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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人家-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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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到木质手串和发钗。无不巧夺天工,蕴含艺术魅力。
方家就收藏了一架他雕刻的紫檀插屏。
方初当日只得了一个梳妆盒,心里自然是要送给妹妹方纹的。可是,抚摸那纹理细腻的梳妆盒。他眼前浮现清哑的面容。
他就想。表妹要成亲了,该想法子为她也弄一个。
他便对靖国公府来人提出再求两个梳妆盒。
来人狮子大开口,要十幅竹丝画交换,还是由他们提供图画原稿,再由清园这边设计编制竹丝画,货期将来再定。
方初一口应承,眼都没眨一下。
他想:“竹丝画再稀罕,清园的篾匠可以制出来;而靖国公遗留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不可复制的,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价的。”
也不知怎的,他不仅如愿以偿求来两个楠木梳妆盒,每个盒中还附送一串楠木手串和一支楠木发钗,连先前那盒子也补了一份。
他感觉到靖国公府的善意,只想不通理由。
他无暇多琢磨,就带着东西来霞照了。
眼下,他踌躇的是如何把这妆盒送到清哑手上。
思之再三,他还是决定通过严未央。
因为方纹和清哑关系不及严未央和清哑的关系亲厚。
晌午时分,圆儿过来了。
方初便命他去给方家和严家送礼。
他自己不回去,回去了方瀚海也不会让进门的,不如等明日去严家再和母亲弟妹相见罢了。
待圆儿走后,他心神不定起来。
表妹能不能领会他的心意呢?
千万别出差错才好。
他并不想出差错,所以特别交代了圆儿。
圆儿先到严家,奉上礼品外,又求见严未央。
见面,他对严未央道:“表姑娘,少爷特地费心弄了两个梳妆盒,为的是让表姑娘多余一个,好送给‘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严未央验看了盒子,恍然明白,会心一笑。
这样难求的东西,若非事先打招呼,恐怕就算她有心,也送不到清哑手上。想要的人多呢,比如她嫂子,她侄女,就不提堂妹她们了。
她命墨玉把梳妆盒收起一个,对圆儿笑道:“回去告诉表哥,说我谢谢他。少不得借花献佛,送给郭姑娘一个。——我们最要好的。”
圆儿见目的达到,笑嘻嘻地告辞了。
随后,他又去了方家。
方瀚海正在严氏屋里,和林夫人说话呢,方纹和林亦真姐妹也在,只方则去了严家帮忙,圆儿便被叫进去回话。
圆儿进去,也不敢抬头看人,只跪下磕头。
就听严氏问道:“大少爷身子好不好?怎么没来?”
圆儿这才抬头,不料正撞见方瀚海深沉的目光,吓一跳,急忙堆出笑脸,道:“大少爷要来的,又不敢来,怕惹老爷太太生气。他就想等明天去舅老爷家再拜见二老。当着许多人,老爷就不好骂他了。”
方瀚海脸皮抖了抖,骂道:“油嘴滑舌的东西!”
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大儿子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不愿回家是真,却未必会为了躲避责骂故意等人多的时候再见面,若是小儿子方则这么做还差不多,定是这小子自己编的鬼话。
他本就尴尬,不准备开口,任由妻子问话的,谁知被圆儿点名,意思说方初不敢回来都是因为他,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他也由不得恼羞成怒,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严氏急忙道:“想来他也忙,没工夫。他身子骨怎样?”
有林夫人和小辈在场,她不想和老爷争执。
林夫人也忙问:“是呢,你家少爷身体可好?”
想想这段日子妻子的煎熬,方瀚海没言语了,低头喝茶。
圆儿正不知哪说错了挨骂,听见问身体,赶紧道:“少爷身子骨好的很,吃饭也香,睡觉也沉,做事也忙,起早贪黑没个空闲……”
他意思是方初过得很充实,然严氏听得心都揪紧了。
幸好方纹兴致勃勃道:“大哥从哪弄来的梳妆盒?你告诉他,我好喜欢呢。谢谢他。就一个吗?表姐也问呢。”
林亦真和林亦明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圆儿。(未完待续。)
第376章 布局
圆儿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不止一个,还……还送了一个给严姑娘做贺礼。姑娘,这梳妆盒是靖国公的雕刻,大少爷费了好大精神才弄来……弄来的。姑娘可别跟人显摆,再要大少爷可弄不来了。”
他本想说“弄来两个”,急忙又缩了回去,不敢撒谎。
他心里直打鼓,觉得这事实在不好回禀:大少爷明明弄了三个盒子,严姑娘就罢了,送她一个做成亲贺仪应该的,剩下一个转给了郭姑娘,还不能明说,这里又冒出来两位表姑娘……
圆儿代大少爷头疼,若是林姑妈知道了会怎么想?
方纹高兴极了,又歉意地对林亦真道:“表姐……”
她本来是想要两个送给表姐的,谁知这样难得,就没法了。
林亦真打趣道:“表妹别怕,我们不会抢你的。”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严氏问:“这妆盒从哪得来的?”
圆儿含糊道:“和靖国公府交换来的。”
严氏听了一喜,却没有再问。
不是随便什么人拿个珍宝就能跟靖国公府换他祖上遗留的雕刻的,儿子能有这个机缘,总是好事,她听了当然舒心。
又问了几句,方瀚海起身走了。
待他离开,严氏便叫圆儿到近前坐下,细细问他方初境况。
圆儿一一回了,比先更加详尽。
忽然林亦明道:“二舅母,不如我们和纹儿妹妹现在去看大表哥?”
方纹眼睛一亮。兴奋道:“好!我们去看大哥,晚上让大哥带我们在外面酒楼吃饭。娘,让我们去嘛!”
林亦真没说话。却是目光闪闪,面露期盼。
严氏正要答应,忽见圆儿神色焦急,便道:“还是等明天见过你大哥再说吧。这么贸贸然不打招呼上门,他忙的很,不比你们。再说明天要赶早去你舅舅家,今儿就别折腾了。”
方纹等人只得作罢。
圆儿大大松了口气。
他也不是担心别的。总要让大少爷有个准备不是。
从方家回来,他将经过告诉方初。
“姑妈回来了?”方初果然觉得意外。
“是。还有两位表姑娘。当时就问梳妆盒呢。”圆儿道。
方初暗道好险,亏得没将梳妆盒交给妹妹转送郭姑娘。不然怕是要白费心机了;又听说严未央直言会将妆盒送给郭姑娘,才心定。
当晚,他睡得格外沉酣。
明日,就要去严家……
与郭家、严家一样。其他人家家眷也有来了霞照。
谢家大太太欧阳明玉来了。
韩家大太太李氏也来了。
欧阳明玉且不说。韩太太是为韩希夷亲事来的。
她到霞照后,略歇息休整一晚,次日便在韩希夷催促下,往郭家递拜帖,准备隔日上门拜访。因吴氏和清哑也是刚进城,他们不好立即上门打扰。谁知隔日清哑去了严家,吴氏后去了沈家。
再往后就该严家嫁女了,郭家回复待严家喜事后相见。
韩太太和韩希夷只得罢了。
韩太太也往谢家递了拜帖。排在后一日。
她与欧阳明玉乃手帕交;韩家和谢家也是老亲——谢家一位老姑奶奶嫁到了韩家三房;韩家并非趋炎附势之辈:因此几点,虽然谢家最近遭遇连串打击。名声受损,又与郭家不睦,但韩太太既来了霞照,自然要见欧阳明玉。
欧阳明玉命人回帖,约韩太太游田湖。
韩太太虽奇怪,依旧回复答应了。
这日早晨,韩希夷送母亲出门后,来到书房,韩家大总管韩亭已经等候多时了。
“都安排妥当了?”韩希夷问道。
一面走向靠东墙的一组几椅旁,往黄花梨搭脑圈椅内坐下,随意将头枕在搭脑部位,放舒适了。
小秀立即端上茶来,想是早就准备好了。
“都妥了。调了一百五十万两来。已经和汇通钱庄打过招呼,叫他们准备银子,我们在三个月内支取。”
韩大总管站在大少爷面前,认真回禀。
“好。你吩咐下去:各处收购春茧比去年高一成价,全力抢收!再有,我交代的那些作坊也要留意,时候到了就动手。”韩希夷吩咐一通,跟着又道,“还有,继续抽调银根过来。”
“还调?”韩大总管震惊。
家产家产,商家偌大的家业,是由各种产业构成。银钱流水则散布在各地的作坊、铺面、田庄等处,或备款,或压货,支持日常运转。若哪处抽调过多,那地方经营岂不受影响?且会引人注意。
当然,韩家肯定不止这些明面的家产。
百年的世家,要是没藏些压箱底的财富,怎好意思称豪富、称世家?只是这些却轻易不会露出来罢了。
“要不,大少爷再想想法子?别处也要收茧子了,能不调最好不调。”韩大总管眼珠骨碌转了会,暗示他动用库藏。
“不用。把各处挤一挤,匀些过来也就够了。”
韩希夷懒洋洋道,似乎不想操心,所以要他挤。
他不肯操心,韩大总管就得操心,只得答应去办。
又等候片刻,见韩希夷无二话,韩大总管方才退出去。
随后,韩希夷命秀儿叫韩嶂进来。
“织造衙门那边怎么样了?”韩希夷问。
“没有大动静。”韩嶂道,“夏大人常去醉仙楼饮酒。”
“夏流星呢?”韩希夷又问,“前几日我不在,他可有反常?”
“倒是见过卫姑娘一回。我瞧卫姑娘对他似乎不同。”韩嶂说完,想想又道,“还和周记的周少爷碰过两次面。可算反常?”
卫晗?
韩希夷剑眉微蹙。
很快又展开,吩咐道:“给我留心这个周记。”
韩嶂恭声应了,又回禀几项事务,才退出去。
韩希夷看着他背影想:“当然反常了。夏流星文质彬彬,矜贵优雅,周少爷毫无所长,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周少爷……好像迷恋醉红楼的红莲。
他静默一会,才起身走去书桌边,处理商务。
午后,韩希夷换了一身衣裳,带小秀乘小船往田湖而来。
田湖春光明媚,少年立在船头,广袖流云,身姿俊逸。
小秀原以为少爷要游湖,谁知却要上醉红楼的画舫。
小秀大惊,急忙扯住他衣袖。
韩希夷诧异,止步问道:“你做什么?”
小秀摆出直谏的态势,责备道:“大少爷想做什么?大少爷正要向郭家求亲,这时候去逛花船,就不怕郭姑娘知道了生气?”(未完待续。)
第377章 百态
韩希夷先是愕然,接着便失笑。
他笑眯眯道:“难为你能替少爷着想。只是我素来如此,又有这个名声,若是忽然绝迹烟花之地,岂不虚伪做作?”
小秀急道:“那也不能破罐子破摔!”
韩希夷笑容一滞,道:“破罐子?你真这样看你家少爷?”
小秀被他剑眉下炯炯星眸照得心虚,自知失言。
可是,他知道少爷品性高洁有什么用?
郭姑娘知道吗?别人会这么传吗?
那装饰旖旎、散发诱人光辉的花船上丽影穿梭,有人站在船边召唤韩希夷,他懒得再同小厮较真,见画舫上搭下长板,遂迈步走上去。
迎着招呼的女子,他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自顾想道:“郭姑娘何尝不知我是什么样人!若信我爱我,自然应承亲事;若不信我,我再‘改邪归正’也晚了,且有欲盖弥彰之嫌。”
去秦楼楚馆的人,就一定不干净吗?
哼,他朗如明月,比谁都干净!
不去秦楼楚馆的人,就一定干净吗?
他冷笑,这可未必!
有些男人三妻四妾不算,还糟蹋一堆通房,在他看来,比逛秦楼楚馆的男人更肮脏、更卑劣;更不要说那些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心思鄙薄,暗行偷鸡摸狗、勾连曲折之事的无耻之流了。
这世上,真正品性高洁的男女凤毛麟角!
不过话说回来,郭姑娘纵然知道他品性。但想着他在这里和别的女子言谈欢笑,恐怕也会不高兴,心里会酸楚。
他便迟疑起来。想象她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不哭闹不嘲笑,他顿时慌张,又心疼,想要对她温言柔语明志。然此刻她不在眼前,他无以明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掉头离开此地。
可是今儿他还有事呢,且来都来了。忽然走也奇怪。
他就想,往后还是不来了吧,小秀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等他成了亲。有了妻,自然要收敛行止,不再涉足这等地方,比不得年少轻狂。因此也不算欲盖弥彰。正是顺理成章。若像今日非来不可,也要告诉她一声,她好派人跟着他,然后放心。
他为自己量身定做温柔夫婿的款式,反复核对尺寸。
一路心思电转,他顺着铺陈的大红色地毡走进花船中央大厅。厅内姹紫嫣红、环肥燕瘦,更兼娇声软语,看见他。都迎上前来。
他脚下不停,径直走向里边。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边走,一边含笑打量周围。
他,喜欢这样地方!
念头一起,他慌忙对心底安静的人儿解释:“别误会,我不是喜欢这醉生梦死、消魂蚀骨的温柔,而是这地方好比万丈红尘的缩影,无论什么人到了这里,都原形毕露。比在外面看得清楚真相。”
瞧,那边那个书生,正一脸深情和一个女子对诗,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刻骨相恋,却不知他就是个骗子,骗钱攻读!
夏家兄弟也在座。
韩希夷一直奇怪:夏大人对长子教导严厉,对这两个庶子却十分纵容,任凭他们流连烟花之地。他们在此,想必今日醉红楼又要推出新人了,因为他们兄弟最喜欢拔头筹,仿佛这样就显自己干净了。
咦,那不是周记的少爷周逢春?
他正和红莲坐在一处。
红莲一见那俊逸无双的身影,立即站起来。
“韩少爷,奴家等候多时了。”
娇柔的身子依偎过去。
韩希夷心中一愣,身形不动,笑吟吟地看着周逢春。
风姿卓越、意态飞扬,令周逢春自惭到绝望。
周少爷目光阴沉不定,竭力容忍。
韩希夷便笑问:“周兄似乎不高兴?”
周少爷忍气吞声赔笑道:“哪里!韩兄请便。”
韩希夷越有风度,他越不敢同他争。若不然,真要赌斗,无论家世财富,还是诗词曲赋,或者慷慨气度,最终他只有丢脸的份。
韩希夷抱拳道:“如此,谢过周兄。”
遂转身往东南角的小舱房行去,那有他常要的雅间。
红莲自觉跟上,亦步亦趋。
到门口,一位妈妈忙上前来赔笑道:“韩大爷,今儿没想到韩大爷会来,这房间就没留。现在刘大爷在里面待客呢。韩大爷不如就在外面小坐,待会红玉姑娘就要献舞了。瞧夏少爷他们都出来等了。”
他们身后,周少爷气得半死,明知红莲先前敷衍他,也无法。
韩希夷不理妈妈,探头从门上雕花窗棂往舱房内一看,那主位上坐的可不正是刘大少爷么,正侧首看身边女子,眼热面红,已然迷醉。
韩希夷剑眉微动,无声笑了。
刘大少爷可是正人君子,很少来这种地方的。
说很少,是因为他偶尔会陪客人来,自己单独是绝不来的。
他现在的妻子是盐商的女儿,据说夫妻恩爱和美。
可是韩希夷一向对他淡漠的很,敬而远之。
当年,他头次注意这少年君子隐晦的目光,觉得很吃惊。他并不想窥探他人秘密,但世事就是如此,一旦你查知端倪,便像牵出一根线头,便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都能串连在一起。所以,等他无意中发现刘少爷的龌龊私情就不吃惊了。
刘家也曾向谢家求亲,不成。刘少爷并不痴缠或怨恨谢吟月,十分有风度和分寸。后来,他又主动接近严未央。韩希夷因严未央是方初的表妹,怕她被迷惑吃亏,几次插科打诨,结果佳人一颗芳心却系在他自己身上了。
且说眼前,韩希夷如无事人一样,转头走开。
他顺着船边围栏内通道前行。
到下一个小舱房门口,他也不问了,自己往里看。
这间屋内坐的居然是沈寒秋!
沈大少爷身边也坐了个丰润妖娆的女子,他正搂着她,从她身后环绕过去的左手还不住揉搓她高耸的左胸,并不装模作样,十分随意自在,可是他的双眼很清明,一边还笑着和对面男人说话。
再看对面男子,赫然是郭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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