出去,到外面河边石阶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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